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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园》（或《百草园》）——一个受某地不断跳楼事件启发的作品 无法搬上屏幕 在此转发全文
电影剧本 作者 TANGHUO
001：外景 山坡路上 白天
太阳。计小菲（21岁）背着一个布袋，提着一个塑料编织袋，走在湘西通往一座封闭山坳的土路上……
她爬上了山顶，经过一栋孤零零的土坯房前的猪栏去敲屋子的前门。猪栏是用树枝扎成的，里面有几头小猪在哼哼叫。
计小菲的母亲打开门。
计小菲（当地语）：姆妈，面借来了……大伯家还给我们送来了这个……（举起那个编织袋）
002：内景 计小菲家厨房 稍后
这儿有一张桌，一口灶。计小菲的奶奶和计小菲正在往灶膛中添柴伙。计小菲的母亲在倒一碗熬好的中药。计小菲的弟弟（11岁）和妹妹（16岁）蹲在门边正看着地上放的那个编织袋。袋有点动弹，弟弟的嘴里咂咂地，润口水。
弟弟（当地语）：姐，这鸡公真肥。
妹妹（当地语）：可以吃一天。
弟弟（当地语）：不，我要吃……三天。
计小菲的母亲端着倒好的药出了门。计小菲看了一眼，跟去。
003：内景 计小菲家阁楼 同上
这是楼上的一间杂屋。门是在木板上开的一个洞，洞口有木梯子连向楼下的堂屋。计母和计小菲的头从口子上冒出来。计父陪着放在屋角的一些破农具在床上躺着。计小菲过来扶起父亲。父亲没看计小菲一眼。计小菲说话很小心。
计小菲：爸，大马哥昨又给大伯家打过电话来了，催我上去，实在是……等不得嘞。
计父（没作声）：……
计小菲（继续）：他们说，那里工作松快，一个月工资可挣二千……差不多……
父亲咳起。
画外音：滚……滚远切！
计母帮父亲捶起背。计小菲走开。计父瞪起晃在眼前的药碗。
画外音：我……再挑不得石头啰……
镜头显出父亲手里碾的一张纸。纸边被糙手搓得都有些发毛，是一份大学本科入学通知书。
计母（画外音）：老倌子……你腰子也是为屋里人做事，去修高速路挑石头压的……你莫霸蛮啰！就让大妹子去试试呵……
004：外景 计小菲家猪圈外 稍后
一刀子下去，血汩汩地流进一个瓷碗。
计小菲睁开不敢看的眼睛。
奶奶（画外音）：快，搅，搅搅。
弟弟用手拿起根筷子在碗里飞快地搅起来。妹妹双手拎着一桶开水吃力地晃过来。奶奶将杀好的鸡交给计小菲。计小菲过去将鸡摁进桶里，烫烫后，与妹妹一起拔起鸡毛。
奶奶牵起弟弟的手要走，转眼又看起地上扔下的一撮鸡毛。
奶奶（画外音）：吉……吉啰！呵呵呵……
她弯腰，捡起地上遗弃的一根鸡毛。
005：外景 计小菲家外 稍后
那鸡毛和一片草叶子摆在地上晒起了太阳。
弟弟和妹妹还趴在一边，翻着一堆乌黑浇湿的鸡毛。
黄泥坪里游来了一个挑着一担空箩筐的小货商，头上戴一顶浅白色的羽帽，嘴里哼点花里胡哨的花鼓戏歌曲——《刘海砍樵》
背景上有一条小路，蜿蜿爬去了远方。
小货商（画外音）：二妹子，山上人都搬到山下去住啰，你屋里哦解（为什么）还不搬下去住哇？
妹妹（画外音）：我屋里……还不起住山下上楼的新屋子的货款。
小货商梭一眼妹妹，不叫了。原来是妹妹蹲在那里的姿势，正好露出了汗衫领口下的一大片空白……
计小菲从屋内跑出来，看了看小货商，招呼起弟弟妹妹。
小货商（画外音）：这山上……全是好药喔……
计小菲：快，回屋吃饭列。（拉起还在翻鸡毛的弟弟，掸起他身上的尘土）看，你一刻子又搞得这么脏，害得娘老子又得刻（去）给你洗。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子也不晓得心痛心痛屋里的大人……
妹妹（画外音）：大姐，你莫忙喊我们刻吃饭啰，你看你看……它飞列，真的飞列！
计小菲转头发现，那片羽毛在空中飞了起来。
妹妹追去。
画外音：姐……你这趟子出门，肯定会走好大一砣狗屎运啰！就象奶奶减（说）的，嗬－嗬－嗬……
羽毛越飞越高，越飘越远……
弟弟（画外音）：它好漂亮列！是金色的……大姐，你也快去捉呀……别让它跑了！
计小菲看着这一切，笑了……
画外音：大妹子，金钱子五分钱一斤，你看好啵？
计小菲醒过神，似乎过低的价钱，又吓了她一跳。
计小菲：这……都是我刚从山里头采的……今夏的末一班……
小货商：那……好啵，八分。
006：外景 丘陵上 白天
一列客车驰过。山野很快被抛在了后面，呈现出它的广大与肃穆。
007：内景 车厢 夜晚
夜已深。车厢里的人全睡了，只有计小菲和何蓉（23岁）还在座位上嗑瓜子。一服务员过来，开始扫起她们脚下的地板。
服务员（轻声）：休息了休息了……请把脚抬起。
何蓉点头答应，眼睛却丝毫没察觉到服务员的脸色，一口瓜子皮又吐到地上。
何蓉：好，好，我们不吃了……有劳你。
计小菲笑得一下抱起了肚子。服务员也大为恼怒，转身走开。
计小菲：何蓉姐，还说你是个在广州已打工三年的人呢……还说你是个白领小资呢！呵呵呵……
何蓉伸手挠起计小菲……
画外音：……死臭妹……哪壶不开你偏提……
计小菲夹起了胳膊，护起胸……
画外音：呵……计小菲，你还真是个黄花大闺女哇！一点都碰不得！呵呵呵……我占你便宜了……不知者不为罪啊……
008：外景 火车站外 白天
满画面走过熙熙攘攘的人。渐渐在背景上，我们看到了走来的计小菲和何蓉。
计小菲冲何蓉挥挥手后，二人分别。
大马（30岁）站在马路上，看着朝四处又东张西望起来的计小菲，开始慢慢朝她走去。
计小菲（画外音）：呃，大马哥……怎么是你来了？二马他……没来吗？
大马一收腿，停住。
009：内景 汽车修理店车库 白天
这是一个修车行的车库。大马蹲在一条地沟边喝着烧酒。他身边还蹲着几个人，都穿着又摺又脏的连体裤，陪他吃着放在地上的一盘油炸花生米。有人边吃边还露出止不住的嘲笑。
二马（23岁）是大马的兄弟，此时是有些按捺不住了，双手将带的油手套一撸，从地沟里嗞溜窜出了身。
二马：走，兄弟们，别在这白吃白喝了，帮我去出口闷气！
大马起身拦阻，嘴里却只是啊，说不出话。
大马（手语）：兄弟……我不想敛事的……你去干么子？
工人甲（冲工人乙）：他在说甚？老哥……
工人乙：哦，他说吃嘛嘛香，他不窝心、难受。
010：外景 路边 夜晚
一人走出门，刚想上车，路上窜上去好几个黑影。
惨叫声。那人在棍棒中倒下……
黑影们重又跑去，留下倒地的身影，还在痛苦中挣扎……
一人走过，没动弹。
011：内景 审讯室内 白天
叭。手铐上铐的声音。
二马看着手上闪光的铐子，眼神还不太相信。
二马：这……是那麻B的，他拐了我嫂子……桂香！
012：内景 修车店办公室 白天
一穿着休闲服的中年人（37岁）跟一老板模样的人坐在了办公室内说话……
门口墙边，大马老实巴戳地在地上墩着，正伸长了脖子不安地朝内倾听……
画外音：……这案子……主要是碰在了打黑扫黄的风口……
大马起身，再起一次身……弓腰进门。
大马冲休闲服递上去一盒中华牌香烟，嘴里啊起。
休闲服：哦不……我戒了。
老板笑起来。
老板（画外音，解释地）：嗨，老弟，他是说，他老弟确不是什么坏人，不是黑社会，还没那格。他就是我车行一打工仔，有人缘，就是脾气不好，有点这个这个……（指指自己的脑袋）有问题。你看好吧？
休闲服：哦……明白了。（从身边带的一个皮包里翻起东西）来，给你看看这个。
休闲服从皮包里掏出了一张纸，是一份折叠得很好的智商测试表。那表上有几条曲线，分别标着高、低、正常。在各曲线上，分别还标有三个小红点。
大马指着最下面的一个小红点笑起来。
休闲服遗憾地一摇头，一指中间那个显示正常的红点。
休闲服：啊不，这家伙……点是在这。
013：外景 修车店外路边 稍后
路边。休闲服准备上车。大马扯一下休闲服的手，又啊起来。
休闲服：……？
老板（画外音）：哦，他是说，他老弟还没结婚，那来的老婆？有个女朋友，还在老家，家里有事，出不来。
休闲服：啊，是这样啊……明白了。
014：外景 路边 夜晚
计小菲看着蹲在地上的大马……转开脸，看起天。
画外音（几乎听不见地）：这么说，你是把我……骗来了……
015：外景 一农家屋门前 白天
大马牵着一个孩子（5岁）的手，在一块水泥坪里小跑着，模拟着抓小鸡……
一栋农家风格的旧屋里，传来点沉闷的喘息声。
小孩斜眼看看那扇紧闭的铁防盗门。
画外音：爸，他们在屋里，也是在抓小鸡玩吧？……是好累，好累吧？
大马赶快用手捂起了孩子的耳朵，嘴里连啊着，欲扯他走……
这时，防盗门一开。休闲服擦着汗从门里出来，看了眼孩子，跟他开起玩笑。
休闲服：细萌仔，看来，你爸对你叔的事，还真是关心哪！你长大……可得学好。
小孩冲休闲服学起了喘息的声音。休闲服脸一红，赶快尴尬地走了。
画外音：好……过两天，你到我那来吧……（上车）
016：内景 农屋厨房 稍后
厨房里，大马在精心地准备起一窝鸡汤。
门外，有流水声传来……
017：内景 大马的出租屋卫生间 同上
卫生间里，计小菲在使劲地擦着身子……
她身上有一道牙齿印痕。她怎么擦试，红印也不消褪……
018：外景 街上 夜晚
流水声渐渐变成了一声声沉闷的捶打声。
在一个失去了井盖的下水道口旁，二马骑在了大马的身上，在狠毒地打着……
二马（嘴里）：计……计小菲……我要找你……找你……
他爬起身，再不管嘴里还在淌血的大马，脚步踉跄走去……没注意，脚下一滑，差点掉进了井里。
019：外景 高速公路的大货车上 白天
计小菲坐在一辆长途集装箱运货车上，脸色显白。
驾驶室内响着震耳欲聋的音乐。高速公路旁也尽栽花草。但计小菲没有感觉。
开车的小伙子摇头晃脑，耳朵上穿了副金耳环。他看看计小菲，计小菲却没有看他。
……
020：外景 大巴车经过的广场、人行天桥及圆区 黄昏
画外音：恭喜你们！……培训结束，大家可以正式在这里工作了……
一辆豪华大巴车在一中心式广场外的马路上穿过……
一道人行天桥上，一股庞大的人流正从桥面上走过……
这些人大部分穿着式样统一的工装……在他们经过的脚下，桥面发出了巨大的嗡嗡声……让人印象深刻……
画外音（继续）：……这是全球最大的代工厂，有员工三十多万人，面积近四十平方公里，24小时提供免费的营养餐，一天光鸡蛋的消耗量就要好十几吨……我们住宿的条件也很好，免费，公寓有静音变频式空调，舒服得连衣服都不用自己洗，有专门的洗衣公司会派车来给你拉去……
计小菲的脸露在大巴车上的一个窗口，朝窗外看着……
窗外不断划过的崭新的天、崭新的地和崭新的人……
在车的各个窗口处，同样也露着一张张脸，神情跟计小菲一模一样，看得一愣一愣……
画外音：这……就是R集团F基地园区啊……真是……太好了……漂亮……
计小菲（心声）：我喜欢这里……我想，我不会死，我仍有……明天……
021：外景 街上 白天
这是一个农贸市场入口，地面泥泞肮脏……这时，街对面，我们看到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走来的二马……
女人一路走还一路嘟哝，似有些懊恼，也有些埋怨……想摆开二马的控制。
二马还是拖着女人的手在街上走着。
画外音：这红萝卜怎么这么光啊？没泡过熏过什么……药水吧？……
022：外景 市郊 白天
过了一道十字路口，二人拐下了一面缓坡。
田野的风光显示，是到了市郊……
有一道灰墙上用石灰粉写着——“拆”
023：外景 效外 白天
一阵风过，树下的池塘里起了涟漪。
塘边小路上。我们看到一辆突突突的，驰来的破旧的柴油运货车……
大马坐在缺了一扇门的驾驶室里，在很窄的路面上颠箥着……
二马的身影出现了，看着车越来越近，开始慢慢朝车前走去，神情有些古怪。
大马（手语）：兄弟，我在试车，客户还要用车去工地上拉石头。你有么子事这么急咯，非要叫我来噻！（跳下车）
二马却只管回头冲池塘边搭的一所毛厕喝起，嗓音又短又粗。
这时，从毛厕里转出了那个女人。这女人就是大马的老婆桂香（24岁），人长得一般，但胸部很丰满。
桂香看着大马惊谔瞪起的眼睛，马上……哭起来。
桂香：老公，这、这不怪我……我是受不了在那楼里呆久了的闷气，想出来逛逛街……不想就被二马弟抓住了……他、他在找计小菲，却抓住了我！
大马明白了，冲二马也啊起来。
大马（手语）：兄弟，我……是为了我屋崽啊！
二马一巴掌煸去。
二马：哦，为了你崽，你就可以说，你堂客跟人跑了？可裤兜子里……是你把她卖了，叫她去跟别个……生崽啊！……你个不要脸的！到现在还想骗我是吧？（又是响亮的耳光）
大马（手语）：我……是为了我屋崽啊！
二马：……
024：内景 大马出租屋 白天
一张孩子的笑脸占满了整个画面。
我们看到大马拿着照片，在地上戳着，脸上不停地醒鼻涕水，哽噎。
大马（手语）：兄弟……我晓得，就为了这个崽噻，我是作下让你恼火的事列，可……计小菲的事，那确不是为了我屋崽噻，是为了去救你哟！……
二马：……哦，要不是为了你扯的这个谎，老子还用得着你去救吗？……你、你一下就害了这么多人……这……老子打死你，都不消我的心头恨哪！
桂香又哭起来。
桂香：二弟，你莫打啰！再打……他牙齿就全掉啰，还凭啥去吃饭呢……千不该万不该，今天就不该我……好蠢啰！为这屋里人，根本就做不出一点子好事来嘞……
二马更气……
大马：啊……（再熬不住痛地，手朝上一举，露出了掌心中紧攥的一个存折）
画外音：这是么子？
大马（手语）：就是……我要桂香去生崽的钱噻！兄弟，你杀了我吧……
025：内景 一豪华套间内 夜晚
代博士（30岁）看着摆在茶几上的那张存折，简直难以相信地摇头……笑。
代博士：这……不好这么办吧？
二马：……
画外音：我这是代孕生意，跟你哥是签了合同的。客户那边，我在网上也定好了，他马上会飞过来，如果顺利，那……我们下星期就安排桂香去医院作第二次检查，准备授精了……
二马：不！我们打死也不跟你做这种生意了！你还没有听清楚吗？
代博士：我是海归回来的，有国外拿的医科博士文凭。兄弟……你要信我嘛！
二马：……
画外音：现在这生意是高科技，有市场，不是你想的那样?齪了。我们也考虑了供求双方的心理因素，采用的是最新的试管婴儿授精技术。所以，客户双方在我们周密安排下，只要老实听话，那完全不用身体接触，就可以双方各得所需。你方还有什么不乐意呢？一点亏你都不吃嘛！
二马：那你怎么不叫你老婆……去授这精哪！
代博士脸一沉，僵住……
画外音：好，滚！你滚吧！……我现在有钱，老子还求谁呀！信不信？你不做，还有的是人求着老子去做！嗯？真没见过……象你这么轴的人！
二马：这……都是些……么子人哪？！
026：外景 大马出租屋外 夜晚
简易砖房的窗帘处，灯光……熄了。
027：内景 大马出租屋内 同上
里屋里，大马、桂香和孩子在床上躺着……
外屋里，二马在一条长凳铺成的临时床上，也睡去……
……
夜风习习。
凳上。二马仍没睡着，瞪着眼睛。
里屋。大马与桂香在床上也没睡着。只有孩子睡了。
……
桂香动动身子。
桂香：老公，你还在想啥？
大马坐起，满脸烦躁……
大马（手语）：老婆，你打死我，我也不想，让崽跟我一样……去活一世人哪！……（手一伸，摸在了桂香的腹部）你再去给人，生一个吧？
028：内景 大马出租屋 清晨
二马一惊，醒了。
他凝神细听，是里屋传来的电话铃声。
二马（坐起）：大马，大马……
没人回声。
029：内景 大马出租屋 同上
门被撞开，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二马的身影，只穿了一条花短裤在门口站着……
里面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铺上空了，地上乱扔了一些东西……床脚还有几张揉皱的卫生纸……
画外音：啊！你们二个……还是骗了我，又脚杆子走得是个飞……跑了！……好，看我不抓住你们，我……我誓不为人！
030：外景 大马出租屋门外 同上
二马跑出屋，迅速骑上了一辆摩托车……破旧的摩托车。
031：外景 路上 白天
二马的车经过一中心式广场……
一乞丐正坐在喷泉池边，朝池水内吐口水……
一道闪光灯过……
画外音（稚气地）：爸，这照片传到网上，你看好玩啵？
画外音：嗯……背景是不错……有点意思。
032：外景 长途客车站内 白天
车站内。二马还在……找着。
033：外景 客车站外 白天
一条小吃摊街口。大马从人丛中走出来……歇歇气后，跑去路边，又推起摩托车……
他的背影，写着焦急、疲惫……
034：外景 路上 同上
一辆农用运鸡的三轮车上。大马抱着孩子和桂香在车厢内挤坐着……看着车后不时飞去的一些鸡毛，开心地咯咯笑……
小孩（画外音）：爸，你再给我讲个好听的故事呗。
大马（手语）：好，黑皮，爹给你再讲一个……老鹰抓小鸡。
画外音：不噻……爸，这故事你老说，我早都听毛了，我长大不当小鸡，我要当……老板，是吧？
笑声。
035：外景 大马出租屋门前 夜晚
台阶上。二马坐着……
夜色更迷人……
二马随便将衣往肩上一搭，无精打采地起身，进了门……
036：内景 车间 白天
机声柔和，光线明亮，环境舒适……
