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尼斯“茉莉花革命”渐行渐远

角马8964

就在伊斯兰国家苏丹即将走向解体之际，非洲大陆的另一个伊斯兰国家突尼斯突发革命，现总统本•阿里仓皇离境，求助法国被拒后，避难于伊斯兰社会核心沙特王国。 突尼斯的危机已经持续多时，但一直没有引起前宗主国法国社会的关注。无论是媒体还是政府均对之保持冷处理，哪怕发生军人与平民的流血冲突，也保持沉默。这和对待苏丹、缅甸等国皆然不同。为此，法国政府还受到外界强烈批评。不过，这已经不是法国政府第一次这样做。1989年初，阿尔及利亚发生大规模示威运动，却遭到军队镇压。法国政府不但没有谴责，反而提供一百五十亿法郎的紧急援助（不过几个月后，法国却跳到了制裁中国的第一线）。 根据目前的报道，这场被法国媒体称为“茉莉花”革命、阿拉伯世界第一次如此模式的政府更迭，起因于一名失业小贩的自杀。随后抗议示威遍及全国。已经五次连选连任的现总统阿里，在强撑多日后，终于选择亡命国外。 西方媒体把突尼斯革命发生的原因总结为三：经济困难导致的高失业率、腐败、阿里本人的独裁。最为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美国媒体（《外交政策》杂志），竟然把此事件称为首场“维基泄密革命”，浑然忘掉此前美国的愤怒和尴尬，以及非要将之绳之以法（哪怕是强奸罪）的做法。 然而，对国际事务一向不公正的西方，其结论也往往令人质疑。首先从经济上， 突尼斯的经济发展成绩斐然，在经济竞争力、抵御金融危机、通讯和信息技术促进和生活质量改善等方面，突尼斯在世界范围内名列前茅。2009-2010年度世界经济竞争力论坛年报显示，突尼斯在133个国家排名中名列非洲第1世界第40。 突尼斯也是抵御金融危机的最佳十国之一，据BESpoke investment group关于世界82国抵御国际金融危机能力年报中，突尼斯位居第6。 突尼斯也是阿拉伯世界生活水平较好的国家，爱尔兰国际生活报通过对世界各国生活质量的观察评估，突尼斯在阿拉伯国家中生活质量名列第1。 另据2008-2009年度通讯和信息技术经济论坛报告显示，突尼斯通讯和信息技术促进在134个国家排名中位居马格里布地区第1、非洲第4、世界38。 突尼斯政府行政管理高效：美国肯尼迪管理学校年报显示，突尼斯在社会发展、政府透明及安全形势等方面排名位居北非国家之首。 西方得出的两个最为不可思议的数据是：突尼斯位居全球最幸福国家行列和政局稳定榜。英国新经济集团依据有关数据得出的“全球幸福指数”排名，突尼斯在143个国家中，名列第29位。“经济学家”杂志通过对收入分配、地区差异、行政机构状况、社会安定以及民主等基本标准的评估得出世界各国政局排名榜，在165个国家中，突尼斯位居世界第32位、阿拉伯国家中第5位和非洲国家中第2位。 一个不久前就是以西方的标准来看都是表现如此优秀的国家，怎么突然就因为经济问题而垮台呢？即使真的是由于经济问题，为何经济表现远不如突尼斯的国家却保持了稳定？ 至于腐败，根据透明国际2010年最新排名，突尼斯全球排名59位，属于还算廉洁的国家。要知道西方另一个大国、G8重要的成员意大利排名为67。新兴民主国家东欧的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排名更在意大利之后。被称为新兴力量的“金砖四国”腐败程度也都高于突尼斯。至于美国花费巨大代价建立的民主国家阿富汗和伊拉克，几乎全球并列倒数第一。何以这些国家都保持稳定，没有发生革命？显然，这一条也难以站的住脚。 至于独裁一说，无非是指现总统连任五届。但在整个阿拉伯世界，突尼斯恐怕是最为民主的国家(但却是第一个倒台的国家)：不是封建世袭、有固定的选举，而且独立后通过选举也实现了权力交接（病重的前总统委任，后选举确认）。虽然总统无任期限制，但却规定总统年龄上限为75岁。同时也有健全的两院国会。更何况宪法对总统没有任期限制的国家还有很多，如南美的委内瑞拉。在终身总统公投通过后，奥巴马政府还发电表示祝贺，认为体现了民主精神。就是法国，几年前才修改宪法，明确规定总统只能连任一次。 既然西方总结的三条都值的商榷，难以成立，那么究竟什么原因导致了突尼斯革命？ 正如上文所列举的经济数据，突尼斯在全球来看，表现相当优异。但对于百姓来说，他们对比的仅仅是现在和过去，而不是和其它国家对比。突尼斯的经济主要依赖旅游业。但却在全球经济危机的背景下受到严重打击。在这种情况下，失业率急剧上升。