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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史实大揭密---中华名将张灵甫(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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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7 15:05: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声威赫赫的万家岭阻击战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道十万火急的命令从南京发往上海、杭州、合肥、芜湖、苏州等地,华中派遣军司令部连夜在全军范围内抽调两百名大队长以下的各级官佐紧急增援万家岭,就是冈村宁次的这一道命令,使国军的歼敌记录上又额外多了两百名日军军官。

天已经大亮,四周枪声不断,只有张古山的正面无声无息,难得的寂静里,从远处飞来一群山雀,“叽叽喳喳”的散落在山坡上刨食,山坡上横七竖八的都是日军的尸体。

战前的等待最是难熬。

而这反常的寂静又令人不安。

凉凉的晨风迎面吹过来,张灵甫不禁微微地打了一个寒噤。他想起在望亭打阻击战的那一个早晨,也是这般的寂静,久攻正面不下的日军突然绕道太湖,向他的侧后软肋给以致命一击,全团陷于重围,突围的时候连伤病员都不得不狠心抛弃。而这一次日军还会故计重演吗?连日来,他的305团已经遭受重创,战斗力最强的一营几乎全营覆灭,顶在主峰上的二营也伤亡过半,只有后山的三营建制完整,但火力薄弱,几乎所有的好武器都集中在主峰,山下的306团为保护他的侧翼安全,也是连日激战,伤亡情况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如果日军从侧后出击,一举切断他和山下的联系,彻底包围张古山,那么,他将会成为砧板上的肉而四处挨剁。而且,为了输送人员和给养,现在的后山修了一条小路,地势也没有以前那么险要了!

一丝恐惧幽幽地浮上张灵甫的心头,下意识地攥住身边的杂草,
杂草中的荆棘扎破了手也没觉得疼。此时此刻,除了余熄未尽的烽火还在四周飘着娜娜的青烟,万山丛间的晨雾早已散尽,视野良好,他举起望远镜反复观察着前方,镜头里除了单调的山丘,就是纹丝不动的草木,

“日军是不是放弃突围了?”趴在他旁边的一营长刘奇问道。

张灵甫默默地摇摇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从半夜时分开始,张灵甫就再也没睡好,飞机的轰鸣声持续了两三个小时,他掀开毛毯,从掩蔽部里登上山头,就有哨兵向他报告说,日军的飞机又在空投,果然,他顺着哨兵手指的方向看去,星光灿烂的夜空里,飘着一朵朵降落伞,远处的地面上火光点点。得到人员和弹药补充的日军,绝不会放弃突围。只是不清楚日军下一步会出什么招,他心里碜着慌。

刘奇又不失时机地多了一句嘴:“记得战前魏参谋长就分析过,认为这一次日军对张古山的进攻强度不会太大呢。”

“罗哩罗嗦长舌妇!”
张灵甫扭头训斥道,声音不大,但语气严厉。本来就不喜欢在思考的时候有人打搅自己,再加上又是这种不符合他想法的插话,使得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他发起火来不讲情面、不讲道理,一种莫名的烦躁随口而出:“叫你下山,你不下山,是不是就因为日军的进攻强度不会太大,你娃才要留在山上愣充英雄!”

“你别冤枉人!”
刘奇的愣劲也上来了,顶起嘴来。“饿偏不下!这张古山又不是你张家的山!”过去的两天里,他的一营几乎全部拼光,不到百把人的余部已经撒下了山,把三营换了上来,他本人死活不肯下去,说团里的长官都在山上,那有一个营长先撤下来的道理。

“哼!”
张灵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拂袖而去,打嘴巴官司可不是他的特长,而且他也知道刚才那一句话说重了,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计吧,赶紧猫着腰向掩蔽部大部走去。

进了掩蔽部,他打电话给旅长李天霞,请他注意严密注意侧翼的动静,最好再向张古山两边的前沿地带扩大监视范围,防止日军偷袭。旅长也很关切地通报了当前的最新战况,说今天是双十节之前的最后一天,十万国军将在今晚十二点以前全歼日军,希望他再坚持这最后一天。旅长还兴奋打着哈哈告诉他,说师座今天放血大酬宾,两万个月饼已经到了德安城,萧连长正在组织民扶挑往前线,虽然中秋节过了一天,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今天吃月饼也还来得及,全军将士可望在今天每人都吃上一个月饼,据说月饼有冰糖馅、豆沙馅的好几种,不比你的那盒洋饼干差呢。