这是一个很大的作业车间……各流水线上都站满了人……这些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在一身整洁的防尘服里，只可笑地露出了两只眼睛……有的装料、有的点焊、有的检验……有的推着小平板车在走来走去，上上下下墙边的电梯……
墙角处，堆着如小山般垒积的条框……全是待进一步加工的半成品。
一墙上，贴满红红绿绿的报表、图示……
还有一条标语，上写着——“魔鬼藏在细节中”
一切看起来都井然有序……
不时，有画外音响着——
：……喂……二线的，在线上干活不许说话……防静电手套一定要带好……车间里不许随便乱跑……站直了，不许跷二郎腿……
：李娟，你脑子进猪下水了？去！给老子去墙边站着，好好反省，十分钟……屌毛！
037：内景 又一车间 同上
这是又一条生产线。机声柔和，光线明亮，环境舒适……
我们看到几个穿着防尘服的管理人员正领着几个穿着客户装的身影在线上走着……
线上的动作一律地标准、简单、机械、高效、重复……
画外音（低声）：……这些，我们都分解到了最小，时间精确到小数点三位……我们创造了981的生产奇迹……这在同行业中，是谁也做不到的。
画外音：了不起……那，安全……
画外音（低声）：……在整个基地园区，我们也分了三条线，24小时都有保安，严禁将违禁违规品带入带出厂区……所以，很多大客户喜欢将订单交到这里，首先看中的，就是我们实行的，严格的，保密管理文化啊……
038：内景 车间 白天
机声柔和，光线明亮，环境舒适。这是再一条生产线……这时，我们看到一人快步走入了线中……
这人叫乐晶晶（23岁），是这条线的助拉。她没戴口罩，胸卡跟线上干活的普工佩戴的颜色不一样。她面带倦容，明显是一个在这里已打拚了多年的，老资格的人。
乐晶晶：呃……过来过来。我告诉你们几个，刚才每小时定时休息十分钟，我去洗手间解手，听四线上的助拉大嘴罗雪娟说……刚在宿舍楼里……哇，又多了个空降兵！
一段时间长长的、紧蹦蹦的静默。
这时，唯有一个人还在线上干着，没反应，好象有些迟钝。
她手下的动作很快，检验好的半成品都被放进了一个篮色的条框，而不合格的，则被她放到了另一个红色的条框。
乐晶晶不悦了，开始朝那人走去。
画外音：哎，我说你……没把我放眼里吗？我说你……没点同情心吗？计小菲！
那人伸手拉下口罩。我们看清了，她是计小菲。
计小菲一震，尴尬地红起脸。
计小菲：不是。乐助拉，不，老大，我……到这来是只想挣钱的，对这些事，我……没兴趣。
乐晶晶：哦……（顿顿，一扬头）那好……你们统统都给我快干活吧！不然，小心今天的量完不成，我又不准你们下班！哼……（走去）
这时，画外铃响。我们看到背景上马上有人离开了工位……
画外音：六线的……每小时定时休息……十分钟……
039：内景 一办公大厅外 白天
透过一面墙式的大玻璃窗，我们看到计小菲又站在一人面前。
这人是这个部门的主管课长赵卿（33岁）。他板着脸，只穿了一件衬衣，坐在办公桌前，桌上是一大堆报表，给人的印象是一丝不苟，不太亲近人。
在赵卿办公室旁边的一个大厅里，是一个个小隔子间，里面的人仍在忙碌，训练有素，鸦雀无声……
镜头推去。
040：内景 赵卿办公室 同上
赵卿：这么说，今天跳楼的，就是跟你同住在一个宿舍楼的，是因为丢了工牌，一直不知该怎么对人说，已经躲在宿舍里几天没吃没喝了，急的，有些……神经不正常了？
计小菲的手仍在身下绞着。
画外音：是……我是这样想的。课长。
赵卿一拍桌子。
画外音：那你怎么不早上来跟我们这些人说呀！我们这些人，就让你有这么怕吗？
计小菲（憋屈地）：不，课长，我……也是今早上来上班时，才发现她有病的，发烧了。
赵卿：那你……不就跟她住同一个宿舍住的？还同一个上下铺的！
计小菲：对。我是……跟她同住一个屋的，还同……一个上下铺。可……我们也不是分在同一个车间和部门工作的。现在寝室的人，大多数都分在不同的车间，上下班时间也多错开，所以我……我们现在回去，都是加班累得贼死，大家一倒头就想睡了，谁还会去想管谁的闲事呀？
赵卿：嗯……
计小菲：你们这些人，一年到头都难得下去，当然是……有很多事不知道了！今天早上，要不是她起床来找我借胸卡，说想去厂部医院打针，那我……到现在还连她的名字叫什么，也不知道呢！
赵卿：嗯……
他快步出门，一伸手，掏出了身上的手机……
画外音：对不起，计小菲，你别说了！我……再去打一个电话……
计小菲：……
041：外景 广场上 黄昏
一辆小球车开来。
车上，坐着开车的赵卿和他身边坐着的计小菲。
小球车接近了那个中心式广场……我们看到了很多特殊的气氛。
有志愿者正在热情地派发传单……
有横幅高高地在中心绿草坪上扯着——
请救救我，有事请拔打爱心关爱热线，71571508623。
更有一道有力的歌声正在广场上四处飞扬……
人们走来过去的身影，不时地划过镜头……
042：内景 车内 同上
赵卿（冲计小菲偏下头）：你都看到了……现在这里，都成了什么……
计小菲：是。课长，我都看到了……很紧张……
赵卿：那，你如果还有什么心理不爽，心情郁闷……那我……送你个建议吧。
画外音：建议？
赵卿随手朝计小菲扔过去一本书。
计小菲看清了，书的封面是——《怎样当好一个班组长》
计小菲：……
画外音：课长，你……也知道我有一个心愿，想在这里，呆下去吗？
043：外景 路边 同上
车一停，泊到了路边，柔和了马达。
赵卿伸过手，帮计小菲打开车门。
赵卿：好，你下车吧。我还得去中心……开会。
计小菲下了车，仍看着手上拿的那本书。
计小菲：……好，课长，我知道了……回去，我不会再对人说的，尤其是不会接受……你说的那些人的……采访。
赵卿转头看看路上走去的几个人，那些人，看起来象记者……
画外音：计小菲，你……还是读过大专的人吧？我看过……你的档案。
计小菲：……
赵卿转过头，仍板着脸，不苟言笑……
赵卿：别误会。我是说，象你这样的人，如果还是只想在这里呆下去的话，那……实在是有些太可惜了。所以，回去，你还是想办法多看看书吧，争取参加社会上每年都有的大学自考，再拿一个本科文凭回来，这样，对你今后在这的发展，我相信会……更好的……
计小菲手一颤，有些心酸地低下了头……
画外音：对不起，课长，其实……我也是考上过本科的，只不过……为了工作，我……没去读……
她抬起头，发现小球车早已经走了。
路上又开过一辆运送员工上下班的大巴车……风扫过，刮乱了计小菲走去的头……
画外音：对……莫斯科……不相信眼泪……我……一定要帮家里还清借款，到时……将爹娘接来……还有……我奶奶……
044：内景 宿舍公寓一房间 夜晚
画外音：这……就是今天跳了人的……那个屋呀！
走廊上。有人在经过一间房门时，忍不住好奇地朝内看看……
房内。我们看到计小菲正一个人手上捏了那本书，在一床边坐着……
画外继续划过些声音……计小菲仍看着房中放的一张桌子，有些呆……
那桌上正堆满了各种杂物，有杯粉、方便面和老干妈麻酱……都是些人们喜欢吃的方便食品。
过了一会。计小菲开始毫不犹豫地动手，收拾起这张桌面……
这时，乐晶晶等人进门，一见计小菲的举动，立即瞪圆了眼睛。
乐晶晶笑着……
乐晶晶：计小菲，这是谁给你的权力？你又想把我们这些人的东西，搬到哪里去放呀？
计小菲赶紧解释。
计小菲：对不起对不起，老大，我……是想利用些时间学习学习，可这里……只有这一张桌子，我写字看书很不方便。所以……我想……
画外音（一片嚷嚷地）：不行不行！计小菲……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就是不借给你用……不借给你用！……
这时，门口又撞进来一保安，满脸地气极败坏……
画外音：收声！你们统统，都给老子收声！
众人看起那保安。
画外音：不知道这里回来，是只给你提供一个睡觉的地吗！还不懂规矩！这不是给你们拿来吵架的！嗯……
计小菲：我……
画外音：你还你是不是？那好，看老子不立马给你开红单！一张单你知道是多少，就是一百毛大洋！我看你又得去加几天班……
计小菲：我……（再说不出话了）
乐晶晶更笑……
乐晶晶：对，保安哥哥，你罚！快罚吧……呵呵呵，我告诉你吧，她这个人哪，就是个欠操！所以，只要你一说开红单，你看，她马上就给你老实了，懂规矩了，浑身一点不痒痒了！你说是吧？哈哈哈……
计小菲气得拿起一个洗脸面盆，转身出门。
画外音：好，乐晶晶，要操就叫你爹来跟我操吧！我保证马上就浑身都舒坦了，一点没脾气了……
画外音：嗨，计小菲，我说你怎么一开口，就他妈全是这下三路的……
……
当计小菲披着洗好的长发回到宿舍时……一推门，发现那张桌上，更堆满了如小山般的杂物。
一包漂亮的安尔乐卫生巾，放在这堆东西的最上层，象一朵迎人怒开的，鲜花……
画外哄然地笑声——
：……计小菲，你去死吧！去死吧……
：哈哈哈……你也去学人跳楼啊！哈哈哈……
计小菲眼中，差点又掉下泪水……
045：外景 路边 夜晚
路灯下。一张长椅上。计小菲安静地睡着了……
这时，从路上开过来一辆标有洗衣公司字样的货厢车……
车到了一栋公寓大楼外，停下……
有人从车上马上跳下来，动手搬放起堆放在楼外的一些塑料袋……
袋放好后，车重新开去……静静地。
计小菲忽然眼皮一跳，嘴里尖喊起来……
计小菲：不，别跳……别跳……
四下无声。
计小菲揉揉眼睛，看清了，地上，掉的是一本书……
那本——《如何当好一个班组长》
计小菲捡起书，放到膝上，重新打开……
画外音：不……我不会死……我仍有……明天……
音乐起。
046：外景 国道上 清晨
一条比高速公路明显落魄了许多的国道上，二马骑着那辆破旧的摩托车，高速驰来……
路上金光闪闪……二马的车速很快……一路扬起了黄尘。
二马仍象一个勇士，一往无前……
车很快在路的另一头消失……
音乐止。
四周复归于静。
047：外景 野地里 夜晚
月出东斗……
马路边。二马高兴地找到了一块草地，开始拿出随身所带的报纸，在地上铺起来……
“床”铺好后……二马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手机，又拿出了一包方便面，开始边打手机边啃起面来……
看样子，他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露天生活……
可手机拔了两遍，里面的声音还是对方已关机……
二马气得又回到摩托车前，拿下行李，一个小牛仔背包。
二马：……好，大马，你躲吧……我看你躲到天边，我就不信……找不到你！
他啃完了面，将背包朝报纸上一拍，当成了一个枕头，倒身睡去……
画外（突然）：……哎哥，你车窜那里去了？快，刹车！刹车……
二马刚抬起身，眼前轰然一声……
一辆摩托车在路上高速滑去，翻倒……
二个人影在地上滚了几翻后，爬起身，看起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二马……
一女人急起来。
画外音：呃哥，你说他……是不是……死了？
一男子咬着牙瘸过来，伸手碰碰二马。
画外音：喂，你醒醒……醒醒！
二马还是一动不动……
画外音：哥……我说了，要你别撑能别撑能，可你……就要偏偏喜欢开这么快，这么快！差不多是二百码了……
男人（扭脸冲画外）：不……我是七十码，七十码……
画外音：哦……哥，那你说他……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男人跑去扶起了自己的摩托车。
女人：哥，你又想干什么？
男人：快跑！你还想把狼都给我招来吗！
女人这时，又回过头……
女人：哥，那要不要……我们给他，再来一下！
男人：嗯……（看起女人）
画外音（大哭地）：不然，我们就得……负担他一辈子……
048：外景 路边 清晨
一只蚂蚁在二马的脸上蠕动起来……
二马醒了……在他的瞳仁里，开始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些身影……
这些人都站在一边，围成了一个圈，在相互间小声地询问什么……
：这人到底……
：是被打劫了？……
……
二马爬起身，赶快摇摇晃晃地朝自己的摩托车前走去。
这时，一人上来。
画外音（憨厚地）：唉唉，小伙子，我说你……要喝点水不？我这有一筒子好井水，冰凉的！
二马脸上现出了更多的羞色，难堪地发起车，只想走。
又几人上来。
画外音：哎，老表，我说你别这样急走哇……这样着急走，那你看，你搞不好真会出事的……你看你看，你身上，不还有好多血呢！真是，这放心不得地……你要赶哪去呀？
二马（画外音）：幸好，这车还没坏。哎包……我的包呢！
一手伸过来，递给了二马一个包。
二马赶快冲人点头，也不道谢。
画外音：唉……老表，我是第一个看见你在这躺着的，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所以冒（没）敢动你，只帮你打过腰腰零（110）了，人家派出所里人说，他们马上会派人下来料理，你等人家人来了再说嘛，不然，你损失去找谁赔……
二马还是终于发起了车，赶快骑车而去……
这时，田野里，我们又看到了一些三三二二在地里干活的农人，明显可见，这都是一些留守在家的老弱妇嬬。
画外音：哎……年青人都出门去打工了，我们这乡里，是越来越不安全了……
画外音：是哟，二婶，我昨天还听说，小毛家也出了事……她娘趁小毛去上学时，憋不住了，偷偷在厨房里跟她养的那条大黄狗搞，结果，一下子拔不出来了，最后不得不叫人抬着她娘和狗，一起都送到卫生院去了……你说好笑吧？哈－哈－哈……
049：内景 一办公室 白天
叭。一盏台灯一转，照亮了桌上放着的一份问讯笔录。
画外音：这，这，签字。
一支手拿起笔，在笔录上签起名……
画外音：别描了别描了，你字写的不差，有名就行。
二马（抬起头，冲画外）……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画外音：走什么走？你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还得拘留七天！你车也是没牌照的吧？按规定，也得没收！
二马：这……是那麻B的，不晓得是那个鬼，他们撞了我呀！
画外脚步声离去。
050：内景 车间 夜晚
柔和的机声。我们又看到那种高效有序地流水线生产场面——人们简单、机械、重复的操作动作……
画外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截止于上个月底，我们的生产额已达到创纪录的八百万美元，总部很高兴，后果很严重……希望大家还要努力，争取我们今年的利润，再上一个台阶啊……
正在翻着一张统计报表的乐晶晶，冲着面前一个正在跟她耳语的人，忽然哈哈笑……
画外音：真的？……
051：内景 赵卿办公室 同上
产线上，我们看到有人叫了计小菲一声，计小菲赶快丢下了手上正在检验的一块线路板，跟着人走去……这时，乐晶晶过来，没事人一样，在计小菲堆放产品的黄色框子里，扔下一点什么，然后笑笑，轻松地走开……
小绿灯一闪，熄灭。
我们看到赵卿和计小菲站在了一台监视屏的面前。
赵卿：这是你这个月来，连续第三次中我们管理上“陷井测试”的招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计小菲气得满脸乌红，好不容易，费劲地，吐出一声……
计小菲：课、课长，我……是被人害的！
赵卿更恼火。
赵卿：计小菲，我不管你怎么说，事实就是如此，你必须得承担责任！
计小菲：……（强忍住泪水，没让它掉出来）
画外音：并且，现在连我们这些管理人员，也岌岌可危了，必须给FQC，最终品质管理部门，作出书面报告。你……你这种行为，就是在这，第一犯大忌的！
计小菲：……（仍咬着牙，强忍住泪水，没掉出来）
赵卿：所以，你回去，必须马上给我反省，给我好好检查！并且，罚这个月全部奖金，延迟你二个月进行员工福利级别的调整！下次，不，不会有下次了……不然，你马上给我走人！你……给我听清楚了？！
计小菲出门……
门一关。计小菲脸上的泪水，一滑，跌落。
她再忍不住了，抬腿朝楼下跑去……
052：内景 更衣室 同上
乐晶晶等人还在更衣室击掌相庆……这时，门一开，计小菲出现在门口……
她脸上十分悲愤，但还是尽量地克制着……
计小菲：乐助拉，我……我来是想告诉你，没必要……没必要到今天你……你还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我吧！我……不就是跟你一样，想在这好好干嘛？想在这多……挣点钱吗？我又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联合大家一起……这么地，来对付我呀！
乐晶晶挥着骨节粗大的手掌，开始朝计小菲走去，爽快地笑着。
乐晶晶：好，计小菲，那我也告诉你吧，我就是想整你了！怎么样吧？有本事你去告啊！呵呵呵……冚家铲！死八妹……
计小菲：你……
乐晶晶：我会继续玩你！直到玩死你！你……还真想有一天，也爬到我头上去呀？嗯！
计小菲：你……沷妇！就是一个……沷妇啊！
乐晶晶：呵，你说什么？你……还敢骂我沷、沷妇？（顿顿，一把扯下了身上的衣，叭地抽了计小菲一记响亮的耳光）
