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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放王荔蕻 让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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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3 11:27: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爱王大姐”征文(1):“如此自由,如此富有,如此美丽!”——想念王荔蕻

“如此自由,如此富有,如此美丽”

——想念王荔蕻

艾晓明






荔蕻失去自由一百天了,说起来,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荔蕻不仅是身陷看守所,而且已经被正式批捕了,罪名以当初的“寻衅滋事”改为“聚众扰乱交通秩序”。几个月来,友人不断失踪,我也自顾不暇,对于荔蕻的处境,却没有写下一篇文章,这件事,怎么也说不过去。午夜时分,我常常想到失去自由的朋友,而荔蕻,是其中对我来说最为亲近的女性姐妹。她比我小两岁,年近五十六了;有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需要钢板保护;而且她还高度近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左眼600度、右眼675度,摘了眼镜就跟瞎子一样”——但在看守所,护腰不能带进去,眼镜也必须摘下;亲爱的荔蕻,如何应付周遭模模糊糊的世界?曾经有过抑郁症而失眠的她,又熬过了多少失眠之夜?她对这漫长的囚禁乃至批捕有准备吗?她会不会满怀信任地想着我们这些朋友,相信我们会像她那样为受苦的人奔走?而我们的无所作为,会让她多么失望啊

时光倒退四十年,那时,荔蕻还是一个下放到延安的北京知青;十六岁的少女走在黄土扬尘的盘山公路上,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公路的高音喇叭里播放了一段小提琴演奏的西方乐曲。她在回忆中写道

那一刻,灵魂被击中了!

虽然当时我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腰上系着一根草绳,背驮着,腰弓着,兜里只有四分钱;但此时我的灵魂却如此自由,如此富有,如此美丽!我沐浴在人类最高智慧的灿烂阳光下,我沉浸在人类所能创造出的最美妙的音乐中!这音乐是这么熟悉,这么亲切——原来那她一直在我的内心栖息着,从未离开,只待唤醒,便轰然飞升……绚丽无比

荔蕻是将门之女,她父亲抗战时期参加八路军,建国之后在海军机关工作。少女时代她也学过小提琴。她写道:“当我站在陕北的那条喧闹的土路上时,我的小提琴正无辜地冰冷地躺在窑洞里,弓弦已经被老鼠咬断,每天抡撅挥锄的手指也早已僵硬无比,很长时间没有打开琴盒了,但在我心里对小提琴琴弦发出的梦幻般的声音、对神圣而美丽的音乐却异常敏感

荔蕻没有走上艺术道路,在延安插队三年之后,她考入延安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回到北京。八十年代,荔蕻在北京政府机关工作。1989年之春,和当时很多政府机关的干部一样,荔蕻走上街头游行的队伍,她至今依然保存着游行时穿过的衣服,上面印有“自由万岁”四个红字。可想而知,荔蕻为什么在1991年起离职

红尘滚滚,命运浮沉,荔蕻有过物质上的满足,但她不快乐。一直到几年前,荔蕻和老虎庙等人走到一起;他们开始了救助北京地区流浪访民的志愿行动。荔蕻那向往着“如此自由,如此富有,如此美丽”的灵魂复苏了,她重新找到了青年时代的理想、友谊和内在的丰盛。

荔蕻开车送我去拜访画家严正学,在车上聊聊几句话道尽彼此前半生。我和她在网上结识,因为她和我的朋友王克勤,都关注到山东女访民李淑莲之死,荔蕻在网上发布了详尽的消息,并亲自到山东走访。还有邓玉娇事件,荔蕻和屠夫一起去到巴东。也许可以这么说,荔蕻的人生轨迹,因网络而改变。网络凝聚了理想,让一群关注弱势群体命运的人从线上走到线下,力图改变人们在现实中的命运。




网友拍摄:荔蕻和屠夫去湖北巴东探访邓玉娇

一 王荔蕻给福建省委书记孙春兰的23封信


为写出荔蕻的故事,昨天我一直在读她的博客。荔蕻为“福建三网民”奔走呼号,很多人有目共睹。然而,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

2009年9月,荔蕻在瑞士的日内瓦参加人权教育培训;当时因帮助严晓玲母亲拍摄视频的福建三网民已经被捕。在那天的博客中她写道:

曾经像听童话似的听老虎庙说起,在福建有一个人,每个月都从不多的工资里拿出一部份,存起来,以备有悲惨之人来求助!我真的不敢相信,现在还有这么纯粹的人?!

我真的不敢相信,在今天我们特色的国度,肮脏被描绘成圣洁,贪腐被吹嘘为英雄,道德已经沦丧到没有底线!而竟有人坚守着被斥为傻的良善?

游精佑,真希望你不在那里!真希望你是在这里,在日内瓦。这里空气很好,这里的林荫路令人充满了遐想;
游精佑,你不过是一个桥梁高级工程师,你不是上帝!请不要那么好吧,请不要让我们太过惭愧!

后来,在给福建省委书记孙春兰的信里,荔蕻这样写道她的初衷:

说实话,当我第一次听说他的故事的时候,是有一点点疑惑的。因为在我的一生中看到的骗子太多了,受别人骗也太多了。然而接着我就看到了,听到了——游精佑,他是真的在践行他的以善良温暖他人,以关爱改变社会的信念的。我真的为他感动了。

不管您信不信,有一天深夜,在电脑前,面对着他的赤子之心,我流泪了。

在芸芸众生中,荔蕻是一个普通人,游精佑也一样。他们不是著名学者、艺术家或者社会地位很高的名流,也不是法学界人士。但他们由于网络相识,开始身体力行地履行公民责任。全国敢于为底层发声的专家学者,也许屈指可数,但无数普通人以网民的身份参与,带来了新的政治。这正是这个国家不曾有过却已然开始的美好生活,公民通过网络连接起来,参与公共事务。无论地位身份如何,人们以网友的名义聚集在一起,无需相识,无需实名,只要有共同的关注。代之以无力感和麻木不仁的是,网友觉得无名小卒可以做一点事情,哪怕是为无辜入狱的网友喊一嗓子。“围观改变中国”的想象在推特上传扬,2010年,福建马尾法院开庭审理期间,法院门口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网民,而在网上凝聚起来的签名关注更达到五千之多,正是源于这样的想象。北京独立纪录片导演何杨的作品《赫索格的日子》详实记载了这场前所未有的政治景观,人们凭着朴素的信仰,自八九之后第一次(至少在我是第一次看到)走上街头高呼:言论无罪,自由万岁!






艾晓明拍摄:王荔蕻和北大教授夏业良在张志新烈士纪念会


荔蕻推动了这场争取网民言论自由的行动,这也就是这次检察院起诉的所谓“聚众扰乱交通秩序”之罪。假如这个罪名成立,尽管今天的局势已经无比严峻,但荔蕻入罪的事实势必也提供了一个新的机会,让人们必须重新审视福建三网民案其中的案中案(吴昌龙在看守所超期羁押超过十年的起因——福清纪委爆炸案、闽清严晓玲身亡疑案)。因为,王荔蕻“聚众扰乱交通秩序”案,是因三网民案而发生的。王荔蕻和全国网友亲赴福州马尾关注庭审的行动,全部都有视频记录,这些视频内容和现场画面,不仅警方有;而且,最重要的是,集中在北京独立纪录片导演何杨作品《赫索格的日子》里。不管哪一级的领导,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王荔蕻因三网民案被再度入罪,注定给这部纪录片做了一场声名远播的宏大广告。我曾和北京大学法学家贺卫方教授一起看过这部片子,贺教授的感概是:全国所有的法学院学生,都应该看这部纪录片。




王荔蕻拍摄:三网民案开庭现场,持横幅者是当事人的女儿

我还想说的是,假如这是“聚众扰乱交通秩序”,这实在是一场事先张扬的聚众,并且,这些场景,包括王荔蕻本人现场拍摄的视频录像,早已郑重地以特快专递形式寄达福建省委书记孙春兰(见王荔蕻给孙春兰的第20封信)。如果说王荔蕻犯扰乱罪,那么这个罪不是她一个人犯下的,全国参与讨论三网民案的无数网友不说,提出质疑和呼吁的著名律师、法学专家和学者也有很多人;更还有包括中央电视台、地方电视台以及多家报纸,福建三网民案的能见度是所有这些媒体和网络传播造成的效应。网民聚集到马尾法院门前,绝大多数人根本不认识三网民中的任何一位,与他们更无个人利害关系。人们走到一起,只是为了一个理想,保障公民言论自由的权利。正如王荔蕻在为狱中游精佑庆祝生日的聚会中所说:

谁说是我们在救援你?我们是为了我们而战。你是我们的良心,我们不想让最后一点良知被怯懦埋没。是你在救援我们的良知,是你在救援我们的勇气。是你在救援我们最后一点言说的空间。

王荔蕻为什么会成为关注三网民行动的发起人?要理解她的动机和目的,我恳请关注王荔蕻的人、特别是对她实施批捕的人一读再读。

这些信始于2009年12月4日,这天是全国法制日。此前五天,孙春兰调至福建,接替原福建省委书记卢展工。王荔蕻对此寄托了希望,她期待在这个新的开始,三网民案能够获得转机。

王荔蕻以北京市民的名义介绍了三网民案及其反响,她写道:

据说,现在我们国家有三亿网民,谁能保证我们在网上的每一句言说都百分百“正确”呢?倘若这三位品德高尚的以助人为快乐之本的好人,也因为发帖而遭刑囚,那么我们三亿网民中又有多少人在预备着进入牢笼呢?

从2009年12月4日到2010年6月15日,王荔蕻给孙春兰一共写了22封信,连同 2010年3月两会期间,给作为福建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的孙春兰写的信,共计23封(全文见王荔蕻博客http://t.co/YM4gaiU)。从信尾落款到发博时间,多是在深夜写就,凌晨上网。信件以特快专递寄出,也专程送至福建省委驻京办。

真的,我认为孙春兰书记是一位幸福的人;因为一位远在北京的市民是如此关心她在福州的执政实践,其拳拳之心,跃然纸上。王荔蕻写道:

我们的国号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一百年来无数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虽然现在还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是,历史的大潮只会向前而不会倒退的。如果在封建社会,那么“民告官”本身就是有罪的,官老爷是碰不得的。想告官,先要自愿承受“滚钉板”或杖责、甚至坐牢的,倘若所告“不实”,更要面临着杀头的危险。但我们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我们现在的国体号称是共和国,而且是人民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三十五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的自由。(摘自第一封信)

读着荔蕻的这些信,我一次次为荔蕻的执著和爱心所感动。是什么力量,让她彻夜不眠,坚持不懈地一封封给孙书记写下这些信?我觉得,爱心、嫉恶如仇,这些品质很多人都有,但是我们普遍缺乏的是行动。还有,我们不相信行动有用。网络上每天都有悲惨的消息,久而久之,我们的无力感变成习惯,习惯于漠然,听而不闻。

荔蕻的爱不寻常,因为她相信行动。她在信里和博客文章里多次提到,游精佑每月固定从工资里拿出积蓄,以支持救助那些可能有需要的人。这个行动看起来很小,却是可以做的。荔蕻参与救助流民的志愿者活动,他们用公民捐助,帮助一位小伙子治好了从四岁开始就流脓的腿伤,让他可以站起来旅行,和亲人团聚。荔蕻从这些活动中看到行动改变命运的可能性,因此她相信行动是有用的。也因此,她深深地珍视福建三网民的精神,他们和自己是一样的人,力图尽一己绵薄,温暖他人。患难相助,这就是荔蕻感同身受的公民精神,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人身陷囹圄。她因此在深夜里一遍遍地呼唤省委书记的正义感和良知:

一封信不递、两封信不递、三封信不递……,我今天是第九封信了。我还会写下去的。也许要写够第一百封信才能感动你们吗?

昨天在我的信箱里看到游精佑的女儿游豫璟的留言:“阿姨,我心里很难过”。我心里真是比这个小姑娘还难过。

今天驻京办的一位女士说,孙书记不会看的,实话告诉你,秘书就给截下来了。我在机关干过,知道文件运转流程。但我还是要写。要不脉搏里悲愤的热度会将血管迸裂。可能会写到一百封信,或者一千封……中华大地已承载了太多的苦难,我们真的不希望出现新的伤口!