张灵甫倒不怎么关心月饼,他最关心的是要守住张古山坚持到最后。放下电话,心里稍稍轻松一点,嘴里喃喃地自言自语道:“还有一天,再坚持最后一天……”忽然,他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些失态,拿余光扫了扫了四周,还好,弟兄们有的卷缩在地下睡觉,有的正忙着往弹匣里装填子弹,还有的在给炮弹加装药包,准备远距离地炮击一零六师团指挥部,谁都没注意到自己那一种茫然和不镇定的神情。

不能在下属面前流露一丝畏难情绪,长官的畏难情绪往往是军心动摇的导火索。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他挺起胸膛昂起头,扶正钢盔,自信的神情和豪迈的气度再一次回到了俊朗的脸上,钢盔的帽檐正好压住他的两道剑眉,显得他更加英姿勃勃、刚毅照人。

外面,传来刘奇用他那嘶哑的嗓子吼起的一曲秦腔: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

金疙瘩银疙瘩还嫌不够,

天在上地在下你娃甭牛……

“你小子在编排谁甭牛呢!该不会是我吧?”是卢醒的声音在问他。

“饿哪敢编排长官!”刘奇的话里还憋着情绪。“饿编排小鬼子甭牛总该行了吧?”

张灵甫抿着嘴笑了。管他编排谁呢,那怕是编排自己刚才很牛冤枉了他。老陕的性格他还不清楚?倔得跟牛犊一样,凶得跟老虎一样,气头一过便一了百了,啥事没有。他钻出掩蔽部,把卢醒招过来,准备和他说说自己的分析,刚好魏参谋长也和卢醒在一起。卢醒一过来就说今天这衰仔好象有点不对头哩,张灵甫说自己刚才训了他,他不服就顶起了嘴,魏参谋长于是就由衷地感叹道:“还是他亲近你呢,敢把长官当伙计顶嘴……”

张灵甫一摆手打断他们的话,现在可不是谝闲传的时候,他着急地讲起了自己的担忧,卢醒和魏参谋长一听也觉得有理。“我看得赶快调整兵力,将防御重点放在张古山的侧后,”
张灵甫话音未落,前面响起急促的口哨声。有人在高呼:“准备战斗!”
他愣住了:怎么?日军还是正面强攻?难道是我的判断有误?上去看看!他们几个三脚并作两步地奔上山头,只见远处已有好几条日军的散兵线缓缓推进而来。

“再向张古山正面打几炮,吊吊之支那人的胃口。”这是虚晃一枪,目的是吸引守军的注意力。再说炮弹也不多了,得省着用。园田良夫大佐向参谋下完命令,尖瘦的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

他的身后,肃立着着一排排整装待发的三个中队、共五百名突击队员。由于全军被围,补给困难,士兵们已经断粮好几天,为了吃饱肚子,蓄积体力作最后一搏,士兵们自己动手,从田里拔下稻穗,放在钢盔里用手榴弹碾去稻壳,又屠宰了几十匹饿死和战死的马匹,忙乎了一晚上,直到天大亮后才吃上香喷喷的米饭,饥黄的脸上才有了一丝丝血色。

今天凌晨空投下来的山田洋次担任了突击队长,斗志昂扬的他,脖子上挂着一挺歪把子机枪,站在队伍最前列。

园田良夫转过身来,十分满意地拍着他的肩膀:“哟西哟西!天下日本兵第一,日本九州兵第一,山田君到底是我们九州的兵!听说你也参加了攻破南京的战役,真是羡慕你们十八师团啊!希望这一次你能够荣立新功!”

“嗨!”

