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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周恩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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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5 06:59: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私生女炮制"划时代的伟大作品"  但这些都只是猜测,或者小道消息,不具有"震撼性"。
     一九九三年年底,一位文学界朋友来家聊天。那时我住在纽约长岛,房子后面是一大片高压电线经过的草地,寒风拂面,颇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苍凉。我们就穿过高压线,沿着土路散步,一边漫谈文学。我抱怨这些年没有出版什么值得非读不可的好作品,朋友则郑重宣布,一部划时代的伟大文学作品即将问世了。他的话惊得草丛总的野兔颠簸逃窜,也令我感觉欢欣鼓舞,忙问作者是谁?
     "她住在加州。你肯定不认识,在文坛没有什么名气的。"
     那么,大概属于哪种类型的作品,是小说还是?… 朋友想了想,停下脚步:"你读过斯大林女儿写的《给友人的二十封信》吗?"
     我马上猜到了他心目中"伟大作品"的那位作者:"是不是周恩来的私生女?"
     我那时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叫艾蓓,或者说并没有记住她的名字。我是从加州一个跟她过往甚密的著名诗人那里第一次听到她的,他就叫她"周恩来的私生女"。一天深夜,我的车在新泽西的一条小道上被警察拦下来,没开罚单就放我走了。坐一旁的诗人讲了个故事:"一次,周恩来的私生女吃了警察一张罚单,她很生气,认为自己没有违规,反倒开车追踪那个骑摩托的警察,走哪跟哪,警察吓坏了,又把她拦下来,要吊销她的驾照。这时她又反过来求情,请警察放她走。
     "后来呢?"
     "还是放她走了。"
     这个故事给我的印象深刻。因为在美国,很少有人会这样去对一个交通警察。同时我也知道了,原来,周恩来有这样一个私生女是作家。也许这样说更确切:原来有一个作家是周恩来的私生女。
     我那时并未去追究其是真是假。文坛的事,本来就纠缠不清。
     这就是《叫父亲太沉重》一书的作者艾蓓。
  侧面看都是"噘噘嘴"
     这本书一问世,就注定要引起轰动。其效益几乎不输于同年稍后李志绥出版的《毛泽东私人医生回忆录》,台湾、香港、海外媒体纷纷报导,大造生势,使它迅速成为最畅销的华文书籍之一。
     一九九四年三月,总部设在美国普林斯顿的《民主中国》杂志(总第二十期),发表了作家孔捷生的一篇长文《解咒年代:本世纪最后的"黑匣"》这是一篇感情充沛、文采盎然、夹叙夹议的书评──
     周恩来,褪色的神化里仅存的一举偶像。他的油彩渐渐剥落,却仍屹立不倒。他的才干与风度,勤勉与忠忱;他忍辱负重,唾面自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无论对信仰和"爱人同志"都从一而终;他无子嗣,却收养了一群革命烈士的遗孤…殊不知,神化的终结者终于现世了──她就是周恩来的亲生女儿!
   一个在黑箱中封存了太久的秘密,一段长达三十余年的血泪时光,凝结和聚变成一部长篇《叫父亲太沉重》。
     众所周知,周恩来没有子嗣。这与其说是他人生的缺憾,毋宁说是他崇高人格的体现──一个如此完美的人。忽然冒出一个私生女!
     她把自己的玉照在书中大量发表,《民主中国》杂志也以独家版权拥有的方式发表了她的多张照片。当然,她长得的确与周恩来有几分相象,并且越看越像:饱满的额头,浓眉(稍淡于周)。大眼…书中,周恩来曾搂着十五岁的作者,脸贴脸地对着镜子:
     "你看我们的眼睛眉毛,看看我们的嘴,正面看不出来,侧面看都是噘噘嘴…"
     应该说,艾蓓充份地利用了她手上的照片,这些经她挑选后发表出来的最像她"父亲"的照片,──有读者嘲讽,这是作者拿自己色相来卖钱──并且通过她"父亲"的口,启发我们从"正面看不出来"时,要从"侧面"去看他俩的"噘噘嘴"。但是人们仍然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私生女",她是不是真的?
