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受害者

荆楚 · 发表于 2007-9-5 11:04:24

另类受害者<?xml:namespace prefix = o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img src=" /><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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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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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的民族，是一个没有长进也没有出息的民族。<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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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说的“另类受害者”，无法用“反右”、“文革”这类限制性词汇来设定时间段，而是贯穿于整个苛政暴虐的始终——题记<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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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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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余年的秦火荼毒，给中国人民带来了罄竹难书的血泪和苦难。为了给后人留下一份珍贵的历史素材，王友琴博士倾注二十余年的心血，撰写了《文革受难者》一书。这部浸透着无数受难者斑斑血泪的史迹，令人不忍卒读。尽管如此，我想，王友琴所记载的，仅仅是冰山之一角。在这个急功近利的时代，王友琴锲而不舍、沉稳严谨的治学态度，令我肃然起敬也。<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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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中共政权，却反其道而行之。他们胡说什么：“历史问题宜粗不宜细”，什么“忘记过去，一切向前看”。这是他们无法面对自己所制造的累累罪行的结果。因为“一个不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的民族，是一个没有长进也没有出息的民族”。<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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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中共政权，想方设法，来抹去这斑斑血迹，让人们忘掉这一切，以免人们追究他们的历史罪恶。让人们经历了长期的痛苦折磨之后，变得一无所有。<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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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些苦难亲历者的一个个飘然离世，这些历史素材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抢救，很有可能被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而让我们的后人，对这一切摸头不知脑。<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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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此况，国内外很多人士都为之心急，我也为之心急！前段时间，就有《中国人权论坛》成员于长厚先生急切地问道：“随着受尽屈辱和苦难的地富们纷纷离世，执笔《地富反坏录》、并抢救这些历史片断的工作，已迫在眉睫”……王友琴博士倾注二十余年心血所记载的东西，正是为了解决人们的这一焦虑。她今天仍然在苦苦添写和修改的《文革受难者》一书，是一份难能可贵的、基础性的历史资料。<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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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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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能力像王友琴博士那样，来锲而不舍地从事这项工作。但我希望为着手记录这一切的朋友们提供一条思路。或者说，是为了准备作这类记录的人们、作一点拾遗补阙的工作。<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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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说的“另类受害者”，无法用“反右”、“文革”这类限制性词汇来设定时间段，而是贯穿于整个苛政暴虐的始终。也因为这类受害者不显得那么直接，所以就以“另类受害者”来笼统称呼之。限于本文的篇幅，今略举几个案例，以达到举一反三的效果。<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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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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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鲁龙生<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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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妹夫之兄鲁龙生，他上小学之时，课本上第一课就是“毛主席万岁”五个字。老师在讲解课文时，他明明知道：这是在灌输谎言，这是在闭眼念经，但他不得不按要求来宣讲毛主席的种种“恩情”。什么“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啦！什么“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啦！什么“山高海深不如毛主席恩情深”啦……老师讲得唾沫横飞，大部分懵懂未开的孩子，在这种长期性的灌输下，耳濡目染，水滴石穿，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全盘接受了“毛主席好、共产党亲”的观念。<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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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年的鲁龙生，却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孩子。他感到老师的讲解，与现实很不相符。于是就跟老师抗辩道：“毛主席好！毛主席好！毛主席好个屌，麦子粑粑都吃不饱！”……<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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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他被老师赶出了学校。以后，任何学校都拒绝接收他这个学生。理由是“这孩子思想太反动”。他从此辍学，一辈子都没有书读，几乎成了一个文盲。