2010年,年关将至,从2月6日农历腊月廿三到正月初一,连续九天,王荔蕻每天给孙书记写了一封信,恳请她关注三网民案,让他们回家过年。她说:

像这样的人,是人类保护自己的白血球啊!茫茫人海中,他们是多么稀少,对他们是应该保护的,而不是捏造罪名进行摧残啊!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吗?在这个时候,让游精佑们回家过年,会让八闽百姓深深体会到有关方面的善意释放,对八闽大地的和谐是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的啊。虽然几近绝望,仍然忍不住要给您写这封信。

腊月二十九,蒸馒头。今天又有一件好消息:冯正虎回家过年了!温家宝总理在新春贺辞中强调,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严。在这个新春来到之际,无罪释放三位网民,这不正是共建和谐社会的一个很好的契机吗。

如今三网民案已经进入历史,再过几天,就是游精佑走出监狱的一周年。我相信,除了何杨的纪录片之外,王荔蕻给孙春兰的23封信也将永垂史册。很多年后,当中国人再也不会因为在网上发帖而受到追捕,当人们可以无所畏惧地监督公权力,参与公共事务时,他们应该知道,这一切是如何从普通人的努力开始的。在三网民案结案的七个多月之后,王荔蕻竟因此被刑拘继而批捕,则再次见证了这个时代争取自由的环境多么残酷。



二 抗拒平庸:诗意的灵魂



我第一次见到荔蕻,是在2009年9月的一天,那天,我本来要去北京大学媒体研究的课程讲我的纪录片。在那次旅程中我才明白,原来我的讲座在高校是被封杀的。因为头一天发生了我在首都师大的讲座中有人冲进现场进行阻挠的情形,我给北大的老师说可能讲不了啦。而那位邀请我的老师说: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在北大。结果当天晚上,他就得到我不能出现在课堂上的指令。

那天我和荔蕻第一次见面,讲座取消了,我的时间很多,因此我们可以从容交谈。荔蕻兴致勃勃地和我讨论德国电影《朗读者》(Der Vorleser,中文也有译名为《生死朗读》),我们谈到影片中呈现的那种平庸的恶,荔蕻甚至打开录音笔来记录。

我想当时荔蕻很可能是打算写出一篇有关《生死朗读》的影评的,结果没来得及。10月8日,因为刘晓波获奖聚餐,荔蕻一众,包括许志永、何杨、阿尔、屠夫等,全都被抓进了派出所,而荔蕻更是在里面被拘留了八天。

荔蕻后来写出来那八天的经历,她经历了四次提审。她写道:

在车上那个派出所副所长,带着点得意说,你们纯粹是瞎闹,以后你要多看点书!你看我平常就爱看些书,我还爱看古书,比如《古文观止》。

我的眼镜没掉,也没心情笑。虽然我觉得他基本不会真的去看《古文观止》,就是看,恐怕也看不懂的。我只是说,你的知识结构太陈旧了,作为执法者应该读读《社会学》、《政治学》,你应该上网查查什么是“平庸的恶”。你们执法,为什么要那么粗暴呢?有必要吗?

这次看守所拘留的经历,荔蕻写进了她的组诗《八天》,这是荔蕻博客上惟一的诗篇,而且,好象是在囚室,她第一次尝试写诗:

分行

我如此年轻
鬓发葱茏

踏进铁笼的“新房”
第一次——学着
把文字分行码放

秋色苍黄
白墙黑窗
我是光明待嫁的新娘

这组诗共有六首,在我这个外行来看,都是最好的诗篇。因为它勾勒出了一个勇敢的女性,写出灵魂的刺痛。它尖锐,简洁,独特,让人看见不肯弯曲的项背,例如下面这首:

良心犯

从此,我和你们相同了
你们曾经的、现在的囚犯
你们有一个名字
——良心犯

从此,我和你们相通了
野蛮的手折断铁血的玫瑰
剩下了坚硬的刺
不再随风荡漾

从此,我和你们一样
用尖刻的冷眼
剖解饮鸩的国
它以寒冰锁我的身
我用滚烫的心拥抱我的骨肉山河

从此,站在鸡蛋一边
我有了一干义薄云天的兄弟
嗨,你们好!
加我一个——既然末世已经开始狂欢




艾晓明拍摄:王荔蕻和结石宝宝之父赵连海(当时在狱中)的妻子孩子们在一起

很多年了,我既不读中国当代小说,也不读汉语诗。而荔蕻,既不是作家也不是诗人的她,却让我感受到诗歌的魅力。在这样一个平庸与恶如此流行的时代,诗歌竟然是可能的,它来自极端的困境中思考的清醒和灵魂的纯粹。我说的纯粹,意思就是坚持道德的信念和责任。荔蕻作品的诗意跟她这个人一样,是身心一致的。她的痛苦,不是为赋新词,而是根植于苍茫大地的生灵的痛苦。她的诗意不是自恋自怜的,而是涌向他人。所以,当看到山东上访的姑娘姚晶被截访的大汉打得脾脏积水时,她会和许志永他们一起站到街上为伤者募捐,她会在博客文章里为李淑莲、王静梅这样不能说话的人大声疾呼。

当我这样来评述荔蕻时,我也是想说,荔蕻的才华被勇毅遮掩了,很少被人注意。我还知道,荔蕻自己,与其说是想写诗,她更想的是拍片子。在2010年3月19日福州三网民开庭现场,荔蕻拿着家用手持小摄像机,拍下了最激动人心的现场。如果你看何杨的《赫索格的日子》,其中一边喘息一边奔跑,离警察最近的片段,就是荔蕻拍的。我在此前评论过艾未未的《老妈蹄花》,那部作品里,摄像机已经大大地进入到了双方对峙的前线。而荔蕻所持的摄像机,则再一次突破了这个冲突的距离。那个段落,用何杨自己的话来说:实在是太好了。在中国独立纪录片的历史上,这样的场面,拍摄者奔跑着追警察同时高喊:你为什么打人;谁也没有拍过,没有拍得这么好。


三 必须保卫王荔蕻


尽管写了这么多,假如你认真问我,谁是王荔蕻,我一下子还是不容易作出回答。王荔蕻,已经退休,年过半百,在人群中,和任何街巷里弄打麻将的大妈没什么区别。她写诗又不是诗人,玩摄像机也是业余兴致;她热心公益却并不专属于任何公益机构。王荔蕻啊,就是一个网友,一个被朋友们尊称大姐的人。

荔蕻这次被拘捕,就其个人行为来讲,简直可以说是没有原因。在去年因刘晓波获奖聚餐被拘留八天之后,王荔蕻受到了三个月的软禁,没有行动自由。一直到今年的1月21日,她家楼下才撤岗。在她被站岗期间,我偶尔在skype 上看见她,我们就聊几句。诸君,我们会聊国家政治吗?错啊。我最常跟她说的是要吃枸杞补血,调养身体,改造世界观保健养生巴拉巴拉。而她向我咨询的问题则是:你说我理个什么发型好呢?我觉得短发挺好。理个光头如何?太激进啊。白发很多了。不要染,有毒呢……我们还相约,等到她可以自由行走时,到南方来吃粤菜,还有,她是真的想学拍摄和剪辑。

在这期间,她被要求写保证书,结果,她竟然写了一个《不作保证书》

……

从法理上,让一个公民写保证书,保证自己不去做“合法的事”才能有行动自由,是违法的,是对法律的嘲笑。

我是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我有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生活的权利、自由行走的权利。

我是一个有良知的人,我不能保证面对苦难时保持沉默,我不能保证面对像钱云会、唐福珍、李淑莲……这样的悲惨事件假装看不见。

假如我面对苦难和恶行保持沉默,那么下一个被恶行打倒的就是我自己。

做为执法者,你们对我的自由予以限制,是违法的,而且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希望执法相关部门及人员尽快改正你们的违法行为,还我自由。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王荔蕻

过年之后,荔蕻去了一趟河南,第一是去看网友王译;后者因为一条被续貂的推文被劳教一年。继而她去了上蔡,想要看望因输血感染艾滋病的受害人田喜,而当时田喜被关在拘留所,她没有见到,只在拘留所留下来500元钱。她还想看望田喜的父母,未能如愿;记得我们之间通了一次电话,荔蕻说我可能去不了啦,腰病又犯了,打算返回北京了。

回到北京不久,3月21日,王荔蕻被朝阳区警方带走并抄家,4月20日,被检察院批捕,到今天,已经一百零二天。

2月下旬以来,从冉云飞被拘留批捕到艾未未等人失踪;接连发生的事情令人不安和震惊。渐渐地,滕彪、江天勇、艾未未等人出来了,而荔蕻面临的困境却无改变。我在推特上,每天只看到极少的几个网友,依然在推有关荔蕻的信息,其中一条坚持不懈的推文是:让我妈回家吃饭!来自荔蕻的儿子小齐。

在艾未未被囚禁的时候,全世界每天都有关于他的新闻,也有专题网站收集了所有关于他的讨论。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在王荔蕻身上,除了网友秋蚂蚱,我还没看到其他人的说理文章。一个现实的问题是,王荔蕻的朋友们,分别都受到打压或警告。一些人不再上推,另一些人上推也只是潜望。我在想,也许,声援王荔蕻是比声援艾未未更困难的一件事。因为,当你为艾未未呼吁时,这位艺术家的世界声誉是一个有力的屏障。而王荔蕻,只是一个普通的北京市民,一个网友而已。

但是,必须保卫王荔蕻,理由也很简单,因为王荔蕻是好人、好公民、好大姐。如果说,艾未未的作品与行为象征了艺术家的公民理想,那么,我要说,王荔蕻象征了作为公民的日常生活。她的身份如此普通,她的内心同样朴素,她的勇毅只是为像李淑莲、邓玉娇、王静梅、三网民等普通人可以享有生命安全及有尊严的人格。这些权利,原本就写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上。但过去权利被践踏时,人们彼此隔绝,没有能力阻止悲剧。谁也不知道,后来有了个互联网,该死的互联网给人和人的关系带来了真正的革命。假如说王荔蕻有“聚众”之罪,它恰恰是互联网的原罪。今天中国有据说超过三亿的上网者,当他们走到一起,彼此称之为网友——这个称号,正在今天的中国人中雄起,成为新的公民身份。在此之前,普通人的关系脆弱,难以跨越时间、社会身份和地域限制,更找不到有效途径传播心声。网络对于中国来说,催生了新的社群,它让人们许多年来被压抑的社会关怀聚合起来,而在关注福建三网民一案中,刷新了中国公民运动的进程。

王荔蕻这样的人,对于传统的政治想象来说,不仅是不可解;而且就是“别有用心”。正如警察提审时所说:王荔蕻,你挺忙啊,全国到处跑,福建,四川……假如王荔蕻为旅游或者做生意周游全国,警察不会管这事儿。因为这是为她个人利益,在社会常识中是正常人,恰恰是王荔蕻因他人的痛苦而奔走的动机,使得警察觉得她太奇怪了:你瞧你,人家游精佑坐牢,你还去给他女儿做饭呢(说的是游精佑在狱中时,他女儿进入最后的高考冲刺;因为孩子妈妈在远郊的乡村小学教书,不能每天回家;那两周里,王荔蕻千里迢迢而来,每天跑超市买菜给孩子做饭,还管给她讲鬼故事呐。)

为什么警察不理解王荔蕻“挺忙”? 这告诉我们,国家机器很缺乏公民意识。进一步说,就是国家意识落后于社会意识;这意思是,在今天的社会,公民是什么,它应该扮演什么角色,我们作为个人为什么不只是家庭成员而是一个社会的公民——对此,很多社会成员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代表国家机器与公民打交道的成员,例如警察,他们的答案还很保守。王荔蕻忙自己的事是天经地义,忙他人的事,特别是连面也没有见过的游精佑家的事,或者说桥梁工程师、新长征突击手游精佑忙上了一百杆子也打不着的林秀清的事,这全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里包含着另一种身份的逻辑,即政治是统治者的游戏,或者,它是精英阶层才有资格进入的戏剧。你一个小人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基本上如老舍《骆驼祥子》里孙侦探说的话:我抓了你像抹个臭虫,我放了你像放个屁。

如果没有这个逻辑,你说你怎么能想得通?八荣八耻不是有一条叫做“以服务人民为荣,以背离人民为耻”吗?王荔蕻的作为不正是如此吗?怎么到了现实中就变成“扰乱社会治安”了?

正是互联网的功能史无前例地向“沉默的大多数”敞开了,改变了传统政治的脚本。这个国家的政治历来是少数人游戏多数人,无论是“反右”运动还是“文革”。今天,数亿网民开始说话,每个人都作为一个微小却又不可替代的细胞活动起来,因而激活并重塑了社会的肌体。极权的经典表达是,某某某的江山是多少人头换来的;任何改变仿佛都意味着要流血,要重上井冈山了。这种政治预设如此陈腐,它的根本误解在于没有公民的概念。王荔蕻的故事带着所有的细节告诉人们,公民是每一个社会成员的共同身份,也是一份道德担当和责任。她或他不需要占到所谓精英的位置上才关心社会;她或他认为人的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有关爱,有饭醉,不允许躲猫猫死,喝开水死。一个人为他人的痛苦而奔走呼号,这是保卫公民社会,也是个人追求更高的生命价值。而政府倾听民意,则不可以做做样子。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生活,那种从两岁起看新闻联播看到九十高龄的生命,不够多姿多彩,不喜欢也是可以滴。

这也就是保卫王荔蕻的意义所在,我们不能不珍视王荔蕻所体现的公民精神、公民立场;这是我们的自我救赎:让王荔蕻这样的细胞滋长充盈,挽救危机四伏的社会,重新培育人性。惟如此,唐福珍、钱云会、杨佳等夭折的生命可以不同的方式怒放;警察、城管、纳税人供养的政府,可以免遭滥权渎职和各种贪腐势力的颠覆。

我曾说过,假如王荔蕻这样的公民都被想象成国家的敌人,我对国家的担心,就远远超过对“敌人”本身了。尽管,在今天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我们作为个体的人,依然很弱小;听闻陈光诚、滕彪、谷川、李天天等律师被囚禁的遭遇,我由不得胆战心惊。但我的恐惧不足以战胜我与荔蕻的友情,我不想被捉去,更不想被毫无意义地枪毙,因此我期待有更多的朋友和荔蕻的孩子站在一起,让他知道,他不是孤立的。
我也期待荔蕻知道,我们想念她。感谢荔蕻的朋友、诗人殷龙龙写了这首诗,我愿所有的朋友都来呼吁,回家吃饭,荔蕻!