画外音（大声地）：好！计小菲，我丢你老母！今天我就再沷给你看了！（手一挥）大家跟我上啊！把她的衣也全剥了！今天我就要看看，这婊子身上，有什么东西跟我们不一样的！总爱这么清高、嚣张啊！……
计小菲立即瞪起了眼睛，看着围上来的人……
画外音：……噉都得？知道老娘有今天，这手上都磨起了几多老茧吗？你才来几天？算乜啊！……
计小菲：哎……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啊……
女人们还是疯扯起计小菲的衣服，似乎一发不可收……
计小菲缩在了地上……
画外音：好……姐姐妹妹们，我求求你们了……我不敢再对你们嚣张了……这……这还不行吗？……
画外音（爆笑地）——
：嗬，她也只有两个奶子，汗津津的，都臭了，还没我大……
：呵……你是同性恋哪？哈－哈－哈－哈……看你这么享受！
053：外景 一保安亭处 夜晚
一保安愣在门口，眼睛还看着一群正从门口走出去的人……
画外音（仍笑着）：嚯！……今天真爽！他妈的……出气了……呵呵呵……屌毛！
画外音：唉，老大……这招是从网上学来的吧？我看到现在很多学校，小孩都喜欢用这招，还照了照片，在网上传呢……真他妈……爽啊！呵呵呵……
乐晶晶：正是正是……这不是我的原创……以后，我要真又当上了线长，你们还要多给给力，支持支持我哟……不然，看我不用这招，再整死你们！嗯……呵呵呵……屌毛！
054：内景 更衣室 同上
一团身子绻在地上，仿佛掉进了冰窖中……不停地颤抖。
画面一闪。
055：内景 大马原来那间出租屋 白天
休闲服骑在了计小菲的身上……耸动。
计小菲死鱼般地眼睛，瞪着上方……
画外音：啊……（似到了高潮）
画面一闪。
056：内景 更衣室外走道 夜晚
赵卿走在过道上，边走边扣着衣服……
画外音：课长，我去把车给你开来……（脚步声跑去）
赵卿点着头，又感到什么，朝一处看看……欲走，又看看……
057：内景 更衣室内外 同上
房门一开。屋内漆黑一团……
赵卿摸索着，准备去按墙上的灯光铵钮。
画外：出去！出去！你……什么人……
赵卿吓了一跳，双脚一弹，退出了门。
赵卿：嗯？里面的，是……计小菲吗？
无人回声。
赵卿：我……我是老赵，要下班了。怎么你……还没走？这……这车间里，已经换第三波人来上工了……
画外音：放心！课长，明天早上，在你的案头，你就会看到……我写好的检查报告！
门又死死磕上。
赵卿：计……计小菲，你就为这事，还在这哭吗？
画外音：滚！快滚哪！我的事不要你管……不然，我叫人了……
赵卿赶快逃开。
画外音：好，好，计小菲，你别叫了！你……往后注意啊，好好干，我不会跟你再计较的！你……别哭了……这象、什么样子？
他走到了分岔口，没出车间大楼，又去了一方向。
那方向内，仍然是机声柔和，灯火通明……
画外音：喂，四线的，你们的报表怎么还没给我送来？我都要下班了！
058：内景 更衣室 同上
计小菲松开了掩住面孔的手……开始慢慢收拾起掉在地上的衣……
画外音：这……是第二次……我受这……这样的侮辱……
她含泪收好了防尘服，将服装都锁进了一储物柜，打开门，脚步踉呛地走去……
画外音：……这事以后……不、不会再发生了……不会……
这时房中，不知从哪又钻出了一个人……
那人也来到了门口，朝计小菲离去的方向看看……
画外音（突然压抑地）：不……妈……我……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干了……（嘤嘤的啜泣声，开始越来越大）
（画面黑）
059：外景 一复式套房小院 白天
一间小院里。桂香舒服地坐在一棵树下……她身边放了一张桌，一个中年女保姆正在不停地帮她剥水果……柔和好听的音乐继续响着……这时，我们看到桂香的肚子明显已稍稍挺了起来，她依然坐在阳光下，微笑着，不停地享受着各种美果……整个画面充满了温馨……
这时，院子的围栏外，大马提了一个保温瓶过来，贼头贼脑地朝两边看看……
一保安立即朝他冲去。
保安（画外音）：喂，你干什么的？
大马赶快啊啊地比划起来。
画外音：你……这种地，也是你来的？快，给我滚……
桂香赶快过来。
桂香（冲栏外）：喂，保安大哥，你别叫！他……不是外人，是……是我表哥。
保安：嗯？这院子里，表哥咋这么多了……（转身走开，似很明白什么）
大马正准备朝栏前走，桂香又急起来。
桂香：喂，哥，你别过来，那个要我帮他生崽的新加坡客户和代博士，还在房里看检查来的B超照片，你……快去墙根，躲一会猫猫吧！
大马：……（转身就跑）
060：内景 复式套房浴室 夜晚
一道房门打开……一双腿怯怯地伸进来，似还有点害羞……
镜头拉开。我们看到了，桂香象是一个贵妇，身上裹了条浴巾，头上戴了顶好看的浴帽，在大马的精心扶持下，慢慢地坐进了浴缸……只是她的样子还很别扭，行为似很不习惯，举止充满了滑稽……
大马继续笑着，象一个奴才样，伺候着桂香在浴缸中躺好，而后赶快帮她拿过来一瓶洗浴露，在水气袅袅的缸水中洒起来……水面上，立即浮起了一片迷人的花花……
大马连耸起鼻子。
大马（手语）：呵呵呵，老婆，你看，这多香啊！你还……从没用过这种高级的水吧？你看……象牛奶一样，这是法国的艾尔媚……真进口来的！
桂香也笑着。
桂香：是。老公，我……不得完……
大马（手语，更高兴）：我看到在外面的那个大柜子里，除了吃的，人家客户还专门给你留下了好多东西，有么子……睡服、坐垫、按摩器、东方丛林牌水，那说明书上说，都是些最适合浪漫时猫的女人用的……呵呵呵，老婆……你这下可真是登了天了，还没想过会有这种日子过吧？那好……你就放肆地在这躺着，好好地享受享受吧！嗯？呵呵呵……
桂香招招手,咬起了大马的耳朵。
桂香：那……老公，你去帮我再拿瓶进口的白兰地来呗。我要那种红色的，红色的那种瓶子装的，更好喝……白的那种瓶子装的，简直就是……甜水。
大马（手语）：好，老婆，你就别出来感冒啰，今天我伺候你，我就是活雷锋，包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啰！呵呵呵……
他跑去……忽又跑了回来，抱起那个洗浴露瓶子，在上面猛亲一口。
大马（手语）：反正人都走了，保姆也在楼上，我们不吃白不吃！你说是吧，老婆？呵呵呵……我今天是沾了你的光了！（跑去）
桂香想坐起来，一抬身，身上的浴巾掉了，她吓得赶快又缩进了水里，害羞地抱起胸……
桂香：这香死了……我……还真不习惯！难怪广告上都说，做女人真好……呵－呵－呵……
061：外景 高速公路上 夜晚
车流……
一条高速公路上响起了歌声……
我们看到在远远的路上，二马昂着头，一路唱着歌，大步走来……
画外音（惊呼）——
：嗨！这……是哪来的疯子！怎么跑到高速公路上来……撒野了？！
：……快，打110……打110……不然，会出人命的……
二马还是照样在路上走着，一路唱着歌，昂着头，旁若无车……
渐渐，一路标开始显现在空中——
：此距上海，还有……
又一阵惊呼——
：快……报警！报警……
062：内景 浴室 夜晚
一瓶红莹莹的美酒浮在了水面上，一个晶莹的托盘中……
大马与桂香都坐在了缸内，互相看着，脸上充满了幸福的微笑……
桂香忽然叹口气，将身子靠到了大马的身上，似乎是有些浪漫得过头地，开始了惆怅……
桂香：哎，老公，你说……这种舒服的日子，我们还可以，享多久啊？
大马（手语）：那还不好说？只要你安安心心地，在这里把人家的崽，好好地生下来啰，那这种日子，我看，我们还会享老久老久……啰！
桂香：是啊。我……没多久也不要紧，有这么一天，我也识相，我……知足啦！
大马：……
桂香：老公，你说这新加坡人吧……也算是真好，已经将预付我们的百分之十，又提前给了，我……现在就只是……还是有点子想……我的崽……黑皮。
大马（赶快手语）：桂香，黑皮我也安好啰，他在屋里有人陪，一小时我还要给人付十五块钱哩！我们新租了一间大屋子，比在中山住的好多啰，再不是乡下人郊区的房屋子，是城里人住的啰！你放心噻！
桂香：那就好……我崽……吃的呢？
大马（手语）：那也比过去好噻！现在，我每早上出门去，帮他在那种12点都不关门的店里，买三瓶子酸奶，人家说，这都是最环保的，含多种么子球菌，全是没有三……聚氰胺的！
桂香：哦，那就好。老公，我不在家，你可得……对我崽……更好点喔！（看着大马，更有些凄伤）
大马使劲地划起手。
大马：这还用你说！他是我崽嘛，这一些还不是全为了他嘛？再说，我还有一个更好的……计划啰！
桂香：哦？老公，你一下子……又想搞啥路了？
大马（手语）：你莫慌噻。我……就是想让我崽噻，早点去接受最好的教育啰，不然，可能就会有点子晚啰。
桂香笑了。
桂香：好，那……好噻。老公，来，我敬你！这下，我们可说好了……这次不管是出啥结果，你……可不许再逼着我，去作这种事啰！
大马：……
桂香：我是说这……这事……真要是让二马抓到的话，那我们可就……真惨咯！
大马急摇起头，杯中酒差点洒掉。
大马（手语）：看你说的么子话啰！我手机都换了号，你还怕个鬼哟！他现在还上哪去找我……所以，老婆，你就放心地好好在这里呆着，享受着，我保证，只要你在这帮人把事情做好噻，那我回去，这辈子，就么子话都听你的啰！好啵？
画外音：好。
二只杯子一碰，酒全喝了……
大马（笑起，手语）：这下……你看多好噻！（伸手，又摸起桂香的肚子）老婆，你可真是我屋里的……大恩人哪！
063：外景 车间大楼门外 下午
三三二二的人都散在了车间大楼的门外……有人利用着这段宝贵的休息时间，或蹲在坪里，或坐在楼梯上，赶紧贪婪地抽着香烟……
画外音——
：呵……老乡，过来，抽口，抽口……抓紧点时间，歇歇……
：嗨……我不累，就是腿站得有些麻了，没咋地……
：嘿，我不娃又要交学费了嘛……顶多是老子再多加点班，你说是吧？……呵呵呵……
：喂，屌毛，你今年春节打算……回家不？
笑声。杂声……
我们看到在保安亭内，计小菲放下了电话，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064：内景 一楼内 夜晚
一双腿快速地在楼梯上跑上来。
一人跑到了一层楼上的门口，打开过道灯，看见了坐在地上的一人。
那人正抱着手，在那里，忍不住地打瞌睡……
来人：你……就是想来跟我合租这间房子的人吧？那……快进来看看吧，我等下还得回去上班，你抓紧点时间……（忽看着站起身来的那人，有点呆）
欢声——
：你……真是何蓉姐啊！……你不是在广州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你……在电话上说话的那个计小姐，就是你啊……计小菲！
笑声骤灭。
何蓉用手指挡在了唇口，将计小菲一拉。
画外音：嘘！快，进去说进去说，我们有话，去屋里说……太晚了，别吵到人……
门一关。从内又传来止不住地笑声……
：嗨，你个死鬼！这大半年来，都死到哪去了？不说好了，你到中山一定下来后，就马上给姐打电话吗？
：对不起对不起，何蓉姐……我……也好想你啊！可我把你给我的电话号码……弄丢了……
：什么？
065：内景 何蓉的租屋 稍后
何蓉与计小菲坐在了一张桌前，吃起面……
这时，二人的情绪，已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
过了一会。何蓉伸手碰碰脸上还有点泪痕的计小菲。
何蓉（安慰地）：想不到，妹，你这一来，就出了这么多的事……真……
计小菲（打断）：不，何蓉姐，这都是怪我……我自己不好。
何蓉（叹口气）：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呢？
计小菲又笑起来。
计小菲：我……想好了，凉拌呗。我不会垮，我要再考个文凭，今后……一切就好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地，四处去打听房子，跟人联络，想赶快搬出来。
何蓉：那你……就快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呗。反正我这里，晚上都没人，我去上班了，没人会再吵到你，是最适合你拿去做功课用的。
计小菲再看看房子，笑了，忽有些暧昧。
计小菲：姐，那你这地，也不是很大呀，跟你过去说的什么白领的经济地位……也太不相称吧？
何蓉（愣愣）：去你的！还拿我开玩笑呀？快吃吧你……（随后，又笑笑，冲计小菲）不瞒你说……我现在每个月挣的是多，可我……不照样得省点，尽量去减少开支嘛！不然你说，在这城里，我们还怎么活？
计小菲看着何蓉，好一阵……
计小菲：是啊！姐，见到你真高兴！真好！我们又……走到一起来了！
何蓉高兴地将碗一丢，起身
何蓉：小菲，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我们……有缘！走，我现在就去你厂里，帮你把东西，全搬过来吧？
计小菲：唉姐，你不是说还得去上班吗？你只有白天……
画外音：去！一下又多个人免费去给你当义工，你还……不乐意吗？
计小菲将碗一丢，起身跟去。
画外音：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啦！呵呵呵……
066：外景 一垃圾处理场 白天
河风习习……
在一座大型垃圾堆放场上，乱叫起一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一大孩子正在喝斥着一个小孩子……
画外音：交来……这链子是老子的……
小孩子很不情愿地将一串链子交给大孩子……大孩子边吃西瓜，边老练地用嘴咬咬那链子，随即马上一丢……
画外音：他妈的！你这是铁的……不值钱！
小孩子吓得赶快跑开……
这时，场外走来了二马……
二马完全改变了模样，身上衣棠邋遢，脸上胡子拉渣，脚上穿的鞋也裂开了一个洞，一路上走得扭扭歪歪，看起来是有点筋疲力尽了……
他看到场上有几个孩子又抢起一个西瓜，赶快奔去……一把夺过了他们的食物，放到嘴上……那些孩子冲二马，马上扔来了一片垃圾、石头……
画外音——
：你……哪来的……不要脸！不要脸……抢我们的东西！
：他妈的，这是我地盘，归老子管……
……
二马冲那些孩子也露出了凶神恶煞的嘴脸……
二马：走！滚开……再不滚开，看老子我……打不死你……
他想显得更狠，可发出的声音却象蚊子叫，基本上是被别的声音吞没……
二马扛不住了，开始抱起那块西瓜颠去……
画外音：呵呵……这瓜真甜！真甜……（画面黑）
067：内景 出租屋 清晨
计小菲身子一挺，在床上坐了起来……
计小菲：不！别跳……别跳……
窗外的天，还是朦朦胧胧地，有点黑……
计小菲彻底醒了，意识到这是，又做了一个梦……
这时，画外音：小菲，你怎么了……
房门一开，何蓉探进身来，打开了灯。
计小菲：哦姐，是你……回来了。又几、几点了……
何蓉笑着冲计小菲晃起了手上拿的几个面包和二杯牛奶。
何蓉：四点半了。你……今天在家，功课温习得还好吧？怎么样？听我的话，悠着点，别太紧张了……早点我已帮你带回来了，你等下起来，可要记得吃哟！
计小菲眼光仍看着何蓉，见她返身又走，一下急叫。
计小菲：不姐，我……我刚才在梦中，是又梦见昨……昨天我厂里……跳楼的那个人了。
何蓉：哦……（看着计小菲，重又回到了她身边，坐下）
何蓉（拉起计小菲的手）：妹，你这……是又在想什么了？你到底……又在害怕什么？
计小菲（痛苦地）：姐，我……是昨天下班，路过园门口，又看见他们家属，在跟人闹，说……老弟死得冤，厂里给的赔偿太少……可厂里人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因为这种厂，就是做代工的，上游发的活，都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给的利润，就是国内人工的成本，比国外的便宜。所以……你为什么……也回得这么晚呢？你……在外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也累吗？是跟我一样，靠人力成本吃饭的吗？你非要做到这个时候才能回来吗？……我听说，人每天晚上工作，不睡觉，会老得很快的……
何蓉：看你！又……说到哪去了！好，傻妹，我……我告诉你吧，我……真的，是在给人做推销酒的……夜里喝酒的人不是多嘛，我才要通宵去工作的。你看你看，你说着说着，又都叉到哪去了？还不信我跟你说过的话是不是？
计小菲仍看着何蓉，眼中的苦恼似还没有消除。
何蓉：那好，小菲，我也问你一事吧。你说，你们厂里……为什么这么多人总是……
计小菲身子一跳，更加紧张地看住了何蓉。
计小菲：不，姐，这事你别问我，问我……我也不知道。真的！真的……
画外音（一叹）：好吧……对不起，小菲，看我又吓着你了……好，你睡吧，继续再睡睡吧，别紧张了，回头，我来叫你上班。啊？
何蓉帮计小菲盖好了被，起身离去。
房门轻轻掩上。
画外音（打手机）：喂……是十二分便利店吗？请给我再送二个茶叶蛋上来……