从而引发了民众的强烈不满。这也是为什么，经济危机以来，尽管西方国家的百姓的生活水准仍然在全球远远居于前例，但却爆发了一波又一波的抗议浪潮----只不过没有导致政府垮台罢了，尽管政府面对抗议浪潮丝毫没有妥协。这也同样可以解释，何以中国的人均水平远低于世界发达国家，但却继续保持了稳定。原因就在于，中国现在一直处于上升期，人民的生活水准一直在改善。中国的各项福利虽然不健全，保障水平也很低，但却处于不断的提高之中，西方的福利虽然完善，但却不得不进行减少福利的逆向改革。“从无到有易”，“从有到少难”----更别说到无了。所以，中国在全球经济危机中，不仅经济发展一枝独秀，社会稳定方面也是一枝独秀。所以，自由派人士一再苦口婆心的解释美国的穷人并不穷，是毫无意义的。因为美国的穷人不会和发展中国家进行对比！ 同样的，处于转型期的中国腐败相当严重，但却也是处于不断的遏制之中。这不仅有透明国际的结论做为佐证，还有中国自己的调查数据。透明国际承认自该数据公布以来，中国是进步最快的国家，在过去15年中，中国清廉指数从2.16分提高到3.6分，并认为反腐败运动一直在朝着正确方向前进，且已建立了反腐败框架。由于实行金融实名制，文强案和山西蒲县煤管局局长郝鹏俊贪腐案不管怎么触目惊心，但文强把2000万元赃款藏在鱼塘底下、郝鹏俊在北京炒房，还是说明金融实名制发挥了威力，官员收受贿赂后不敢存银行也不敢买黄金了。2010年11月，《小康》杂志社中国全面小康研究中心联合清华大学媒介调查实验室，在全国范围内对“2010年中国民众最关注的十大焦点问题”展开了调查，腐败名列最后一位（前九位：物价、房价、医疗改革、食品安全、教育改革、住房改革、社会保障、就业问题、收入分配改革）。至于自由派最关注的“民主”议题，仅名列第24位。足见自由派与中国民意的落差。或者高高在上的自由派精英根本不受民众所关心的问题影响（如物价、房价、医疗、食品安全），所以才能大弹民主的高调。 所以，不管什么制度，如果无法解决民生问题，必然会产生政治危机。这也是为什么美国失业率接近10%，就令执政集团坐卧不宁的原因。也是顶着全球压力实行“量化宽松”政策的原因。这个月，美国发生了带有政治色彩、反体制色彩的议员枪击案。如果美国经济不能迅速改观，失业率居高不下甚至进一步恶化，类似的悲剧将会频频上演。 突尼斯总统本•阿里执政后，一向持亲西方立场。但到了最后关头，却被西方所抛弃。法国甚至落井下石，冻结其在法国的资产。反倒是同为伊斯兰国家的沙特收留了他（当年伊朗国王也是这样被美国抛弃的）。所以，这次突尼斯革命，将会对伊斯兰世界和西方的关系产生微妙的影响。特别是担心成为多米诺骨牌。 最后需要一提的是，本.阿里执政模式虽然失败了，但用什么模式来取代，却非常值的考虑。这就如清末的满清政府，虽然众叛亲离，但随后建立的中华民国却以带给中国更大灾难做为结局，同样归于失败----1840年中华民族所追求的最高战略目标：主权独立和富强一个都没有完成。本•阿里垮台后，突尼斯继续处于无政府状态和混乱之中，各种暴力、抢劫、纵火继续漫延。上层则爆发了权力之争：先是总理宣布就任代总统，随后就又被宣布违宪由议长取而代之。 其实本•阿里面对压力也曾迅速做出政治妥协，宣布遵守宪法，不再连任，并提出六个月后提前进行大选，矢言让政治制度自由化，赋予国民更多的自由。经济上也承诺调降民生基本物资价格，增加就业。在这个背景下，如果反对的民众保持理性，此次冲突完全可以和平落幕，并以很小的代价，在法制的框架内实现政权交接，而不是直到今天为止的无政府混乱状态。更何况，客观来讲，本•阿里能把突尼斯治理到如此水平，其功不可没。然而，最终却是以暴力实现了政权更替。暴力一旦打开，就如潘多拉之盒，难以收场。不妨看看泰国的民主，吉尔吉斯的颜色革命带来的是什么。更需要一提的是，本.阿里下台后，流亡海外第一个返回突尼斯的反对派势力是突尼斯伊斯兰组织首脑拉加德•哈努西。立刻，伊斯兰极端势力是否会在突尼斯卷土重来成为西方首要的忧虑。在伊斯兰社会，通过选举令极端伊斯兰势力上台已非个案，突尼斯这个温和的伊斯兰国家是否能够平息危机、后危机时代的突尼斯走向何处，仍然是未定之天。美国大师级学者享廷顿曾下过这样的结论：西方民主不适合伊斯兰文明。突尼斯这个阿拉伯世界民主因素最多的国家却是第一个被暴力革命推翻的政权，仿佛为享廷顿的结论下了注脚。如果未来极端伊斯兰势力通过民主夺得政权（如巴勒斯坦的哈玛斯），哪么世人将会以何种历史目光来看待今天的“茉莉花革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