<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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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他的灵性和慧根，凭着他的善于思考，如果给予他良好的教育和启迪，说不定，能把他培养成我们国家的优秀人才。一棵人才的幼苗，就这样被掐断了。一个异常聪明灵慧的孩子，在这个控制得密不透风铁屋子里，就这样被扼杀了。<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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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鲁龙生一个人的不幸，而是一个民族的不幸。因为这样的教育系统，其根本目的，乃是为了培养马列毛邪说的迷信者，培养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接班人。而不是为了启迪智慧，而不是为了培养人民的良善美德，而不是为了传承人类文明的优秀文化成果。<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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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教育体系，只是传播虚假而掩盖真实的工具，只是培养奴性而泯灭良知的流水线，只是传播愚昧而扼杀灵性的大染缸……<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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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龙生的遭遇，当然是这种苛政暴虐的受害者。<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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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陈六狗<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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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时兴召开“忆苦思甜”大会，我在《“处遗”随感》一文中曾说到过：一次“奇特的‘忆苦思甜’大会”——“……七O年代的一个夏夜，越城岭下万乡河滨的一个小山村，红极一时的公社革命委员会主任（以下简称“主任”），要在村里亲自主持召开一次‘忆苦思甜大会’……主任从村里挑选陈六狗，作忆苦思甜的报告，进行‘阶级斗争’教育。<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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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陈六狗像模像样地在端坐在主席台上，将腰板挺得笔直，将‘旧社会’是如何如何的苦，说得头头是道。颇能引起台下‘贫下中农’的共鸣。主任见陈六狗的报告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也很辛苦劳累，便不住地点头嘉许，还恭恭敬敬地给陈六狗递上一杯热开水。陈六狗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何曾承受过这般礼遇？这使他受宠若惊。<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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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一宠一惊，可误了陈六狗的大事——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便问主任：‘我讲到哪里去了’？于是主任鼓励他说：‘是请您来作忆苦思甜报告的，就继续忆那过去的苦吧’。<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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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六狗想了一会，然后提高嗓门对台下说：‘要说苦啊，再苦再苦也没有六O年那么苦哦……’<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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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见陈六狗说错了话题，就赶忙打断陈六狗的话柄，并提醒大家说：‘刚才是陈六狗同志记错了时间，他讲的本来是旧社会的事情的。咹！’<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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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陈六狗一时得意忘形……便十分认真地抗辩说：‘没有错！旧社会苦是苦，没吃没喝时，还有野菜山芋吃。六零年的那种苦，苦得连野菜山芋都没得吃。六零年的苦，那才真叫苦哩！’<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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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那张笑容可鞠的脸，象变戏法似的，一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活阎王。可怜老实巴交的陈六狗，立马就倒了大霉。他从一个红极一时的典型人物，一下子跌入万丈深渊，立马就变成一个‘现行反革命’，受到了无情的批判和残酷的斗争。<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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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他为人友善忠厚，村人怜惜。斗争会上，主任的凶狠批斗，没有多少人去附和。大家对他网开一面，才让他拣了一条老命。”<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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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八四年秋季参加“处遗工作队”，与同事们来到陈六狗家里，为其宣布平反。所谓“平反”，也很搞笑的。工作队写上一句：“过去加在XXX身上的一切不实之词，现予推翻，并予以平反”，然后盖上一个刻有XXX字样的红坨坨，就算完成了“平反”的任务了。<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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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们受了十几或二十几年的冤屈，受了几十年的歧视压迫，有的甚至是家破人亡，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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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难道不是苛政暴虐之受害者？<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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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元昌伯<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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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之堂兄，即笔者的堂伯父，有同胞兄弟三人。