计小菲感动的泪脸。
068：内景 赵卿办公室 晚上
画外音：不，这事情，你也别来问我……问我，我也……很难回答你。
赵卿看着坐在面前的计小菲，眼里也露出一丝恐慌、不安。
赵卿：不过我想，这……不是我们内部的事，而是……涉及到社会大环境的事情……
计小菲：哦？那……大环境……又是什么意思？课长……
赵卿一挥手，站起身，看着眼光仍显得很执着的计小菲，更烦躁地，在室内走来走去……
画外音：对不起，计小菲，这些事，你就别再来烦我了！好不好？你……还真当我是你的……牧师了？嗯！
计小菲（看着赵卿）：……（叠）
069：外景 车间大楼外 晚上
铃声响起。
我们看到计小菲随着大批换班的人走出了楼门，一转身，又走向了贴在墙根的一道侧梯……
070：内景 赵卿办公室 夜晚
赵卿叉起腰，看着坐在对面的计小菲，简直毫无办法地摇头……叹息……
赵卿：好。计小菲……我告诉你，这、这大环境就是……社会、文化、体制方面的一种综合概念，综合的。打个比方说吧，就是我们厂的事，你也看到了，从发生的第一跳始，我们也不是没有采取措施，而是工资提高了，每栋公寓、大楼，凡是可能发生危险的地方，我们的防护栏和防护网，也都加高了，而且，心理救援方面也在搞，渲泄室也在建，连新来的员工都一律要求他们，跟我们签订不许自杀的协议了……可事情还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这说明什么？说明除了加班、劳累、工厂纪律森严、职工业余生活枯燥、有的管理人员素质不高，给员工带来的心理、工作环境的负面影响，等等等等……问题就不是只出在我们自身内部这么简单……所以……（欲言又止）
计小菲：……
赵卿（干脆地）：你想各方面的情况，一下都得到彻底解决，那就只能是一个传说，一个……幻想！因为，各集团团体的博弈，也还远远没有达到那样的水平，大家都还是活在丛林时代里，比赛的规则就是，谁力大，谁就压死人！所以……你还没听说过是吧？血酬定律……狼文化……我们崇尚的……还是血腥！除了你死我活，我们就很少想过，是不是还有别的方式、途径，可以公平地，解决一些事情。因为我们意识还不够，大家还享受不到……
这时，手机铃响。
赵卿接起手机，嗯嗯几声后，关了电话。
赵卿：好，计小菲，我……不能再跟你说了，又来了一个客户，就住在VIP楼，我得去陪……下次，你还有什么事或是学习上的问题，你再……上来找我吧。我不保证你什么事都称心如意，我只能……尽心而为吧。
计小菲：课长，那……我还想在这里学学电脑，你可以借你桌上的这台电脑，让我用用吗？
画外音：可以。
计小菲（感激地）：那……课长，谢谢你对我的支持。
赵卿这时，少见地动动总板着的脸，看看计小菲，尴尬地笑笑。
赵卿：我……也没帮你什么。只不过是今天在培训楼，顺手帮你捞了点信息回来而已，方便你学习、准备。
计小菲拿起了桌上放的几本书。
计小菲：不。课长，这些历年来自考的复习资料，如果你……要我自己去收，那我恐怕还真没办法，收得你这么齐。所以，我还是要……谢谢你！
赵卿：哦，那你……还会发电邮吗？
计小菲点头。
画外音：过去在学校学过，可我还从来没给什么人发过，因为也没什么人……需要我发。
赵卿拿起了笔，飞快地在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递给计小菲。
赵卿：那以后，你可以给我发了。不过这些邮箱，是集团管理层内部的，你不要将密码再告诉别人。这样，你在上我邮箱的时候，不光是可以求助，还可以学点管理者如何与各部门沟通的知识，这对你今后想当好一个线组长的话，会很有帮助的。
计小菲（冲动地）：那……课长，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呀？
赵卿一愣……一脱西装，干脆地在椅子上挂起来。
画外音：计小菲，如果我说你长很漂亮，你会……吃惊吗？
计小菲吓得一跳，赶快地摇起头。
画外音：不！课长……你……你……不是有老婆和孩子的人吗？
赵卿朝计小菲身前再跨近一步，将领带一扯，好象是准备彻底地豁出去，释放了……
这时，背景上，我们看到一双冒着火一样光芒的，眼睛……
071：内景 办公室外楼道 同上
这双眼睛是乐晶晶。
她站在过道里，透过那道一面墙似的大玻璃，一直看着在不远处谈话的二人。
画外音：喂，老大，你钱送上去了吗？怎么这么久还不下来……
乐晶晶一扭头，转身走去。
画外音——
：送个鬼！我……就是再怎么想当线长，这钱……也不会送给他了！……屌毛，什么东西！……看来，这个计小菲，我还真是小看她了，才来这半年，就也学会想当人二奶了……我呸！我再怎么贱，也不会学人去做这事的！
：哦？老大，你说什么？上面，又……出新闻了？
：去！这是你他妈说的……
072：外景 园区内 夜晚
在一条漂亮整洁的马路上。我们看到计小菲跟着赵卿走来……
路上，可见有一条行人线在地上划着。线外，是宽阔的马路……马路外的风景，看起来也根本不象是一个工厂，而是象一个公园，路边尽栽着花花草草，有些地方，还建有小憩式的园林中心……
计小菲继续踩着行人线内走着……
画外音：想不到，课长，你也有这样的事啊……
赵卿：是人，就可能……碰到我这样的事吧……
他再不板脸地笑笑。
计小菲：那……你不可以跟你老婆再好好谈谈嘛？因为毕竟，你们连孩子都生了！
赵卿：哦……（看看计小菲，猛又笑笑）
赵卿：计小菲，看来，你还是太天真了！品不出这人世间……俗事的，复杂啊！
计小菲：哦……
赵卿：是。我老婆不光是不怎么爱我这么简单，而且，她还是一个很有使命感的农业专家，醉心于水稻改良品种的研究，跟人扎根在海南，已经有N年了，立志要培育出世上最为高产的水稻。所以……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我对她的要求太高了……还是我很自私，不想继续跟她过这种现代牛郎织女的生活。可这事吧……在别人看来，也只是一个小我与大我的问题，根本不需要给你任何解释，答案就摆开那里。可……对我来说，这事吧……还是象一座高山，一直压得我……快透不过气了！所以……你说，我……还算是个人吗？
计小菲：嗯……（看着赵卿，脸上露出了一种真不知该如何去说的复杂）
画外音：课长，如果你非要我说，那……我想你应该还算是……人吧？不然，你说这人……还会是人吗？
赵卿：……（看住了计小菲）
073：外景 园区内 同上
月光下。又二个人在路上走来……
画外音——
：师傅，你走过行人线了，那线外是让大货车过的！你当心被人看到，又给你开红单，罚款！
：嗨……这是在夜里，你总这么神经兮兮的干什么？来，把你的手给我！
：不，师傅，我不想跟你再搞这种……偷偷摸摸的关系了，这要是让你家老婆看到，恐怕……真会出事的！再说，这是在厂里！
：嗨，正是在厂里才刺激嘛！不然你说……
这时，那一男一女走到了路口，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从这里走过的赵卿与计小菲……
双方都有些尴尬……女的瞪了男的一眼，跑去……男的也狼狈地跑了。
赵卿冲计小菲笑笑，耸耸肩……
赵卿：好了，计小菲，跟我再说说你的事吧？
计小菲：我……又有什么事？（复又紧张）
赵卿：是。计小菲，刚才的事我没看到，可……从你进车间以来，我却发现，你跟别人不一样啊！不光是你爱学习，干活吃苦、认真，还有……你居然那么傻，会将别人肯定不会说的事情，也拿出来贸然地，跟人说！
计小菲：哦……课长，你是说……
赵卿：对。我是说上回，那个跟你同屋的跳楼了，当时，谁都没来找我反映情况，就只有你，主动地跑来了，说跟我反应情况……所以你这……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计小菲：哦……我……（看着赵卿，顿住）
赵卿：所以，我没别的意思，跟我再说说……你的事吧？
计小菲忽然拉下了脸，走开……
画外音：不！课长，我的事……没必要对人说的。
赵卿：哦。为什么？
画外音：因为……那是属于我的……私事……不是吗？
这时路上，响起了轰鸣……
不久，一行大货柜集装箱车队，从马路上轰隆隆地开来……
整个地面，开始颤抖……
车过后，我们看到二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计小菲的脸看着赵卿……赵卿的脸也看着计小菲……
赵卿（突然）：不，别问我……问我，我也不能解释……
计小菲苦笑……
画外音：……你说多可笑！……这些产品，我敢打赌，明天就飘洋过海了，可我……还连一件成型的完整产品，也没见过……天天在车间里，我就只是负责，做一道工序，一个个零件……我们……就是……这样的人！
赵卿：……（看住了计小菲）
074：外景 一小区 白天
一阵笑声从楼上飘落……
075：内景 套间内 同上
我们看到大马在客厅里追起儿子，要给他实行全新的教育。儿子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小燕尾服……
大马（手语）：黑皮，别玩皮了！过来。知道我今天要老师教你什么不？就是吃饭。你可得好好听老师的话哟，只要你把这吃的学会了，你长大，就可以成为一个有贵人啰，就可以进一个更高级的……圈圈啊！你懂啵？懂啵……
孩子摇着头。
画外音：不，我要找妈妈……我要找妈妈……我姆妈又到哪里去了？
大马（手语）：妈的事你别管，有爸在这里陪你，不就好啰？
这时，女教师过来。
女教师（冲孩子俯耳）：他是说，我是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吗？
孩子忽点起头。
画外音：是哟。阿姨……他说你，好漂亮哟！
女教师冲大马转过了脸，扶扶脸上戴的眼镜，有点扭怩地笑起来。
女教师（不好意思地）：对不起，大马先生，请你出去吧。现在，我要开始给孩子上课了。你放心，我保证会帮你把孩子教好。你看好吧？
大马冲女教师直摇头，仍是一副不肯走的样子。
女教师（不解地）：嗯……（看起大马）
这时，孩子：爸，你放心，我长大，肯定会当……大老板！
大马：啊……（愉快地笑着，走了）
女教师开始瞪起眼睛，看住了孩子。
画外音：阿姨，这下，我帮你把他打发走了，你会帮我……去找妈妈吗？
女教师：……（看着孩子，僵住）
076：内景 一房间布置成的小教室 白天
室内。一些孩子跟着一个老外学起了英语。老外拿着道具，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
门口，大马探头朝室内看着……这时，一人过来，冲大马说起什么……
大马转身悻悻地走开……
077：内景 楼内过道上 同上
大马走出了房门，继续穿过两边装饰得很豪华的过道，来到了楼口，开始下楼……
原来，这是在一大套间内改建出来的一家高级私立幼儿园。在楼口的壁上，还贴着一张鲜艳的广告——
“别让你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女人冲大马挥起了手……
画外音（笑着）：我们这是一家最好的民办幼儿园，是全市最好的！大马先生，你若不信，那就出去再打听打听……看看这周边，还有哪家幼儿园是比我这收费更高的……我们这请的，可全是纯英美来的外教哦……人工的工资，比国内的人员高多了……
大马的脸上，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叠）
078：交切一组镜头
晨来昏去……
人影匆匆……
出租屋里。我们看到计小菲与何蓉在清晨匆匆分手……
画外音：姐，你……还真没谈过恋爱吗？
画外音：呵呵呵……逗你玩呢！谈过……所以……我现在就想，什么时候，能穿上婚纱就好了……嗨，坏妞，你还老是跟我打听这些事干什么？还不快吃你的包子走吧！不然，你上班可要迟到啰……
夜里。我们看到赵卿坐在电脑前，又在跟计小菲说着什么……
计小菲拿着一个笔记本，在认真地记……
画外音：谢谢你，课长，你帮了我很多……我现在，不仅是对这里的生产流程、制作工艺、管理报表、成本控制知道了很多，对自考，也更有信心了……
画外音：是嘛……那你对未来，也更有信心了？
画外音：是……我会将我父母接来，到时，让他们都过上更好的日子……呵呵呵……
车间楼外。我们看到走去的乐晶晶朝楼上撇了一眼，一脸的不屑，走去……
画外音——
：嗨，这不是乐晶晶助拉姐吗？你样子看起来怎么又老了好多呀！哎哟，都吓死个人了！你怎么回事呀？……
：去！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看！……谁在这干三个月，出去了还能说自己不老的？滚……屌毛，别惹老子烦啊！我等下还得去代班……
：哟，代班就代班呗？这有什么稀奇的？这哪来的这么大火呀？我这不……也是来加班的？呵呵呵……你知道吗？我这月的加班工资，可比我正式的工资，都高了！嘿嘿嘿……
……
079：外景 路上 夜晚
一溜路边开着的大排档上，人满为患……各种诱人的食香，在吸引着无数的打工者……
这时，我们看到一身邋塌的二马从马路对面走过，眼光看着那些吃喝的人们，脸上露出了十分饥饿的神色……
一狗钻入一道桌下，马上被叫声轰开……
画外音——
：嗨，你还在想你老板拖了你工资的事吗？……
：……你失恋了，可还有失身的……你老婆跟人走了，可她也没跟我啊……呵呵呵……你他妈凡事就是不跟他计较，你……就胜利了！呵－呵－呵……
：你他妈信不信，我敢打赌，明儿油价又涨三毛……老板，我警告你，别给我来什么地沟油啊！老子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是特别红的！
二马继续走去……
080：外景 路边一垃圾厢处 夜晚
一口垃圾厢处，一只手翻出了一个袋，赶快撕开了袋口，掏吃起里面的饼干……
袋上印着的日期……明显是过期食品。
手再伸进厢去……扯出了一件风衣。
这件风衣一展，长长的，披在了一人身上……
那人转过身来，抬起头，我们看清了，他是二马。
二马穿着这件基本还算完好的风衣，面对镜头，微笑着……走去。
街上，又跑来一只小狗。
081：外景 热闹的街上 白天
大街上，人声喧天……
忽然，画外音——
：呃，你们看你们看，这人象谁啊？
……
顺着人流，我们看到了走来的二马……这时，他身上仍穿着那件风衣，腰里系了根红色布带，嘴里叨着一根烟蒂，眼光好象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了，只专注地在地面上扫来扫去……
闪光灯连闪……
画外惊叫声连连——
：嗷！这人真酷啊！
：是哪来犀利哥……犀利哥！
：这人会不会跟那个犀利哥一样，也是被老板拖欠了工资，没脸回家了，变成了这样……落魄啊？
……
二马仍然在街上走着……忽然，他蹲下了身，在地上捡起一根还在冒着火光的烟蒂，赶快放到嘴上，又贪婪地吸起来……
画外欢声雷动——
：哇！这POSE真好！快照，快照啊……
：你拍到了吗？拍到了吗……
：呵呵呵，这张照片，我发到网上，这人肯定也火了……肯定会点击率超高！呵呵呵……
082：外景 路上 白天
一队小车在郊外驰过……一路上，也落下一地笑语……
在一辆车中，赵卿开着车，冲计小菲偏下头，也满脸欢笑……
赵卿：知道吗？……这是我在网上加入的一个组织，都是些喜欢追求自然的人。早在一年多前，我们有几个朋友，在这发现了一个清幽的所在，后来去玩的人多了，渐渐，就形成了这个旅游小团体。
计小菲：哦……是吗？
赵卿：是。为了保护那里的清静，我们每个人还十分珍惜地保护着这个秘密。因为，那里还有一泓清泉，是从山顶上流下来的，形成了一口方圆好几里的湖布，就象天然的一个水池，人在里面游一游的感觉，那真是妙极了！所以今天……我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把你贸然也带来了。
计小菲：哦……（看着赵卿，忽有些感动）
画外音：……课长，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的。
赵卿：哦，没必要吗？
计小菲：是。我其实……应付考试，还行。
画外音：嚯，吓我一跳！我以为你会说，你其实，跟我们这群人，还是不一样的！呵呵呵……
083：外景 一潭边 白天
车队停在了一道巨岩边。
赵卿站在了车外，正朝车内大喊着……可计小菲呆在车里，就是不肯出来。
画外音：课长，你说得对，我其实……就是跟你们这些人，还不一样的！你怎么没早对我说，你们到这来，是来天浴的……
赵卿哈哈大笑……
画外音：这不才彻底地……自然嘛！
084：外景 潭滩上 黄昏
河滩上燃起了篝火。
更多的人在草地上玩起了游戏……有人趴在地上，口里扯着一条手绢，手绢那一头扯着的，是一条宠物狗。
计小菲与赵卿在另一群人中，欢天喜地，找起了人们随车带来的各种食物……
赵卿（画外音）：计小菲，你喜欢吃汉堡包吗？
计小菲：你……也喜欢吃我们这代人喜欢吃的……标准食物？