九行,冷兵器

——给王大姐

我想写一首关于疼痛的诗,其中有王大姐
我想写一首关于王大姐的诗,其中有透明的呼吸
我想写一首关于空气的诗,其中有自由

我不说我看到的,你们能听到
我不给我完成的,你们打捞现代的成语:被自杀
我不信我命里的,你们削去一层皮

只有将军的女儿领走这份耻辱,这份荣誉
只有过年似地闻到硝烟。那些脱铠甲接骨的人们啊
只有诗歌像废话一样路不拾遗

2011年7月1日稿,7月3日二稿

附何杨纪录片视频链接网址:

何杨: http://u.115.com/file/blckbwze#
赫索格的日子.flv

何杨:http://u.115.com/file/cln5y7io#
王大姐.flv

王荔蕻致福建省委书记孙春兰的22封信文字转图片网址:

01-06 书信链接http://qr.net/effi+
07-12 书信链接http://qr.net/effh+
13-18 书信链接http://qr.net/effg+
19-22 书信链接http://qr.net/eff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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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1:29:29 | 显示全部楼层
艾晓明 @xiaocao07 : 推文 112天


1【王荔蕻失去自由第112天】公民调查志愿者、福建三网民案网友关注者、热爱自由、舍身忘我的好公民王荔蕻大姐,罪名改为涉嫌聚众扰乱交通秩序并在618日移送检察院起诉。按法律规定,如检察院不退回补充侦查,案件应在一个月内向法院起诉。李庄案可以起死回生,王荔蕻案能否峰回路转?

2【王荔蕻失去自由第112天】当你看《赫索格的日子》而热血沸腾的时候,你是否想过,正是囚车里三网友以及现场公民王荔蕻等人的血肉之躯,构成了纪录片的灵魂?呼吁保障公民权利的王荔蕻
有罪,而三网民中吴华英的弟弟被超期羁押超过十年制造酷刑和冤狱者无人问罪;法律在哪里?是非在哪里?

3【王荔蕻失去自由第112天】福建三网民案的聚众关注,其特点就在于,它是普通人关注普通人,网友关注网友,老百姓帮助老百姓。没有名人发起,缺乏名人影响力,但是它对历史的创造性
也正在与此,普通人以巨大的潜能维护了宪法保障的公民权利。

4【王荔蕻失去自由第112天】王荔蕻的公民行动实践,带了新的政治创意:社会改革不必寄托于知识精英,运用技术以及新媒体的普通网友,正在为中国公民社会的建设开荒奠基。将此筚路蓝缕的
先锋者冠之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代表着陈旧的政治想象和僵化的社会逻辑,无法理解何为公民权利。

5【王荔蕻失去自由第112天】当年响应大姐关注福建三网民者号称五千,今日愿意加入王大姐亲友团者,能不能站出来报个名字,有木有?亲们友们到王大姐网站上留个言,给点力,有木有?众人
心齐泰山移,王大姐案移送检察院进入倒计时,还有最后一周。81天喊出了艾未未,王荔蕻回家,还要多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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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1:31:45 | 显示全部楼层
王荔蕻维权义无反顾 遭扣押各方吁请关注


【美国之音】 2011年 7月 08日 记者: 萧雨 | 华盛顿

当年插队延安的北京知青王荔蕻自今年三月被当局刑事拘留以来,迄今已超过100多天。互联网上释放王荔蕻的呼声日渐增多。

近年来,中国的公民维权行动中少不了北京市民王荔蕻的身影。从救助北京的流浪访民、声援刺死官员的湖北女服务员邓玉娇,到为“福建三网民”奔走呼号.....王荔蕻不断发表博客文章和推文。她开设了很多博客,文章屡屡被删除,有些干脆完全关闭。

2010年10月,王荔蕻因为和朋友庆祝刘晓波获得诺贝尔奖被拘留八天。此后她长时间受到监视,多次被软禁。

2011年3月21日晚,她再度被警方带走,4月29日被正式逮捕,罪名是“聚众扰乱社会治安”。

对于这次被捕,王荔蕻似乎早有预感。她甚至在博客中写道“渴望坐牢”。在被捕前的最后一个电话中,王荔蕻对朋友说:没关系的,该来的总该来了。

*艾晓明:将这样的母亲关进监狱,你们有罪! *

王荔蕻1955年出生在青岛,父亲是一名将军。她在北京读小学和中学,1975年4月赴陕北延安插队,1978年就读于延安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回到北京,在市人大常委会工作。1989年参与上街游行,1991年起离职。

认识王荔蕻的人说,她热情、亲切,关注身边的人和事。广州中山大学教授艾晓明和王荔蕻在网上相识。艾晓明近日写下一篇长文《如此自由,如此富有,如此美丽》,表达对身在狱中的王荔蕻的想念。

艾晓明在文章中写道,年过半百的王荔蕻在人群中看起来和街巷里弄打麻将的大妈没什么区别。“她写诗又不是诗人,玩摄像机也是业余兴致;她热心公益却并不专属于任何公益机构。王荔蕻啊,就是一个网友,一个被朋友们尊称大姐的人。”

王荔蕻被拘押后,她的儿子每天在推特上发布信息“让我妈妈回家吃饭”。

7月8日,艾晓明在推特上写道:“面对王大姐温暖平和的笑容,你们将这样的母亲关进监狱,你们有罪!”

在艾晓明看来,王荔蕻所彰显得爱心、嫉恶如仇等品质很多人都有,但是很多人因为听过、看过太多悲惨的消息而变得漠然,缺乏行动。艾晓明说:“荔蕻的爱不寻常,因为她相信行动。”


*因三网民事件再度入狱*

王荔蕻这次再度入狱是因为“福建三网民”的案件。

2008年,福建闽清县女子严晓玲突然死亡。家属怀疑是被轮奸致死,但尸检结果是自然病死。家属怀疑警方包庇,提出再次尸检,却遭到拒绝。

福建的范燕琼、吴华英、游精佑三位网民随后在网上发布文章和视频,称“严晓玲遭八人轮奸致死”。这三人被以“诬告陷害罪”逮捕。

王荔蕻与这三名网民素昧平生,却格外关注这起案件。在她看来,不管案情究竟是怎样的,这三人体现的是一种公民精神,他们的言论自由权利、监督执法权利理应受到法律保护。

从2009年12月到2010年6月,王荔蕻一共给福建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孙春兰写了23封信。虽然她知道孙春兰可能根本看不到这些信,但是她还是继续写。她在信中说:“中华大地已承载了太多的苦难,我们真的不希望出现新的伤口。”

2010年,福建马尾法院法庭审理这起案件期间,王荔蕻和全国各地的网民聚集在法庭门口,高唱国际歌,举着抗议标语,喊出这三人无罪的口号。

王荔蕻还用DV机记录了当时的场面。她一路追着保安、便衣,镜头拍得摇摇晃晃,但是她大声质问警方“为什么抓人”的声音却掷地有声。

*福建网民:王大姐入狱 我们无能为力*

时隔一年多后,“三网民”之一的吴华英对美国之音说,当她在法庭上看到这段录像时,感到十分震撼。 她说,以前她以为只有警察对着老百姓拍照、摄像。老百姓不能这样做。但是这起事件后,她知道百姓也可以行使这样的权利,可以拍摄执法人员的执法过程。

吴华英说,王荔蕻和众多网民的关注让她感到温暖,觉得自己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可是王大姐出事后,自己却无力去做什么令她痛心。

吴华英说:“这次王荔蕻大姐进去以后,我自己感觉到特别的无助,因为当年我们三个人在里面的时候,她为我们奔走呼吁。这个时候她进去了,我们却如此的无能为力。”

北京律师刘晓原从2008年下半年认识王荔蕻。王荔蕻被捕后,他受王荔蕻儿子委托,出任她的辩护律师,在案子的侦察阶段曾和王荔蕻见过两次面。

然而或许因为身陷艾未未等重重敏感官司,6月底,有关部门没有批准他的律师执照年检。刘晓原对美国之音说:“艾未未像我的兄长一样,大哥一样,王荔蕻就像我的大姐一样。在我心中王荔蕻大姐是一个很慈善的大姐,很慈祥,很关注弱势群体,很同情弱势群体。”

刘晓原说,艾未未和其他一些知名的维权人士被抓后,国内国外很多人为他们呼吁、发起运动声援、营救他们,很多人都已经获释了。但是像王荔蕻这样的普通的维权市民被抓后没有得到同等的关注,社会更应该为他们呼吁。

刘晓原说,依照刑法规定,“聚众扰乱社会治安”罪最高可以判五年,但是这个案子最终的走向目前他也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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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1:35: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爱王大姐”征文(2):一个红色的女儿 ——记王荔蕻大姐(秋蚂蚱)

我们的交往是通过另一个案件。我接到你的私信,客气地问我能否就福建三网友案写一篇文章。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个案子。但我知道你是谁。出于尊敬,我说能否给我相关的资料,我看一看。后来,我写了这篇《下一个该轮到谁?》

http://www.my1510.cn/article.php?id=6b4c35f80e3819e9

大姐,我真的不知道,下一个就轮到了你。我恨我的乌鸦嘴,我觉得就是我的这杆臭笔惹的祸,把你写进了监狱。

你究竟犯了什么罪,在你被失踪时,我们费劲地猜想,我们用陈景润的智慧都没有想到你最终是以“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而被收监。这个罪名太他妈有喜感了,以至于我们没心没肺地狂笑起来——大姐,原谅我们。

亏他们也能想出这样的罪名。
是啊,不以这个贝克特都想不出的荒诞的罪名定你的罪,还真是为难了他们。你是红色军人的女儿,没有美帝背景,颠覆罪要是按在你头上就是笑话——至多是内讧罪,他们知道这是自扇耳光;经济问题也不靠谱,你比北京的乞丐还穷,每月一千多元的固定收入只够自己活命,还收养了一条腿被汽车压断的叫“蛋蛋”的流浪狗。我经常在我们之间的通话中听到它在一旁呜咽,我开玩笑:“你是不是拿它当羊来养啦?”你说不可能,它吃的比我还好。后来知道了,其实你的罪就是被福建司法秋后算账的“围观罪”。

载着退而不休,以“视察”的名义行拉帮结派或是到处游山玩水的Big Man的专列所到之处,沿途铁路道口全是公安,所有计划内的列车让道晚点,这不叫“扰乱交通秩序”;一个区区副部级以上的官员所到之处,就可以使唤警车如自家恶犬般地沿途狂吠,逼停所有行走的人和物,惊飞所有的禽鸟,这不叫“扰乱交通秩序 ”。还有,在“民航重要旅客保障的有关规定”里,我们找到了“所有的动物都是平等的,只是一只动物比另外几百只动物更平等”的法律依据,宁波机场“让领导先飞”的丑剧扰乱正常航空交通秩序的却不是罪,而是可爱的“国家利益”;在往前推,克拉玛依的“让领导先走!”的“秩序”倒是没有扰乱,只是“交通”二字的每一笔都是几十个儿童烧焦的肉体写就的,而“维持”秩序的那个女畜生堪比纳粹,却非但没有受到任何牵连,反而据说有官升几级。这些都是他妈的“小事”,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姐到福州的一个法院门口在警察、保安专业的有秩序维持下的围观却成了犯了“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天理何在?

有人说围观改变中国。你也激赏这种做法。认为这是一种理性的诉求和较为安全的表达方式。我曾就此表达了不同的看法。我认为围观没有改变三网友被判刑的政治迫害事实,更没有改变中国,如果非要说改变,那就是使中国上空恐惧的阴霾更重了。现在我修正部分:对你而言,围观改变了自己——你被权力“围观”而不得脱身。从你第一次被关押八天那天起,你也改变了你的朋友——我们以是你的朋友而骄傲!

是的,我曾有一个当官的朋友,我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好茶叶,过去我抽烟,每次到他的办公室,都可以装上满满一个塑料饭盒的散装烟。其中有很多每一支的价格就够一个贫困山区的孩子几天的伙食了。后来我还是渐渐疏离了他,理由很简单:权力的好处和其能量如同一台电火花设备能使蘸过火的特殊钢成为权力想要的模样。很难有独善其身者。不,就是没有!我经常感到一种恐惧——和他在一起时,我觉得我快要被他的位置迷住了。

而和你这样的人交往则不同。你会处在一种待净化的状态。你有一种崇高感,犹如进入一座教堂一样,信或是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宗教氛围就会让人油然起敬。人总该有些敬畏意识,不是吗?