伯曰元昌（小名长子），仲曰有昌（小名有仔），季曰俊昌。俊昌伯家境自保略有余，而元昌伯与有昌伯之家境却形成了很大的反差。因为在“解放”前，元昌伯勤俭持家，精于谋划。而有仔伯却因食口众多，加上他比较懒惰、农事生疏，且不善谋划，于是，常常陷入困窘之中。<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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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接济弟弟，元昌伯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借”粮食给有昌伯度急。这样一年年的积累下来，就有了十几担稻谷的“债务”。<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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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昌伯见有昌伯一家生活艰辛，也从来没有向其弟弟摧讨过“债务”。“解放”后，村里进驻了土改工作队，“摸查”了一段时间后，接着就进行了土改。<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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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改工作队所依赖的对象，一般是那些相对贫困的人。越是贫困不堪的人，就越是受到土改工作队的看重。许多好吃懒做的地痞无赖，因其赤贫，于是受到土改工作队的格外垂青，马上就被提拔为农协骨干，对乡亲邻里颐指气使，并掌握着邻里乡亲的生杀予夺的大权。<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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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为他们的无赖和无耻，而没有良心和道德上的负担，才特别能够听从土改工作队的指挥和摆布。从而对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邻里，最能下毒手和狠手。并把当时农村社会众望所归的乡绅们，大打出手，往死里整——这就叫“土改积极分子”，或叫“有革命性”，或叫“阶级立场坚定”云云。<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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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元昌伯于“解放”前担任着甲长。按他的说法，主要职责是调处邻里纠纷，组织公益事业，完成征粮纳税的任务等等。他还经常念叨说：他做调处工作，常常是“赔钱善事”等等。而按土改工作队的说法，则是“反动的伪甲长”，属于被打击的对象。<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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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昌伯生活困窘，于是受到工作队的特别关心。土改工作队员淳淳善诱，来启发诱导有昌伯曰：“只要你咬定王元昌放债给你，那十几担稻谷就不用还啦！”<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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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昌伯当年也不知道厉害，只是想贪图哥哥的十几担稻谷“不用还了”的便宜。于是就供称是元昌伯放债给他的。（元昌伯后来告诉我说，那十几担谷子，他没有跟有仔伯摧讨过，但也没有说过“不要他还”的）<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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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由于元昌伯精于算计，其待堂兄弟如外人。一次，笔者大伯父于青黄不接之时往借谷，元昌伯开口则曰利息多少云云。大伯父怒而转往远房借之，而远房之家却是热心帮助吾家度急。故吾伯父们对此耿耿，不太看得起他。也由于当时不知道“划阶级成分”的厉害，就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而懒得出面澄清事实，为其开脱。<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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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元昌伯就被划成了富农。其实，村里家境好于元昌伯的人家，有好几家。<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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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中，他受尽了歧视、迫害和屈辱。比如大队干部要干柴烤火，一个便条下来，元昌伯就得老老实实将干柴送去。否则，就会受到凶狠的批斗。从来就不管他家里是否有柴烧，也不论是天寒地冻，还是下雨下雪，更没有任何报酬。<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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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各村放电影，就要元昌伯等“地富分子”抬接或抬送发电机和电影机。他们这么热汗津津的辛劳，却不许他一家人看电影。那时的发电机和电影机，都是些庞然大物，而不像现在农村的电影器械这么简便轻捷。<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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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比如文革之中，各地屠杀地主富农成风。元昌伯一家，吓得躲进家里，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也不迈，农事荒废，生活困窘……<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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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当年在大队部所在地毛兰村就读完小，常常接到干部的指令——让我捎口信或带书面通知。书面通知一般用一张小纸写成，折成“冈”字状。内写必须由元昌伯无偿完成的送物或服劳役的指令。我也不敢不捎带的，因为这是学生“政治思想品德”考评的依据。<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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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送通知，我走到元昌伯的门口，怯生生地说：“长子伯，XX让你做XX事！”自己却是低头红脸，匆匆而别。就像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元昌伯则在我身后大声答应曰：“好的！明天就去”，或“下午就送去”等等。<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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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在土改时也担任了一名乡社干部，他知道这些情形。于是在晚年，常对我曰：“你有仔伯不是人啊！”