  谁来做亲子测定?
     怀疑是十分自然的。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代像今天这样,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生产出如此多的假冒伪劣商品。民间乐于相信那些若有若无的传言,别说是一个私生女,即使有七八个或者一打各种肤色和种族的私生子女,也比一个具体的长得浓眉大眼的艾蓓站出来公开身份容易让人接受。这大概是她的商业目的太过明显,不由人不怀疑。不就是公开一段不知真假的桃色旧闻来卖钱吗!
     该书一边行销,一边引来无数的批评。不断有人出来叫阵:私生女,把你的证据掏出来瞧瞧!以文笔尖刻言辞激烈著称的记者曹长青,在美国华文报纸《世界周刊》上发表长文,分开质疑艾蓓身份的真伪。连带为该书称好的作家孔捷生,和私下为艾蓓辩护的诗人北岛,曾受到曹文的控告和嘲笑。在海外文坛,曹长青是坚决反对共产专制的一位作者,但他也认为,以周恩来的人品,似不大可能发生这种违反其道德准则的婚外情。如果艾蓓是一个负责任的作家,她应该拿出证实身份的证据,比方,现代科学这样发达,她完全可以做亲子血液测定嘛!她敢不敢?
     "问题是,"孔捷生反诘,"谁来做这个测定?"
   是呀,谁来做这个测定呢?你当然不能期望,从中国政府那里得到周恩来的生理组织
     标本,这是一。第二,即使得到这样的标本,是在中国做还是在美国做?做出的结论谁又会相信?
     但是,难题是艾蓓自己给自己出的,而不应该由读者,或是其他什么人来替她解决。
   可惜的是,除了"侧面去看都是噘噘嘴"的照片,她似乎再也拿不出别的什么铁证来了。更可惜的是,她连一张与周的合影都没有。
  "私生女"和新华社谁在撒谎?
     一向对海外媒体的鼓噪多保持沉默的中国官方新闻机构新华社,却发表了一张艾蓓的照片:年轻时代的艾蓓,一个安徽偏远山区的农村姑娘,站在她的母亲,一位满面皱纹的乡下老太太身边。原来,这位所谓周恩来的私生女,是一个出身微寒、却不肯认自己的亲娘、一心想要攀龙附凤的势力鬼。真是可恶,可恨,可笑。
     幸好,新华社的信誉,或者说代表中国政府立场的中国官方新闻机构的信誉,并不是那么良好。这张照片只有一个漏洞:那就是照片上的"艾蓓",与《叫父亲太沉重》一书的作者,显然不是一个人。农村姑娘"艾蓓"头骨较高,脸较短,下巴较尖,也不是噘噘嘴。作家艾蓓做出的解释是:那位农村老大娘的确是她的母亲,不过却是养母。文革期间,她那位做大官但倒了霉的继父把她送到安徽农村一个远亲家寄养,并且顶替了那位农村姑娘的姓名。新华社在这里玩了个调包计。
     同年六月二十六日在香港出版的,《亚洲周刊》刊载专题报导《她的父亲不是周恩来》,根据中国军方一位知情官员的话,证明艾蓓不是周恩来的私生女,而是某导弹基地负责人的私生女,她的生母后被一位高级领导人看上而嫁给了他。艾蓓则被托付给别人抚养成人。艾蓓写《叫父亲太沉重》一书,是受到"阴暗报复心理"的驱使。
     尽管艾蓓指这种说法是"分文不值流言蜚语",但它至少说明,艾蓓确实是私生女,而非农村姑娘。至于谁是她的亲生父亲,咱们慢慢再议。
     本来一个简单的问题:艾蓓撒没撒谎?现在多了一个:新华社撒没撒谎?且不论艾蓓是不是周氏所出,作为官方权威新闻机构的新华社公布的照片,谁都一眼可以看出不是引起讨论和争议的那个人。就是说,首先是新华社欺骗了我们,不管它是有意还是疏忽。
   艾蓓受到的挑战并未因此而稍缓,各方包括海外媒体都纷纷质疑,要她拿出铁证来,而不能只拿一句书中的话来搪塞:"我从来就没有被承认,还会怕被否认?"
