|
中国的发展智慧在民间。
中国大陆宏观经济专家、文化学者刘斌夫先生,早在2004年在其专著及文章里就首度提议设立以南疆区域中心城市喀什为中心的内陆经济特区,同时提出“西三角”经济圈的构想。
喀什特区与“西三角”经济圈、川渝经济区和成渝城市群,共筑中国经济第四增长极和第八增长极,将西部南北版块紧密联接,其间有着非常密切的天然联系和古今渊源。“西进西出”战略,中国西部国际综合交通枢纽体系、“新天路”和亚欧大陆桥-亚欧国际高速铁路建设,将推促西部经济发展在未来10年与东南沿海同步。
记者(以下简称记):
既研究文化,又研究经济;鱼我所欲也,熊掌我所欲也。二者如何兼得?
刘斌夫(以下简称刘):
经济是文化的前世,文化是经济的今身。整个巴蜀经济史,其实何尝不是巴蜀文化史。文化与经济是一个硬币的两面,不可分割。只研究经济不研究文化,可能是苍白的;只研究文化不研究经济,就可能空洞。抗战时毕业于川大的复旦大学教授蒋学模前辈,以一部《政治经济学》著作从建国前至今作为高校教材经典,同时他的译著《基督山伯爵》是那么脍炙人口。这给我辈后学很大启示。上世纪八十年代教中学时,我始渐思索文化与经济之内在联系。
记:
请问刘先生是在怎样的背景下,提出设立喀什特区建言的?喀什特区与四川、重庆之间的经济社会发展有着怎样的关系?你提出“西进西出”战略建言其内涵是什么?
刘:
当时我刚告别十年沿海之旅记者生涯回川,“挂单”在四川大学先后受聘为金融与证券研究所、非公有制经济研究所副所长,从事学术研究和咨询策划,兼为贵报采写全景式大特稿。
近十年来,我们一直在思考着,幅员辽阔的西部拥有比沿海更为丰足的自然资源和人才与劳动力资源,西部与沿海经济发展水平为啥有那么大的差距?原来,是资本、口岸、投资与创业环境的天壤之别。 西部必须寻求自我开放国际新口岸。
古代西部尤其巴蜀地区经济非常发达,文化空前开放,关键在于开辟了南、北两条“丝绸之路”。
维吾尔文化发祥地,被马可·波罗誉为“人如蜂聚、货如云屯”的“东方开罗”喀什,正是中国西部汉唐时代亚欧国际贸易对外开放的桥头堡。两汉先后出使西域的张骞和班超,沿着北方丝绸之路,开拓出从喀什到地中海沿岸的经济文化交流的大道通途。
而今西部大开发,不应是对沿海经济结构与模式的照搬、克隆,而应当独辟新径,发挥自身资源、人才与口岸、产业特色优势,实现南、北丝绸之路沿线经济文化的复兴。
设立喀什特区建言,是在2004年所写拙著《中国城市走向》(中国经济出版社)中首先提出的。今年全国两会,与会代表将我专著所提设想整理、提升为西部发展国家战略提案。中央批准设立喀什经济特区,是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
喀什与川渝,以中国西部国际综合交通枢纽体系建设,将其联动。规划建设第二、第三条“天路”即川藏铁路、藏疆铁路,从成都到拉萨再到喀什,翻越中国地形川西平原、横断山脉和青藏高原三级台阶,穿越喜马拉雅山和冈底斯山脉之间谷地,在经中西亚直抵欧陆。从喀什到地中海沿岸直线距离5500公里,相当于喀什到大连的里程。与其借船出海,不如筑路通欧。亚欧国际铁路复线建成,从川渝到欧洲的货运日程从过去海运30天缩短到仅仅5天左右。成都是西部国际交通第一主中心枢纽,西安、重庆、成都为支点的“西三角经济圈”和成渝城市群,是亚欧经济合作之出发地和目的地,将在大西部同构中国大区域经济第四、第八增长极。这就是“西出战略”的核心价值。
“西出”则必“西进”。所谓“西进”,就是抓住拉动内需、应对危机和灾后重建的契机,将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已然完成资本原始积累的东南沿海的优势产业和一度难以消解的经济能量,向西部尤其川渝地区转移,同时转型与升级,这是“大西进”;还有“小西进”,则是川渝投资可向西北延伸,川渝物资商品经西部综合交通枢纽体系向大西北的西藏、新疆等地输送。“西进”、“西出”是密不可分的一体化战略体系。
记:
你在新著《策划重庆,策划四川》中,再次论及“西三角”经济圈、成渝城市群,其间有哪些关系?