<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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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则反问父亲曰：“你明明知道长子伯的冤屈，却不出来指正，这与有仔伯没有多大的区别嘛？”<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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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这句言而无忌的“冲话”，吾父沉吟良久，也不能做答。过了许久，他才虚虚地说：“那个时候，我哪敢说啊！那些土改工作队，都背着盒子炮，汹得很。把他们弄毛火了，就给你戴上一个‘破坏土改’的帽子，随时都可以一枪崩了你的。再说，一个村子里，总得按上级的比例划出几个‘地富’呀。否则，任务怎么完成？”<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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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不是老是说‘毛时代好’嘛！毛时代连讲句真话的权利都没有，又好在哪里呀？再说每次整人或杀人的运动，都由毛摸摸脑袋，然后确定被整或被杀的人数。从来就不管人家是否冤屈。世界上还有那个政权是这样草菅人命的？这不是恰恰证明了——毛时代的荒唐悖乱嘛！……”<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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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昌伯于1991年去世，笔者堂弟为之拟一副挽联曰：“恨当年勤俭持家成另类，惜晚景欲食乏得忍心头”。颇能说明元昌伯一生之艰辛屈辱。<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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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吾父王易烈<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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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王易烈，其同胞兄弟有四，吾父居幺，故乳名小毛。<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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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幼年时过房给吾曾祖天桦公为孙承祧（桦字，左禾右華之字，今汉字字库中无此字，可惜！）。天桦字玉光，育一女一子，女适同乡叉口田村，子未婚而夭。乃过继其堂弟之孙——吾父为孙承祧。<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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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曾祖父青壮之时，家境富饶，饱读诗书。晚年家道败落，处馆为业。吾父幼时从之就塾，小有文化。曾祖考于吾父14岁时去世，伯父们寻思，家学失传，颇受村中势利者歧视或欺负，乃在伯祖父的斡旋下，再由伯父们供之上学数年。因而小有文化。常为乡亲邻里处契约文凭等。因办事公道，颇有点小名气在乡间。于“解放”后，被委为乡社干部。<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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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身处苛政之世，对恐怖血腥之政策，只能做到不去积极参予，而无力抗拒之。文革中，吾曾祖父遗留一书柜线装书下来，吾父匆匆从公社赶了回来，抢在被别人抄家之前，先行自己烧去。仅留下几册岐黄医理之书。<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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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书之时，我只是一个稚童。只见线装书籍码成一长堆，约有八尺多长，高与吾幼时胸口平。线装书很好烧，像浇了油似的。点火之后，烈焰汹汹，烤得我连连后退。现在已不知道被烧掉的这些书籍中，是否有孤本古籍。<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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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之另一部分书籍，于抗战之烽火中，将其重要部分藏之山洞。不幸而遭人偷去。文革前所剩，仅此一书柜而已。吾父是一个嗜书如命的人，烧掉这些线装书籍，吾父一直忏悔痛惜不已，亦不许吾兄与弟提及。<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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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向来于父前言而无忌，他不以为忤。吾有时问及：“所烧者何书？”吾父则笼统而对之曰：“都是些没用的书”。我再问：“怎么个没用法呀？是哪些没有的书啊？”被我凿问得紧了，他则默然不语。他知道瞒不住我，只显得烦乱而痛苦。见他这样，以后我就不去凿问他了。<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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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一生谨慎。七四年之时，三伯父谋为祖母勒石铭记。吾父从公社捎回一便条给三伯父曰：“目前正是批林批孔高潮，砸碑挖墓且不及。如此顶风作科，未知其可乎？”三伯父读后恨恨然，乃掷之于地，然后撕之且烧之。三伯父犟劲上来，乃托人传回口信曰：“这事与你无干，也不用你管。你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是。”<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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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三伯父对此颇为不满，时不时冒火而责骂吾父曰：“小毛太怕死，不要祖宗！”吾父则任由三伯父责骂，而不敢回嘴。<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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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一邻村权势正熏的乡干部，自持其权势，乃不跟吾家族打招呼，就在吾家价买之祖茔地上造屋。虽说田地和山岭林权全都充了公，且自充公之后，乱垦、滥伐、乱占之风甚烈，森林植被破坏严重。但农村的祖茔地，却是一家族尊严和神圣所系。未经许可而贸然侵犯者，会被视为对其家族后裔的蔑视。三伯父拿着烟斗与后生辈一说，后生们二话不说，就去将其所下房基拆毁铲平，且将建筑材料扬之荆莽。吾父则于此时默不作声，只装作浑然不知也。该乡干部不服而告诉，乃被邻村之人纷纷指责曰：“小人得势！其不知天高地厚欤！”<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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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身在江湖，却常常看不惯那些昧着良心往上爬的家伙。而在整个毛共之世，只有那些丧尽天良、落井下石、背亲卖友的人们，只有那些敢于心狠手辣迫害别人的家伙，才表现出“革命的坚定性”，才能得到上司的提拔重用。所以吾父一生，混得很不得志。与之要好的几个朋友，都是一些天良尚存、明哲自保、不敢为恶之人。他们声气相投，私交笃厚。有的成了儿女亲家，有的则连儿女们也成为莫逆朋友。