   这句曾为捧场者孔捷生十分欣赏、好像充满了人生哲理的话,现在看起来颇有点无赖的意味。面对压力,艾蓓发表了一番摸棱两可、含糊其词的讲话,她是写小说的,这本《叫父亲太沉重》只是一本小说,而且书中并没有提到"周恩来",只是说"总理"。至于是不是真的,她还是没有交代。既然作者公开指这是一本小说,那就在某种意义上承认其情节完全可能为虚构。小说家言,当不得真的。
李志绥也出来凑热闹
     不过同时她玩了一招。她邀请在美国影响最大的华文报纸《世界日报》的资深记者到她的住地,还请了一位"具有公信力"但没有披露姓名的人士,向他们展示她的"铁证"。整个过程弄得神神秘秘,连她的好友、极力向读者推荐这本书的孔捷生都被排斥在外,只能守侯在同一城市等待展示的结果。自艾蓓出了大名,包括他在内的许多朋友都见不到她了。这件事后,资深记者在报纸上报导,他的确看到了"铁证",同时还有一位"具有公信力"的人士在场。
     至于"铁证"是什么,"具有公信力"的人士是谁,至今仍是个谜。
     私生女事件闹腾一阵,大概可以过去了。因为对于周恩来来说,即使他真有过像"安然"──《叫父亲太沉重》的女主人公那样的情人,乃至真有如艾蓓这样的一个私生女,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和丑事。相反,倒是使人觉得他更可亲,更富有人性。好歹他也算是"潇洒走了一回"。
     那一年,出版界也是相当热闹。年头是周恩来的"私生女",年尾是毛泽东的"私人医生"。李志绥的回忆录同时以中文、英文和其他好几种文字推出,造成轰动。与艾蓓不一样,没有人怀疑李志绥的身份。就连攻击他撒谎、造谣、信口雌黄的原毛泽东身边的工作人员,也不能不承认他是毛泽东的保健医生,只是在年份的细节上有所争执。如到底是十八年还是二十二年,到底是不是抢救小组组长,到底教没教过毛泽东英文,等等。
     不过,李志绥却多少受到一点艾蓓的"株连"。一些不知底细的读者,开始还以为又是一本中国式的《给友人的二十封信》,预先抱着一种地址和怀疑的态度。幸好不是那么回事,李志绥写的不是"小说",尽管他的文学修养一点也不比艾蓓要逊色。
     几年过去了,仍然有人私下里问:"她是不是真的?"
     既然答案是如此难得,那么不妨反过来问:"你希不希望她是真的?"
     假如她是真的,周恩来这个"本世纪最后的黑匣",就这么轻易地打开吗?
(《真假周恩来》第一章 说不尽的周恩来 全文完博讯www.peaceha
《真假周恩来》第二章 周恩来和女人们
  周恩来一生只结过一次婚。    这在二十世纪中国的政治风云人物中,是少见的。
  国共领袖们的复杂婚史
     孙中山二十岁娶元配卢慕贞,卢氏是旧式妇女,生一男一女。其后他奔走革命,与志同道合的陈粹芬同居十年;长期持夫妻名份。四十九岁时,又在日本与年仅二十二岁、出身名门的女秘书宋庆龄结婚。
     蒋介石十五岁娶元配毛福梅,生长子蒋经国。二十六岁纳江苏吴县姚怡诚为侧室,并把她带回了老家。三十四岁那年,由张静江证婚与陈洁如结为连理。一九二七年,他将陈洁如送到美国留学,登报声明与毛氏姚氏脱离夫妻关系,在上海举行豪华婚礼,与心意已久的宋美龄结婚。
     毛泽东十四岁娶元配罗氏,三年后罗氏去世,毛离开故乡求学。二十七岁,与已故恩师杨昌济的女儿杨开慧在长沙结为夫妻。三十五岁,与红军女战士贺子珍在江西茅坪八角楼同居,其时杨开慧带着他的三个儿子在湖南乡下从事革命活动,两年后被捕,不愿申明与毛脱离关系,从容就义。贺子珍生三子三女(仅存三女李敏),于一九三七年十月只身赴苏联治病。第二年,四十五岁的毛泽东又在延安与来自上海的电影明星蓝萍同居。蓝萍后改名江青,在文化大革命中权倾一时。