网友农民赵亮说过一句让我感动的话:“没有什么时候能比知道自己还是一个好人更让人兴奋的事情了。”记得我们熟了我问过你财务状况。你支支吾吾说每月就一千多元,过去从牙缝中积攒的一些储蓄这些年都贴在为上访者的奔波和维权事上了。我们就上访者的话题讨论过。你私下对那些一旦维权成功就立马翻脸不认人的人而感到有些伤心,但一旦我趁机试图说服你放弃你力所不能及的为上访者奔走的事时,你立马又强调他们中的大多数是有情有义的人等等,其语调仿佛我在说你坏话似的。我们谈到福建三网友事件的肇因主角林秀英的骨气和感恩的坚贞时,我们都觉得为这样的人而奔波是值得的,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事实上,你正是这样的人,说句你不要见气的话,你才是党的乳汁喂大的好人。有济天下的共产主义情结,还有宁死不屈的英雄主义精神。所有的这些品质,应该是这个国家的栋梁而今却成了这个国家的阶下囚。奇怪吗?不,我们红色监狱关进红色囚犯的事例多的用纸质书记录就会引发纸张市场恐慌性涨价。和那些动辄家产上亿的官员相比,你可以说就是一个等待打土豪分田地的赤贫者。有一次,你跟我抱怨,手头很紧,什么事都干不了。又说有人还欠你钱,而这些人如今又都比你好过许多,就是像完了似的不还这笔钱。我问多少?你用我听起来很夸张的话说:“好几万啦!”我鼓励你说:“你替一个来自河北山东的素不相识的人和混凝土的‘墙’硬碰和神出鬼没的黑社会周旋一身的胆气,怎么替自己维权却成了难事了呢?”几天后,接到你的电话,告诉我你终于拿到了三万。那语气听起来好像原本不是你的钱而是你捡来的而且不是三万而是三千万。我嘲笑起来,你正经地说:“那够我两三年的生活呢。”我听罢再也笑不出来,我为自己的嘲笑而羞愧。三万对一个官员而言就是一顿像样的晚宴而已,却对一个同样有资历、有赤胆、有良知的红色将军的女儿却是三年的生命补给,而吊诡的是,倘若这个高干子女如果能有一颗和权力一样的心,三万对她也可能仅仅是一次Shopping而已。我猜,她的很多熟人旧友都早已是了。她没有说过,但我知道。

我曾问过她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吃力劳心贴钱甚至危险的事做,她说我在陕北插过队,知道老乡(她把来自农村的都视同老乡)活着不容易,再遭欺负,我不帮像我欺负他们似的。她曾为一个后来死掉的上访者而久久不能平静。她坚持认为这和她的无力有关。很长时间她都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每当一谈到这个话题,她都要把那个不幸者拿出来说一番。我说你都快成祥林嫂了,当心别让孙东东看到把你也当成精神病。她就是这样,外表的刚强在朋友面前一旦卸下时就显出了内心的无助和虚弱。其实我和大姐皆属于最悲哀的一代。我们出生时,面对的是饥馑和饿尸遍野;我们青少年成长面临下乡流放和文革对人的尊严的灭杀;好不容易盼来希望,生存和物欲的裹挟使我们挣扎;接着就是军用推土机开进广场的屠杀,死的是学生而活着的也大多被吓成了仅是行走的塑料;中年是黄金岁月,我们透支了太多的健康且恐慌老无所依。现在,我们应该干什么我们可能迷茫,但我们不该干什么应该是很清醒:我们经历了太多的政治丑恶,再相信任何政治就是真的白痴了,更别说去触碰政治这个随时放出火花伤及无辜的高压线了。大姐对我说过,最恨借各种手段玩弄政治的人。她知道我对政治反感,并对我的“永远不要和任何组织结盟”大加赞同。她这样评价自己:我对政治一窍不通,也不想通。就是这个对权力不构成任何威胁的凭着良心的指引而行走的人却被政治带进了高墙。

像你这样怀有人文情怀的中年人当下有几人?你不自量力心又软,所以总是干一些“傻事”:为上访者奔忙;“捞好人”等,你没有鼓动家的野心却有激情(钻石般“幼稚”);没有政治家的雄略却常怀解救苦人的慈悲。一身的病,一身的贫,一身的天然正气,一身的悲悯情怀。这样的人他们还是不放过你。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帕斯卡尔说:“犹太民族的历史,只是与上帝的一场长长的恋情。”即使在德雷福斯这样的小事件中,上帝也派了左拉和当时的报人后来的老虎总理克里蒙梭来帮助德雷福斯这个犹太人。我们这个和犹太民族有着相同苦难的民族,在5•12大地震后,上帝派了谭作人来帮助汶川孩子,谭作人进去了;上帝派AWIWI来帮助谭作人,被国家公器暴力相加。他开始了继续谭作人的事,以他自己的方式,还是免不了被失踪。在福州三网友事件中,上帝派王荔蕻来充当“女左拉”,三网友还是未能幸免坐牢命运;这次“女左拉”又进去了,上帝,你还在吗?我们还有左拉吗?有《我控拆》吗?有克里蒙梭吗?有《震旦报》吗?上帝,假如你真的还在,你不能光是派人来作牺牲的。不是吗?

这是一群多温顺的东方人啊!他们中的人都没有说过类似左拉在给共和国的总统的信《我控诉》中说的那样,一旦暴力和欺骗成为政府的手段,这种政治制度也就失去了它的道德合理性。这时,公民的责任就是反对它。既然政府已失去维护正义这种神圣的特征,公民就有权利用一切手段反抗它。他们知道,即使是引用,都可能被打成颠覆国家罪。他 们没有给权力这样的机会,即便这样,他们还是逃不掉囹圄之灾。

“如果上帝死了,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将被允许。”陀思妥耶夫斯基说。上帝真的有吗?你有次问我。我记得当时我回答:我不知道。二战初期被困敦克尔顿的一英军官发出的求救电报“即或不然”。只有这四个字。这个来自圣经里《但以理书》(3:18)的典故所蕴含的力量可以说拯救了英国。这种宗教精神已然是他们血液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我还是相信上帝的存在,但我同时也相信1938年时落魄的丘吉尔在下议院的演讲:“不要假定这就是结束。这只是清算的开始。这只是我们年复一年要吞下的苦酒的第一口和预先品尝到的滋味,除非我们最终恢复道德的健康和尚武的气魄。我们应当像往昔那样,再次挺身而出,捍卫我们的自由。”

大姐,我不知道你如何能挨过这道关,如何能逃出红色的魔掌或是骗过伤痛的进一步的恶化。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这一切不由你的选择,甚至不由你曾做过什么——你的勇气、正直、善良、侠肝义胆——什么都没有用。你只能听候处置。倘若幸运的话,那个拿着你“罪行”的决策者恰好在前一天晚上没有遭到小蜜的粉拳相加而是粉唇伺候,他心情大好延续到早上上班,那么,对你而言就是“机遇”。你的命运不在自己,不在法律,不在民意,而是可能在天气,在一次他人的偷情,在某个手拿你“罪行”文档的官员乘坐的电梯是否被卡住。

我不指望以我一己之力能够松动体制的一块墙皮,所以我早已对自己说:别再写一些无用的杂文来浪费自己的时间了。今天我抱有同样的态度,只是希望,这篇人物速记能够触动那些可能接触到失去自由的大姐的人的心中严实的硬壳包裹未到的一点点柔软的地方。我知道你们中的绝大多数没有那个在审判曼德拉的法庭上由于良心发现而羞愧且毅然当庭拂袖而去的检察官的勇气,但我还是希望你们中有像看守曼德拉的警卫詹姆斯•格瑞格里那样的人多一些。在恶的环境中尽量为善,是大家的温暖,是做人的底线。即使是纳粹,也不乏人性尚存者。“最终解决”【(the Final Solution)指纳粹对欧洲犹太人采取的肉体消灭政策】在轰轰烈烈进行,望着满载着犹太人的列车鱼贯而入奥斯维辛,一个叫拉文斯基的指挥官轻声说道:“有一天我的女儿会沦落到为黑鬼服务的妓院里去,为我们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们经历了太多的人对其同类的残暴。这种残暴到底是人性使然还是历史造成?似乎每一个施暴者都可以在事后找到各种合乎逻辑的理由来为暴行开脱,而每一个政权得势者从政治上的考量也似乎很乐意以“仁政”、“宽容”来接受这类托词。死于暴行的无法出声,而幸存者则惊魂未定。于是人类向下一轮暴行发出了邀请函,于是权力擦拭屠刀。使我恐惧的不是恶本身,而是恶的不可遏制。一战结束后不久,人们仍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时,卡夫卡就断言:“恐惧只是在聚集力量,以便在更有利的条件下再次迸发。”卡夫卡之所以要求焚毁自己的书稿不是他的谦虚,而是他的孤独绝望——没有人能理解他,倒是希特勒的崛起和历史本身的逻辑证明了卡夫卡的伟大洞察力。我们无力扭转世界的邪恶,我们至少可以做索多玛的义人;我们从体会美好中获得安宁。但好像这也可能是“犯罪”。我不知道是这个时代在穿越,还是权力在穿越人类的良知和穿法律如穿肉串一样,总之,我无法想象这个国家种种穿越理性的行为到底是想把我们带到哪里?是秦王朝还是尼禄时代?

把所有的罪恶都归结于权力是一种深刻,也是一种无力。似乎在当下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改变这种东西以及这种东西的继续。我们在这种尴尬和无奈中渐渐学会了灵魂和身体各行其是。然而这正是公权力所愿意看到的——群山顶峰(公权力)的威严是以峡谷(国民)死一般恐惧的沉寂或是相互撕咬的猥琐映衬出的。恐惧如一把刀,在我们本来就隐隐作痛的难以愈合的流着组织液和鲜血混合的伤口搅来搅去。我们的痛放大、剧烈,引发全身痉挛、抽搐,但我们还不敢喊,因为我们的勇气早已透支殆尽,我们的力气早在苟延中化成了轻烟。去他妈的!我真的够了!

暴政依赖于恐惧而生存。唯有将恐惧植入无权者的生活中,才能使他们屈服。而个人想渴望摆脱这种焦虑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加入制造恐惧的行列,使自己变得有权;二,远离政治,追求除了政治以外的任何东西。于是,“恐惧导致权力之梦”(克里玛),恐惧导致“经济畜生”。这就是这个伟大时代的写照。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在中国,该是呼吸沉重的清明或者不清明 蜗迹燐燐”(余光中句),在所有荒诞的月份,中国,中国,你令我恐惧、令我伤心,令我恶心。

在我写这篇文章时,我再读威廉福克纳的《熊》,我感到忧伤。我把那头老熊读成了大姐你,而把很多人读成了那只叫“狮子”的狗,最糟的是,我把世界读成了那个插向老熊背上的那把猎刀。最后,我读到老熊像一棵树直挺挺地倒下去的时候,我发现我自己就是那个猎人。

大姐,游弟冯弟和我,等你在外面饭醉。没有你的宴席,寡味。

秋蚂蚱 2011-5-13

更多文章请参考作者“秋蚂蚱”博客

http://www.my1510.cn/article.php?id=6b4c35f80e3819e9

下載此文章的pdf 版本請至

http://tinyurl.com/3q6qdcx

以下人物背景資料由推友 @G418 整理彙編

王荔蕻 背景说明

王荔蕻,1955年10月出生于青岛,在北京读小学和中学,1975年4月赴陕北延安插队,1978年10月至1982年7月就读于延安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回到北京,在北京市人大常委会工作。1991年起离职。

王荔蕻女士被大家称为“用脚维权的人”,即是她在用自己亲临、亲为的行动关注权利被侵害的个体,同时又用她理性的思维尽力化解社会矛盾。她参与了倍受关注的湖北邓玉娇案、福州三网案的庭审,参与了刘晓波获得诺贝尔奖的庆祝,用悲悯和大爱关注山东李春霞自杀案,关注结石宝宝之父赵连海,关注艾滋病受害者田喜,她的无私和不辞辛苦的维权活动,不仅是在行使一位公民的言论自由、监督政府的权利,同时也是在践行一位人权捍卫者的使命和责任,以期推进中国的法治建设,最大限度地实现社会的公平正义,依法保障人权。

2011年 3月21日王荔蕻女士被北京朝阳警方带走并抄家,随后被朝阳公安分局以涉嫌“寻衅滋事”罪被刑事拘留。王荔蕻的亲属在长达一个多的时间内,没有收到逮捕通知书。4月26日,刘晓原律师通过努力在朝阳看守所会见了王荔蕻。5月2日,王荔蕻的亲属终于拿到了逮捕通知书,由朝阳区检察院批准的逮捕通知书上的罪名变更为:“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逮捕通知书的签发日期为4月21日。

阅读延伸:

八天(三)东拘•日子   —–王荔蕻(http://tinyurl.com/5tle9ae

不作保证书 —-王荔蕻(http://tinyurl.com/6ygs9qg

八天. 组诗—-王荔蕻 (http://tinyurl.com/62d2hvv)

致孙春兰书记的第二十一封信—-王荔蕻 (http://tinyurl.com/66d9jzv)


張永攀 王荔蕻 錢成宇 最新情況(http://tinyurl.com/5w57hw4)

中国维权人士王荔蕻被警方传唤(http://tinyurl.com/647hjsl)

王荔蕻被逮捕 當局被指對維權人士用刑

(視頻 http://tinyurl.com/6j5s6zk

北京知名維權人士王荔蕻被抓並抄家 (http://tinyurl.com/5rat2wt)

努力走向公民社會之:王荔蕻 (http://tinyurl.com/63yxn5w)

福建省信访局给北京市民王荔蕻回信了—-劉曉原 (http://tinyurl.com/64jpho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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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2:11:29 | 显示全部楼层
游精佑:大姐

