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人揭露重庆模式是薄熙来折腾

冯梦云将军

　　我的家乡，重庆市酉阳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地处西南山区，除了单位上“上班的”人以外，当地大多数人常年在外打工，经济并不发达。高山地区被称为“界”，条件艰苦，居民们几乎不能从事农业生产。条件好一点的地方，也只能在陡坡上种植少量玉米、小麦，收成还不能满足居民每年生活口粮所需。但山间的“坝子”就比较富庶，居民们多种植水稻，特别是一些文革时候的示范区，不但水利设施建设得比较好，甚至还曾经一度通电、通车;此外，临近坝子的山势平缓地带，也被开垦出来种植小麦，或经济作物。县城就是这样一块坝子，并有大河穿城而过(这是建城的基本条件)。在农村，以前人们都住木房子，在地势崎岖的地方，还会建造“吊脚楼”。由于近年来外出务工人员很多，农民们也多半赚了一些钱，于是年轻人便更愿意住在新式“别墅”里，而不习惯旧的木房子。这是一种两层钢精水泥建筑，它们都是农民们自己设计、自己建设而成的(一般都是雇上三、四位老乡，再加上自家劳动力)。在外地，这些人多半是在建筑工地上干活，因此学到了不少建筑技术。但他们自建的房子审美价值很低，被人戏称为“火柴盒”。县城内，按照“三线建设” 的要求，原来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化工厂、药厂、烟厂、酒厂、机械厂、丝厂等等，但基本都已倒闭，或者由集体变为私有。工人失业，也加入了外出务工队伍。

　　然后来说“重庆模式”。说白了，它就是一种特殊的“书记”主导模式。我只就我所知道的范围谈谈本县的一些情况。首先是县城改造。这一工程是由政府事先做出规划，有计划地对县城进行成片地拆牵重建。一些单位，比如政府机关或学校，被强行搬迁到县城周边地区，以促进这些地区的开发。在这个过程中，政府还要负责监督工程进展进度，并定期对消极怠工的施工方提出通报批评。由于主要是单位搬迁，整个过程中发生的纠纷的情况并不是很多。涉及普通居民搬迁，政府的安置工作做得也比较好。

　　其次，改善城内交通。县城原本就是一个坝子，一条河穿城而过，政府把河两岸的主干道规定成单行道，中间架桥，这样就可以解决交通赌赛问题。但主干道上，原则上取缔了小摊小贩。实施村村通工程。重庆政府投入了大量财力，修建公路，把重庆辖下的各个区县、各区县内重要的镇都连接起来了;同时，政府也鼓励农民以包干到户或个人承包的方式修建乡间公路，改善农村交通。

　　再次，建设工业园区。通过低价购买农民土地，建设厂房，再招商引资，来推动地方经济发展。主要引进的项目是养殖、水泥、建材等等。这一过程也是由政府督办，具体做法是：把建设项目分成若干项，分摊给政府各个部门，谁不能按时完成目标任务谁就受处罚，县电视台还会定期播出他们的工作进展和成绩。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就可能出现纠纷，比如说规划建设用地可能多占用了农民土地，或者有农民认为政府多占了自己土地，就会聚众闹事。政府的一般做法是，如果相关责任部门未能及时处理纠纷，以至于酿成冲突事件，就要追查部门相关责任人责任，同时警察也会立即出动，平息事端，惩罚造事者。我们知道，这方面重庆几乎也没有出现大的乱子。一方面，这跟政府拥有较大权威有关;另一方面，这也意味着各种补偿金基本上是到位的。总之，按照某位基层公务员的说法，政府处理相关问题的一个信条就是：“老百姓只看到眼前的利益，他们必然不会心甘情愿服从政府规划。但谁不想享受城市生活的便利，一等那些设施建立起来，他们自然也就没有话说了。”

　　在城市改造和扩张的过程中，至少在县域内，很少出现其他城市所谓的“强拆”现象。被强拆的主要是城郊一些违规乱建的房子，它们是农民自己设计、自己建造的。究其原因，首先要考虑到山区的特殊情况，能够被政府划入开发的地区，一般都位于交通要道上，因而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资格被“城市化”。其次，这些地方原本就比较落后。比较贫瘠的地方，利益关系也就简单;相反，比较发达的地区，矛盾就会更加复杂。农民们本来就是要出去打工，不务农了，政府再给他一笔补偿金，他何乐而不为呢?再加上好多人常年在外打工，已经变成了熟练工人，这几年他们能赚的钱比较多了，甚至比一般大学生多。只不过，他们的工作多是季节性的，没事干的时候还得回来。但他们的土地并没有完全丧失。在农村种地，现在虽然有了各种补贴，但农民们还是希望得到可预期的收入。由于农业技术落后，种地的风险比上班拿工资要高，如果碰上年成不好，种地就没有什么搞头了。也就是说，农民们本来就更愿意出去打工，对土地的依赖不大。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就是在重庆了。我个人是支持重庆模式的。市区的情况我了解得不多，但仅就县域而言，仅以重庆一市之力，来决定中国未来，那希望真是太渺茫了。重庆是山区，它的土地很贫瘠。换了平原地区，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因为土地的收益率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坝子上虽然可以种水稻，但以前本地人还要靠吃玉米来接济，才能不挨饿;听说华北平原上，人是不吃玉米的，那都是给猪吃的。

　　对重庆发生的变化，大家不能一棒子打死，但也不能说它就是中国未来的希望了。政府这么强势，怎么来约束它才好呢?因为有人反对它，你说它就是一个主义，没有改善的余地了，但有些地方是可以得到改善的。其实一线城市，至少就其经济和文化繁荣程度而言，它们真正是值得人们憧憬的，问题是它们现在享受着太多的特权。如何改变这种状况，并让它们的繁荣惠及其他地区、其他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不可否认，西部城市现在并不能给年轻人，特别是有知识的年青人太多的发展空间。当然，这个问题很复杂。但仅就政治体制方面的灵活性而言，给予有政治抱负的人士施展其抱负的空间，同时又对其施加监督，如若其工作难见成效，还可以向他问责，这难道不是值得期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