     刘少奇结过六次婚。少时在老家湖南宁乡娶发妻杨氏,一九三零年病势。第二任妻子何宝珍是中共最早的女党员,一九三四年在南京雨花台遭国民党处决。第三任妻子谢飞,结婚三年后分手。第四任妻子王前,十六岁与刘结婚,离婚后嫁给了文革"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的作者聂元梓的哥哥聂真。第五任妻子王健患有轻微精神病,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即分手。第六任妻子王光美。
     朱德二十六岁娶发妻萧菊芳,她是部队里的一个朋友的妹妹,师范学校学生,四年后患热病去世。第二个妻子陈玉贞,也是部队里一位朋友的妹妹。一九二二年,他抛妻别子,去上海和德国寻找共产党,据记载,同时被他抛在家的还有五个小老婆(韩素音《周恩来与现代中国》第67页)。一九二八年初,与朱德在一起在汀南生活和参加革命的女作家伍若兰被国军俘虏,砍下头颅,悬街示众。不久,朱德在江西苏区娶第四任妻子康克清,她不足二十岁,出身农民,不识字,跟随红军长征,官至全国妇联主席。
     邓小平算是结婚比较少的一位了,他只有三个妻子。发妻张锡媛,结婚四年因难产去世。第二任妻子金维映,在邓政治上遭受打击时背他而去,嫁给了相貌堂堂的中央苏区组织部长李维汉。第三任妻子卓琳,是云南宣威火腿大王浦在迁的女儿,北平女子师范大学学生,抗战爆发投奔延安。
  复杂婚史的背景
     中国历史上,权利与婚姻的关系是极为密切。皇帝享有三宫六院,文臣武将也可以三妻四妾,乃至妻妾成群。辛亥革命推翻了帝制,但并没有推翻"小老婆制"。在不同时期和不同地域各领风骚的军阀豪强们,很少有不蓄妾的,──号称"基督将军"的冯玉祥算是一个例外,他一生坚决不纳妾,并引以自豪。综观前后主宰中国前运动十年的国共两党,它们的领袖人物中,像周恩来这样婚姻单纯的例子,即使不是绝无仅有,也实在是不多见。
   复杂的婚史,其背景和原因也不会很简单。各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同一个人,每次婚姻的情况也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但我们仍不是不可以大致归纳出主要的几项来。
     一是对包办婚姻的反叛。孙中山、蒋介石、毛泽东、刘少奇等人,第一次婚姻都秉承父母之命,基本上没有什么爱情可言。身为革命者,以解救天下人为己任,当然不愿、也不能忍受旧式婚姻的羁绊。但他们之间还有区别。毛泽东是发妻罗氏死后十年,才与第二任妻子杨开慧结合的。刘少奇的情况也差不多。十四岁,他们并没有因不满包办婚姻,人为地去打破它。孙中山和蒋介石,则都是元配还健在的时候,就在外面另娶新妻。蒋介石更将新人带回老家,让妻妾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直至他最后一次结婚,元配毛氏都仍守在他的老宅,尽管她已经被哄骗着在协议书上摁了手印,"解除"了婚姻关系。其方式好像《白毛女》中,黄世仁逼着杨白劳拿自己的女儿抵债。
     二是前妻亡故或离婚。刘少奇和邓小平的每次婚姻,都属于这种情况。这里特别要提到的是,刘少奇虽然结婚次数最多,但从来不搞婚外恋。文革中遭到批斗,红卫兵将其婚姻状况暴光,指责他"生活腐化",刘气得浑身发抖:"要是说我在政治上犯了错误,我可以反省,可以自我批判。但是,对我生活方面这样诽谤、中伤我,这是不能容忍的。多年来,人们对我生活作风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我虽然结过五次婚(应该是六次),但每次都是光明正大结婚的。迄今为止,我没有淫乱的男女关系。"他是中共领导人中,唯一公开声明自己"没有淫乱的男女关系"的一位。经过一些史学家考证,所言不虚。