大姐,上回见面是2010年的7月26日,在北京。我出狱后,我们一家在北京三天,你和阿尔兄轮换着当专职司机,全程陪同。我看到了你的疲劳,但正事要紧,所以我真的像一个弟弟一样享受着你们提供给我们的快乐。其实那是我们迄今为止的唯一一次见面。我当时还不知道你正患有严重的腰椎疾病。

我们的网上交往,你在2009年7月5日到2010年7月4日之间,整整一年的奔波呼喊中,已经阐述的够多。在看守所里,我不时地可以看到你写的文章,你给孙春兰写二十几封信,我大部分也都看了。当时,被囚禁的我,是个载体,是一个具体的待解救的躯体。我的思想被那挤着二十几个人的三十六平方米的房间囚禁着。每个周末,在那个二十五平方米的天井,透过那递送饭菜的25厘米边长的水泥窗口,看蜜蜂在满天星花蕾中啜饮花蜜,看麻雀在水泥地上啄食残留的饭粒,听白头翁在铁树边上清脆鸣叫。想着家里人,想着尚未谋面的你,和你们。我的宁静和你的焦虑恰成对比。




你当时字里行间所透露的焦虑,是面对一个沦落的司法,是面对一个可以肆意予取予夺,可以肆意侮辱人性良知的社会的焦虑。我在里面看你这些文字的时候,反倒有个担忧,如果我是个道德沦丧的人,很多人是不是会认为我就该接受福州当局这样的侮辱?所以,我不喜欢自己是好人这一称呼。好人跟法律无关。在这个荒谬的国家,干混账事情的好人还少吗?因为有道德缺陷,被喊要痛打的风气,不依然浓郁吗?当时,我恨不得自己是个道德沦丧的人,这样那场司法闹剧对社会的伤害会就少一些。福州当局干起那件事来,还可以再多蒙蔽一些人。




所以,大姐,我在这里不愿意说你是好人,我愿意在这一方面配合有关当局,不去宣扬你是个好人。我不知道是否可以要求别人不要以好人称呼你。当然,好人与否,都不影响你是我的好大姐。前不久上推,在推特上看到有人说,捐款要向你学习,它们在嘲笑你当初牵头的捐款,动机不良,甚至还暗示你存有其他的龌龊。看这些,我也不生气,即便那样,就可以把一个长期被软禁的人,以2010年4月16日发生在福州马尾交通管制区的围观活动,先是以聚众扰乱公共秩序刑拘,再改以聚众扰乱交通秩序逮捕吗?没有游精佑,这个政权依然会把你视为敌人。但是,现在,我很清楚地认识到,是因为游精佑,你提早被当作了敌人,被刑拘,被逮捕。




我不知道到朝阳看守所提审你的办案人员会不会很亲切地跟你说:我们只是要向你了解情况。马尾警方当时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他们说,我们的责任是了解事实。先把人刑拘起来了,再很清纯地说:我们提审你只是要了解事实。何况下令刑拘你我的,也不是这些经办人员,所以他们认为自己没理由应该被恨。我出来后,到马尾刑警队取扣押物品的时候,他们依然很无辜地说:我们只是负责调查事实。他们屡次这样表白,无非是要我们不要去恨他们。是啊,何必仇恨他们呢?我们只是在厌恶他们而已。




为证明自己的社会管理能力,这台机器试图把自己弄得很精致,所以富含契约的法律对他们来说是种可厌的羁绊,他们不时要用时效越来越短的文件,来修补属于设计缺陷的机器运行中自会出现的破漏,间以行政命令,甚至,还有不留痕迹的领导指示。他们心虚到不敢留下长久的痕迹,只留下刑拘令、逮捕令、起诉书、判决书。他们各有分工,密切合作,却又不需要记录过程;他们践踏逻辑和生活常识;他们侮辱人们的智商。他们愚蠢地认为,这样,就可以把我们作为罪人,钉在生活的耻辱柱上。




到今天,已近90天了,大姐,我很好奇他们正在编造的起诉书会是什么样的。你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跟谁一起吃饭,什么时候公布为三网民的捐款账号,什么时候到福州,什么时候住进宾馆,什么时候把捐款的钱给人结帐,什么时候到马尾法院门口,跟谁在一起拿着摄像机,然后,再由马尾交警部门开具造成严重后果的证明,啪,你聚众扰乱了交通秩序。以上这些都是事实,供认不讳。据实记录可以变成编造;被认为计划上访的,都能被拘留,那么,我们就承受这个在人潮拥挤的交通管制区的扰乱交通秩序罪吧;




到今天,已经是第90天了。你2011年3月21日留的推文他们删不掉,你在推上交代大家删除skype联系人上你的ID。但我依然保留着你这联系人,哪怕他们冒用你的名号登录,我也会跟那个被假冒的你交流。想象都能定罪,何必畏惧言说?言说都能构陷成刑,又何必担心自己的举止行为呢?




到今天,已经是第90天了。大姐,3月初交代北京的朋友,要把两千块钱给你,想让你去检查一下腰椎问题,好好看看,好好治疗。我们都是成年人,心理抚慰疗治不了这千疮百孔的心灵,如何就能用来减轻你生理上的疼痛?我们想用科学的方法,来缓解和疗治病疾。但,我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他们用虚构的发展观,把我们物理隔断。此刻,大姐,我愿意用十倍的金钱代价,让你看一次医生。但,他们拒绝律师提出的保外就医申请,理由是,你未患有严重疾病,那么,什么程度的疾病才可以叫严重呢?




到今天,已经是第90天了。夏天来临,狭小空间的溽热,在南方,对人的生理是种煎熬。我希望地处北方的朝阳看守所的跟南方的福州第二看守所相比,会干燥一点。头顶常亮的日光灯和吱吱呀呀的吊扇搅动的空气,不会那么浑浊;




这90天,我们再一次高墙相隔,时间的河流,承载着我们。 疼痛的浪涛, 再次把你我吞没而又卷起。时间还在继续滴答向前,她对谁都一样。她同时也载着这个闹剧层出不穷的国家走向未来,这个未来我们可以预见,只是过程代价大小而已,只是,每个家庭的疼痛多少而已。




思维已被玷污,再锐利的思考,再尖刻的语言,都无法划开浓重的荒诞。我每天看着红色的病菌到处蔓延,琢磨着自己落脚之处。鞋已肮脏,只有脚板雪白。




我们一起波浪不兴地等待着吧。我会继续去赚钱,让你出来后好好治病,笑看他们回光返照后的落幕。




当然,我也可能去买把金贵的铁锤,去敲。





我在等你归来,许多人都会像我们无中生有一家一样在等你健康归来。你不需要额外的光环,你是我们的大姐,真实的大姐。




备注及延伸阅读:

《厌恶》——萨特的成名作

不要假定这就是结束。这只是清算的开始。——丘吉尔

奸王黑落德,为什么怕基督的来临?为什么心神不安?祂毫无现世的野心,只想把天国带到人间。--晚祷

躺在时间的河流上, 苦难的浪涛, 曾经几次把我吞没而又卷起——艾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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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2:14:05 | 显示全部楼层
蓝无忧:記述我與她僅有的一次會面

2011年4月21日,聽說北京維權人士王荔蕻已於4月20日以尋釁滋事罪名被正式逮捕。今晚我要發20條左右原創推,與@wlh8964
大姐有關,記述我與她僅有的一次會面,以作紀念。
1、王荔蕻大姐從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有數月的時間處於某種軟禁狀態,人身自由受到限制。3月17日(或者16日?)她剛被“解嚴”,當即就買火車票到河南來。
2、王大姐要來河南看王譯。實際上如果不是其家人或者代理律師,一般友人去勞教所也看不到被勞教人士的。王大姐不管。一定要過來,奔波上千里給她送點財物進去。
3、那天一早我到火車站接她。七點多,在出站口見到了久聞大名的大姐,是位頭髮花白、年近六十歲的阿姨。她背了一個很大的旅行袋,一夜的火車,但精神甚好。
4、在車站附近吃了早點之後,我們就趕往河南省女子勞教所。由於那時我正被“有關方面”盯,因此將手機的電池摳出。我建議大姐也如此,但她笑道:“
在北京國保盯我,在這應該不會吧。”
5、趕到位於南郊、遠離市區的省女所,時間是8:30。女子勞教所和女子戒毒所位於同一處。這個地方關的有強制戒毒的,有非法傳銷的,大概也有一些其他違礙社會和諧人士。當然其中也有個我們知道的王譯。
6、路上王大姐告訴我,她此程除了看望王譯外,還要去上蔡看田喜。實際上還計劃去無錫看華春輝。我驚歎“那您太累太緊張了!” ,何況華春輝目前情況不明,去也無濟於事,不知關在哪。乃作罷。
7、門衛說:“九點上班。”又問王大姐是程建萍什麽人。答:“表姐。”她扭頭對我笑說,“我到處給人家當表姐。” 我們站在大鐵門之外靜等,看汽車或自行車的出入。大姐不停地扭腰捶腰。
8、九點後,我們請門衛聯繫。幾經周折,最終得到的回答是:“王譯不要。她什麽也不缺。”這個說法顯然不能令人滿意。大姐說:“ 只是一些內衣和襪子,幫忙轉交,好不好?”鐵面如山。
9、此時我心中已知。便對大姐說,“我們走罷。這與年前我來如出一轍。顯然她被特殊照顧了。”大姐歎道:“ 我千里跑來,是想,雖見不到人,但送東西總有個單子吧,她看到我的簽名總會感到欣慰親切。”
10、大姐此次千里奔波,探視幾位無辜在囚的朋友,除給每人準備些衣物用品外,另每人贈送500元。古之俠客,無過於此。
11、離開勞教所,大姐決定立即前往上蔡縣,這樣下午可以回鄭,然後晚上坐火車返京。只是上蔡鄭州來回至少八小時的大巴,一般人尚且疲憊,她腰上有傷病,背上還戴鋼 板,令人揪心。
12、我沒跟她去上蔡,但提出幫她購回京的火車票。大姐叮囑道:“上鋪我可是爬不上去的。看有下鋪沒有。” 當晚的票不太好買,開始沒有下鋪也沒有中鋪。好在最後還是找到一張中鋪,尚不算最差。
13、再見到已是晚九時許。大姐的精神狀態尚好,但身體的透支已可看出。她對上蔡之行還是滿意的,成功地把財物通過看守所履行手續送給了田喜。
14、坐在麥當勞二樓,聊了很久,談了很多。夜十點始別。大姐當晚乘車返京,次日中午時分到家,累得夠嗆。兩三天後,被警方帶走、刑事拘留,罪名是涉嫌尋釁滋事 。 4月20日,逮捕。
15、與大姐儘管只相處數小時,我感受得到她的仁、義、智、勇兼備,我感受得到她周身的病痛,但感覺不到她是威脅社會和諧、尋釁滋事的搗亂分子。
16、來一條輕鬆的。——我問:“大姐,您的頭像中的小姑娘是誰啊?好可愛。”她笑道:“那是我啊!我小時候的。”我道:“哈哈,我還以為是您的孫女或侄女。”
大姐老家在青島。
17、大姐性格豪爽,談吐中“他媽的”等都可能出現,但絕不會讓人覺得粗鄙,而是恰到好處。因為都知道她所罵的就是值得罵的。
18、大姐矚我注意安全,而她卻不旋踵而失去自由,不止是上次的數天拘留而已,而是正式被這個人民共和國起訴有罪。我的尚安全,在於我尚未做事。她的不安全,在於她 真正做了對社會有益的事。
@wuyoulan藍無憂
4月22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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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2:17:34 | 显示全部楼层
范燕琼:王荔蕻没有错,错在他们,快回家吃饭!


来源:参与 作者:范燕琼

(参与2011年7月10日訊): 自从得知王荔蕻被抓捕的消息后,我就一直很想为这位大姐写篇呼吁的文章,然而,就在这时,发生了艾未未被“失踪”事件,为此,我和所有的网友们一样,几乎将目光全都转向了这位震惊中外的艺术家。大家知道,艾未未之所以会如此的震惊中外,并不是他的艺术如何高超,而是他“不务正业”的缘故,他简直就是把国家主席和国务院总理应当做而不去做的事情都敢揽来做!你瞧他那站在自己工作室墙边,目睹着5213个有名有姓有班级甚至有生日的学生名单前那副焦灼、那副凝重的神情,比主席还主席,比总理还总理,这是多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啊!这岂不让人怀疑企图抢人家主席、总理的“饭碗”之动机?人家又怎么可能胸怀坦荡地放过他?为此,我撰写了篇题为《一个不务正业的艺术家和一个不务正业的大政府》,想帮助这位艺术家解围。

诚然,怀疑仅仅只是怀疑,企图也仅仅只是企图,而艺术家也不过是个艺术家,空怀一腔忧国忧民的热血;并且,艺术家的本领充其量也只能起到提醒人们“拒绝遗忘”的效果,并且,艺术家既没有枪,也没有炮,更没有拿过纳税人的一文钱,根本“出不了政权”,幸好,终于有一天人家想明白了,醒了,便把他放了出来,就此,人类对这位艺术家的围观也暂告一段落;就此,我也随大家的目光转向其他被失踪、被冤判、被变相囚禁的人身上……

我首先转向了王荔蕻,其主要原因是她的罪名“聚众扰乱社会秩序”与我有关,更准确的说,是与我们福建“严晓玲轮奸致死案”衍生出的“三网民司法迫害案”有关,所以我不得不先将目光转向这位大姐!