<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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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崇信马列学说，自称“死了要去见马克思的”。以为家族的文物制度、历史沿革等，是应该抛弃的“封建”糟粕。故不似其他长者那样，而将家族的历史沿革、文物制度告知后人。使吾辈对之懵然。亦因笔者常受邀调处邻里或家族纠纷，需考订历史沿革，才能服人。吾乃对吾父“迷信邪说、失责家传”颇有埋怨。<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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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像许多其同龄人一样，崇毛而贬邓。极为反感邓小平之世。常指责邓将古国神州引入了一个“人心不古、物欲横流”之时代。乃时时处处将邓世与毛世作比较。于是感慨系之，万分失落。感到处处皆是“今不如昔”也！<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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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其这种感受，我乃回敬曰：邓之世，虽说是“贪污腐败，国将不国”，虽说是“物欲横流、人心不古”，但再贪污腐败，也没有毛时代之政治的黑暗腐败的。邓时代，毕竟有了一些宽松度，可以私下里说说真心话了。只是官员们昧着良心要钱而已。而在毛时代，说错一句话，就要你的脑袋的。要钱与要脑袋，谁好点，这不是一目了然嘛！<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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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因崇毛贬邓，有时因之感慨曰：“今天的米面蔬菜肉禽鱼等等，大抵都是假冒伪劣、以次充好，而不像毛时代那样货真价实、嚼之有味了。”<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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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吾父的这类思想，我乃与之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汉献帝遭李傕郭汜之乱，流窜于途，饥肠辘辘。百姓见之，乃献烤红薯伺之。汉献帝食后，乃破口大骂管厨太监曰：这么好的东西，平时为什么不弄给我吃呀？是不是欺君罔上呀？<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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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皇帝，平日里山珍海味吃腻味了，于是下令——在全国征招善烹高厨。招聘了好几个，都因为大失皇帝所望而被诛。皇帝所好，官员乃四出征捕。于是又有一个善烹高厨被征入宫中。这位厨师吸取前几任被诛的教训，于是对皇帝说：“我的烹饪之法，乃是从三皇五帝那里传承下来的，绝不轻易示人。皇上若要尝之，必斋戒沐浴七天，方敢献技。否则，哪怕就地正法，亦辞不受命。”那皇帝听说是三皇五帝那里传来的绝技，心痒难禁，乃满口应承了下来。<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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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皇帝斋戒沐浴七天之后，肚肠中清寡得够了，那厨师才献上他的“绝技”。皇帝品尝之后，笑口大开曰：“真个是天下第一厨也！”于是对这位厨师加官进爵，大大地褒扬了一番，让其衣锦还乡……<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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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吾父年老而得病，我于陪伺之中，常与之剖论历史与时政，以消解病榻寂寞。<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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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说：毛之世，治安清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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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秦始皇也可以用屠刀，而使社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稍有不从，喀嚓一刀下去，有谁敢不乖乖的？毛与秦始皇，是五十步与百步而已。<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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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说：毛之世，干部廉洁奉公，有信仰，也有奉献精神。<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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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毛本人就是一个最大的腐败分子。他在全国都取消稿酬制度的情况下，他自己却拿着最高标准的稿酬。而他的稿酬，大部分是贪天之功，是秘书班子捉刀之作；大部分都是公费印刷，公费发行，公费购买。这等于直接把财政金库搬进了自己的家里……而到他死后，积累的稿酬竟高达1.13亿元。那时候，全国人民都穷得没有裤子穿，只有他一个人是亿万富翁。他需要什么，全国各地源源不断地输送。连毛泽东需要的美女，只要他使一个眼色，全国各地都就得屁颠屁颠地送过去。毛提前进入了“各取所需”的共产主义社会，只是全国人民退回到奴隶社会里罢了。<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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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由于当时的物质条件异常匮乏，干部的多吃多占，比现在贪污上几百万，都显得恶劣严重得多的。那时的干部，特权思想更严重。走后门安排子女参军、入学、招工、招干者，比比皆是。干部利用手中之权，诱骗女青年答应其要求。否则，就没有她们的出路。这样的案件，到处都有。能说那时廉洁奉公？能说那时有奉献精神？<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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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说：毛重视农业，大力兴修水利。<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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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毛如果重视农业，怎么会有几千万农民被活活饿死？毛兴修的水利，大部分变成了水害。绝大部分是胡搞盲干、遗祸子孙的工程。（然后是我一一举例，说明我的观点的依据所在。我利用了自己喜爱钻研历史的长处，也运用自己从事投资决策所必须掌握和分析的国民经济资讯的充足，所举出的实例，很有说服力，使吾父无法反驳。）<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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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说：毛之时，人民有大鸣大放大字报的民主权利。