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伟：中共历史上的正面谎言和负面谎言

在水一方 · 发表于 2007-9-21 17:35:11

谎言就象个肥皂泡，未被吹破前看上去很美，一旦吹破，就什么也不是了。拙劣的谎言，一吹就破。而“精美”的谎言，有时却可骗人很久，很久。
 
记得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我还戴着红领巾的时候，当时所谓的“苏联老大哥”被吹得神乎其神。一位少先队辅导员给我们讲故事，也不知她从那里捡来的神话，说苏联有原子能飞机，从莫斯科飞到华盛顿只要十多分钟，吓得美帝国主义失魂落魄。我们一个个孩子当时都听得又惊又喜。当然后来稍一长大，多学了点知识后，对此就只能嗤之以鼻了，这大概是属于拙劣一类的谎言。可另一类谎言就绝不是这么简单了。我不妨来讲几个我印象比较深刻的。
 
1950年6月25日，当时中国大陆的所有报纸，广播（那时中国还没有电视）都异口同声地说，“美帝国主义指支其走狗李承晚的部队，悍然越过三八线”，进攻北朝鲜。于是声讨，谴责，连篇累牍，铺天盖地。当时既没有互联网，更看不到“党报”以外的任何报刊，处于甚至听外国无线电广播都是“反革命”的封闭环境里，真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大家都信以为真了。直到八十年代以后，人们才逐渐从非官方的渠道里得知，情况恰恰相反，“悍然越过三八线”的正是金日成先生的党卫军，这个“精美”的谎言足足把数以亿计的人骗了三十年以上。甚至直至今天，官方也只是用“朝鲜战争爆发”这样一句高度模糊的语言来一笔代过此事。于是不少脑子里有贵恙的人，至今还在相信“美帝侵略朝鲜”之类的神话。足见谎言的神通如何广大。
 
不妨再看一个家喻户晓“深入人心”的精美谎言就是以黄世仁，刘文彩“形象代言人”的中国“地主阶级的罪恶”。仿佛所谓的地主，就是土匪，强盗的同义语了。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就用贺敬之胡编乱造的一个剧中人物的“艺术”（？）形象“白毛女”来愚弄欺骗人们去斗争地主。而到了六十年代，为了阶级斗争为纲的需要，似乎只有个“艺术形象”还难以令人信服，于是便把一个已死去多年的所谓大地主，四川大邑县的刘文彩先生予以重新打扮，加以隆重推出。先是把他并不起眼，且已破败的旧宅。不惜重金象修建历史名人故居那里，刻意修缮一番，然后又在室内摆上豪华的陈设，用以大肆宣染所谓地主阶级的豪华腐朽生活。甚至无中生有的摆上一张奇形怪状的“逍遥床”，说是刘文彩专门用来强奸妇女用的，这明显是取材于低级庸俗的武侠小说，已足以令人喷饭了。更弄了一个所谓的“水牢”，说是刘专门用来关交不起租的农民。我当年作为一名“阶级敌人”中的“顽固份子”，被强制弄去“参观”接受“教育”，只见那水牢正中还放着一个象关老虎那样大的铁笼子。上面还写着“贫农妇女冷月英同志曾被关在这笼中”。你看，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有名有姓，你还能不信？而且冷月英女士也因此一炮走红，成了当时的政治名星级人物，长期荣任四川省人大代表。媒体提到她时，也要为尊者“讳”其名，改称“冷妈妈”了。更绝的是在这刘的故居（当时称为“地主庄园展览馆”）旁，又修建了一个据说是用“革命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而制成的<泥塑群雕收租院>就是一群用黄泥巴捏成的似真人大小的泥娃娃。控诉刘文彩收租时如何用大斗，大秤，盘剥农民，用有马达的电动风车“风”谷子，外加用什么皮鞭，火刑，老虎凳，活埋，对付欠租，抗租的农民。整个“收租院”“浪漫”得比城隍庙十二殿还吓人。
但是正如有人说过的那样：“精美的谎言可以在短期内欺骗许多人，却很难在长时期内骗倒一个人”。本世纪初，许多知名的学者，记者终于通过走访当地的许多知情人证实，刘文彩家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水牢，那个水坑，是刘用来冷藏鸦片烟的冷藏库（因鸦片烟怕气温高，当时还没有空调，冰箱），铁笼子是浪漫主义者的杰作，“冷妈妈”自然更是浪漫主义的明星演员了，至于那些什么大斗，大秤，皮鞭，老虎凳，逍遥床………恐怕只能叫“超浪漫主义”的作品了。不仅如此，而且刘文彩生前经常周济当地穷人，逢年过节赈济穷苦者米，布。刘还在大邑县安仁镇自出资修建文彩中学，当地穷苦人子弟可以免费入学，当然更没收过什么“择校费”了。而且刘还在该校中明文告示：刘氏家族中人，不许在此乱占一文钱便宜。我看这种品格即使比之现代许多所谓的布尔什维克也毫无愧。色。
 