坦白的说,我至今没有见过王荔蕻,就电话也只不过通了三次,这其中,两次是我打过去的,一次是她打来的,仅此而已。是“三网民”中唯一没有见过王荔蕻的人,所以,对我来说,“王荔蕻”这三个字是陌生的,但只要打开网络上有关三网民诽谤案的文章和视频,里面的王荔蕻就栩栩如生的展现出来,便一下子拉近了我们彼此间的距离——

文章里,她为这起莫须有的“诽谤罪”向福建省委书记孙春兰激情澎湃的写下了23封请求信!要求无罪释放我们三人;而视频上,她引领众网友在审理我们三人的马尾法院门口,铿锵有力而又有礼有节地高呼支持我们三网民的口号:游精佑无罪!吴华英无罪!范燕琼无罪!我们爱你们!我们支持你们!打倒贪官!打倒腐败!言论无罪!自由万岁!以及高唱响彻云霄的《国际歌》、《国歌》和《草泥马之歌》……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文明有序!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坦坦荡荡!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深得人心、震撼人心!
这一切,都是宪法赋予我们每一个人的权利!
这一切,均与所谓的“聚众扰乱社会秩序”毫无关联!
……
一幕幕,一声声,即使关闭了电脑,也时常会回荡在我的脑际……
为此,我常常在想,究竟是什么力量,让王大姐的口号那么的激情澎湃!那么的铿锵有力!

于是,我开始寻找王大姐曾在网络上留下的每一个足迹,时常停留她的博客上许久没有离去。在这里,我读懂了她内心世界那遥不可及的美丽梦想;也看到了她身上这股力量的源泉——这,就是她那曾为建立新中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爸爸!

她《在父亲的忌日》里这样写道:

还记得我站着和您坐着一样高的时候,您就告诉我,共产主义是一定会实现的,共产主义就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我相信我父亲就是这样为人行事的。他真是个天真的父亲,也教出了我这个天真的孩子,几十年过去了,还以这样的信条闯荡江湖我依然坚守您告诉我的做人的原则,我没有背离!在关键的时刻我不曾背叛,不曾出卖父亲,现在我很快乐!我决定,我不再沉默,我要象那些站立着的人们一样,大声“说出对这世界的看法”!因为,有人唤醒了我,他说“你必须像人那样站立,不管付出多么大代价,你也要站立。一个不能站立的人是不能称之为人的。你站立着,你就能够看到和听到,你就知道该向哪里行走。要紧的是站立。如果哪一天你把所有力量都用尽了,你实在无法站立了,那么,你就歇息下来吧!没有人责怪你,因为,在你能够站立的时候你一直在站立,人们不会忘记任何一个站立过的人。”

看到这里,我泪流满面,深深被这对父女那童话般的天真情怀所感动……

我不知道今天在这个国度里,还有多少共产党员像这对父女这样天真、这样执着地追求“人人平等”的信仰;我更不知道跟我一样患有着多种慢性疾病的王大姐现在是否还能站立;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的心中装满了爱——

她爱我们“三网民”!
爱这个“到了最危险时候”的国家!
爱为这个国家做出不懈努力、付出代价、尤其是正在遭受牢狱之灾的仁人志士!

这,正如王大姐至今还留在网上的座右铭那样:“人,生而平等. 每一个生命都弥足珍贵. 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
这,与其创立新中国的将军父亲的“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理想主义是何其的相似啊!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父女有着相同的信念,相同的坚定,她才会像父亲那样,引领众网民,向那些已经蜕化变质的共产党员宣战!向当今社会最黑恶的势力宣战!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我看来,实在不亚于父亲当年那烽火连天的战场!

今天,我在撰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再次来到王大姐的博客,再次认认真真地拜读《在父亲的忌日》这篇文章,这时我发现,大姐的字里行间,无时不刻在呼唤着人类的良知、道德、公平与正义,使我仿佛了听到这位共和国创立者将军从九泉之下发出的阵阵怒吼——

王荔蕻没有错!错在他们!快回家吃饭!要知道,这是一个良知公民不可剥夺的权利啊!

201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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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2:47:20 | 显示全部楼层
“突然让我有一种惊醒……”——法学家贺卫方教授谈何杨纪录片及福建三网民案


“突然让我有一种惊醒……”
——法学家贺卫方教授谈何杨纪录片《赫索格的日子》及福建三网民案

艾晓明 整理


写在前面:2010年12月下旬,大概是21日吧,北京大学法学院的贺卫方教授来中山大学讲学,我有幸和他一起看了北京独立纪录片导演何杨的作品《赫索格的日子》——以福建三网民案的当事人之一游精佑的经历为线索,讲述了三网民案的起因、媒体再现以及网友如何在现场声援三网民的故事。我因此也有机会向他请教对这部片子的观感。

今天我整理出贺卫方教授的观后感,希望目前正在审阅王荔蕻涉嫌“聚众扰乱交通秩序”案卷的有关部门,能够参考贺卫方教授的意见,重新评价王荔蕻到福州声援三网友这一行为的起因,并作出你们经得起历史检验的决定。敦请检察官们如贺卫方教授所提到的“视法律为生命”,不要让已经结案的福建三网民案继续发酵,演变出新的冤案。

艾晓明

2011年7月11日 王荔蕻失去自由第113天





我看了这个纪录片,觉得特别感动,内心获得了比较大的震撼。因为福建三网友这个事件,坦率地说,我虽然研究法律、研究司法制度;但是这些年,对于这样一个事件,没有多少关注。没有关注的理由其实挺奇怪的,就是自己不想事事关注,值得关注的事情太多。

这次是第一次看到了,比方说发生在马尾区法院门口这样一种规模很大的抗议活动、警察的那样一种麻木、带有几分尴尬的面孔,还有那些勇士们,包括许多参与维权的朋友们,他们非常理性坚韧的抗争。我觉得这个片子真的是,就像艾晓明教授刚才讲的,应该让每一个学法律的学生,认真地去看一看。我想我也会转送一下给我的同事,给学生们放一下。

当然从专业的角度来说,我首先关注的是,我们的法院如何沦落为今天的这样一个状态,他们变成了一种赤裸裸的专制的打手。他们在法庭上,比方说,限制律师的作用的空间,明显地在证据方面作伪,明显地在法律解释方面,把根本不构成诽谤或者诬陷罪的行为,赤裸裸地判成这样一种罪。

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一步?我觉得,二十年来司法改革,大家一直推动的一个目标是:如何建构一个公正的司法体系。那么公正的前提离不开,一个是高度的职业化,他们非常专业,他们视法律如生命;他们绝对不会去践踏自己安身立命之本的法律。他们在法律解释方面,要解释一条法律,必须要遵守相关的解释的规则;不可以把此罪和彼罪之间的界限模糊,人为地去模糊。他们要尊重律师,法官和检察官,要形成一个——我们叫法律职业共同体。大家的目标是正义,通过法律,通过公正的司法来维护正义。

现在为什么会……不仅仅是这个案件,甚至可以说包括所有受到重大关注的这些年的案件,比方说杨佳案,比方说邓玉娇案,还有孙伟铭案,还有其他的这些年来发生的,只要受到海内外强烈关注的案件,最后司法都偏离公正的轨道;甚至是在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偏离的情况下,公然地、悍然地去践踏法治。我想起了,还有包括李庄案。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法公正还有第二个非常重要的前提,司法的独立性,确实是值得我们去反思的。没有了这种具有独立性的司法体系,所有的司法体系、法院、检察院,甚至律师,本地的律师,都被地方的党政所控制。而地方发生了这样的案件的时候,比如说严晓玲的案件,这个案件如果能够通过更加公开透明的司法方式,把相关的证据摆出来,为什么会发生比方说子宫被切除这样的事情?当时前因后果情况到底是怎样的?那么需要追究谁的责任,究竟是谁的责任。

如果严晓玲遭到了轮奸,那么三网民不仅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且甚至可以将他们作为英雄来加以表彰。因为他们揭露了一些本来没有被揭发的犯罪,真正的犯罪分子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现在的情况,我们整个地方权力,如果发生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也许是,可能足以证明我们地方的执法部门,比如说警察部门他们是违反法律,警察部门违反法律变成了地方政府的面子,地方政府的党委他们倾向于把这样的事情给平息掉;平息掉就意味着必须要通过法院判决来证明这个事情不存在,而反过来要证明那些揭发这个事实真相的人,他们是犯罪分子。所以说结果变成了一种,完全是颠倒是非。但是这样的颠倒是非,你可以看到,过去,我们知道目前的体制上,没有办法把地方官员试图一手遮天的事情把它捅出一个洞来。

你怎么看待这个里面摄影机的角色和记录的作用?

我觉得当然非常重要,我想这样一种记录,甚至隐秘的拍摄这种过程,不仅仅是记录了这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其实这个镜头也在说话。它也在告诉我们,我们的制度在发生一种非常诡异的退化或者堕落。这个制度也许开始的时候还是有理想的,例如早期的那些革命者、仁人志士们。他们可能梦想的社会主义制度是人间天堂,他们要解决旧制度下的种种弊端。但是经过六十年这样历史的经历,我们实实在在感觉到这样一种制度,内在的一种邪恶的本质。或者说,社会主义本身这样一种学说,也许可以用的一句话叫:以君子始,以小人终。最大的问题它还是一种假定,这种假定是说,它可以改造人性,它可以改造历史,这是说人性的历史,人类的历史。它可以消除从前一直存在的政府与人民之间在利益方面的经常性的对立,而为了解决这种对立必须设置的独立的司法制度。所有这些东西它都觉得这是没有必要的,因为我们是代表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的政府,我们这个政府它能够发现真理,并且是惟一的真理的发现者和宣布者。它把你的房子拆了你感觉到受伤害,不要紧;因为这是代表你的根本利益,你自己对你的根本利益,其实你并不了解。

那么这样的一种政治逻辑之下,所有的司法独立,所有的民间社会的发育,所有的人民对政府的抗议,都变得没有必要。直到今天,我们的政治缺乏弹性,我们在发生了人民抗议政府的时候,它一定会最后以镇压而告终;极少的最后说会变成一种妥协,很少有妥协。我相信这些年来,我们记得镇压的例子比妥协的例子要多得多。没有妥协意味着政治缺乏弹性,意识形态缺乏弹性,掌权的过程中它不会真正地承认错误。这也是为什么1957年反右依然会被坚持说没错,它只是扩大化。文化大革命的反思根本没有进行,就草草了事。仍然维持着最严重的、最大的文化革命的罪魁祸首,它仍然保持着国民的崇拜对象这样一个状态。所以我想,这样一个镜头所展现出来的不仅仅是事件,而且也展现了我们今天的困境,是不是也包括了某种出路?

我特别感动的……看这个片子,我最感动的是,就是最后,游精佑先生和他的母亲的一段对话。我想一开始的时候母与子两人在教堂里,最后是母与子在家里面,好像是在家里面。母亲开始的时候满脸是担忧的,她认为,虽然她的儿子已经出来了,但是他们今后会不会不断地去伤害他们?如果发生这种伤害怎么办?我发现游精佑先生他讲的道理非常有意思。我一直关注这个片子的主角,他其实对人性的一种理解——无论是通过阅读还是他自己的个人经历,他对人性的理解其实是并不乐观的。

他认为人性中间都有邪恶的部分,再好的制度也只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多多少少做一点抑制,这是他中间所说过的话。那么最后他不断地像他母亲解释,他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去做某些事情,坚持去说某些话。他在解释法庭中间所发生的事件,法庭中不让律师说话、压制律师的情况。然后他说,我们依着我们的信仰,不会因为他们伤害了我们去报复他们。但是必须通过我们的行为,我们要告诉他,你们做的是错的,你们一定要知道你们正在做错事。

我觉得,这个片子给我的感觉,最后有一种,想去探索中国演变的道路。这种演变的道路,可能包括市民社会的发育,包括人民的抗争,有组织化的抗争,都非常非常重要。但这种有组织化,现在看起来,通过网络的形式,已经有一个相当好的势头;但是毕竟结社自由没有开展起来。大家知道,任何这样一种组织化的政治力量,必须要有一种常态的经费的支持;但是如果你没有结社自由的话,你就没有办法获得一种持久的资源和持久的行动纲领等等。

当然也包括我们想象的资本家阶层的一种兴起,包括利益的分化带来的冲突和妥协。我想大学的自治…… 都是我们这些年在追求的一个方向。但是仍然需要注意的可能是,这样一种中国社会转型期间信仰层面的东西:人的意识,超越于我们经验世界更多的一种观念,或者说一种信仰,它的意义到底在哪儿。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因为三网友案它是从视频开始的,我们看到的片子是以视频告终的。为什么拍摄视频会成为一种罪呢?