<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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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毛给予人们的，只有对其歌功颂德的权利。要是你胆敢指出毛的错误，立即就要了你的小命。那不是什么民主权利，是借民主之名，行恐怖之实。是瞒天过海、掩耳盗铃之阴谋。邓小平则更绝，连毛只准许歌功颂德的权利也全部取消了。<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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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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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得病十多年间，断断续续地在家里和医院间来回，我亦得之与其深谈的机会。十多年间，正是通过这种剖析和讨论，才促使其反思，并渐渐地转变和醒悟。<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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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前几年，吾父感到自己一辈子受到了无情的欺骗和愚弄，感到自己像梦游人一样稀里糊涂地白活了一生。乃深刻反省自己的过去，感到自己因为迷信邪说，而没好好地将家族的文物制度、历史沿革等传承下来，并为之着急。于是屡屡摧促我，要我抬着他回老家，把文物制度、历史沿革及田土山岭林权等事项交代清楚，以免后人模糊不清，或争执不休。<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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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经过十多年的沉疴折磨，吾父此时已是双目失明，人也很清瘦虚弱。我不敢冒这个险，只好婉言安慰……<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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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辗转病榻十多年，多赖吾妻之孝顺、看顾与提供方便。吾父病中虽居吾家好几年，但越是病势沉重，越是思想跟我同住。而吾妻默然不怿。吾只好婉言而告之曰：不希望老两口拆居。<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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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0月，吾父撇吾辈及孙等而撒手。可以说，他是带着他一生受尽欺骗、蒙蔽、愚弄的悔恨，也带着他没有尽到家族文化传承的深深遗憾，更带着他对我的深深担忧——害怕我这只早叫的公鸡，有可能遭到当局的无情迫害。临终前，乃再三叮嘱家兄与堂兄来劝我，让我不要沉湎于这历史文化的钻研中去，指望我平平安安过一生云云。<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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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这些，不禁心酸泪涌——是吾不肖不孝之甚也！竟不能满足其与我同住之夙愿，而阖然长逝。使我心如汤煮，抱恨愧疚。<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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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之一生，谁说不是苛政暴虐之受害者？<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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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三伯母蒋凤姑<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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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伯父名转昌。吾父虽过继给吾曾祖天樺公为孙，然其同胞弟兄亦手足情深也。<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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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伯父与原三伯母离异后，乃跟吾父商量，思过继笔者为嗣。而吾母不允。二伯母迫于食口众多，生计维艰。思将一堂兄过继给三伯父。而三伯父无意。三伯父乃叹曰：“我想要的，你们不给；不想要的，却想硬塞给我。我一个都不要了……”<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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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三伯父娶三伯母蒋凤姑为妻，系其原地主丈夫被活活打死之后，才带着两儿两女过来的。三伯母勤劳善作，亲切和蔼。个子虽不大，却是做农事的好把手。<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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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伯母原以为嫁入了贫农之家，就找到了安全的避风港。但在那个举国疯狂、人性泯灭的年代里，有一次，她与邻居因小事而争执。竟然被村中几个好事者像拖猪狗一样，拖出去殴打批斗。吾母走亲戚回来，跌足而叹曰：要是她在家里，那几个好事者就不敢乱来了。<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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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三伯母与另一邻居产生争执，竟然被那家牛高马大的男主人冲出来狠揍，被打断了两根肋骨。<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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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伯母被如此野蛮殴打，却没有地方去告诉。因为她是“地主婆”。后来堂姐悄悄把三伯母送到县医院去治疗，笔者的二姐赶去看她们，母女仨只能相对痛哭。<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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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耀邦拨乱反正之后，三伯母才摘去那顶异常沉重的“地主婆”帽子。但其儿与媳却待之如雷火。三伯母一生受尽屈辱，万念俱灰，乃一瓶农药仰下去，救治不及而亡。<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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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伯母逝去后，三伯父茕茕孓立地生活了几年，其儿与媳仍然待之如雷火。吾父母气不过，乃上去严责之。但其夫妇收敛几日，等风头过去，依然如故。三伯父见其儿与媳大乖吾家尊老之门风。乃绝食十余日，任何人苦劝皆不受而死。<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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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当年，堂姐待吾，如亲弟也。