赵卿（得意地）：那等下，我给你做一个纯粹的纽约汉堡包吧！你看行吗？
计小菲：哦……（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看赵卿）你……还会做汉堡包？
赵卿耸耸肩，不置可否。
085：外景 一坡边 黄昏
人们在各个灶前开始了五花八门的烹调……叫好声，询问菜式的名称声不断……
赵卿蹲在一火旁煎着鸡蛋，并手脚麻利地将一块火腿肠夹进了两片面包中，放好……
计小菲笑着……
计小菲：课长，看来你真没骗人！这手艺是从哪学来的？是……从你老婆身上偷来的吗？
赵卿（得意地）：错！这是我家老汉早年在法国留学时学来的，他还传了我很多国外做饭菜的手艺，哪天，如果你有空，就去我住的公寓也坐坐吧，我再给你尝尝我家男人继承的传统，纯粹的意大利肠粉，你看好吧？
计小菲：哦……（看着赵卿，脸红起来）你爸爸这么能干，难怪，有你这样的儿子……
画外音：别夸我！如果是忧郁或紧张的时候，你汉堡里还可以多加点苹果，因为苹果中有各种酚，有助于缓解疲劳和压力的作用，呵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所以，不客气地说，我身上还有很多优质潜力，如果你有兴趣去慢慢发掘，那我相信，你会有更多的惊喜！
计小菲：哦……（看着赵卿，忽然脸色更红，赶快走去）
赵卿：哎，计小菲，你又干什么？快吃饭了，你想哪去呀？
画外音：我……就象是一个……大傻瓜！
赵卿哈哈大笑……
赵卿（冲画外）：错！我，没有感觉……
画外音：什么？你……没够了！
赵卿（更乐）：好，我投降我投降……那，你快来吃饭吧！我包你倍香！
086：外景 山野上 夜晚
夜色降临，烛光闪闪……
草地上搭起了一片迷人的帐篷……说笑声不断地从各个帐篷中传来……河畔上充满了诗情画意。
这时，计小菲与赵卿站在了一个铺好了地毯的帐篷内，相互看着……
计小菲的脸色更红，更多了一份难言地尴尬。
计小菲：课长，今天晚上……我们就……这样住吗？
赵卿：是。
计小菲眉头一耸，立即尖叫起来。
计小菲：……这……不行！
赵卿苦笑了……
画外音：这……都是……人家一对对约好来的，每个帐篷内，都是朋友或是熟人，你是跟我来的，今晚当然，就只能你我在一起住了。你别再那么……多事了。你看好吗？
计小菲再声尖叫。赵卿赶快扯住了她。
赵卿：好好好，计小菲，如果你……真不愿意……那我出去，看能不能在别的帐篷里，再挤出一个窝来。你看好吧？
这时，二人已挨得很近，脸对着脸，眼睛对着眼睛。
赵卿忽想将脸再朝计小菲靠近。计小菲身子一抖，还是转开了身。
画外音：你……干什么？流氓……
赵卿赶快逃跑似地，一转身，奔出了门。
087：外景 帐篷外草地 夜晚
赵卿躺在了草地上……他翻起身，死命地拍起草地。
088：内景 帐篷内 同上
帐篷里，计小菲将头也深深地埋进了枕头……
画外音：课长，我……这是怎么了……我……我还没准备好……
089：外景 帐篷外 同上
草地上，赵卿还是忍不住起身，开始慢慢朝计小菲的帐前走去……
他探去头，想朝帐内观看……
帐内忽又一响……赵卿吓得一跳，又扭身跑去……
090：外景 湖边上 同上
赵卿逃到了湖边，扑嗵一跳，身子落进了冰凉的湖水……
画外音：啊……计小菲！
091：外景 一处墙上 白天
一张大红纸贴在墙上，围观的人发出了阵阵意想不到的啧声……
一女工钦佩地冲计小菲挑起大拇指。
画外音：嘿，我说老赵，还真是行啊！
计小菲也满面春风地笑着。
计小菲：是啊……我听说昨天搞的那个活动，他在现场，真给每位当众说出了寝室人员名字的人，奖励了一百块钱哟……
画外音：那……今天下午这个活动，你去参加不？上面写的奖金，可又不老少哟！
计小菲（兴奋地）：去。我当然去了……
092：外景 一个篮球场上 黄昏
两支球队在场内打起了比赛……
球场外加油助威声不断……
这时，我们看到计小菲悄悄撇下了那些还在呐喊的人们……快步朝一条路上跑去。
093：内景 赵卿办公室 黄昏
赵卿收拾好一大堆报表，正准备走，迎面碰上了进门而来的计小菲……
计小菲脸上，还是一脸止不住地笑。
赵卿：怎么样，球赛进行得还行吧？
计小菲：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赵卿：那你上这来干什么？不多去看看热闹？
计小菲仍是抑制不住地笑，兴奋……
计小菲：老、老赵，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的！
赵卿：哦……你又有什么疑难杂症了，需要我来解答？
计小菲（脸红地）：不。老赵，我是想说，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想起为我们这些人，也做点好事来的？你是……在那天夜里吗？
赵卿：哦……在哪天夜里？
计小菲：就……就是在湖边的那天夜里，我骂了你……
赵卿：哦？你什么时候……骂过我吗？
计小菲看着还在故意装糊涂的赵卿，又转开了头。
画外音：你……真是讨厌死了！再、再这样，我……我真跟你急了！
赵卿哈哈大笑，轻松地一转身，穿起了笔挺的西服。
赵卿：好，计小菲，那我……也实话告诉你吧，还真……不是在那天夜里。
计小菲：哦？那……是在哪天呢？
赵卿（干脆地）：我……也不知道啦！不过……我想吧，是在我脑子里，也有些冲动，只不过一直没胆去落实，现在……就算是也有了些胆吧。怎么，你是不是……又想来挖苦我了？
计小菲：不。老赵，我是想说，要不是那天就好，不然，我……就真的是很尴尬了。
赵卿：哦？这你……为什么要尴尬呢？
计小菲（认真地）：不怕告诉你说，在我们家乡，有一句老话，叫男人喜欢听女人的，那就会没出息的！
赵卿：哦，是这样吗？（看着计小菲又哈哈大笑）
赵卿：好好好，计小菲，我……真是服了你了！那好，现在我这个没出息的，有点饿了，想出去吃冰淇淋，怎么样？你也陪我一起去吧。好吗？
计小菲：什么？老赵，你……也喜欢吃这种东西？这是我们女孩子最喜欢吃的……
画外音：标准食物！
笑声。
094：内景 冷饮店 夜晚
一只吸管插在了一杯奶昔里吹着，从杯底翻上来一连串气泡。
计小菲（冲桌对面的赵卿）：你别吹了！
赵卿还是调皮地翻看计小菲一眼，继续吹着。
赵卿：怎么？我这样子，很难看？
计小菲（笑着）：就是。你这……声音也太难听了！
赵卿：可我喜欢这样……
这时，邻桌的一孩子在母亲的呵斥下，忽然哭了。
赵卿起身朝孩子走去。
画外音：嘿，你怎么了？（赵卿在孩子面前蹲下）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没做声。赵卿伸手摸摸孩子的头。
赵卿：我们来玩一个谜语吧？如果你猜对了，我给你奖励，你说好吗？
孩子马上笑起来，点点头。
赵卿：你说，什么东西总是流而不觉得累呢？
孩子看着赵卿，有点急。
赵卿将一只手贴在了孩子的耳边。
赵卿（小声地）：给你点提示，不是你的耳朵。
孩子欢快地叫起来。
画外音：我知道了，是我的鼻子。
赵卿的手指一张，露出了里面夹的一枚硬币。
赵卿（笑着）：好，这个你拿去玩吧。
这时，母亲站起来，激动地……
画外音：先生，能告诉我，你……有什么秘诀吗？这么会……启发一个弱智的孩子！
赵卿：我……当然有了。（冲母亲笑笑）因为……我也有一个孩子，可……我基本没几天陪伴过他，所以到现在回去，孩子还总是吓得往爷爷奶奶的怀里躲，跟我象陌生人一样。所以……其实……我秘诀就是你呀，有这么一个……好家！
母亲：……
计小菲起身，朝门外走去。
赵卿：哎，计小菲，你又怎么了？
孩子（画外音）：叔叔，我不喜欢……这怪阿姨了！
095：外景 街上 夜晚
路上。赵卿和计小菲二人走着，气氛有些古怪了。
赵卿：好，计小菲，我……再跟你说些事吧？
计小菲：……
赵卿（继续）：我跟我老婆吧，其实，在中学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认识，可那时在她心中，也有一个人了，那人却并不是我，而是我们那年级……成绩最好的……尖子。
计小菲看看赵卿。
赵卿：所以……我等了她七年，心里总盼着她早点长大，可到她大学毕业了……人真的长大了，又从国外回来……我们心中……好象还是隔着一点什么，影响交流……所以……我想这游戏……是不是该OVER了！我……
计小菲猛一摇头……
计小菲：不……老赵，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赵卿：……
计小菲：你……不还有一个孩子吗？如果你真想做什么，那你想过他没有？你拿他……怎么办？
赵卿看着计小菲，一下无话可说……
这时，计小菲转脸，又看起了路口……
原来在路口处，正坐着一个乞丐，吃着手上的一杯粉……
画外音：好好，就这姿式，你保持好，我照了，你想吃什么就给你买什么。啊？……呵呵呵……好！这张照得最好……
一串闪光灯过……计小菲看清了……她大吃一惊。
计小菲：这……这不是……二马吗？
这时，从一辆车上，下来几个人，推开了那些围观者。
画外音：走开走开，我们是……
二马嗷地一叫，起身就跑。
画外音：不……别打我……别打我……
计小菲（画外音）：二马，你别跑，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拔腿追去……
二马的身影，还是在路口消失……
096：外景 街上 夜晚
计小菲追到了街口，朝两边一看，早没了二马的踪迹……
她弯下腰，站在了原地，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
赵卿追上来。
赵卿：怎么了你……计小菲？
计小菲一捂脸，终于，慢慢在地上蹲下。
画外音：对……对不起，老赵，你……还想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画面一闪。
097：外景 计小菲家外 清晨
霞光万道。空气清新透明……
山坡上，二马跑来……
坪里，计小菲打开猪栏门，准备将猪轰出去。
画外音：计小菲，我听说了。你爸出事了，在修高速路的时候，挑石头把脊椎压断了。可你……还有一年半，就大学毕业了，你不去读，不太可惜了！
计小菲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二马。
计小菲：可……我爸做手术，我们只让他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就用车将他从省城……拉回来了。
二马：那你……也不能这样做哇！
计小菲（难过地）：今后……还需要很多钱，要……很多营养，可我们家……就只剩这几头猪了……你说……
她捂住嘴，再说不下去……
二马：那，计小菲，你……不还有我嘛？
计小菲看起了二马，猛地，摇头。
计小菲：不，二马哥，你……也还在复读，就别来再管我们家的事了……
二马：不！计小菲，我……不会再去读了！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你们也别对我期望太高，好吗？
计小菲：那……你以后出去，能干什么？
二马：我……去南方打工。你今后的学费，就包在我身上了！
计小菲：……
二马拿过计小菲手上的棍子，赶起猪。
画外音（生硬地）：山里有草药，我顺手也帮你捎回来。你明天有空，就到车站来送我吧。我哥说了，他在中山的一家修车行里，已帮我找到路（事情）做了……
计小菲泪眼模糊……
画外音：不！二马哥，你……不要这样啊！……
二马的腿仍走着……
计小菲（画外音）：我……到底是你屋，么子人哪？……
画面一闪。
098：外景 街上 夜晚
一辆洒水车过……赵卿伸手擦擦被水溅脏的裤。
赵卿：这么说，这些年，你家里和你读书的费用，就都是二马出的？
计小菲：差不多是吧。总之，没有他帮忙……我……毕不了业。所以我……（擦擦脸上的泪）为他做的事，也不后悔。
赵卿叹息。
计小菲：现在……我的事都对你说了，你……还想听故事吗？
赵卿：……
少许，他抬起手。
计小菲肩一斜，躲开。
赵卿：……
计小菲从长椅上站起了身，走去。
画外音：不管别人是不是讨厌我，我……自己也讨厌自己。
赵卿坐在了那里，抱起了头。
画外音：那……刚才那个人，你……怎么这么确定，他就是二马？
画外音：不管是不是，我……知道了，在我心中……现在还有他！
赵卿一怔，抬头看起了计小菲走去的方向。
赵卿：……
099：外景 县中学操场 白天
一只木马摆在操场。
画外音：跳……计小菲，你给我跳啊！
一群学生站在了操场上，看着正不断被一男教师催促的计小菲，呵呵笑，仿佛这一幕，是一场很好玩的事情……
计小菲看着那只木马，还是不敢跳……
二马冲向了男教师。
二马：陈老师，你不知道她……今天有事吗！你怎么能这样……？
画外音：二马，当年长征二万五，就是马上要生孩子了，红军也照样朝前走……你算么子？来打什么抱不平？为什么别人都能跳，就她不能啊？
计小菲：我……
这时，计小菲的腿下，一股红色的液体冒了出来……
画外更大的笑声……
二马跑去了，拉起了计小菲。
二马：走！计小菲……你怎么还不走啊！快走啊……跟我出去，买条裤子……
画外音：好！二马，今天你要敢这样帮计小菲逃课，那你看我，不回来马上处分你！
画面一闪。
100：内景 出租屋 夜晚
计小菲含泪站在了窗前，双眼看着远方……
黎明越来越亮。计小菲眼中，也越来越多泪水……
画外一响，似有人进门。
画外音：哟，计小菲，你还没睡呀？天都快亮了……还在搞学习？
计小菲赶快……一抹泪，走去。
画外音：哦，何蓉姐，是你……回来了。
空空的房间。
101：内景 公寓院中 白天
树下。大马一家趁着代博士外出公干的机会，又在一起团圆，其乐融融。
桂香吃着水果，大马在准备给保姆数小费……儿子在一边玩着一只手机上的游戏。
画外音：大马先生，你儿子这么小，你就给他买这么高档的手机玩了？你真是爱……你仔啊！
大马笑着给保姆手上放上了一张票子……可保姆的眼睛，仍然是看着大马……
大马：……
保姆（笑着）：啊，不是。大马先生，我……真不好意思！你……也是知道的，代博士对我们这些保姆的要求，一向很高。这几天他不在，去另一个点谈生意了，你天天来，这……这要是万一让他知道的话，那我……嘿嘿嘿……在这找份工，也不容易，你说是吧？嘿嘿嘿……所以，反正是数小费，你要数的话，那……就数个双吧，那不更……吉利啊！你说是吧？嘿嘿嘿……
大马看着保姆脸上挤出的更多的笑，无奈地给她再加了一张票子，马上将手放到了嘴上，心痛地咬起来。
桂香（解释地）：大姐，你也别笑。他这是说，这肯定是要了他的命了。这一张加出去，你把我崽一个苹果电脑的连接线钱，又拿走啰。所以你……可不能再要了！
这时，电话铃响。
保姆马上乐呵呵地跑去。
画外音：好好……那你们在这……玩吧！电话我去接我去接，嘿嘿嘿……
大马见保姆完全进了屋，伸手又摸起桂香的肚子……正准备去给崽剥点什么东西吃时，画外，惊叫声起。
画外音：大马先生，是代博士打来的电话！
大马吓得转身，又想跑。
画外音：他说，这个点暴了，马上会有人来查！我们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保姆冲到了大马面前，伸手塞给他一把车钥匙。
大马（彻底醒过神地）：啊……
102：外景 复式楼外 白天
桂香跟着抱着孩子的大马钻上了车。保姆一窜，也坐进车门。
大马返身坐到前面的驾驶位上，将门一关……
桂香（画外音，大哭地）：天嘞！我们……又要逃了！
103：外景 住宅区进入口门岗处 同上
大马的车快速驰来……
门卫处，一手朝外一伸，大马的车已冲出门……
一保安站在不远处，立即掏出了身上的对讲机……
104：外景 公路 白天
大马的车沿着郊外的公路高速飞驰……
一路上，迎面开过来不少车……
大马的车速不减，仍一路按着喇叭，东扭西拐，继续在路上飞驰……
画外音——
：哎！他妈的，你这车是怎么开的？想找死啊！……
：喂……这人怎这操蛋，一点规矩，都不讲啊……
105：内景 车内 白天
大马的手仍抓着方向盘，在疯狂地开车……
车后座上，桂香抱着孩子，死命捂起了耳朵……
桂香（哭着）：快，快！老公……后面有车追上来了，我听到了警笛声……
保姆恐惧地朝车后看看，用手用劲地摇起桂香……
保姆：你别叫了，没车追上来！是你……你老公在按喇叭，你叫他开慢一点，我……心脏都快叫你们……吓出来了……
桂香稍定了定神，冲车前又哭起来。
桂香：老公，我说过，这事不能做不能做……可你……就是偏偏要走偏门，现在好，早晚我们这一家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保姆叭地抽了桂香一个耳光。
保姆：你还哭你还哭？快想想，这事……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吧？
这时，大马回过头，冲保姆恶狠狠地瞪起眼睛……原来，是迎面又开来了一辆车，居然是警车。
大马将方向盘一打……车朝另一条道上窜去……