“我们的小分队已在昨夜潜伏进张古山侧后,支那军们根本都没想到我们会在一个满月的夜晚,悄悄地爬到了他们鼻子底下,哈哈哈!”园田良夫收起得意的笑容,郑重地布置任务道:“还有半个小时,小分队将发起进攻,撕开山上与山下的结合部,你们的任务是沿着缺口杀进去,从侧后冲上山,占领这一制高点。在张古山的正面,我们还有兵力助攻,以牵制敌人。”

想到血战两天毫无进展,而今天很有可能转败为胜,园田良夫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地向山田洋次、向全体队员各鞠一躬:“我一零六师团的生死成败在此一举!我向大家鞠躬了!拜托大家、拜托山田君!”

看到军衔和年龄都比自己大得多的联队长亲自向自己鞠躬,山田洋次的心里陡生出谁敢横刀立马的万丈豪情,他昂着头,率先唱起雄壮的军歌《祈战死》:

冲向高山,

让尸骸填满沟壑;

走向大海,

让浮尸飘满洋面!

雄壮的歌声像战鼓一样,激荡着每一名官兵的心灵。

园田良夫也肃立在队伍前,跟着唱起来,眼里闪动着泪光。枪声响了,这是正面助攻的枪声。他拔出军刀,指向前方,发出命令:“现在我命令你们——大日本皇军的优秀武士们,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大东亚圣战:前进!!!”

头顶上掠过九架标着鲜红太阳的飞机,分成三个编队,呼啸着向张古山俯冲过去。

天上是俯冲的飞机,地上是奔跑的士兵,硝烟和枪声构成这一为了圣战而奋勇前进的背景。前方升起信号弹,小分队也一定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出现在支那人的眼皮底下,将守军在山下的侧翼防线撕开了一个口子。山田洋次知道:根据空中侦察,张古山的防御重点在正面,沿着山脊到后山由于地势陡峭,守军没有重机枪,山下两侧还有支那人的一个团,因此,速战速决,一鼓作气,不让守军有调整兵力、封堵缺口的喘息之机是这次突击成功的关键。

“冲啊!冲!” 山田洋次不停地催促大家。

小分队突破的位置在距张古山左侧一公里的丘陵地,这里是306团的防线,冲过去就可以长驱直入,既可切断山上和山下的联系,又可强攻张古山陡峭的左坡与后山。

然而,计划总没有变化快,遇到一点小麻烦。当突击队快抵达目的地时,山田洋次才发现缺口根本没撕开,小分队被两挺机枪火力压制在一道土坎下,“八嘎!可恶!”
山田洋次皱着眉头骂了一句。根据对方的机枪数量,他判断阵地上不足一个连的兵力,随即命令集中掷弹筒五发急速射,然后全队发起冲击,守军果然寡不敌众,首先被距离不过三十多米远的小分队冲了上去,大队人马接着一涌而上。

分队长满脸羞愧地说道:他们遇到前来搜索的支那人,眼看就要暴露目标,不得不仓促动手,结果惊动了阵地上的守军,那信号弹是支那人打的。

山田洋次很大度地摆摆手,没有追究什么责任,他得赶快扩大战果,果断命令全队从后面和两侧直扑张古山。刚才小试牛刀,旗开得胜,他对自己充满信心,望着不远处被硝烟覆盖的张古山,他相信他的士兵们将以闪电之势和压倒一切的英雄气概冲上山。

然而,他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就在张灵甫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到底调整不调整兵力部署之时,日军炮击开始,接着九架敌机来回穿梭、轮番轰炸扫射,整个张古山又被烟雾团团罩住,弹片和泥土冲上天空,树林和茅草熊熊燃烧。

他和卢醒捂着耳朵抱着头,卧倒在工事里,不时有炸飞的树杆和石块砸到他们身上。难道日军浪费一早晨一两个小时的宝贵时间还是正面强攻吗?他放心不下,又担心日军发起自杀性冲锋,趁着空袭往上摸,便不顾一切地扒着战壕爬起来想观察前方,一阵阵强大的气浪把他推得摇摇晃晃。卢醒忙喊道:“你要干什么?快趴下呀!”喊了几声才发现耳朵震聋了,连自己都没有听见。

满眼都是浓烟,什么都看不清楚,张灵甫身在主峰,心里又惦记着后山,便打着手势对他说:你在这里盯着,我去后山。刚一转身,和急急跑来的传令兵撞了一个满怀,传令兵个子小,被撞得四脚朝天,顾不上叫痛,连连扯着喉咙喊:“旅长找你旅长找你!”