     三是前妻不在身边,后妻乘虚而入。毛泽东和朱德的第三次、第四次婚姻,都是这种情况。前妻不在身边,但都活着,带着他们的亲生子女,日子的艰辛自不待言。但好男儿似乎不可一日无妻,于是不免有"新的女性"来填空白。她们要是聪明一点,是绝不肯让丈夫只身离开的,无论战争环境多么残酷,没吃的没穿的,行军打仗枪林弹雨,死活也跟着。贺子珍不懂这个道理,好容易长征到了陕北,却自己放弃了领地,一溜烟跑去了苏联。殊不知此一去去得潇洒,回头却不可能了。江青就不一样。一九四七年中共中央机关撤出延安,后面有敌兵穷追猛赶,头上有飞机狂轰滥炸,她坚决不肯过三河,要陪毛泽东转战陕北。这关键性的一年多时间,不但奠定了中共夺取中国政权的基础,也使江青的身份得以从侍妾升格为正妻。
     "既来之,则安之"的邓颖超周恩来自幼丧母父亲长年在外谋生,不问家政,从小凡事都得自己拿主意。他不可能而且也没有机会接受包办婚姻,因而不存在反叛旧式婚姻的问题。在南开读书时,校董严修十分器重他的人品,曾托人说亲,想把女儿许配给他,被他拒绝了。那时他是学校最穷的学生,却不愿接受这门亲事,以免将来受严家的控制。一九二零年他从蹲了半年的监狱获释,为他辩论的著名律师刘崇佑向他暗示有一位"漂亮的侄女",也被他婉言谢绝了其美意。
     他与邓颖超是自由恋爱而结合。不但两相情愿,而且志同道合,都是投身大革命洪流的有志青年。周恩来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邓颖超任中共广东区委委员兼妇女部长,在革命阵营中的位置都十分显要。国共合作破裂,情势突然险恶,他们都被迫转入地下,经常两地分居,聚少离多。幸运的是,没有发生一方被捕杀头,或死于其他不测,或另一方移情别恋的故事。而这些正是造成许多革命伴侣分分合合的缘由,如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毛泽东、刘少奇、邓小平、朱德等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一九二七年四月,蒋介石在上海发动清党,是中共历史上第一次遭遇重大劫难。周恩来多次大难不死,邓颖超也好几次陷入险境。国共翻脸的时候,她正在广州难产,孩子生下来就死了,躲过军警严密搜索,到上海寻夫;一九二八年,又一起乔装打扮穿越重重封锁坐火车到苏联参加中共"六大";一九三一年,两位工人出身的中共主要负责人顾顺章、向忠发相继被捕叛变,上海的中共中央机关遭到彻底破坏;一九三四年在江西中央苏区,肺结核病复发,连续大口吐血,其后又拖病参加长征。然而她奇迹般地躲过一个接一个灾难,安然活了下来,没有成为杨开慧、伍若兰、何宝珍或张锡媛。中共建政后,她长期养病,还专门写过一篇谈怎样养病的体会文章,"既来之,则安之"什么的,病病歪歪到居然比一向身体硬朗、精力过人的周恩来多活了几十年,八十八岁才去世。
  没有参加演出罗曼剧
     不仅长寿,也没有被"休弃"。邓颖超在党内的地位一直不低,刚结婚就是革命中心广东的中共区委妇女部长,一九二六年担任国民党中央候补执行委员,在国共两党要员中享有相当的知名度。其后又任过中共中央妇委书记、中央直属机关支部书记、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执行委员会委员、中央局秘书长、中央机要科科长,一九三八年夏天,又与毛泽东、王明、博古、林伯渠、吴玉章、董必武一道,被选为中共方面出席国民参政会的参政员,成为该会十名女参政员之一。加上周恩来的身份,如果发生婚变,势必产生甚大的负面影响。即使以顾全大局、谨慎处世著称的周恩来有什么"非份之想",他也不会不知难而退。
     延安时期,上演了一幕幕罗曼剧,许多中共领导人成为剧中的男主角。最为人侧目,而且对历史影响最巨的,当属毛泽东与江青(蓝萍)的爱情故事。中央红军初抵陕北时,长征剩下的女同志仅三十人。加上当地的女性,连地主家没来得及逃跑的姨太太和小姐都算进来,男人与女人的比例是三十比一(另一种说法是八十比一,似更准确)。女作家丁玲,曾记述毛泽东跟她在延安窑洞的一次谈话,毛扳着指头数,怎么也凑不齐"七十二才人"来。抗战爆发后,大批青年学子涌入延安,使革命队伍成份大变,男女比例的失调也有所缓和,但女人仍"供不应求"。那些年轻、有姿色、有一定学历的女子,更成了一部份高级领导人物色的对象。奋斗这么多年大夥儿活到今天不容易,都是死人堆了爬出来的,如今距革命胜利还遥远得很,生存条件也艰苦非常,但总算有了个安身落脚的底盘,可以重新打理破碎的、或是不协调的家庭生活。