警车上。一人正愉快地发着短信……看见大马的车差点冲下了路坡，吃了一惊……
那人渐渐，收起了笑容……
画外音：哎快……老黄，掉车，掉车……
警车一刹，发出了尖利的嘶叫声……
一手伸出来，在车顶安上了一个警灯……警灯马上呜呜地闪起来……
画外音：前面的车停下！……停下！我命令你……接受我们的检查……
106：外景 路上 夜晚
大马的车仍在开着……
这时，外面的天全黑了，路上……警车好象也看不见了。
桂香安慰起孩子。
桂香：别怕别怕，黑皮，你爹的技术好，他不会让我们吃亏的！我们没事的，没事的……啊？
车猛一顿，栽下了一个土坑，嘎地一声，象一只跛脚的动物，再也挪不动一步。
车前盖上，冒出大把的烟来……
保姆（画外音）：啊……我没命了，没命了……
大马呆呆地坐在那里，好一会，一推车门，下车。
保姆：哦……车……停了。（也下车）
大马看着死陷在了坑里的小车，再打开车前盖看看，嘴里更躁地啊起来……
保姆（冲也下车的桂香）：他……在啊什么？
桂香仍死抱着孩子。
桂香：我……不知道。可能，是哪个零件坏了，他……拿不出法子，来搞啰！
保姆：哦……（看看天色，干脆地往地上一坐）
保姆：哎……大马先生，你别叫了！过来……听我说说话吧！
大马：啊……（朝保姆转过头）
保姆：刚在电话上，代博士也说了，如果我们……还是碰上了麻烦，那你们就……先去找个地方，快躲起来呗。他说，他也要回香港了，短时间不会再回来。所以叫你们，等把孩子生下来后，再打电话跟他联系。
大马更啊……
保姆：不这么办，那你……你说还怎么办吧！
这时，桂香看起了保姆……
桂香：那你……你在这，不走了？
保姆：我……不得想办法将车，再弄回去吗？
这时远处，有灯光又亮起来。
大马赶快抱起了孩子，扯起桂香就跑。
画外音：对……快跑吧！没被人抓住的话，就没关系……你放心，我知道这事怎么去打理，我……早习惯了……
这时，跑去的脚步声消失。
画外音（仍响着）：记住，人说到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啊……
107：外景 野外路边臭水沟 夜晚
空谷绝音。流水哗哗……
在一条长满野草的水沟里，大马扯着桂香、抱着孩子，一路猫着腰艰难地摸过来……
一路长满了荆棘……三人还是呲嘴裂嘴地在水沟中摸着、趟着……
画外音：呦，爹，我痛……我痛……
叭地一掌，桂香打死了孩子脸上的一只血蚊子，又帮他扯起挂在身上的草藤……
画外音：……黑皮，我好可怜的崽哟！是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画外音：不……妈，我……我想喝水。
画外音：哎哟……这荒效野外的，你叫你爹和我……又上哪去给你找水喝啰……好崽，好崽……你再忍一会吧，别叫了！是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那个又想到，这一下，我们就又……这样啰……
这时，路上过来一辆车，三人吓得一下，将身子又趴进了水里，一动不动……
画外音：……妈，我……快憋死了……
108：外景 路边 同上
到了一处。
大马爬上坡，探起头，小心地朝远处打量……这时，他浑身变得又脏又湿……简直象是一个鬼影，只有两只眼睛，在黑暗中闪着。
路上很安静，远处的车灯光好象是全熄了。
大马又爬下沟，比划起手势。
桂香：好，是不是……他们全走了？
大马点着头，开始费劲地抱起孩子、扯着桂香，往上爬……
上了沟来，三人往地上一趴……气喘吁吁。
桂香忽又揉起肚子。
大马神色复又紧张，啊啊的声音连连。
桂香安慰起大马。
桂香（笑着）：老公，我……是刚才路上跑得有点急了，现在肚子疼，不要紧的，我……等过了这阵就好，你……放心吧。
大马：啊……
桂香：我这身子，难道你……还不晓得？
大马看看四周，难过地指指天空。
桂香：是喽。老公，等天亮后，我们想办法坐上了火车，那一切就好了，你说对吧？
大马显出了少有的钦佩，冲桂香竖起了大拇指。
桂香（还是笑着）：老公，你放心，我不会让身上的这跎肉肉，再给你整没的。因为我也知道，现在他……他就是我们……全部的指望了！
大马：啊……（一把搂住了桂香和孩子，脸上流出了泪水）
109：外景 高速公路桥下 白天
车流……
我们看到桥下，计小菲沿着一条堆满了石子、土坷、垃圾的小路，来到了一个桥洞前。
桥洞里，二马坐着，贪婪地吃着一块面包。他身边还放着一些方便食品。
计小菲将提来的袋子放到二马身边，脸上忍不住地，流出了泪水。
计小菲：二马，你……难道真不认得我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二马惊恐地跑开。
画外音：不……别打我……别打我……
计小菲：你……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一下就……变成了这样呢？
二马将两手放到了耳边，在远处站定，冲计小菲又比划起什么意思。
二马（象一只惊恐的兔子）：嘿嘿……我……喜欢……找人……找人……嘿……
计小菲：你要找的人，不就是我吗？
二马：你……为么子要给我吃的？你……不吃饭吗？
计小菲忽然转身，离去……
110：内景 车间 白天
计小菲忘我工作的身影，在线上忙着……
这时，赵卿沿着产线走来……人们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又是那种不苟言笑的样子……人们都更加小心认真地工作……只有在线上正在写着什么的乐晶晶，看了赵卿一眼，神情有些愤然……她刚准备去跟赵卿去说点什么时，赵卿已走到了计小菲的身后，站定……
计小菲没有发现赵卿，仍干着活……
赵卿伸手，在计小菲肩上拍了一下。
计小菲惊得一车身。
计小菲：你……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在干活吗！
赵卿（苦笑地）：是，你……干得真欢！对不起，有点事，请跟我来一下吧！
计小菲：……（一甩手，不得不拉下口罩，跟着赵卿走去）
111：内景 赵卿办公室 白天
办公室。赵卿递给计小菲一封信。计小菲打开信封，看起信内的通知。
赵卿：怎么，你脸上的神情……并不兴奋？
计小菲：……
赵卿：这不是你大半年来，一直在为之奋斗的目标吗？如果照你这样的效率，那我看，用不了二年，你就可以拿到本科的文凭了。到时，你就可以……
这时，门一开，乐晶晶一头撞了进来，一把抢过了计小菲手上的通知……
乐晶晶：课长，凭什么，你对她这么好啊！看……现在她……连大学本科文凭，快又都拿到手了！而我……我在这干了五、六年，到头来还是一个助拉，小小的助拉！……好些比我晚进厂的人，都已经提到线长的位置上去了，可我……课长，你说，这……还公平吗？公平吗！为什么，你又准备推荐她去上培训班了！
赵卿：乐晶晶，你这……我需要向你解释吗？
乐晶晶：对！你今天就得给我一个解释！这是你们这些人欠我的！欠我这个荣誉级的老员工的！难道……还不是吗？
赵卿：……（看着乐晶晶，顿顿）好，乐晶晶，我告诉你……鼓励上进，注重基层员工文化素质的培养，也是我集团一贯的宗旨。你到今天怎么还没有提到线长的岗位，看看你几次参加培训班考试的成绩，难道……你还一点不清楚吗？
乐晶晶看着门外出现的一些身影，忽然，放声大哭。
画外音：不……课长，我知道不是你说的这个原因，不是！而是……另有其故，另有其故啊！……
这时，计小菲过来，想劝劝乐晶晶。
乐晶晶却猛一摔计小菲拉她的手，更悲、更怒……
画外音：滚！计小菲，你到今天还想来我面前，装什么好人哪！
计小菲：嗯……（谔然）
乐晶晶：谁不知道你前途一片光明，不就是凭着你的长相吗？才有人这样地罩着你！
计小菲：嗯……乐姐，我……怎么又成了你说的这样的人？
乐晶晶（扫赵卿一眼）：你们两个整天在办公室里混，还当我们大家的眼，都瞎了，没一点看到吗？呵呵呵，计小菲，我今天，总算是开了眼了，明白一句话为什么会是这样说了！
画外音：什么话这样说？
乐晶晶：老公出了事，只有他老婆，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计小菲：什么？
她看着乐晶晶，明白了什么，又看向了门外。
计小菲：怎么……你们大家……真是在背后，全这样议论我的？我……怎么连一点口风，真没听到啊？
她忽又恼又恨地，冲出了门……
乐晶晶（大笑地）：对……计小菲，我就是比你强！起码我怎么样，也没想过去给人当小三！你说是吧？哈哈哈……
赵卿：乐晶晶，你……真是个疯子！逮谁咬谁呀？
乐晶晶：对。我就是疯了，被你们逼疯的！课长，我不怕你了！因为我……我要去告你！
赵卿：什么……（一掌拍到桌上）好，乐晶晶，你去告吧！老子接着！（转眼，冲门外）你们他妈的还不滚，统统给老子去干活！还想在这，到底看到什么！
门外的人，一下作鸟兽散……
112：内景 洗手间 白天
计小菲站在了水龙头前，洗起脸……她脸上仍有泪水，一份万分的委屈，无法去对人言说。
这时，画外伸进一张餐巾纸。
计小菲：课长，你……
赵卿垂下了头。
赵卿：对不起！……计小菲，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你……这不是你的错，你……身正不怕影子歪！
计小菲：可她……都准备去告你了！
赵卿：好，让她去告吧。我现在来，也不是想安慰你，是车间忙，又接了订单，得赶工，所以你今后……恐怕不能一有事，就请假了。
计小菲：……
赵卿：如果还有事，那你就……交给我去办吧。
计小菲跑去。
画外音：不……课长，我……就要亲手把他拉回来，让他死也跟我死在一起……到时……这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赵卿的脸色，黯然。
113：内景 一接待室内外 黄昏
一人在走廊里走来。坐在了一道墙边的计小菲与赵卿立即起身……
来人笑着……
画外音：呵，是你们两个来找我啊，好。进来坐，进来坐吧。
计小菲与赵卿跟着人走进了一个门。
计小菲：对不起，先生，我来是来找二马的。
那人：二马？
计小菲：就是那个今天在高架桥下，被你们收容车拉走的年青人。
那人：哦……对对，是有这么个人，我们正在核定他的身份。怎么，你们认识？是……老乡吗？还是亲戚？
计小菲：哦不。他是……我的男朋友。
赵卿看计小菲一眼。
那人看看穿得还可以的计小菲，也笑笑。
画外音：是前朋友吧？呵呵，玩笑，开个玩笑……好，你意思我明白了，那我们福利院也有规定，不管是什么人，如果是上这来了，那我们就得负责，把他谴送回原籍。
计小菲：原籍？
画外音：是啊。不然他到处乱跑，浪费我们纳税人的钱财不说，还影响我们……哦，因此……你还不能马上接他走啊，除非是你能提供我们十分可靠的证据，证明你们是直属亲戚才行。
计小菲：你说什么？我……真是他的……女朋友呀！
114：内景 一间食堂里 夜晚
二马等人坐在了一宽敞的室内，集体唱起了歌……
他们面前是一排长桌，每人的坐前都放了一个碗，有工作人员正在给每个碗内挨个地添装米饭……
画外（电视机声）：……我市最近倡导的精神文明风气，正日益得到社会各界的大力欢迎……
歌声继续。
115：外景 收容院门外 夜晚
挂着一张招牌的门口，计小菲被赵卿大力拉着，跄步走出了门……
计小菲的嘴里还在不依不饶地哭着……
画外音：……这人怎么是这样……这样啊！就是不让我接……
赵卿还是将计小菲拉上了车……
车离去。
116：外景 巷子口 夜晚
小车在巷口嘎然而止。
赵卿伸手帮计小菲打开车门，看看仍然还有点啜泣的计小菲……
赵卿（难言地）：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计小菲下了车……
画外音：不、不了。我想……一个人呆会。你走吧……谢谢你！老赵……
赵卿：那……好吧。我回去还得看看报表。我……走了。
再看看计小菲离去的背影……小车缓缓开去……
117：内景 何蓉租屋 夜晚
计小菲打开房门，一惊。
只见房中，有口皮箱在地上正正规规地放着……四周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计小菲马上擦干了泪水，神情中现出了一种恐慌……
计小菲：何蓉姐，何蓉姐，是你回来了吗？今晚上……你没去上班吗？
卫生间的门一开。何蓉擦着脸从里面走出来，看见计小菲，一笑……
118：内景 麦当劳餐馆 稍后
何蓉与计小菲坐在了一方桌前，喝起了咖啡……
计小菲（难过地）：何蓉姐，你这……就是要走了，怎么事前，一点招呼都不打啊！你知道吗？今天回来，本来我……我是有好多话……想跟你说的！可……一到家，看到你……又要走了？……
画外无言。
计小菲：你、你们为什么，一个个的，就都要这样的……离开我呀？！
画外音：嗯？计小菲，怎么你……你今天也出事了？
计小菲：……
何蓉：哦不，我是说，我……也没想到……怎么会这样突然地……就要走了……
计小菲：……
何蓉：哦不，我是说……小菲，你……是好样的，在这时间不长，就进步了这么多，已经考过几门自考的课目了，再坚持下去，那你就……哦……我……
她转开脸，也抹起泪。
计小菲：姐，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怪了？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何蓉擦干了泪，从背包里拿出了几个本，递给计小菲。
何蓉（又笑着）：哦，小菲，我是想把这几个本交给你了。这个月的水电费和房租费，我都已经交了。从下个月开始，就开始由你……来交吧。
计小菲：……
何蓉提起了箱。
画外音：对不起，小菲，我还得赶时间，现在必须……得走了。
119：外景 街边 同上
出租车的后备箱打开。
计小菲帮何蓉将箱放到车上……何蓉还是笑着……
何蓉：看你！计小菲，我……真的没事，就是屋里准备砌新房了，没人帮手，所以我必须回去，你放心吧。
计小菲：……
何蓉：这些年在外打工，我也挣了些钱……这次回去，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准备在附近开个店，成家……立业了！
计小菲：你……还是想早点……穿上婚纱啊！（难过地，顿顿）那……姐，你在这生活也这么久了，现在回去，你还……过得习惯吗？
何蓉：有什么不习惯的？我本来就是跟你一样，从乡下来的村姑。说句实在话吧，这么多年出门在外，我……在这过的每一天，其实都还是……很想家的！
计小菲：嗯……
何蓉看着满街琳琅满目的广告、车辆和行人，继续笑笑……
何蓉：所以……我还是觉得，我们家乡的水甜。你……就在这好好干吧！记着，一定得给姐……脸上争光哟！
计小菲：……
何蓉：就象你自己说的……到时，将家的人全接到这来，也过上几天……舒服日子！
计小菲含泪点头……
计小菲：姐，我会的，会的……
何蓉：那……我……走了。（打开车门，钻上了车）
计小菲也准备上车。嘭地一声，车门关了。
画外音：你回去吧……有事，我们再电联……对不起……再、再见！
计小菲看着车离去……挥起了手……
计小菲：好，姐，再见……（泪如雨下）
120：内外景 铁路及车厢中 夜晚
车轮滚滚……
镜头拉开。我们看见何蓉坐在了车窗边，眼光留恋地看着窗外……
窗外是远去的城市……璀灿的灯火……（叠）
121：外景 高速桥下 夜晚
车轮滚滚……
桥下，我们看到计小菲坐在路边，也看着远处……
远处是那座高速公路大桥……
桥下，是那个曾经呆过二马的桥洞……
那个桥洞与木马，反复在计小菲的眼前叠现……
计小菲的身影仍坐着，无言……（叠）
122：外景 一乡村小学外 白天
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一辆农用拖拉机颠簸地开来……
车轮笨拙的压过一道老石板砌成的桥面……乡村的风景，尽入一双眼帘……
这双眼睛继续看着……满山的红杜鹃……
她是何蓉……（切）
123：外景 一乡村贫困地区小学 白天。
一切与现代化都市不一样的风景……拖拉车开到了一道朽蚀的木墙外，停住。
何蓉略有点难地跳下车，透过木墙上开的一道缝，看到了墙内的一片泥土……
那泥土是一个操场……有些孩子正在坪里上体育课……
何蓉接过司机帮她拿下来的行李箱，放到地上后，开始轻轻地朝门前走去……
画外音——
：何老师……何老师……
：何老师回来了……
……
124：外景 操坪上 同上
一片欢腾……
一跑来的小老头看着全乱了套的迎接场面，拔开孩子们，也拉起了何蓉的手，高兴地朝她上下打量。
小老头：哟……瘦了！瘦了……小蓉……不说是下学期才回来吗？怎么今天又来了？……哦，快快……还站在这干什么？有事，我们屋里去说。
孩子们也纷纷松开了拉着何蓉的手，排起队，看着何蓉跟着小老头走了。
何蓉冲孩子们回过头，笑着。
画外音：同学们，好好上课哟！等下何老师回来，给你们讲故事……
笑声。
125：外景 乡村小学内 夜晚
一道手电光在一排木房子前扫起……
透过一个木板子钉的窗，我们看到在一屋内，孩子们挤在一排通铺上睡了。