等张灵甫跑进掩蔽部拿起电话,话筒里却没有了声音。

“旅长说了什么?”他问传令兵。

“旅长说张古山左侧后的防线被突破了,然后要我去找您。”
传令兵还揉着屁股回答。

最让人担忧的事情果然发生!张灵甫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娃咋不早说!”

“俺跟在长官后面说了,您没听见。”
传令兵的这一句解释他又没听见,他一把抓起电话旁的大砍刀冲了出去,甩下一句话:“赶快查线!赶快告诉卢团副!”

在日军飞机的轰炸扫射中,张灵甫不顾一切地直奔后山,调整部署现在肯定来不及了,一则天上有敌机轰炸,部队行动肯定有伤亡;二则正面也发现日军,临阵换防为兵家之大忌,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提前预警,通知后山的弟兄们准备好充足的手榴弹往下砸。

然而,日军终于抢在了张灵甫的前头,刚离开主峰没几步,后山方向就响起密集的枪炮声,其中,那歪把子机枪射速慢、声音大的特有射击声格外扣人心弦,他加快脚步,继续奋力向前冲,硝烟里迎面跑出来几名跌跌撞撞、把步枪拖在地上的弟兄。

“完了!都有溃兵了!”他的心里一凉。不制止住个别逃兵,溃逃行为就会在官兵中像瘟疫一样迅速扩散,阵地就会像多米若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倒下。他收住脚步,大刀一横,厉声责问道:“那里跑!不知道革命军人有进无退吗!”

一见是高大威猛的团座,一把大砍刀寒光闪闪,不知是畏惧长官、还是胆怯日军,他们纷纷打着哆嗦说:“日军上来了,好多人,实在顶不住呀!”

“胡说!我们七十四军里没有顶不住这三字!日军也是爹娘生爹娘养,打一枪照样两窟窿,保存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消灭敌人!”飞机在高空盘旋的一阵轰鸣声传来,几名弟兄连忙往地上一趴,有的因为惊慌过度,动作僵硬,鸵鸟似的头朝下屁股撅得老高,张灵甫又好气又好笑,一个人踢了一脚:“起来起来!飞机又没有俯冲怕个锤子!”人一愤怒粗口也出来了。

弟兄们仰起头看见扛着大刀的团座形如铁塔顶天立地,满脸愧色,默默爬起来不敢看团座一眼。

“尿裤子了吧?是不是男人?团座的话激发了每一个人的自尊心,他们狠狠一跺脚,二话不说,端起枪转身往回跑。

好!这才像我的士兵!他提起大刀跟着冲向前,并很快超越了他们。弟兄们紧紧跟随着自己的领头人,发出声声呐喊。当敌机完成盘旋呼啸着俯冲下来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躲避,火光在他们前后左右爆炸,他们的身影跃进在滚滚的硝烟里,一排机枪子弹打在他们的脚下溅起一行火花和尘土,使人觉得他们就像哪吒闹海一样踏着风火轮前进。

局势比预料的更为严峻。枪声已经在张古山四面暴响,防不胜防,一股日军已经冲上后山!只见这股日军十分强悍,肩并肩地摆动着长长的刺刀,“呀呀”地跳跃着步步紧逼,只有招架之力的弟兄们连连后退,张灵甫左手一举,停下来扭头喊道:“手榴弹!扔!喊卧倒!”

跟在身后的那几个弟兄当即会意,一个人掏出一枚手榴弹,在奋力投掷出去的同时连声高呼:“卧到!卧倒!!”目光都恶狠狠地盯着正面国军的日军士兵,忽见对手“哗啦啦”地四处散开倒下一大片,全都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几道火光就在他们中间猛烈爆炸。

“跟我上啊!”霎那间,张灵甫趁势冲进被炸得晕头转向的敌群,大刀一撩,一个弓着腰想站起来的日军便再一次栽到。“呀!”一名日军从硝烟里迎面杀去,枪刺如蛇吐信子般地一伸一缩地逼来,张灵甫左拨一下、右挡一下后,不知怎么的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枪管,向后一拉,右手横刀顺势一削,那日军的人头就滚到了地上。正在苦战的弟兄们见团座冲了上来,后面又跟着几名战士,也没看清楚到底是谁、后面还有多少人,就以为是团座带援兵来了,一时间军心大振,全力反击,一鼓作气将日军打下了山。

“好险啊!”
张灵甫暗自庆幸道,一旦日军站稳脚跟后果不堪设想。那知这边刚稍稍稳定,那边又传来噩耗:张古山“丫”字形的山脊被日军截断,305团现在陷于绝境,前山与后山、山上与山下都失去了联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张灵甫顿时脸色铁青,只觉得嘴里发干发苦,他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连连在心里告戒自己要镇定!镇定!!