实际上,我想福建的有关部门必须要治这三个人的罪是因为,如果单纯的一个严晓玲的母亲,她是没有办法把这个事件扩大为一个公共事件,让更多的人知道。游精佑,还有他们几位三网友最重要的一个工作就是,把严晓玲母亲的一段口述、她的疑惑展现出来了;并且受到其他媒体的关注。我想福建马尾区法院其实应该追加一些被告人这个案件中间,比如说成都电视台应该作为被告人,因为成都电视台完全用正面的方式使这个事件得到了更多的了解。显然他们的力量达不到,他们跨省追捕的力量不够,他们于是只好抓住这三个人,想方设法一定要治他们的罪。

治他们的罪其实是一种背书,治了他们的罪意味着公安部门在处理严晓玲被轮奸死亡这个事件方面所有的过错都一笔勾销。这个实际上是赤裸裸地为了一己之利,来去掩饰错误,来去打压所有的揭露者这样一种行为。这样一个视频在网络上传播,我不知道影响有多大。但是的确,如果没有这三个网友的协助的话,可能这个事件也就是跟中国千千万万的冤屈一样,也就销声匿迹了;过一段时间就波澜不惊了。

这也提醒我们:今后是不是应该有一个专业化的视频网站?能够把所有的大家觉得有问题的,有一些专业的团队,帮助协作,去制作,然后这些事情都能够展现出来。我相信,一个社会最怕的是民怨沸腾,最怕的是普遍的冤屈得不到纠正。蒲松龄所说的:覆盆之下多沉冤,冤屈都慢慢地沉,但实际上沉下去并不会消失掉,真正地消失掉。人民的仇恨在积累的过程中间,最后会发展成为一场熊熊烈火,把整个国家给烧掉。

我觉得如果是一个负责任的政府,真正的是像标榜的那样为人民服务的政府,就不应该人为地掩饰所有这些东西;而应该更多地创造条件,让网络,让所有的……这些年我发现许多朋友热衷于做纪录片,要把这些人,给他们一些特殊的津贴;让他们有更好的工作条件,能够更好地去揭露发生在底层社会的种种冤屈。让这个社会能够变成一个——真正像我们在这里面看到民众的抗议标语那样——“公平正义比太阳还要光辉”的一种存在。这个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实实在在的,我们通过相关的制度建设来落实的。

那您刚刚从福建马尾法院门前各地赶来的推友、网友的声援中,您看到了什么在您没看这个片子之前的新的信息?

我想首先是网络在今天所具有的巨大的凝聚力,新技术、包括在广州发生的保卫粤语事件,包括福建厦门的散步事件等等吧。我觉得这些都是使得,在一个虚拟空间里,大家可以有更多的互动,可以沟通;可以在某一个时刻,大家一起为一个目标去发出自己的声音。这一点我自己其实不是特别理解,尽管从一些平面媒体里也有看到一些报道。但是今天第一次那么生动地看到那些人,而且那些人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拍下来,被进一步追究或者迫害。我觉得他们的勇气给了我非常大的感动。

第二个感受特别强烈的,我觉得是视觉的这样一种冲击力。一个标榜人民法院、人民警察,跟人民之间这样一种最直接的对抗。我们当然过去也看到过1976年四•五抗议那样,照片,1989年的人民对政府的抗议,也看到。我自己过去知道,那样一种抗议,过去的抗议实际上都是在假定,我们可以通过一些层次温和的目标来实现更高的目标,比方说89年其实反腐败是非常重要的、当时一个流行的说法:打倒官倒,抗议官倒。并不是一开始就追求民主。甚至他们希望有一种……我相信当时处理、应对得当的话,其实那个东西很容易化解的。如果赵紫阳能够早点跟大家对话,等等吧。

我觉得刚才这段双方对峙的场景,突然让我有一种惊醒,我觉得双方都知道,大家可能要分道扬镳了。对于抗议者来说,他们内心里面可能也不觉得,他抗议这样一个基层法院的做法,最后可以得到一个最高层次的回应;大家能够获得一个共同的目标。大家内心里面感觉到,就像,可能某些时候婚姻关系走到一个程度的时候,突然有个时刻大家觉得,可能分手是必然的了。这个时候选择可能只有离婚了。我自己感觉,有一种很悲的感觉,就是说这个政府真的是走到了另外一面。这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想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对于,包括非常温和的,像茅于轼先生,很温和地要出国,都被限制出境这样一种做法,是不是意味着大家真的是不在一块过了,不行了。那我们怎么走出这样一种困境,这将是,无论是中共的新的领导人,还是更多的中国的国民,面临的一个大挑战。

(艾晓明根据录音整理,未经贺卫方教授审阅,如有误漏,责任在整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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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3:55:10 | 显示全部楼层
吴华英: 我心中的王荔蕻大姐


我是2001年6.24福建“福清纪委爆炸案”蒙冤者吴昌龙之姐,福建三网民之一吴华英。

当我身陷福建三网民“诬告陷害”案时,王荔蕻大姐及一大帮网友,赶到福州马尾围观,创造了历史性的马尾3.19、4.16围观现场。发出“围观就是力量”,从而改变了福建三网友命运。从“诬陷罪”再回到起始的“诽谤罪”。经有关方反复权衡利弊下,范燕琼获刑二年,游精佑和我各一年。

福建三网民“诬陷案”未发之前,我对王荔蕻大姐之名亦有所耳闻,在北京公民记者老虎庙的博客里,杨佳案、北京流民救助事件中,老虎庙的记录过程,时有王大姐的身影,她是众多关注者中其中一员。

2009年6月24日,我放弃了记录“福清纪委爆炸案”八年抗战的心路历程,到福州围观严晓玲母亲的哭诉。拍摄视频之前,我要求林家兄妹讲述过程:如实反映,不能夸大。期间,看到泣不成声的林秀英说不下去了,建议由其身边的哥哥林爱德补充。这番话,经刻意解读,竟成了抓捕的理由。其实,以上只是借口罢了,究其深层次原因,跟我执着八年一事,为弟伸冤,不断揭露2001年‘6.24’“福清纪委爆炸案”“告破”黑幕有关。这在多次提审过程,其险恶用心暴露无遗。侦办人员口口声声说一码事归一码事,抓我是因闽清严晓玲案,并非“福清纪委爆炸案”,经36小时轮番审讯,仍是零口供。黔驴技穷的长官,最终决定以五年前“福清纪委爆炸案”一份福清市政法委《会议纪要》的所谓“泄密”事提审,令林洪楠律师“闭口”。当这起被诬陷的福建三网民“诬陷案”进入司法程序了,虽然,我身陷囹圄,但,通过看守所特别看管、频繁的审讯次数、律师会见遭拒,直到开庭被“闭口”等势态,耳闻目睹外界的关注。那时,身处黑暗中的我,一点不孤单,心中更坦然。

2010年3月4日,我被提出301监室,以为公、检、法又来提审了。见到遭“闭口”的林洪楠律师,他的一句“生日快乐”让我无比感动。不料,后面的祝福,让我“内牛满面”。远在千里之外的王荔蕻大姐、老虎庙大哥、阿尔诗人等在北京为我过了别开生面的没有主人翁的庆生宴,那样的场面,今生难忘,那样的庆生宴,是今生最感动的庆生宴。

一年牢狱之灾,王大姐多次到福建,也曾和老虎庙一同到我那支离破碎之家,安慰年迈双亲,关照未成年的女儿。一年刑满回家,网上许多感人的画面深烙我心。当我母亲无助之时,频频致电老虎庙,到那儿寻求心灵上的安慰。在我的庆生宴上,老虎庙、王大姐、屠夫、阿尔等人通过电话,安慰我那悲伤的母亲。这份感动时刻温暖我那冰冷的心,这份雪中送炭情,深深埋在我心底。

轰动国内外的福州马尾3.19快闪式两分钟开庭,已让我感受到全国各地网友热情的围观。当押送我的囚车开进马尾法院时,我看到现场围观熟悉的亲友团和陌生的网友们。当我被法警押下囚车时,看到铁拦杆外拍摄者,虽然距离有点远,但能感觉到王荔蕻大姐就在前面。刚被押下囚车的我即冲着外面大声喊:王荔蕻大姐!王大姐在外回应:哎,吴华英你好!话音未落,惊惶失措的法警把我拽着,急忙拖着上台阶,弄得我满囚衣尽灰尘,身上多处淤青。一年后,我走出看守所,在网络上搜索到我和王大姐相互问候的视频。待我被带离大家的视线,这边,王大姐在铁栏杆外声音哽咽道:她知道是我……..

两分钟庭审结束后,我回到高墙内一遍遍重温和墙外王大姐对话感人瞬间,内心无比温馨。
2010年6月30日,一年刑满的我第一个走出福州市第二看守所。同年7月4日也是游精佑一年刑满之日。提前一天,我福州见到了真实的王荔蕻大姐。她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大姐,一上来嘘寒问暖,专门为我拍摄了视频,谈谈一年多来的感受。虽然,我和王大姐接触时间不长,但是,通过短暂的沟通及后期一些问候,亦能感受到她身上许多亮点:平易近人、待人真诚、纯朴怡然、热情好客。

7.4那一天,王荔蕻大姐很忙。为了预防游精佑被早早接走,她和众人一夜无眠,早早来到福州市第二看守所大门口,准备迎接一年刑满走出高墙的游精佑。不料,福州当局闻讯不愿看到推友团迎接游精佑走出高墙的场面,由看守所出面以电脑故障,无法办理手续为借口,一再拖延释放时间。期间,众推友在看守所门口一边等待,一边随意地合影,王大姐被大家拥着拍了许多照片。那一天,福州气温很高,但,福州有司作法令人寒心,看守所外店铺被要求“关闭”了,幸亏游精佑家属带了一箱矿泉水。王大姐和大家在树荫下焦急地等待着,便衣和国保在不远处盯着。

为让游精佑早点走出高墙,让做贼心虚的福州当局不再紧张,围观的推友和网民们逐渐散去,王荔蕻大姐等人也回到宾馆。善意的忍让,却被一再曲解。紧接下来,王大姐等人却遭遇没饭吃,每个酒店和餐馆都接到通知,不能接待她们。随后,国保上门到王大姐等人就住的福州如家连锁店骚扰,最后,各地推友被当地国保一个个接回当地。

2010年10月8日,福建三网民范燕琼、游精佑及我一同向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申诉。时至今日,对三网友的申诉案,福建、福州两级法院均无音讯。当天,王大姐和屠夫等人在北京参加一场聚会,随后,被拘留了8天。获得自由后,又被软禁在家中。期间,电话问候,王大姐语重心长对我说:“华英呀,你就专心管好你弟弟的事”。

今年全国两会,京城戒备森严。我又冒险进京,为十年不决“福清纪委爆炸案”蒙冤入狱的弟弟吴昌龙讨说法。人未到京城,就被当地政府截访人员围堵,一路跑到河北香河,在朋友的家住下。3月3日为送控告件进京一趟,跟王大姐通个电话,那端传来疲弱之音,说过些日子,等腰疾稍好一些,国保要带她外出“旅游”,身边有人贴身“保护”着。最后,我们互道珍重,匆匆挂断电话。3月5日欲进京购买返程车票顺便寄几份控告件,不料被河北香河巡特警以“冒用他人身证”为由拘留10天。

等我返闽之后,女儿杜梅说王大姐前些天要去了她的银行卡号,要汇500元人民币给孩子。听完孩子的转告,我马上电话过去,王大姐很欣慰道:回福建了就好,这几天腰疾又犯了,还躺在床上,答应杜梅的事还没办好。王大姐自己过得清贫,但从未停止过富足的爱心,游精佑亦是如此。我婉拒王大姐的好意,让她把钱送给比我们更需要的人。

有过几次,王大姐问几时到北京,到北京一定住她家。那时,我在心里特别“感谢”那些人,若不是它们构陷福建三网民“诽谤罪”,今生恐难认识王大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王大姐这份热心,目前环境不被允许,被认为“多管闲事”,诚如王大姐在 《不作保证书道:我是一个有良知的人,我不能保证面对苦难时保持沉默,我不能保证面对像钱云会、唐福珍、李淑莲……这样的悲惨事件假装看不见。 假如我面对苦难和恶行保持沉默,那么下一个被恶行打倒的就是我自己。

正因为王荔蕻大姐有着悲天悯人之心,全国两会过后,被宣告解禁,她又可以自由走动了。当时,她不顾自己腰疾疼痛的折磨,只身到省外看望、送钱物给被劳教的王译和华春辉这对苦命鸳鸯及艾滋病患者田喜。值得一提的是,王译也是马尾3.19、4.16的围观者、记录者。由于严重的腰疾令王荔蕻大姐返京。前段时间,很多网友被“失踪”,搞得人人自危。对此,一再倡导“人,生而平等”的王大姐毫无畏惧,天天在推特上寻人,喊着每一个“失踪”网友的名字,喊
他们回家吃饭……直到把自己喊到墙内。

3月21日晚上,王荔蕻大姐在推特上最后留言:楼下有警车,说一会国保要找我谈话。可能会被带走,请各位推友保重。如果晚上回不来,就是进墙里休息了,保重!

原想等过了敏感的花季,到王大姐北京的家小住些日。不料,王大姐的自由这么快就被改写了,被冠以“法律”的名义,以“寻衅滋事”、“扰乱交通秩序罪”将您套上“程序”的枷锁,然后,慢慢地整理黑材料。十年的痛苦教训,我一点都不怀疑他们的卑劣手段。福建三网民“诬陷案”,我是零口供,至今没人明确“我诽谤了谁”;“福清纪委爆炸案”,审了十年无一实证,没有人敢触及刑讯逼供要害问题;而今王荔蕻大姐的“扰乱交通秩序罪”中,各地网民抗议活动是在马尾区法院交通管制范围内进行的,何来的王荔蕻聚众扰乱交通秩序?