通铺下，是厚厚的一层干茅草。
孩子们一张张松驰的睡脸……
脚步声离去……
126：内景 灶房 同上
屋内，何蓉揭开了一口灶上的大锅盖，看着里面蒸好的馒头，转过头。
何蓉：老校长……学生们还是吃的这个呀？
进门的小老头熄掉了手电，点起头。
画外音：这……好多了。馒头比过去的大，中午，也有些肉吃了……
何蓉笑笑。
何蓉：可……我看到学校……修葺了一些老屋，买了些教具，也没剩几个钱了……如果教委明年给这里再多拔些钱，就好。
小老头：是啊……谁叫我们这是……山区嘛……
何蓉笑笑，转过头……
127：外景 操坪上 同上
夜色下。手电光继续照着坑洼不平的泥土地走着。
画外音：……小蓉啊，说句实话吧，这几年，要不是你辞了在这里的工作，跑南边去打工了，那我这个校长，恐怕也早当不下去啰，成了个光杆子司令，我也该……早走人了……
何蓉拉起了小老头的手，摇起头。
何蓉：不！老校长，你不要这么说！想当年，要不是你说免我学费，让我读书，那我……后来，又是你说我成绩好，让我留在了这里工作，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啊！
小老头一脸的愧疚……
画外音：嗨……小蓉啊，这些……都是么子老黄历的事啰，你还说？
何蓉：那，您老就答应我，在这继续把这间学校好好办下去呗，不然，这里的孩子，长大了，可就真……没指望了。
小老头笑着，拍起了何蓉的手。
画外音：放心……我……刚才也是忍不住呛了几声……再说，我回回看见你来，这人是越来越瘦，我心里……真是……难受啊！
这时，二人走到了门口。小老头站住，抬起头……
小老头：小蓉啊，你今天来，又是只为了给我送钱，送了就要走吗？
何蓉回身看起了那片黑黢黢的操场和模糊糊的房屋……
何蓉：我……也快一年……没回过家了……
小老头：那……孩子们也很想你啊！就不能明天跟他们上堂课再走吗？
何蓉眼里差点掉出了泪水……赶紧拎起箱，疾走。
画外音：不了。老校长，我……就不再吵你们了。请代我……向同学们问声好吧！我走了……
画外音：哎……那……慢走啊，路上小心！
小老头转身关门。
门上一响。是那块不知敲打了多少年的，铁块……
画外音：哎……我死了，也算是……值了……
128：外景 坡路上 夜晚
夜色深沉，星光黯淡……
何蓉的头气喘吁吁地从一道山坡上冒上来，走到路边，放下箱子，看到了坡下的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
林后有一口水塘，水光潋滟，塘后有一栋旧屋。
旧屋的墙是用泥砖砌成的，上面粉饰的白粉都早已经斑剥，成了一块一块很难看的癞头皮……
何蓉在地上无力地一坐，如释重负。
画外音：到……到家了！
129：外景 何蓉家外 清晨
晨雾在田野间飘散……家家户户的烟囱上，开始冒起了炊烟……
画外音（突然）：老倌子，你不能把女儿这样啊！……
130：内景 何家厨房 同上
柴火灶旁。何蓉在地上跪着……父亲的手上，紧攥着一把锄头……
父亲（画外音）：你……还不给我起来是吧？那好，看我今天不……不打死你……
何母紧扯着他。
何蓉泣不成声。
何蓉：爸，妈，我知道，我是没脸回来见你们了，可……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死在屋外头啊！
何父的脸气得乌筋凹凸。
何蓉：所以……我求求你们了，就借我一块地住吧！快的话，我……也只要二、三个月，可能就走了……你们……就让我在屋外头养鸭的那个棚子里，暂时歇歇身吧，让我住住吧！好吗？
画外音：不行！……你滚，快给我滚！……你看，你这次回来，都得的是么子病啰！是……没脸去见人的花柳病啊！这病还是会……传染的……你一个人作了孽还不够，还想回来，把一屋子人都害死吗？你起来……快滚！快给我滚啊……
何母（画外音）：老倌子，你莫这样啊！再么子说，她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你说……我可怜的女儿唉！你……就跟妈再说说啊，你搞得这身病，到底是么子病啰？你真就冒（没）办法去将（治）了吗？你说……快再给我说说啊！
何蓉痛苦的脸……
画外音：妈……这是爱……爱滋病！我在深圳……已经去看过了，医生说，没办法治……治了……（头一晕，在火膛边倒下）
何父看着何母嗷地朝何蓉扑去，将锄头一丢，踉出了门。
画外音：我的个天嘞！你说……我屋里到底是做了么子孽啰？你要这样地，来罚我啊！……
田野里。晨光更远……炊烟更轻……
131：内景 车间 白天
柔和的机声。
产线上，我们看见计小菲在到处奔忙，不停有声音在叫着她的新名号——
：计助拉，我的双面胶没了，你快拿些过来吧……
：计老大，我的治具坏了，你快找人来修修呀……
：计姐，这道工序出的不良品很多，你快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呀？……
……
计小菲擦着满头的汗水，在线上奔忙……
画外。响起了定时休息的铃声。
有人影立即丢下了手上的活，一脸厌倦地，走下了工位……
无人再理睬计小菲……
132：外景 车间楼外 同上
计小菲走出车间大楼的门，累得象一只狗，往地上一趴，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这时，乐晶晶过来，冲计小菲笑笑，阴阳怪气地打起了招呼。
乐晶晶：怎么，计大，这刚当上助拉的滋味，还真不错吧？看你这累的，真……辛苦啊？哈哈哈……恭喜！
计小菲看看乐晶晶的样子，没说话。
乐晶晶（继续）：哟，怎么了？看你……这眼神！怎么，还有什么不称心如意的事吗？计大，我告诉你，是不是还是我说得对，你这个人哪……还就是一个……欠人操的！啊……哈哈哈……
计小菲猛地起身，给了乐晶晶一个响亮的耳光，同时揪起了她的头发，嘴里疯狂地喊起来……
画外音：对！乐晶晶……我今天就是又欠人操了！……你来，你来跟我打啊！看我今天不把你裤档里的屎都打出来……我才肯罢休啊！
边上的人看着这一幕，一下全呆……
133：内景 赵卿办公室 同上
喊声也惊动了赵卿……他快步来到窗口，看着楼下，也呆了……
画外音（继续）：好……你们这些人，也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计小菲就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好欺负的人……你们谁……谁要是敢在背地里再欺负我，那我……我就跟你们拚了！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王八蛋！都给我……听清楚了吗？……
赵卿更加震惊……但仍站在窗口，一动没动……
计小菲在众人的拉扯下，与乐晶晶分开……
画外音（继续）：……我承认命苦……可我不会……再示弱了！……你们……这些屌毛……都给我听清楚了吗？听……明白了吗？王八蛋……
赵卿转身，离开了窗子……
他来到了办公桌前，收拾起满堆的报表……
忽然，他一颓，在办公桌前坐下……抱起了头……
134：内景 洗水间 同上
水声哗哗……计小菲在水龙头前，洗起脸……
这时，画外好象有声音过来。计小菲仍只管洗着，理也没理……
镜头拉开。我们看到赵卿站到了计小菲的身后。
赵卿（难过地）：计小菲，你变了！为、为什么……
计小菲依然是狠狠地擦着脸……不说话。
赵卿又恢复了镇定，擦擦嘴。
赵卿：对，我知道，作为一个基层管理者，我……是没资格再来指教你，可……我还是想说，我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这时，一人跑来。
赵卿看那人一眼。那人欲言又止。
计小菲擦了擦手，正准备走，看见赵卿已跟着那人，先她一步，走出了门……
计小菲：……
135：内景 一办公室 白天
一人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坐在了桌对面的赵卿。
那人：好……老同学，我告诉你吧，我找你，不是想谈最近总部派我下来调查你管理上的臭事，而是……想跟你谈谈，如果真为了一个女人，那……我真想跟你说一句……不值得啊！
赵卿笑笑，但笑得很难看。
赵卿：明白……我知道你这是指……我和计小菲之间的事，完全……胡说八道的事！
画外音：难道你现在，还想否认这事吗？你没看到……她们都已经在你的车间里，打翻天了！
赵卿：对！我就是不管别人怎么说，也只想告诉你们，计小菲是无辜的！她不仅无辜，而且，在我的眼里，也没有任何过错，除了圣洁……就还是圣洁！
那人：噢……（看着赵卿，无奈地晃起手上拿的一摞材料，起身）
画外音：那……好吧。如果你还坚持这么说，那我……只好带着这些东西回去，看看总部那边，到时会对你如何说了。好吧？
赵卿笑笑，仍是笑得很难看，也掏出了一张纸。
赵卿（将纸递去）：不必为难了。老同学，我知道，你身上的担子也重。所以……这东西你拿去吧。
那人：……（伸手接过纸，随便看看）
赵卿：我……也不甘心这样做的。但……我还有一个请求，这次调查结束后，如果你们还是必须给计小菲一个处分，那……我希望不是开除，而是……再给她一次机会。
那人：你都要辞职了，还为她这样想！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卿过去，看起了那人的眼睛。
画外音：因为她……真的……是不容易啊！
那人也看着赵卿……一叹。
画外音：那……好吧，我就当……还你一次人情，做件……善事吧！
画外音：谢了。
走去的脚步……门关上的声音。
那人往座背上一靠，简直难以想象地一摇头……
画外音：唉……什么英雄，神圣，不还是人吗？我……只能这样解释……
136：内景 会议室 黄昏
掌声。赵卿看着台上站着的一行人，冲室内坐着的人，开始介绍。
画外音：今天，可能是我在这，最后主持的一次线组长职位晋升会了。所以，无论大家是怎么想，我希望仍尊重我们管理层，经各种考核，报请中心，批下来的这个……
门一开，乐晶晶冲了进来……
乐晶晶：好啊，计小菲，你一跳，从不到三个月的助拉，又跳到见习线长的位子上来了！
赵卿赶快挡在了乐晶晶的面前。
赵卿：乐晶晶，你来这想干什么？
乐晶晶：课长大人，你说呢？
赵卿：你……不知道这是生产形势的需要吗？是我们管理层决定采取的，临时特殊措施！
乐晶晶：是的。课长大人，我知道线上忙，又增开了好几条线，需要更多的人去当线长，我这不也……没意见吗？所以，你急什么？
赵卿：嗯……
乐晶晶：可我现在来，就是想告诉计小菲，我没得好，那她……也别想得好！
她手一扬，一瓶液体，朝计小菲脸上沷去。
画外（一片惊呼）：不好，这是硫酸……硫酸……
人们纷纷跑去……
画外音：快……打电话……送厂部医院……医院……
137：外景 车间大楼外 同上
纷乱中……
我们看到乐晶晶站在了一边，看着一些人将计小菲抬上了车……
乐晶晶笑着，从容不迫地离去……
画外音：哈哈哈……这就叫报应……天报应……我走了，走了……哈哈哈……
我们看到走去的乐晶晶的脸上，掉下了泪水……
夜色降临。
138：内景 病房外 夜晚
门一开。几个医生和护士从一间病房的门口走出来。
赵卿站在了门口，看到了里面床上躺着的计小菲。
计小菲的脸上，缠满了纱布……
赵卿：怎么样？问题严重吗？
一医生返身将门关好，其它的人都走了。
医生：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不过再怎么样，她脸上，恐怕也会有些痕迹了。今后……
他准备走，忽又冲赵卿笑笑。
画外音：跟你打听个事，好吧？听说，这孩子今年才22岁，刚提了线长，怎么就……
赵卿瞪医生一眼。医生无趣地走开。
画外音：呵呵，我这……也是好奇……好奇嘛……
赵卿重新打开了门，看起躺在床上的计小菲……
一声沉重地叹息。
139：外景 路边 夜晚
一阵雨过，一支开在路边的鲜花，被打得枝零叶碎……
140：外景 何蓉家外路上 白天
大群记者和孩子们守在了屋外……吵声嚷嚷。
何父拿着把锄头守在了通向屋前的小路上，顽强地不许任何人靠近……
画外音：老伯，你就让我们去采访一下吧，你说何蓉的事迹，实在是有多感人哪！……
画外音：是啊……老爷爷，你就让我们这些学生，去看看我们敬爱的何老师吧！……没有她拿的钱支助，我们……都不知还能不能再念书啊……
……
何父看着这些人，也满脸的老泪纵横……
画外音：不……你们走开，走开！……我没脸哪！我……我屋里八辈子先人的脸，全叫她丢光了！你们还来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走开！走开……我屋里的事，再不要你们这些人来关心了，我也求求你们了……好吧？
141：内景 一间小屋里 白天
一道用木板子钉牢的窗上，有几缕阳光透下来……
在屋角，我们看到何蓉身子发抖地缩在了床上，身上裹了一床颜色发暗的毯子，在不停地咳嗽……
她身边坐着何母……地上，跪着小老头……
窗外仍有哀诉声传来……
何蓉哭着……
何蓉：老校长……你，不要这样了……你起来！起来啊……
小老头还是跪着，手里捧着一大把钞票，在一张张地往地上数着。
这些钞票的票面，一块、五块、一毛、两毛……一百、五十，各种票面的都有。
小老头：小蓉啊……你看，这些钱，就是大家知道你的事后，社会各界，给你一下捐来的！你……就不要伤我们大家的心了！无论如何，你还是得起来，跟我去一趟省城，我们帮你找个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看啊！
何蓉哭泣的眼睛，看起屋顶。
何蓉：不……老校长，你说这病……还值得去看吗？你……不相信科学吗？
画外音：不……我……不信！就是不管你怎么说，你也得答应我……如果不答应我，那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何蓉看着痛不欲生的小老头，再也不忍目睹……
何蓉：好，老校长，我答应你，我去、去省城……还不行吗？你起来！起来……快起来啊！
小老头腿一颤，终于揉着麻木的腿，站起了身。
画外音：那好……这事我们就算是说好了！明天，就起身……
142：外景 医院外 白天
繁华的街道，行人如织……何蓉坐在了一道街边的花圃外，看着这些在眼前走来过去的人们……眼中充满了羡慕……
这时，我们看到小老头拿着一大把化验单从医院的大门里跑出来。
小老头：蓉啊，你看，你整个的化验单，我都给你拿来了。
何蓉笑着接过了老头递给的单，边走边看……
小老头：呃，孩子，你……走反了！怎么，今早上出门时，我们不是就说好了，等化验结果都拿到手后，你马上就去医院，跟我办手续嘛？
何蓉的脸仍朝街上走着。
何蓉：老校长，现在这结果都已经有了，那你何必……还要为我花什么钱呢？这种病，最好的结果，就是回家去等着……
小老头：等着……
何蓉的脸还是看着街上走着，笑着。
何蓉：是。所以，我想……回家了。
小老头：不！不行！小蓉，你给我停下！
画外音：求你……老校长，你就答应我吧……可能这……也是我最后的一个，请求了！
小老头一愣……
小老头：那，孩子……除了这，你……还有什么别的请求吗？
何蓉回过头，忽又一笑……
何蓉（大声地）：有！老校长，那当然……我还有了！
小老头：那，快！你说！你还有什么要求？就算是今天你要我上天去给你揽月，那我……也答应你！
何蓉（一眨眼，调皮地）：……那，老校长，我可就说了……
143：内景 照相馆 白天
一化妆师在给何蓉试起一件婚纱……
柜台处，小老头还在跟人核算着什么……
这时，何蓉过来，看了一眼帐单，忽然摘下了脖子上带的项链。
何蓉（冲老板）：对不起，这价钱……还是太贵了，我……不想照了。
小老头急起来……
画外音：哎，小蓉啊，这钱是我与老板反复删减的，人家都给了我最大的优惠了，一点也不贵了，我们还是照吧，照吧！
老板：呃，我说你们……怎么连这点钱也舍不得花？你到外面看看，现在随便那家人照个婚纱照片，不是一出手，就是成千上万的……
小老头赶快将老板拉到了一边，与他小声地嘀咕起什么。
过了一会。老板走了回来……
老板：对不起，何小姐，我们……这样吧。今天这张照片，我一分钱不收，完全给你免费！（将单一撕，丢了）
何蓉：……
画外音：来，派车……今天我亲自出马，给这位何小姐照一张最美、最好的婚纱照片！我宣布，她是我这里，最为尊敬的客人！
144：外景 一道风景优美的湖边 白天
花儿朵朵，柳荫拂垂……
泛着一道绿水的湖岸边，我们看到老板指导着何蓉坐上了一块小山石……
背景上，湖光点点……飞鸟清钟……充满了诗情画意……
快门一闪。
取景框内，留下了一张照片——
何蓉穿着婚纱，美丽的笑容。
145：外景 黄土小路上 下午
天空下起了雨……路面上水坑点点……
一辆农用三轮车沿着水路驰来……车后厢内，躺着疲惫已极的何蓉。
何蓉背靠着厢板，手里拿着那张美丽的婚纱照片，还在看着，微笑……
何蓉（画外音）：谢谢你，老校长，这趟省城没白来，我……知足了。