弟兄们簇拥着团座,悲愤无比,发出最后的怒吼:

“跟日军的拼了!”

“三营决不做孬种!”

“团座下命令吧!我们听你的!”

张灵甫从掩体里探出身来扫了山下一眼,漫山遍野都是奋力向上攀登的日军,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再向远处一看,哼哼,眉宇间竟又荡起他那惯有的刚毅而自信的笑容。他回过头来,语气坚定:“日军现在是孤注一掷,连断后的兵力都没有布置,我相信旅座和师座绝不会丢下我们不管,只要援兵一到,就会把他们堵在山坡上像打靶一样!现在,我们最要紧的一是要把冲上山脊的日军打下去,二是要把日军压在山坡上动弹不得!”

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大家:“弟兄们有信心没?!”

“有!!!”

弟兄们的回答惊天地、动鬼神,气势盖住了又临空而来的敌机!

三四架敌机在头上俯冲、投弹、扫射,地动山摇,烟雾蔽日。

近百名弟兄匍匐、滚进、跳跃,从这个弹坑跃到那个弹坑,向日军发起反击,视死如归。

主峰早已被炸得寸草不剩,浮土陷脚,但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有增无减。弟兄们将仅存的两挺重机枪抬上山头,有的对空射击,有的将枪口对准山脊上的日军。

一发炸弹在一挺重机枪旁爆炸,弹药手倒下,主射手也晃了晃身子,戴着钢盔的头歪向一侧。左手打着三角绷带的机炮连代理连长鲁星野从废墟里站起来,用尽全身的气力大喊一声:“老子可以死,机枪不能停,打呀!”扑过去补上弹药手的位置,单手托起子弹带。身上多处被弹片划伤的主射手听到代理连长的命令,努力地睁开眼睛,抹了一把满脸的血,然后牙关一咬、左眼一闭,手中的重机枪再一次发出让敌人胆战心惊的咆哮声。

在他们的身后,主峰前,一排排的日军波涛汹涌向上冲。只听见卢醒的声音在奋力呐喊“弟兄们!我们七十四军决不后退!!打呀!!!”

一群日军突然从主峰侧背冒出来,这里是我军机枪火力的死角,眼看就要冲进掩蔽部之时,“哈哈,有这么多日军垫背!”随着一声大笑,里面扑出一位弟兄,他全身漆黑,只有头上的纱布雪白血红,只见他左手、右手一边拿了一枚迫击炮炮弹,双手一撞,火光一闪,英雄的忠魂和敌人的碎片就在一瞬间全都化为祖国的沃土。

踏着烈士的鲜血,刘奇手端冲锋枪从掩蔽部里冲出来,把一个又一个还胆敢继续扑过来的日军放倒在他面前,在他的身后,一位又一位伤员步履蹒跚地钻了出来,把手榴弹用尽全身力气砸向日军。

日军死战不退,打倒一片又上来一群,关键时刻,一个意外偏偏发生,有名伤员想用枪榴弹打击敌人,一紧张忘记使用空包弹,结果枪一响打暴了榴弹,众人应声倒在血泊之中,刘奇手中的冲锋枪随着他身体的倾倒全打到了地下。日军蜂拥而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日本兵要抢他的枪,还未断气的他死抓着不放,日本兵气急败坏,抽出匕首恶狠狠刺进了他的腹部。刘奇大吼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再也坚持不住,手一松枪终于被夺走。日本兵还不解气,匕首再用力一绞,向下一划,刘奇倒抽一口凉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肚子被剖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青白色的肠子冒着热气流了出来,他浑身颤抖,想把肠子塞回去,但他已经举不起自己的手。

枪声又起。这是好几把手枪的声音。连续的射击,面前的日军接连倒地。

刘奇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卢醒的呼唤:“刘营长我来了!”