     随着个人领导地位的上升,在革命事业中份量的增加,对"妻"这一角色的要求也不断提高。从人性的角度去看,这也无可厚非。像贺子珍那样动不动就拍桌子打椅、口口声声要亲手"毙掉那两个骚货"的女人,尽管刚勇可爱,的确也因过份粗俗而容易坏事。年馑二十五岁的美国女记者史沫特莱就是她一顿撒泼,被迫离开延安的。同时被迫离延安的,还有担任其翻译的吴广惠小姐,她从此竟销声匿迹。
  "邓大姐"的才学与风度
     邓颖超在第一代共产党领袖的夫人中,属于文化程度较高的一位。她一九二零年毕业于直吏第一女子师范学校,相对于长沙福湘女中的杨开慧、永新福音堂小学毕业的贺子珍、大字不识直至一九三七年才进延安抗大当学员的康克清,她的学历是十分骄人的。甚至许多领袖人物,包括周恩来本人的学历也不如她。周恩来的正式文凭是天津南开中学,毕业后赴日本求学,却屡试不中,只好回天津进了新开办的南开中学大学部(后改为南开大学),没上几天课又赴法国勤工俭学,旅欧期间,他勤工而不俭学,除了读语言学校,没踏入正式大学校门读过一天书。当然,没进校门念书不等于不读书,更不等于不学无术。事实上,他广泛阅读社会科学的著作,寻找拯救中国的道路,为日后在中国政治舞台上一展身手打下了良好的学识基础。但如果只论毕业证书,邓颖超比他要高。
邓颖超还是写文章的好手,从十五岁在周恩来主编的《觉悟》杂志上发表《为什么…..?》起,一直撰稿不辍,对妇女运动的影响颇大。他喜欢写诗,爱好文学与阅读,喜好与文艺界人士交往。不过,从她留下来的文稿看,谈不上是写作的高手,慷慨激昂有余而鞭辟入里不足。文学的品位也不怎么样,大体只能算是一般业余水平。即使如此,这在早期党内的女同志中间,已属难得的人才。正因为具有一定的文化修养,她在与周恩来长期的共同生活中,才能够配合默契,进退有据,拿捏得当,演好一个"革命伴侣"的角色,而不至于动摇其夫人的地位。
  有一首据说是"邓大姐最喜欢"的诗,其中几句似乎很能说明她的性格和心境:"春天过后不是秋,何必为年龄发愁?只要在秋光里结好你的果子,白发就永远上不了你的头!"邓颖超是不必为年龄发愁的,她的婚姻牢不可破。一九三七年五月,她化名"李知凡太太",住进北平西山平民疗养院治疗肺病,与一位清华大学的女学生胡杏芬同室。胡因年轻患病,恋人又参加抗日工作不幸牺牲,故情绪十分低落。她问邓颖超的家庭时,邓则禁不住"脸上漾开甜蜜的笑容",柔声夸说自己的丈夫:"他呀,浓眉毛,大眼睛,高个儿,宽肩膀,聪明能干,极有才华,更有气派,并且有强烈的爱国思想。"(《邓颖超传》第220页)  第一位恋人"并不重要"
     如此完美的夫婿,别说是百里挑一万里挑一,便是全中国也没有几个。邓颖超虽说对自己婚姻极为满意,但在一个年轻轻即遭遇不幸的女学生面前这样夸耀自己的丈夫,不免有失厚道。何况她是化名到国统区养病,身份应尽可能隐蔽,不宜到处招摇以引人注目。
     周恩来的"高个儿",也言过其实。周恩来身高只有一米六九公分,(韩素音书中讲他有一米七七公分,有误),按现时社会上的标准,还没跨过"半残废"的槛儿,只能算是"残废"。即以当时中国人的平均身高而论,也只是中等个儿,谈不上"高个儿"。相比之下,邓颖超的身高只有一米五五公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没什么不可。邓颖超夸称丈夫是"高个",以至于"七七"事变爆发后,身材高大的南汉辰匆匆赶到医院通知邓转移,同院的小病友陈溶还以为这就是她的先生"李知凡"。周恩来虽个不高,身材却十分匀称,加上举止潇洒,绝不显得矮。何况一个叱吒风云的政治人物,更不能以身高论英雄。
     人们说起他们的婚姻,几乎都用"恩爱"、"甜蜜"、甚至"伟大"来形容。实际情况如何呢?
