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何胜凯案”二审开庭

李方平

　　【财经】11月25日上午，贵州省遵义县人民法院一个小法庭内，贵州省高级人民法院正在对何胜凯故意杀人案二审公开审理。仅可容纳30人旁听的小法庭内，旁听席中即有十数名法警。庭审自上午8点半持续至中午12点15分，当庭并未宣判。

　　何胜凯案被外界称为“贵州杨佳案”。2009年10月14日下午，犯罪嫌疑人何胜凯闯入遵义市中级人民法院办公楼一楼大厅，持刀试图刺杀法官，
受阻后对该院的法警钟世鑫，保安刘育红、璩先武，保洁员王义碧4人进行连续刺杀，造成钟世鑫死亡、另三人受伤。何胜凯曾在日记中记述，“杨佳之佳事，乃轩
辕之慨事。”

　　此前在2010年7月21日，贵州省铜仁地区中级人民法院对何胜凯案进行一审公开宣判，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何胜凯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聚集刑事责任能力

　　据何胜凯的二审辩护律师刘晓原称，二审辩论的焦点在何胜凯的刑事责任能力上，即其在案发时是否具有行为能力。

　　何胜凯的姐姐告诉《财经》记者，案发前一周，她和母亲专门去了20公里外的一个村庄，花8千元找了法师“曹神仙”做法，“驱除何胜凯身上的邪气”。这是她们第二次去找这个“曹神仙”。

　　此前一两个月，何胜凯“像撞了鬼一样”，不吃家里或饭馆的饭菜，不喝家里的水，只吃商店里包装的东西。去年10月18日，何胜凯被抓当天，《财经》记者在他家中看到何胜凯还没吃完的半箱方便面。

　　据何胜凯的一审辩护律师熊烈锁和解瑞松称，他们去会见何胜凯时，何胜凯坚称杀人前有人要陷害他。他对律师说，他不吃东西，是因为觉得有人对他下毒。

　　刘晓原告诉《财经》记者，在11月25日的庭审中，何胜凯双手、双脚被铁链绑住，整个人被捆在椅子上，精神状态不佳，显得“昏昏欲睡”。庭上，何胜凯反复强调，“我的案件是政治案件，不是刑事案件”，称自己卷入了高层的权力斗争，自己为
“胡锦涛的接班人”等。

　　但检方认为何胜凯在公安机关的历次供述自然流畅，在庭审中精神状态正常，回答问题准确切题，且无家族病史，法院不应支持对何胜凯作司法精神疾病鉴定的意见。

　　按有关法律规定，司法精神病鉴定委托只能由司法机关提起，其他组织或个人只能向司法机关提出申请，鉴定的决定权在司法机关。何胜凯的一审和二审辩护律师在此案的侦查、审查起诉阶段及至一审、二审各阶段，均申请启动司法精神疾病鉴定，但均遭拒绝。

　　何胜凯的姐姐为此变卖家产，赴北京、无锡等地为弟弟寻找精神病专家。精神病专家刘锡伟对《财经》记者称，像何胜凯这种情况应当进行司法精神病鉴定。

　　今年6月13日，最高法、最高检、国家安全部以及司法部联合发布《关于办理死刑案件审查判断证据若干问题的规定》强调办理死刑案件，对被告人有刑事责任能力的证明，必须要达到证据确实、充分。

　　此次二审开庭，法官并未当庭驳回司法精神疾病鉴定申请，称还需“综合考虑”，由合议庭最终讨论决定。

　　何胜凯前案

　　何胜凯出身贫贱家庭，父亲是个酒鬼和赌徒，回家后经常发酒疯，扁担和火钳都成了父亲对他施暴的工具。在他九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他跟随父亲生活，十年后，父亲离世。

　　2005年9月，因为占地纠纷，何胜凯和邻居唐坤地打了起来，何胜凯用刀子将对方刺伤。2005年12月，何胜凯因犯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零六个月。

　　但何胜凯对此判决一直不服，并在狱中多次写申诉信，也因此多次被关禁闭。他在监狱中的日记记叙了这些情节。

　　何胜凯曾给遵义市中级人民法院的申诉书中称，他认为当时是自卫，“他骂我老子还怕你这龟儿子，让我饱尝老拳，我奋起抵抗自卫。”他还控诉长征派
出所一警员对他刑讯逼供，“将我吊扣4个多小时……他写材料，提着我的手乱盖。”《财经》记者致电长征派出所，一位该所警员称，何胜凯所指控的警员已被调
离该所，但是否与何胜凯案相关，他不知晓。

　　据参加二审旁听的何胜凯的姐姐何胜先称，庭审时检方提到何胜凯前案，但认为前案定罪量刑合理，不是冤案。

　　值得注意的是，恰在何胜凯案二审开庭前两日，11月23日上午，最高人民法院举行钟世鑫同志先进事迹报告会，钟即为被何胜凯杀害的法警支队队
长。最高人民法院院长王胜俊出席报告会并接见了报告团全体成员，最高人民法院常务副院长沈德咏都在报告会上讲话称，“要把学习钟世鑫同志的先进事迹，作为
深入进行司法警察警示教育的重要内容。”

　　2009年10月14日，钟世鑫被杀害时年仅47岁，被害前一天晚上他到8点多才下班。在他的遗体告别仪式上，遵义市中院院长赵传灵评价他“和
气、热情、厚道”。今年10月10日，最高人民法院和中共贵州省委联合召开大会，追授钟世鑫“全国模范司法警察”、“全省优秀共产党员”荣誉称号。

　　此案中，受害人被树为全国楷模，而犯罪嫌疑人的相关司法权益能否得到保障更值得外界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