刘:
拙著《策划重庆,策划四川——构筑中国经济第四增长极》(清华大学出版社2010.4),重点谈到中国西部的西安、重庆、成都三大主中心城市的省际、大城际合作关系,即构建“西三角”经济圈。“西三角”新概念是在2004年写作《中国城市走向》时浓墨重彩描述过的,并配了示意图。
城市之间“两点一线”的合作关系向来就不稳定;东部沿海的中国经济三大增长极“珠三角”、“长三角”和“环渤海-京三角”城市群,都是以三大主中心城市为支点而形成的区域紧密联动发展体系和特大型产业集群。
成渝两市是貌合神离由来已久的一对“欢喜冤家”,心态与理念上互不买账,经济结构与模式同质化竞争。颇具开拓意识的重庆,城市辐射力很强而聚合力不足;颇具包容性的成都,城市聚合力很强而辐射力较弱。多年来两者试图达成紧密合作却未成夙愿。我曾形容川渝城市及区域是像以成都、重庆为双恒星的“椭球体星系”双城群团,必须缩短两椭圆球心之间的合作半径,才能彰显出巨大的活力与张力。
如果西安、重庆、成都三者共建“西三角”经济圈和第四、第八增长极,则更能发挥大区域省际城际合作优势而规避两城两地合作瑕疵。这与大匠运斤的城市经营高手重庆黄奇帆市长的理念不谋而合。
记:
在新著中,你还提议设立“中西亚自由贸易区”。这与已将建成的“东盟自由贸易区”关系如何?
刘:
设立东盟自由贸易区,实则可以看作是南方丝绸之路的复兴战略,但而今主要辐射东南亚地区。
古代南、北两条丝绸之路联系甚为紧密。在比北方丝绸之路更早的上古三星堆时期,南方丝绸之路就已开拓于崇山峻岭密林险隘之中,且在张骞的北方驼队到达希腊之前,南方马帮早已将蜀地特产诸如丝绸、蜀锦、夏布、邛竹杖、陶瓷器、铁器等远销欧洲大陆。
以现代铁路交通体系为依托的“新天路-亚欧大陆桥”北方丝绸之路复兴战略,从其桥头堡“五口通八国,一路连亚欧”的喀什特区出发,与“上合组织”成员国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等国家和地区共谋建立“中西亚自由贸易区”,直通欧洲。为建立亚(中)美欧国际大三角经济平衡,其延伸范围、发展空间和价值容量更大。中西亚与东盟两个自由贸易区很具互补性。
记:
你说未来10年西部经济社会发展将与东南沿海同步有可能吗?
刘:
未来10年、20年,西部完全可能赶上甚而超过东南沿海发展步调。而今美国东部老工业城市都已陈旧不堪,西部新兴城市全然现代化。中国东西部未来发展趋势亦当如此。中国尤其西部的城市化,将深刻影响人类社会发展进程。
近年来中国西部经济发展水平高于全国平均增长速度。2007年四川GDP即已突破万亿元大关。2008年尽管遭遇大地震重创,我省GDP 12056亿元经济总量已居大陆省市区第9位,但人均GDP却还排在全国倒数第9位。2009年、2010年四川经济再上新台阶,综合竞争力不断增强,机遇与挑战同在。
如果“西进西出”战略能够尽快得以实施,如果以新天路-亚欧国际高速铁路为基础的中国西部国际交通枢纽体系、中西亚自由贸易区和西部对外开放国际新口岸能够如期建成,如果西部(尤其四川、重庆)大开发第一个10 年的经济结构与模式能够彻底改变、优化和升级,从单一的“资源输出(透支)型”向“投资增长型”、“内需增长型”、“出口增长型”的“多元产业复合型”多重驱动结构模式转变,大西部以“西三角”经济圈及成渝城市群为主体、核心基地与大后方,以喀什特区为门户,以东盟自由贸易区、中西亚自由贸易区为窗口,构建特大产业集群,倾力发展高科技产业、矿产重工业、现代大农业、国际度假体验旅游产业和文化创意产业,那么,将彻底改变中国资本原始积累30年来以东南沿海廉价“中国制造”畅销全世界、沦为“世界车间”的“出口主导型”经济结构模式,整个中国经济将完美转身,中国西部新十年发展将于沿海同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