笔者年少不懂事，堂姐常逗之过火，我则在其怀中耍蛮使横也。堂姐待吾父母，亲孝如己父母。一堂妹少吾，及长而成，三伯母乃有意撮合之。常令吾携堂妹外出劳作，或令堂妹与吾作伴焉。吾当时年少，懵懂于三伯母之深意，仍将其待为亲妹。感到三伯母之撮合，不合人伦。而在心理上不能接受也。<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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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想三伯母，不禁唏嘘！三伯母一生，谁说不是苛政暴虐之受害者？<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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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部分文字取自笔者正在执笔的《破碎的田园》一书。<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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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于民国96年4月17日<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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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于《人与人权》<A href="http://www.renyurenquan.org/ryrq_article.adp?article_id=685">http://www.renyurenquan.org/ryrq_article.adp?article_id=685</A><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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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忆吾父记趣<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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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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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我在《另类受害者》一文中，记述了一点吾父之个性为人，因顾虑冲淡主题，对一些现其本真的事迹，乃约而隐之。其实还有一些父子间的对话，亦颇为有趣）<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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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向来于父前言而无忌，而吾父不以为忤，往往含而笑之。而不似吾兄吾姐等，不容稍忤之。<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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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嗜饮，但不酗酒。后心脏有疾，吾思其嗜好一时难以戒除，乃除图之。吾每以醇酒待之，但不容其多饮。一小杯之后，则夺之不许。吾父乃叹曰：“酒就是我命，我命就是酒！”其后为其过寿诞，我乃大声对宾客曰：“拿命来！”吾父惊而责吾曰：“何出此言？”吾乃笑答之曰：“你不是老说‘酒就是命，命就是酒’嘛”。众宾客灿然，吾父只好哑然而笑之！<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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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初病之时，酒瘾颇强。但鉴于其病情，吾于觥筹上把得紧。吾父则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希冀多饮，而吾不允……如借口感冒了，则曰：“用酒一冲，就好了许多。”如借口血压低了，则曰：“用酒把血压提上来。”如借口血压高了，则曰：“用酒把血压摁下去”等等。我乃笑而讽之曰：“如果你当了中国的总理，就有权把全国的医院都关掉，只是多开几家酒厂就是……”吾父则赧然自笑。<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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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母年少而父母双亡，吾祖母怜而收为童养媳。故吾母五岁而“小过门”……吾父居吾家期间，常逗单位之众小男孩曰：“我四岁就讨老婆了，你们都七八岁了，还不快讨老婆！赶快回去叫你们爸爸妈妈给你讨老婆”。有的小男孩子不懂事，果真回去跟父母闹嚷着“要讨老婆”……因此之故，吾父被单位许多同事目为“老顽童”也！<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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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其文革中被迫烧书，吾父内心痛惜，但外表强为豁然。乃不容吾兄与弟问及，每有问及，则发脾气。而吾乃敢问及：“所烧者何书？”吾父则笼统而对之曰：“都是些没用的书”。我再问：“怎么个没用法呀？是哪些没有的书啊”？被我凿问得紧了，他则默然不答。他知道瞒不住我，只显得烦乱而痛苦。见他这样，以后我就不去凿问他了。<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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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亦很传统。因吾兄弟皆在外工作，小妹乃思留家承祖宅，未婚妹夫亦乐意之。吾兄弟妯娌皆思今后回去有地方落脚，并谋将祖屋修茸以待之。乃劝吾父允小妹赘婿。吾父则冷冷曰：“我有三儿，何用赘婿？”吾等屡劝，终不松口。只许小妹嫁出，而不允其赘入。<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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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喜读繁体版书籍，屡曰简化字大失汉字蕴涵，而使人思想简单。后来繁体版书籍越来越稀，只好勉强而读简体版书籍。但终将简体版书籍视为垃圾，看过之后则弃之，而不愿收藏之。<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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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于“解放”前，因处事公道，剖析说理细致耐心，使人心悦诚服。颇有点小名气在乡间。常受邀调处纷争，并为契约文凭等。每次妥贴事务之后，受惠之家皆以稻谷一箩为谢。一次吾父为邻村调处完毕，两家之人于是称谷为谢。吾父乃声言曰：离家前缸中已无米，愿以米回家急为炊……两家之人二话不说，就称米一箩为酬，且送之家里。<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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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于4月19日22点<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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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荆楚于 2007-9-5 11:19 编辑 ]