如果说以上是“负面故事”的谎言，那么我们再来看看“正面故事”又是些什么样的杰作。
 
如果按知名度排行榜，第一个应该是雷锋。他一度被捧得来成了集圣贤，楷模，苦行僧，道德家于一身，甚至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救苦救难的神仙。成天只知如何“助人为乐”，没有半点血肉之躯的七情六欲，恐怕就是个智能机器人，也未必能设计出如此完美的“程序”。所以结果也正象一手捧红了雷锋的老毛自已所说的那样“假的就是假的。伪装应当剥去”。前不久人们终于看见了雷锋的遗物，并不是当时宣传的什么“补丁加补丁的衬衫和穿得大洞小眼还舍不得丢的袜子”。而是在当时价值不菲的欧米加瑞士表和当时普通民众一辈子也没穿过的皮夹克。当时一只欧米加表市价是500多元，普通一个工人的平均月工资才30来元，雷锋一个士兵其津贴不会高于此标准。也就是说每月一分钱不花，也要两年多才买得起。而对他的宣传是，“对自已一分钱也舍不得用，每月津贴不是捐助灾区，就是拿去帮助家中有困难的战友”。所以当雷锋的遗物面世后，有位朋友便开玩笑说：这欧米加表和皮夹克，按当时中国普遍穷困的情况，差不多可以算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了。此言虽然是调侃而且有点刻薄，但也足见谎言与事实之落差实在太大了。
 
不过神话般的谎言，到此还并未完结，近年来更“冲出中国，走向世界”。一些传媒上竟然说在美国的西点军校，已将雷锋精神纳入校训内容，要求每个学员向雷锋学习。此言一出，着实令某些“爱国”上了瘾的人士飘飘然了一阵子。不过偏有那讨厌的较真者，直接去信西点军校询问。结果得到的回答是，“我校从不知有此事”。这“国际玩笑”是不是太开大了点呢？
 
同样的“国际玩笑”还有个“中美合作所”的故事。本来这个中美合作所成立于抗日战争时期，是中美两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建立的跨国军事情报合作机构。曾为破译日军方密码从而一举击毙日寇名将山本五十六，立下了赫赫战功。而到1946年1月二战结束后，该所便“功成身退”宣告结束一切活动。可是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为了搞臭“美帝国主义”，硬把这个在国共三年内战前，就已结束了一切活动，在抗日反法西斯战争中为中国人做了大好事的机构，说成是重庆渣滓洞，白公馆监狱的组织领导者，大量迫害，杀害共产党人的罪魁祸首。从政治宣传到文艺作品，众口一词。直到今天还有一些人津津乐道，还在一些文艺，影视作品中一千零一次的加以重复。
 
当然，人们还记忆犹新的就是才不几年的“萨斯”疫情，那个道貌岸然的张部长，硬说“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中国没有发生疫情”，还一再重复中国是安全的。结果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有多少冤魂就死在他的谎言下。
 
以上不过是信手拈来而又众所周知的例子，至于这英雄，那模范，这烈士，那公仆，每隔一段时间，每来一次“运动”就冒出一串。如文革前的什么王杰、欧阳海、麦贤德……文革中的什么蔡永祥、门合、李文忠……甚至一次大火，一回洪水，都要冒出几个抗洪抢险，灭火救灾的英雄。最后英雄的光辉，掩盖了灾难的阴霾。在大歌领、大庆祝、大宣传中，丧事也办成了“喜事”！而他们所谓的英雄事迹，有几个经得起认真审视推敲？
 
谎言，在中国已不仅是个人的品德问题，而是变成了社会公害，有时甚至成了一种“时尚”，好象不说谎话就反而成了“另类”，成了不受欢迎的人。比如在座谈“大好形势”的会上，在“畅谈”对“三个代表”伟大意义的体会时，在“欢呼”迎2008北京奥运时，你要是说几句与人家既定的“主旋律”不合拍，哪怕是百分之百有事实依据的真话，你轻责遭到训斥，重则会带来灾难。所以在这种社会生态环境里，每个人既在当谎言的“收音机”，又在作谎言的“播音员”。既在被人家的谎言欺骗，你同时又在用谎言骗人。大家彼此彼此，心照不宣，恬不为怪。这种风气才是最可怕的。
 
尤其是在国家，社会的公信度也遭到普遍质疑，甚至荡然无存的情况下，接踵而来的必然是假广告，假商品，假钞票，假文凭，假学者，假官员，假医生，假药品……最后“谎”到，“假”到连自己的亲人也不敢相信了。夫妻婚前有要求作“处女膜公证”的，生下孩子后有要求作DNA亲子鉴定的。难怪有人说：在当今中国只有骗子才肯定是真的！
 
更令人担忧的是，这种说谎造假之风，甚至很早以前就从娃娃抓起了。鄙人当红领巾时领教过，而几十年后，当我女儿才读小学二年级时，有一天我看她在作业本上写着“过春节，心中最想念英明领袖华主席”。我便问她，你认识华主席呀？她直摇头。我说“你认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想念他，这不是说谎吗”？女儿听了很委曲哭了，说这是老师布置规定的。结果我遭到全家的“谴责”，大家都认为按老师布置的写才是对的。至于是谎言还是真话，那根本不重要。原来真话已一钱不值，谎言反成了正宗品牌货了。这种情况直到今天也未见有多大改观，只是不再提华主席，换个题目而已。
 
当前胡温政权一再强调以人为本，构建和谐社会。而谎言掩盖事实真象，以假乱真，必然导致误解、误判、矛盾、冲突，无疑是制造最大的不和谐，也无疑是对人极大的伤害。因此在这个问题上，也应该象当年清除“四人帮”后那样，来个拨乱反正，正本清源，把谎言扫进垃圾堆，把真象还给民众。无论是四、五十年代的土改、镇反、三反、五反，还是以后的反右、四清、文革直到今天的政治体制改革，民众都有权知道真象，不愿再听谎言。每个公民都有权理直气壮地说：让谎言见鬼去吧！
 
2007年9月完稿
 
严家伟：让谎言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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