他还多么想再听到那一句亲切的声音啊:“你娃的我也来了!!” 但他永远都不听到了。

日军再一次被赶下山。

山田洋次终于尝到了死亡的威胁。他和一群突击队员紧紧地贴在山坡上,进退两难,头顶上弹雨如注,一枚枚冒着青烟的手榴弹还不时时从山上滚下。突击队员也掏出手榴弹往上扔,但因地势太陡,有不少手榴弹没扔上去反被弹回来。他想架起机枪还击,才发现歪把子的脚架过长,在陡峭的山坡上不是偏高就是暴露自己,招来一顿子弹,试了几次只得放弃。由于敌我双方距离太近,自己的飞机无可奈何地在天上兜着圈子。几具战友遗体四叉八躺倒在他附近,可能都阵亡几天了,已经被太阳暴晒得肿胀起来,数不清的白蛆在他们的眼眶里、鼻孔中蠕动,让人不忍卒看。

山上的守军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啊!出征前,他问都没有问一声对手的番号,不是忘记问,而是不屑于问,支那兵的装备、素质远远不是大日本皇军的对手,然而,两次冲锋都被打退的挫折,使得他先前的那种豪迈之情现在全变成了迷惑和无助。

“知道守军是那一部分的吗?”他侧过脸来,急切地问着身边的弹药手。

“听说是七十四军。”弹药手回答。

“什么?你说什么?是七十四军?”山田洋次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头皮一阵阵发麻。一年前在望亭、在南京,就是这个七十四军让十八师团两次蒙羞,当时的联队长、现在的旅团长渡边纯一郎被砸断鼻梁,而他自己则被铁丝捆起来挂在城墙上!

糟糕,遇到老对手了,今天只怕凶多吉少,山田洋次的心里一阵阵发虚。

然而,更令他发怵的恐惧接踵而至:背后忽然杀声大作,弹雨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前后左右不断有人背部中弹滚下山。山田洋次回头一看,心猛地一哆嗦:张古山下,开阔的丘陵地上,涌过来无数个身穿黄绿色军装的支那士兵,有的继续往前冲,有的就那样站着像打靶一样举枪瞄准射击。

完了!我错了!山田洋次在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哀鸣,终于明白自己犯下一个不可挽回的失误:由于求胜心切,没有留置一部兵力掩护自己的背后,现在,他们全都趴在山坡上成了靶子。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拼死一搏,他毅然站起身来,向上投出手榴弹后把手一挥:“献身的时刻到了!上啊!!”端起机枪便打便向山脊跃进。

就在李天霞下令306团全力增援张古山的时候,蒋介石的电话直接打到了七十四军。明天就是“双十节”,委员长比任何人都惦记这场战斗的胜利,也比任何人都知道目前形势的严峻:万家岭外围,为驰援一零六师团,华中派遣军司令烟俊六大将亲自组织了宇贺支队、铃木支队和佐枝支队,我第一兵团不得不从万家岭抽出新十三、十五师,第六十、九十一师,预六师阻敌驰援,一旦张古山顶不住,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委员长在电话里开口就问:“良桢呀,情况如何?”

俞济时的回答慷慨激昂:“将有必死之心,士无求生之意,请校长放心,张古山我们守定了!”沉默片刻后,委员长继续说:“美玲在旁边问,将士们伤亡大吗?“

一股热浪扑上俞济时的心头,语气为之梗塞。“我的五十八师打得连一千人都不到,冯师长的副官为掩护他阵亡,五十一师目前也伤亡过半,团长张灵甫数次与敌人白刃战,我们没有飞机、没有大炮,但我们全都有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将士们在日军冲上阵地的时候拉响手榴弹,高呼着七十四军万岁、中华民族万岁的口号与敌人同归于尽!”

电话那一头的千里之外。武昌珞珈山。

日军飞机正以大机群编队穿梭肆虐在天空中,武汉三镇笼罩在滚滚的浓烟与熊熊的大火之中,蒋介石不顾卫士的阻拦,依然推开防空洞的门走了出去,他仰望着天空,怒视着敌机,一个声音久久回荡在他的心里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求生之意——中国不亡有你在!”