小老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车在一个岔路口的坡边，停下。
小老头开始下车。
小老头：好，小蓉，我听你的，不再送……送你了。
何蓉挣起身，看着满脸愧疚的老校长……走到了路边，挥起手。
何蓉（也挥起手）：好。老校长，再见！
小老头：再……再见……
车开去……小老头又跑上了高坡，开始朝远处观看……
车，越来越远……
最后，老头放声大哭……
画外音：好伢！好伢……你就这样，一个人回去，等死了！……
哭声在风雨中持续……
路面上，依然是水坑点点……
车一震，何蓉在车厢中一张嘴，又差点呕吐……
146：内景 病房 白天
一大把鲜花在床头柜上放下。
赵卿看着在床的另一边弓身收拾起行李的计小菲。
赵卿：恭喜你，可以出院了。
计小菲仍是半抬着头，很不想露出自己的脸。因为在她的半边脸上，还蒙着纱布。
计小菲：好……你手续，帮我都办齐了吧？
赵卿：齐了。我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厂里已承担你在这里治疗的全部费用，今后……如果你还想去什么地方治疗，那厂里……也报销。
计小菲：这……都是经过你的申请，他们批下来的吧？
赵卿笑笑，不说话了。
画外音：那……我们走吧。
赵卿过来，帮计小菲提过了东西……
二人出门。
147：外景 车内 白天
赵卿开着车，计小菲坐在他身边，眼看着窗外。
计小菲：你……调动办好了吗？
赵卿：我是辞职，不是调动。
计小菲：……
赵卿：所以，他们说，按正常走程序，我还得在这，呆一个月吧。
计小菲：那……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呢？去……海南吗？
赵卿：是。我想好了，我……虽不被爱，但从今天开始，我还是……有时间的。只是……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吧，乐晶晶那边，现还在逃，没抓住。
计小菲的脸，仍看着窗外……
赵卿：怎么，你……不想谈这事了？
计小菲：是。我……不想去想了。
赵卿：那你……现在想什么？
计小菲：我……就在想一件事，我还得……赶快去办。
赵卿：哦？你是想送二马，也去治疗吧？
画外音：是。如果他……要是好了，那我……就送他回家。如果他不嫌弃……那我……就嫁给他。
赵卿的手一抖……
车继续开去。
148：内景 办公室 白天
计小菲瞪起那个办事员。
计小菲：你说什么？二马……二马他跑了？
办事员晃起手上拿的一份报纸。
办事员：是啊。你看，这上面还登着一条消息。
计小菲伸手抓过报纸，打开一看……
一条醒目的标题——
《男子拒医院签字 妻子在病房死亡》
计小菲：这……是什么消息？
画面一闪。
149：内景 走道 白天
一串急促的脚步……
画外音：院长，不行了，我看那产妇，脉博都快摸不到了，肯定是快不行了……怎么办？
另一画外音：我已给卫生局领导打过电话，上面说，如果不签字，我们就只能抢救，不能开刀做手术啊。
奔去的脚步推开了一扇门，进入。
一医生站在了门外。
医生：那……我再去做做病人家属的工作。
画外音：你知道还不快去，站这干什么！记住，没有签字，我们……不能做手术啊！
脚步声跑去。
150：内景 过道上 白天
大马蹲在了地上，身边围着一圈人。
大马嚎着。一懂哑语的医生在边上给人们作翻译。
大马（手语）：走开！走开……你们这些人，别骗我！我老婆就是肚子痛，你们想办法给她打打针吃吃药就是了，她肯定会好的……
人们的脸：……
大马（手语）：她肚子痛，这几天也不是没有过，每回，我都是给她吃吃药，她睡一会就好了。现在是快生了……她……熬不住了。
这时，一人从身上拿出了一把钱。
画外音：老弟，你听我说！我是记者，也是刚来这里看病的，你老婆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早死了，难产，如果再不手术，她马上也会死的！所以，只要你签字，这些钱我全送给你，我说到做到！快，你起来，听医生的话，马上给医生签字啊！
大马冲那人大嚎……
大马（手语）：不……孩子没死，你骗我！骗我……
他跑去。人又追。
画外音——
：哎！这人怎么是这样啊……
：医院不签字，就不能做手术吗？
……
151：内景 急救病房 同上
桂香躺在床上。她手上挂着一瓶吊针，身下冒出大片大片的血来……
一护士摸着桂香的脉膊。
画外音：真不行了……李医生，她脉博摸不到了……
画外音：快……上呼吸机，输血……再输血……
一双手猛摇起桂香。
桂香仍然是昏迷不醒。
手停了下来，眼睛转向了一边哭泣的孩子。
画外音：孩子，你爹为什么就是不签字啊？快！你快去再告诉他，这是真的！如果再不手术，你妈就……完蛋了！
孩子仍是哭……
画外音：不……我爹他……没钱了……没钱了……
医生的脸：……（谔然）
152：内景 一小会议室 白天
大马抱着头，手里攥着瓶矿泉水，仍在死命地抗拒着众人对他的围攻、劝说……
有人开始扔东西怒砸起大马……
画外骂声一片……
大马仍是可怜兮兮地在那里坐着，任打任骂，就是一脸地麻木，不为所动……
他冲桌上拿着一张表，一直恳求着他签字的医生，也哀泣着。
大马（手语）：不……我就是不签！不签……我求求你……快去给她，打打针，吃吃药啊……
这时，画外一喝：别打了！
众人一看，一医生走进门来。
医生（冲大马）：你不要签字了，去病房看看吧，你老婆……刚刚已经死了！
大马（手语）：么子？
医生转身走去。
画外音：是……真的。
大马啊地一跳，发疯地跑去。
画外音：这人……是人吗？……是人吗！
153：内景 一走道上的墙角 夜晚
夜里。空空的走廊上，大马抱着孩子，缩在了地上……
走廊一头的入口处，有些记者还在与保安发生着争执……
画外音：你们走你们走……我们这里，现在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请大家离开，谢谢你们对我院工作的支持、关心！
墙角下，大马仍抱着孩子，眼中无泪地哭着……
他就象是一个木头人，完全被击跨了，象是掉进了一个永不可复的深渊，再无力自拔……
画外音：爸，我恨你……恨你！
大马：啊……
他更加绝望、悲伤、茫然，仿佛又苍老了很多，仰着脸，眼光呆滞地看着上方……继续麻木地哭泣……
画外音——
：……你们医院就没有责任吗？为什么不签字，就不给病人做手术呢？
：对不起对不起……任何医院都是这样规定的……我们手术有风险，必须得家属签字……不然打起官司来，我们怎么办？
……
154：内景 办公室 白天
镜头一聚。重新回到了那份报纸。
画外音：二马是看了这张报纸后，起身就……跑了。
计小菲身子一软……
赵卿扶住了她。
画外音：计小菲……计小菲……
155：内景 计小菲租的屋 下午
计小菲的脸看着赵卿。
赵卿也面无表情地，看着计小菲。
少许，赵卿走到了门口，将外衣拿上。
赵卿：你……真可以不需要人，再照顾你了？
计小菲点头。
计小菲：老赵……我……只还有一件事，要办。
赵卿：你……是想还去找到二马，对吗？
计小菲点头。
画外音：对。
赵卿：那……明天……我也要走了，有些朋友，还想约我去游游那个河滩，算是放松，也算是为我……送行吧。你愿来……陪我……再去一次吗？
计小菲：……不。我想休息。老赵，你……还是一个人去吧，好吗？对不起……
赵卿的脸……转身。
画外音：那好，计小菲，我……再说一句，你……是一个坚强的人，对吧？
计小菲冲赵卿的背，挤出了笑容。
计小菲：是……谢谢你，老赵……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最好的人！
房门轻轻关上。
画外音（轻轻地）：认识你，也是……我的荣幸。
156：外景 园区门外 黄昏
园门口站了一排人，一女子的身前还挂了一张牌子，上写着——
“我弟弟死的冤，厂方给的补偿不合理，请还我公道！”
赵卿的车在路上开来……
一路上，他看到有各种耀眼招牌的食坊，在吸引着无数的打工者……
有一家彩票点门前，更聚满了人……
赵卿的车经过了那排人的面前……当他看清那女子身前挂的牌子时，车并没有减速，反而是加大了速度，继续朝园区大门口开去……
很快，赵卿的车完成了安检手续，进入了那道巍峨的大门……
157：内景 何蓉呆的小屋 夜晚
何蓉浑身发抖地缩在了床上……
看起来，她瘦得更厉害了，并且，已根本吃不进东西，可何母还是拿着一个碗，在朝她的口里喂着……
何母（画外音）：乖女，来……吃一口，再吃一口吧……我听说，红薯能杀癌……
何蓉张着嘴，努力想听母亲的话，可刚一吞东西，又是一阵呕吐……
何母悲痛地帮她捶起背。
何蓉还是靠在床上，笑着。
何蓉：妈……我……恐怕也就……这几天吧……
何母转过脸，大哭。
何蓉看着屋顶，还是笑。
何蓉：妈……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呗，好吗？
画外音：好……你说……
何蓉：妈，我走后，你们就把我烧了，骨灰撒……屋后头的……那片竹林里，别去再买什么坟了，这样，又可以省点钱，也不会给你们添……更多的劳累。你说……是吧？
何母泣不成声，掩起嘴，朝门外跑了……
这时，何父进来，猛地抱起了何蓉。
何父：妹子啊……是爹，对不起你啊！……
何蓉仍是笑，下了床……
何父：妹子，你……想干什么？
何蓉在何父面前跪好……一个礼，深深地，嗑在了地上……
画外音：爹……我没能给你尽孝，下辈子，我还给你做女儿，你说……好吗？
何父：好！乖……乖女，爹应你！爹……答应你了！
何蓉直起了身……笑着，为何父擦去了眼泪，还是笑……
画外音：：谢谢你！爹……听话，我们不哭……你说，我们现在，还呆在一起，多好啊……我想留给你的样子，是美好……
画外音：好……爹，听话，不哭……不哭。爹也……美好！美好……
屋外的青山上、树林间，到处响起了……欢笑……
158：外景 河滩上 白天
河滩上，那些喜欢祼泳的人在水中嬉戏……四处也响着悦耳的笑声……
赵卿在岸边拿着毛巾擦着头，与一朋友边穿衣边开起玩笑。
朋友：老赵……要走了，你今后打算干什么？
赵卿：我早想好了，去开发游戏。
朋友笑了。
朋友：那……今后，你还会来这里，跟我们一起玩吗？……
赵卿：那是当然。我不就是……去开发新乐园的吗？
二人更笑。
这时，一群围在一手提电脑前的人们，响起了讶声……
手提画面上，卡扎菲正在作电视讲话……
卡扎菲：……我的人民，爱我……
画面一闪，又出现了一种景象——
一个人在警察的追逐下，正朝着一条小巷中跑……有记者扛着摄像机，跟在警察的身后……抢拍。
解说的声音：……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现在，你们看到的，是我市今晨在广源二路发生的一起抢劫案，歹徒在砍伤了几个人民群众后，被我快速响应前来的军民合力包围，逼进了一条死胡同……现在，民警们正在劝说，让他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在讶声中，我们看到赵卿的的脸也露了出来……
赵卿：这……这人不是……二马吗？
画外音：怎么，老赵，这人你认识？
赵卿冲着画面大喊。
赵卿：快，放下刀！二马，放下刀！你不知道他们……真会开枪吗！
叭地一声。二马在画面中跪倒……
他手上跌下了一把刀。那刀刃卷了一大半的口子，看起来象是一块铁板。
赵卿：二马……
画外音：老赵，你……
赵卿抬腿跑去。
画外音：老赵……你去干什么？！
赵卿似乎再听不见任何话语，跨上了车，全神贯注地，开起了车……
车在路上飞驰。
159：内景 计小菲租屋 白天
计小菲呆呆地坐在了床前，看着对面桌上摆的电视机……
电视画面上只留下了一个警察，站在街边，正接受着记者的采访……他样子看起来还有些青涩，很腼腆……
画外音（电视机）：我……没什么感想，真的，这……不就是，我应该做的吗？感谢党……感谢人民……
过了一会，计小菲起身，走去客厅，打开了窗……
一束光透过重帘，照亮了整个房间。
160：外景 路上 白天
赵卿的车在路上飞驰……
沿途，我们看到有一系列广告，在林林总总的高楼大厦前，靓丽地展着……
161：外景 路上 同上
赵卿的车停在了一个路口，他猛力按起了喇叭……
一交通警过来。
画外音：对不起，前面的城市改造，请绕行……
赵卿正准备主动递出去一张钞票，闻声一顿，收了回来。
赵卿：好……好……
162：内景 计小菲租屋 白天
计小菲从一个包里拿出了一本书……
那书是赵卿送给她的——《怎样当好一个班组长》
计小菲将书捧在了胸口，开始慢慢离开了房间……
163：外景 沿江大道 白天
赵卿的车在又一条看起来很漂亮的大道上继续飞驰……
这时，他前面的路上，再也看不到有任何阻拦……
车速很快。他边开车，边打起手机……
可手机里，还是对方已无人接听的信号……
赵卿更急……
画外音：计小菲……
164：外景 天台 白天
计小菲走出了天台的出口……
她看看灰濛濛的天空……来到了天台边……
这时，楼下走过的人们，一抬头，纷纷露出了震惊万分的表情……
只见高楼上，小小地站着，一个人……
计小菲站在了如悬崖峭壁般的天台边，不慌不忙地，打开了手上的书……
那本书里，还夹着一片羽毛……一片漂亮的，羽毛……
165：外景 巷口 白天
赵卿的车停下。
他看见巷口处已聚满了人……
画外音：不好，有人要跳楼了……
赵卿：计小菲……
他下车跑去……
当他再抬起头时，看见站在了那里的计小菲，手一扬……
空中，飘下了一片羽毛……
赵卿的脸，惨白……
画外音：不！计小菲……
轰然的叫声：啊……
人们一捂脸……
空中，那片羽毛飘过了街道……
最后，羽毛一颤，坠落……
（画面黑）
166：内景 录播室 白天
一道强烈的音乐旋律声响起。
一个主持人走上了主持台。那台前树着一块辩论双方讨论的主题——
《员工跳楼谁之过？》
主持人清脆悦耳的声音：大家好，今天我们这期节目邀请到的嘉宾，一方是R集团的发言人童辉先生，另一方是《F日报》主编翁鹤年先生……
片速突然加快——
我们看到在主持人的开场白后，论战双方的嘴唇，激烈地翕动起来……
167：外景 高原路口 白天
音乐旋律继续。一堆玛尼石堆在了路边……
镜头拉开，我们看到了坐在车内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赵卿……
赵卿的车里仍响着那场节目讨论中的辩论声，可他的眼睛，却迷濛地看向了那堆堆在路边的玛尼石……
风继续从那些石头上拂过，显出那些石头，都早已历经了沧桑……
赵卿下车，开始朝那些石前走去……
空中，传来了越来越响的呜呜声，是颂佛经声——
“嗡嘛呢叭咩吽……”
赵卿蹲在了玛尼石前，拿起了其中的一块石头，看起来……
那石上刻满了六字真言……
另外的石头上，有的刻着经文，有的刻着佛像……
风继续从大大小小的石头上吹过……
赵卿看见了，在石头周围牵起的道道长索上，也系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条，这些布条在空中舞着，好似一座神圣的祭坛，正呼呼地，向人们诉说……
赵卿的手，开始有些颤抖……
画外音：嗡嘛呢叭咩吽……
这时车内，仍响着辩论声……
赵卿的嘴一抖……
画外音：规……规则……
168：外景 一片青青的荒土冈 白天
晨雾弥漫。
一阵风过。我们看到一座小小的新坟，静静地垒在了青草边。
我们看到何蓉的父母站着，在一个小岗上，静静地，看起脚下的这片小树林……
风继续在坟前吹过……那片小竹林边，有一条采采流淌的清溪，默默流向了远方……
镜头拉远。坟上的青草，仍在风中摇曳……
何父母继续在小岗上站着，看着那道新坟……
169：外景 高原上 白天
在高原路上，赵卿学起了藏人长跪的仪式，一路转着经筒，一路朝着看不到尽头的远方，顶礼膜拜……
他每走三步，便虔诚地朝地上一趴，整个身体完全与大地接触、相融，深深地叩首……
而后，他爬起身，继续朝前走……重复同样的仪式……
前路仍很长……
那道天籁般的佛音更清……更响……
画外音：……游戏……规则……
佛音持续……
赵卿走去的身影，在那条还看不到终点的路上，渐渐，成了一个圆……
字幕——
计小菲 湖南湘西人 享年22岁……
何 蓉 四川内江人 享年25岁……
二 马 湖南湘西人 享年24岁……
桂 香 宁夏漠北人 享年26岁……
……
佛音淡去……
（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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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15 06:3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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