荆楚 · 发表于 2007-9-5 11:24:59

这篇文章，是那天好玩着想到用这个角度来写，写出之后，却受到读者很高的评价。

荆楚 · 发表于 2007-9-5 11:29:28

多年的写作。目前积累在硬盘中的这类文章，有两百多篇。很多朋友希望我将这些文章以《荆楚文集》的方式结集出版，以便他们集中阅读到这些文字。但国内很难找到出版渠道——因为出版社不敢。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来贴出。

荆楚 · 发表于 2007-9-12 17:30:32

这篇文章从身边的人物来说明一个命题

荆楚 · 发表于 2007-11-6 03:19:49

将这篇文字学着加入阿波罗的个人博客之中了！

荆楚 · 发表于 2007-11-12 00:38:29

原帖由 henry 于 2007-11-11 11:25 发表 <A href="http://bbs.aboluowang.com/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7528&ptid=3894" target=_blank><IMG alt="" src="http://bbs.aboluowang.com/images/common/back.gif" border=0></A> 对于文革，甚至六四的事，有头脑的人大抵都能分的出是非，但对所谓“改革开放”一词，国人提起来基本都是褒意有加，不知荆楚先生有无文章讨论此话题？ ...

那篇《从两张照片看新洋务运动二十年的“巨大成就”》，就是讨论这个话题的。

荆楚 · 发表于 2008-4-7 17:47:43

原来贴上的很多文章不见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两张照片看新洋务运动二十年的“巨大成就”》一文也搜索不到了。

上海维权. · 发表于 2011-5-7 11: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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