     邓颖超与周恩来相识,是在一九一九年夏天,邓颖超十五岁,时逢二十一岁的周恩来从日本落第回到天津,准备进南开大学。"五四"运动爆发,周恩来积极参加和组织天津的青年运动,成为学生领袖。他曾应邀到直吏第一女师帮助排演话剧《花木兰》和《安重根》,邓颖超在这两个话剧中都演主角。邓又在周主编的杂志上发表文章,还一道领导学生示威,名副其实是一对志同道合的战友。但是,周恩来的第一个恋人不是邓颖超,而是另一位学生运动的积极分子张若名。
     很多年以后,有西方记者向邓颖超问起周恩来这位初恋情人,她很轻松地笑着反问:  "是的,但并不重要,不是吗?"
  才貌双全的张若名终不敌"小超"
     对于邓颖超也许"并不重要",对于研究青年周恩来,这位张若名当然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有一个简单的事实,邓颖超和张若名同为直吏第一女师的学生领袖,都与周恩来有着频繁和密切的交往,都建立了战斗情谊,周首先被吸引和看中的是张,而不是邓。
     一九二零年一月二十九日,天津学生聚众五千人前往直吏公署请愿,周恩来为总指挥。
     周与另外三位学生代表郭隆真、于兰锗、张若名直闯省公署,全部遭到毒打、扣押。这次运动,五十多个学生重伤,二十四人被捕入狱。这是周恩来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坐牢,前后将近半年。四月五日,邓颖超等二十四名学生卷着铺盖到警察厅,要求入狱,以交换周恩来等二十四人。
     张若名与周恩来一同坐牢,邓颖超领人要求代替他们坐牢,就"斗争情谊"而言,二人几乎相当。如果仔细分析,张若名似乎更胜一筹。事实上,张若名年龄比邓颖超稍长,在学生运动中的影响力更大,更引人注目。天津学界当时有两大组织,一是天津学联,一是女界爱国同志会。由于传统习惯,男女学生只能分在不同的团体内各自活动,就像男女学学生不可同台演出新剧一样。正是张若名的提议,将两个团体合并,以便统一行动,壮大联合的力量。此议得到周恩来的赞同,并由两个组织的骨干分子组成了"觉悟社",张若名在冲破那女的界限,整合学生运动方面起到的作用,显然不是邓颖超说的"不重要"。
     一九二零年七月十七日,经过法庭审理,入狱学生代表全数获释,周恩来等人被当成"英雄",胸佩"为国牺牲"的纪念章和大红花,受到锣鼓鞭炮的凯旋欢迎,出尽风头。"英雄"中当然也有张若名。十一月七日,周恩来在上海乘法国油轮Bordeaux号赴法国勤工俭学,同行学生一百九十七人,张若名亦是其中之一。邓颖超未能同往,留在天津继续她的学业和学生团体"觉悟社"的工作,只送了一件手织的毛衣给临行的周恩来,内侧绣了一行字"给你温暖,小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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