孟铁蛋一早晨起来劈柴火,吭哧吭哧地劈了大半天,老伙夫从山沟里淘完米走进树林里,瞅了一眼堆在地上的劈柴说差不多了,你这歇会吧,孟铁蛋说俺不累,忽然有长官在附近大声召唤:“弟兄们抄家伙啊!日军上了后山,旅长有令:全体出击,把敌人打下去!

孟铁蛋一听抓起挂在树上的枪,一声不吭冲出了树林。

“哎!回来!你这细佬!新兵是不让接战的!”老伙夫见喊他不回,拣起斧头也冲出了出去.

在孟铁蛋奔向张古山的路途中,从岗地上、树林里、山谷中冲出一队队人马,汇成钢铁洪流直奔张古山,那气势、那场面真是万众一心,气贯长虹,声如雷鸣。有弟兄边冲边高呼:“捉活的呀,军座有赏!”还有的兴奋得大声呐喊:“灭了日军回来吃月饼!”

张古山上一片混战,到处都是尸山血海和浓烈的硝烟味。

后山树林里,传来一阵机枪的射击声。是日军的歪把子!孟铁蛋虽是新兵,却是机炮连的新兵,日军歪把子与国军机枪的声音很好区别。他利用树木作掩护,摸过去一看,只见三十多米开外,一个日军戴着钢盔、背着背包正趴着机枪后在向着山脊打点射,他在心里默念着射击的要领,举枪瞄准、两点一线、轻扣扳机,“啪”地一声响了,却是撞针的空响,枪里原来没子弹,他的子弹带因为劈柴火劈得热,连军装一起都脱了,怎么办?来不及后悔,他决定赶紧去刺死他,摄手摄脚摸到他身后,对准鬼子的后颈窝就是一刀戳去,哎呀,可惜!心里一紧张手一哆嗦,没扎准,扎偏了一点,锋利的刺刀穿透脖子右边的肌肉扎进的泥土里。日本兵一声惨叫,头也动不了,脸也转不了,全身都不能动,一动就是钻心的痛,两只手只是不停地向后扔东西,抓着什么扔什么,孟铁蛋紧紧地顶着枪不放,抬起头来喊道:“快来人、来人呀!我抓住了一个!”

弟兄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按住这个日本兵。有一个老兵十分亲热地打了他一拳:“你真有种!军座有令,活捉一个赏大洋两百,你小子发了!”

孟铁蛋发大财,弟兄们发小财,转眼间就把那日本兵的衣服扒光了,有的翻他口袋,有的搜他挎包,还有的用刺刀敲开他的嘴看有没有金牙,弄得他满口流血。孟铁蛋则在一边拿枪看着日本兵,当弟兄们要拽下他挎包的时候,他拼命挣扎,咬了弟兄们的手.

枪声已完全平息,只有硝烟未尽。历时三天三夜的张古山争夺战到此以七十四军的胜利而告终,日军山上山下遗尸四千以后,再也无力组织起新的进攻。

敌一零六师团死定了。

孟铁蛋生俘一名日本兵的消息传遍全军,这可是全军在万家岭活捉的第一名俘虏。由于日军战死不投降,被俘与阵亡的比例竟在侵华战争中高达1:1000以上。回炊事班的半路上,他碰见老伙夫,手里提着一把斧头的老伙夫,围裙上血迹斑斑,老伙夫一见他连连招手,要他快去旅部,说旅长要见他这个小英雄,孟铁蛋一听旅长要接见他,乐得掉头就往旅部奔。

旅部在另外一条山沟的树林里。那日本兵被捆在树上,旅长李天霞手里正拿着一个身份牌在端详,身份牌上已表明这个日本兵的身份:日军第十八师团中尉中队长山田洋次。孟铁蛋把两只鞋子都换到左手上,腾出右手上前立正敬礼:“报告旅长,305团机炮连二等兵孟铁蛋前来报到!”

