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北伐时期的武汉裸女大游行风波

chongqin

1927年初，随着北伐战争的节节胜利，国民政府从广州迁到了武汉，武汉一时成为国民革命运动的中心。

国民革命运动的迅速发展，震颤着武汉三镇每一位妇女的心灵。以名妓金雅玉为首的一些妓女们也想参加革命，她们报考了武汉中央军校女生队，但因为她们是妓女而未被录取。她们想参加妇女干部培训班，结果也被轰出了门。正当她们彷徨失望之际，花花公子黄震龙乘机欺骗她们，说学习有什么用，裸体游行才是“最革命的”。无知的金雅玉她们误以为真，遂私下商量，准备举行裸体游行。

3月8日，武汉国民政府党政要员、女界领袖和20多万军民在汉口举行纪念“三八”国际妇女节大会。会后，军民进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活动。当游行队伍经过金雅玉的住处时，金雅玉等人突然赤身裸体，手举彩旗冲进游行队伍。游行的人们惊呆了，队伍开始混乱。但金雅玉她们并没有感到害羞，她们边随着游行队伍前进，边振臂高呼：“打倒军阀!”“打倒列强!”“中国妇女解放万岁!”

光天化日，妇女们敢光着屁股在众目睽睽的大街上游行，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呢?一场规模宏大的妇女解放运动迅速在武汉三镇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大有一发而不可收之势。广大妇女冲破封建家庭的束缚，大胆追求自由生活，敢于摆脱包办、买卖婚姻的束缚，开展自由恋爱、放脚、剪发、反对束胸等实际行动。与此相适应的是，武汉各地的妇女协会像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建立。在妇女协会的领导下，妇女们走上街头，用集会、演讲、游行等方式，宣传妇女解放。妇女协会还制定了许多和广大妇女贴身利益有关的决议案，如要求政府制定妇女保护法、下令妇女禁止缠足、男女教育平等、工资平等等。

3月28日，汉口阅马场热闹非凡。汉口妇女协会宣传组走上街头演讲，宣传妇女解放运动。有的年轻女子现身说法，高高地卷起裤腿，光着脚丫控诉缠足给她们带来的巨大痛苦。汉口三分区的顾灵芝在十字街头高声演讲道：“要坚决放脚!要坚决剪发，还要坚决反对束胸!束胸是最不人道主义的!束胸是一条毒蛇!它缠着我们妇女的肉体和灵魂!妇女同胞们，你们解了束胸没有?解了吧，男人没有束胸，我们为什么要束胸?”她越讲越激动：“你们看，这就是真正的解放。”说着，她解开纽扣，脱掉上衣，用手托着自己丰满的乳房，高声呼喊道：“打倒封建主义!铲除封建思想!”台下的人群山呼地动，呐喊声、笑声、口哨声响成一片。顾灵芝激动得热泪盈眶，振臂高呼：“全中国妇女解放万岁!”“国民革命胜利万岁!”

然而，随着国民革命运动的不断深入，反革命势力开始蠢蠢欲动，阴谋破坏国共合作。在这种历史背景下，妇女裸体游行很快便带上了强烈的政治色彩。武汉的反动组织阴谋策划在“五一”节这一天发动“千名妇女裸体大游行”，并造谣说这是由国民政府组织的，旨在造成武汉国民政府“共产共妻”、组织妇女裸体大游行的假象，以策应、配合蒋介石发动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

武汉的地痞流氓刘实森拿着浙江财阀的钱出面具体组织这次妇女裸体大游行。他打着政府号召妇女解放的旗号，兼以金钱为手段，和狐朋狗友一起，利用妇女生活的窘迫与无知，几天时间就在武汉建立了几十个秘密的“妇女协会”，发展会员数百人。他们紧锣密鼓策划组织妇女裸体大游行，并以重金引诱妇女协会的会员参加他们组织的裸体大游行。不久，《市民日报》披露“五一节”组织妇女裸体大游行的消息，武汉三镇顿时满城风雨，人们纷纷传言说，“五一节”这一天。湖北省和武汉市妇协将举行妇女裸体大游行，中央军校的女生队带头裸体游行，国民政府实行共产共妻等等，各种谣言四起，真假难辨。

为了澄清谣言，汉口市妇女协会抓住了三个热衷于裸体游行的小头目刘君玉、尹凤初和汤莲英，并用敞篷马车拉着她们游行示众。三个人被五花大绑，每人戴一顶纸糊的很高的博士帽，帽子上分别写着“组织裸体游行的首犯刘君玉”、“组织裸体游行的主犯尹凤初”、“组织裸体游行的从犯汤莲英”。马路两边，人山人海，市妇女协会成员边走边宣读汉口特别市公安局和军事委员会的公告，公布这三人的罪行。并带领大家振臂高呼：“裸体游行是敌人的阴谋!”“裸体游行是敌人的帮凶!”“打倒蒋介石!”

第二天，《江南日报》对此事进行了报道：“汉口妇协坚决反击裸体大游行，昨日猛烈进行声讨诬蔑妇女解放运动者，提倡裸体游行者刘君玉、尹凤初、汤莲英等游街示众，人皆称此乃真正革命解放也。”有趣的是，反动派把这段话重新标点后刊登在他们的报纸上：“汉口妇协坚决反击，裸体大游行昨日猛烈进行，声讨诬蔑妇女解放运动者。提倡裸体游行者刘君玉、尹凤初、汤莲英等游街示众人，皆称此乃真正革命解放也。”这篇玩弄标点符号的文章被多家反动派的报纸竞相转载，一时，武汉裸体大游行的传言在社会上广为流传，成了人们议论纷纷的话题，许多受蒙骗而不明真相的群众都以为共产党已经把持了武汉政权，要实行“共产共妻”。

5月中旬以后，南京、广东、四川和奉系军阀从东、西、南、北四面对武汉实行军事包围和经济封锁。欧洲列强一面出动大批军舰，停泊在汉口江面，对武汉国民政府进行武力威胁。一面关闭他们在武汉的全部企业，给武汉国民政府制造经济困难。官僚买办资本家则乘机停产罢业，对抗革命。武汉因此出现了严重的经济危机，货币贬值，物价飞涨，70％的工厂关闭停产，约二三十万工人失业，人民无以为生。反革命势力乘机兴风作浪，制造混乱，流氓刘实森开始组织30多个少妇进行裸体游行预演，以配合反革命政变。

湖北省妇女协会及时对裸体游行的阴谋进行了坚决的反击，配合武汉市公安局侦破了流氓所设的秘密机关，惩处了流氓要犯，并调整了妇女运动的方针政策。然而，裸体游行的实际行动虽然被制止了，谣言却并未就此熄灭。直到“七一五”反革命政变发生后，宁汉合流，武汉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裸体大游行”的风波才告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