“很好!”
旅座满脸笑容,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为我们争了光!根据军长的嘉奖令,你将得到两百个大洋的赏赐。”

“谢谢长官!” 孟铁蛋一剁脚再次立正敬礼。

当天晚上,我薛岳兵团向被压缩在雷鸣鼓刘、田步苏、箭炉苏等不足五平方公里范围内的日军发起最后一击,每个山头、每个村庄、每条水沟反复争夺,杀声彻夜未停,直到天明才逐渐稀疏下来。我第四军突击队曾冲到106师团司令部附近不过百米,因天色太黑,加之审俘不细,未能及时发觉松浦中将,结果放走了这个最大的猎物。据一名日俘供认:"中国军队几次攻至师团部附近,司令部勤务人员都全部出动参加战斗,师团长手中也持枪了。如果你们坚决前进100米,师团长就被俘或者切腹了。"

至此,以万家岭战役为核心的南浔线作战基本结束,日军第一零一师团、一零六师团的木岛、池田、津田等四个联队共三万余人被中国军队全歼。其中,一零六师团共有万余人暴尸万家岭,参谋长秋山义隆大佐被击毙,仅师团长松浦淳六郎中将和数百人漏网。

中国军队以自己的血肉之驱对抗侵略者的钢铁战车,将万家岭变成了中华民族的开心岭、日本帝国主义的伤心岭,为自己的国庆节献上了一份厚礼。1911年的
10月10日,武昌城头首举义旗,打响了推翻满清封建王朝的第一枪,从此,这一天就被定为中华民国的国庆节。如今,二十七年后的同一天,中国人民在抗击侵华日军的正义战争中再树辉煌。

捷报传来,举国振奋。

武汉、南昌、长沙、重庆等大中城市一时万人空巷,倾城游行,庆祝继台儿庄会战胜利之后的又一次大胜利。

下面是当年中央通讯社关于万家岭大捷之电讯:

“中央社南昌十日急电,酋寇松浦中将率一O六帅团全部,及一O—师团之一四九联队于九月二十八口窜犯我德安西约五十华里之万家岭、墩上郭,张古山、杨家山、梨山、老虎尖、石堡山、凤凰山、头口、何家山等地区,企图断我德安之后。我南浔线早已准备贼来,我即四面围攻,战十三昼夜,其以十月七、八、九三昼夜战斗最烈,我将士忠勇与贼诀死,将贼全部包围、节节斩断,血战至国庆日晨、卒将贼全部歼灭,漏网者仅二三百人,贼遗尸遗械满山满谷,我军现已清扫战场,收缴贼械,此役为本线空前恶战,亦为空前胜利。”

刊载有万家岭大捷消息的报纸、号外成了最抢手的商品,即使很多报馆都都加张印刷、免费散发也依然满足不了人们一睹为快的兴奋心理。

在一片祝贺、颂扬声中,在激战过后的张古山上,祭奠英烈的仪式庄严举行。没有花圈,没有冥纸,也没有哀乐,只有一叠叠月饼整整齐齐地摆在他们的坟头前。七十四军参战官兵18998人,其中死伤及生死不明者9504人,其中305团的伤亡更是高达70%以上,原计划每名将士都可望人手一个的月饼,现在已剩余了太多太多。烈士们倒在花好月圆的中秋节之前、倒在自己的国庆节之前,没能吃一口香甜的月饼,那就让我们把月饼贡在你们的坟头吧。

在给刘奇下葬的时候,张灵甫把自己的那把大砍刀立在了刘奇的坟前。刀锋向下,深深扎进这片他付出满腔热血的土地,刀把上再扣上刘奇的钢盔。钢盔上有烈士的血迹,有张灵甫用刺刀刻上去的一行楷书:

“轻呼尔名,再呼尔名,我心悲恸”。

致哀的枪声响了。

幸存下来的将士们齐唰唰地跪下,放声痛哭。

天地为之动容,下起了秋天的滂沱泪雨。

将士们跪倒在凄风冷雨中,悲痛的哭声此起彼伏,一任风雨浇灌着他们的背脊。他们衣衫褴褛,袒露着自己那伤痕累累的背脊、瘦骨嶙峋的背脊、污垢重重的背脊……

这样的背脊,才是中华民族的脊梁。

张古山之战后,七十四军终于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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