而今,我们走出高墙,王大姐却在墙内。当年,我们在墙内,王大姐和众网友不辞千里,来到福州为我们奔走呼吁,减少了伤害,让我们很快走出高墙;此时,王大姐却因当年的“呼吁”被构陷困在墙内,我却只能在墙外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想着王大姐要在墙内,时刻承受着腰疾疼痛带来的折磨,心情非常沉重。

每天除了看朱承志记录王荔蕻大姐被失去自由的天数,小齐推特上喊:“老妈,回家吃饭”的推文。对现状倍感无力的我,唯在内心深处,默默地为王荔蕻大姐祈祷,希望王大姐能感受到我的祝福。

每个安息日,为蒙冤入狱十年的弟弟吴昌龙及王荔蕻大姐、王译、华春辉等众多良心犯祈祷,希望他们平安、健康,早日获得自由,与家人团聚。前些日子,一些被“失踪”良知公民一个个出来了,就连最敏感的艾未未也出来,王荔蕻大姐却还没回家?

一个充满希望的国家,它要让人看到希望,不应该让守法的公民绝望。

今天是王荔蕻大姐失去自由第115天了。

王荔蕻大姐,我们爱你!

王荔蕻大姐,您爱人人,人人爱您!

王荔蕻大姐,回家吃饭!小齐等您一起吃饭!


     2011.7.13  吴华英

[ 本帖最后由 自由风 于 2011-7-13 14: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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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4:15:58 | 显示全部楼层
何杨作品: 王荔蕻--王大姐
http://www.youtube.com/watch?v=yp5pbqUFh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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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4: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王荔蕻: 不作保证书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三十七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

任何公民,非经人民检察院批准或者决定或者人民法院决定,并由公安机关执行,不受逮捕。禁止非法拘禁和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或者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禁止非法搜查公民的身体。

公元2010年10月至2011年1月,我被以“其它方法”限制行动自由已经长达三个月。据说我要写了保证才能获得自由——但我不能保证。

从法理上,让一个公民写保证书,保证自己不去做“合法的事”才能有行动自由,是违法的,是对法律的嘲笑。

我是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我有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生活的权利、自由行走的权利。我是一个有良知的人,我不能保证面对苦难时保持沉默,我不能保证面对像钱云会、唐福珍、李淑莲……这样的悲惨事件假装看不见。

假如我面对苦难和恶行保持沉默,那么下一个被恶行打倒的就是我自己。做为执法者,你们对我的自由予以限制,是违法的,而且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希望执法相关部门及人员尽快改正你们的违法行为,还我自由。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 王荔蕻

2011年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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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4:29:57 | 显示全部楼层
艾晓明: 谁是王荔蕻?

自艾晓明博客 http://bit.ly/nAwMry


王荔蕻简历
(根据王荔蕻亲友提供的资料整理,欢迎补充和指正)
王荔蕻,195510月出生于青岛一个军队干部家庭,在北京读完小学和中学。19754月赴陕北延安插队,197810月至19827月就读于延安大学中文系。大学毕业后回到北京,在北京市某机关工作。1991年起离职,后下海经商。2008年王荔蕻退休后居家,有了更多时间上网并开始参与公益活动。王荔蕻的理想主义情怀和人文关注通过网络得以付诸实践,她开设博客,思考公民权利,关注妇女困境,并热情地投入到公民调查等志愿者工作中。

200871日在上海闸北分局发生杨佳袭警案,而重要证人杨佳母亲王静梅却离奇失踪。后来有事实证明,上海警方将王静梅化名为刘亚玲而强行送入精神病院。王荔蕻在王静梅恢复自由后多次到其家中看望,并做了王静梅的采访录音发表在网上,她还写了有关杨佳案的博客文章。这期间王荔蕻与杨佳父亲杨福生、艺术家艾未未结识。杨佳被执行死刑后,王荔蕻逢年过节都会向孤独一人的王静梅表达关注。


同时,王荔蕻也与老虎庙、阿尔等人投入了救助天安门流民的工作。其中,贵州残疾青年张先平的遭遇引起她的深切同情。小张自幼因小儿麻痹下肢瘫痪,3岁时父亲去世,一直由母亲照顾,7岁时他母亲也离开人世。小张在挣扎与痛苦中煎熬多年,最后决定自杀。他借路费来到北京,打算看一眼天安门就告别人世。在这里,小张遇到流民老王,被接到流民村暂时安顿。王荔蕻与阿尔、老虎庙为小张发起捐款,仅艾未未一人就捐款3万元。在网民的帮助下,小张得到一辆新轮椅,还去北京骨髓炎医院做了手术。小张现已恢复健康,网友还介绍他得到一份卖报纸的工作,从而得以自立。(http://24hour.blogbus.com/tag/%E6%B5%81%E6%B0%91/index_2.html

2009510日,湖北巴东县野三关镇发生邓玉娇事件,邓玉娇刀下受伤者是具有性攻击倾向的当地干部,此案因此引起全国网友关注。邓玉娇被刑拘期间,王荔蕻与屠夫等网友前往巴东县围观声援,希望展开调查并使此案得到公正审判。回京后,王荔蕻等网友前往海淀区魏公村湖北大厦前发传单,为邓玉娇呼吁;北京大钟寺派出所对此进行了干预并将她带走问话。最终邓玉娇被认定防卫过当,但有自首情节所以免于处罚。

20095月,山东上访者姚晶被临沂驻京办的截访人员打成重伤,王荔蕻同公盟的法学学者许志永开始关注姚晶案,发现她多次受到截访者殴打。王荔蕻参与了公盟的呼吁,并为之写了数篇文章。临沂官员受到压力,为姚晶支付了两次医药费。王荔蕻、许志永、老虎庙、阿尔、刘德军、王仲夏等人率先为姚晶捐款,由于全国的网友捐助,姚晶凑齐了医药费、住院费和律师费。(http://club.kdnet.net/dispbbs.asp?boardid=1&id=2801491&page=1&1=1#2801491

北京维权律师倪玉兰冤狱刑满释放后,一直居无定所;王荔蕻和网友前往看望,帮助她解决生活困难。王荔蕻等人的呼吁、特别是何杨的独立纪录片《应急避免场所》在网上发布后,引起媒体对倪玉兰案关注以及《南方人物周刊》报道。

画家严正学被判煽动颠覆罪,因病提前出狱,开始林昭和张志新两位女烈士雕像的艺术创作。雕像落成后,王荔蕻与北大教授钱理群等人一起参加了严正学的林昭像揭幕仪式,并期待推动雕像进一步在公共空间展出。201043日,王荔蕻与崔卫平教授、夏业良教授以及艾晓明教授等知识界人士参与了张志新烈士遇难35周年的纪念会。(http://www.56.com/u50/v_NTEzMDU3OTk.html

王荔蕻关注过的公民维权案还有山东盲人律师陈光诚案、河南因输血感染艾滋病人田喜案、山东上访者李淑莲被殴打致死案等。特别是对访民李淑莲,她亲自探望、捐助,并制作了有关视频发布上网。由于她敏锐的报道和挑战禁忌的分析,王荔蕻的博客文章被删除,直至博客被关闭,她被迫翻墙再建博客。

2010年社交网站推特(twitter)成为中国公民运动新的信息平台,王荔蕻也是一个活跃的推友,特别是在福建三网民案中,她利用推特的信息发布能力,促成了对此案广泛的公民关注,报名参与关注此案的各地网友达五千之多。

福建闽清发生严晓玲身亡疑案,福建三网民范燕琼、游精佑和吴华英等人帮助其母亲林秀英呼吁公正处理,结果三网民被控诬告诽谤而入狱。此案在全国媒体有广泛报道并引起讨论,王荔蕻以公民个人的身份,从2009124日至2010615日,先后23次致信福建省委书记孙春兰,希望她倾听民意,保障公民权利。2010319日和416日,三网民案在福州市马尾法院两次开庭,王荔蕻和来自全国各地的网友到现场声援。416日马尾法院门前实行了交通管制,王荔蕻等人在安全线外抗议并高唱国际歌。游精佑、吴华英其后被判1年,范艳琼被判2年。

在围观福建三网民案过程中,王荔蕻的勇气和热情深得网友拥戴。以这种经验为基础,王荔蕻后来在网上发起成立王荔蕻爱心志愿工作室,希望凝聚人气,联谊连心,彼此关爱且守望相助。

2010108日,诺贝尔和平奖公布当天,王荔蕻与北京网友相约庆祝刘晓波获奖,在北京市东城区地坛东门合影留念。他们在附近饭馆吃饭时被北京警方带走,王荔蕻并被处行政拘留8天。8天后王荔蕻未获释,警方将她软禁在朝阳区一所宾馆内6天。此后王荔蕻回到家中,但受到长达数月的监视居住。其间,派出所民警、朝阳区国保多次上门找她谈话,希望她不要多管闲事,不要与那些人来往,均被拒绝。

2011年年初王荔蕻又被旅游10多天,其间她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均被没收。警察曾通知她去见一位大领导,说该领导想同她谈谈,王荔蕻依然拒绝了。她还拒绝写所谓保证书,并在《不作保证书》中写道:从法理上,让一个公民写保证书,保证自己不去做'合法的事'才能有行动自由,是违法的,是对法律的嘲笑。”“做为执法者,你们对我的自由予以限制,是违法的,而且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希望执法相关部门及人员尽快改正你们的违法行为,还我自由。
2011315日,两会结束当天,当地派出所通知王荔蕻说"撤岗了"。王荔蕻再次践行自己的公民自由权,她先到了河南南阳,看望被判处劳教1年的网友王译,然后去了河南上蔡看守所,给因输血感染艾滋病的维权青年田喜送去五百元钱。她还打算去看望田喜的父母,因腰病复发提前回到北京。

321日晚,王荔蕻在推特上留言说可能会被带走。当晚9时许,八、九名刑警和国保带走王荔蕻并查抄了她的住所。对王荔蕻的拘传证和搜查证上写的罪名为涉嫌寻衅滋事,这与网传所谓茉莉花事件以来被逮捕的人罪名相同,但王荔蕻事实上未参与任何和茉莉花相关的活动。422日,王荔蕻被朝阳警方正式逮捕,罪名改为聚众扰乱交通秩序,外界分析是追究王荔蕻在4·16福建三网民案开庭现场和网民们共同表达的抗议。

王荔蕻现被羁押在北京市朝阳区看守所,案件已经由朝阳公安分局移交朝阳区检察院,她的辩护律师刘晓原、韩一村至今未收到任何官方通知。警方曾要求王荔蕻写检查并作出三项承诺:保证以后不会见敏感人士,保证不去敏感的地方(如乐清),保证不管闲事(指涉及人权和政治的案件)。警方还表示只要认错就能得到释放。王荔蕻坚持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在行使法律赋予公民的权利,她拒绝写任何形式的检讨和保证书。

王荔蕻有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需要带钢板护腰,双眼高度近视,在600度以上。尽管律师一直提请取保候审,但警方不予批准。目前王荔蕻被羁押在看守所已经超过一百天。

附录:王荔蕻有关邓玉娇案的博客文章
来源:王荔蕻的博客http://blog.yam.com/user/wlh832.html

女性的屈辱
男性的耻辱

——关于邓玉娇的联想


王荔蕻


那个叫做李树芬的瓮安女孩已经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虽然由她而起的俯卧撑,还在时不时地敲击着人们的神经。

紧接着,杨佳在上海闸北分局大楼内旋风般卷过,在电光火石之间对女性的本能避让,却令人们对刀客有了古侠之风的印象;而与此相对应的是北京警方,把杨佳的母亲王静梅秘密强制关押至安康精神病强制治疗管理处143天,直至杀死她儿子的前两天才放出。

在贫瘠的土地上豪奢地盖起八星级办公大楼的临沂市,派驻北京办事处的几个大汉,把一个美丽柔弱的女子姚晶的清秀头颅按在地上,用他们的脏脚猛踹,踢得得头骨挫裂、踹得脾挫伤,使人们对山东好汉的含义又有了新的理解。

湖北巴东招商办的三位公仆大爷,用人民的币抽扇着邓玉娇的头颅和自尊,用他们的魔爪侵犯着纯洁女性的身体和尊严,奋起反抗的邓玉娇已经被公安部——警方最高当局批准逮捕,人们这才知道妇女的地位是这样提高的。

五月二十一日,又有五个大汉对偏执地渴望能够尊严地活着的刘莎莎施以拳脚,喷以詈骂。

这肯定是巧合,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女性有关。

人们都说,我所在的国家是一个神奇的国度,之所以神奇,是因为它自豪地宣称GDP能够代表幸福指数;之所以神奇,是因为它可以毫不犹豫地摒弃普世价值:当别国政府官员在纳税人的面前战战兢兢的时候,我们朝廷的太监们却依然如几千年来一样玩臣民于股掌之上;之所以神奇,是因为即使被视为草芥,我们被管得服服帖帖的贱民们还是幸福地哼哼着:加油……并把血红的旗子,在我们神奇的国土上都不能任意挥舞的旗子,插到几乎所有西方敌对国家的大街上;之所以神奇,还因为我们也是这世界上少数几个把蹂躏女性当作力量象征的国度。

人们都说,女性是美好的、神圣的。

人类的繁衍,女性所承担的义务似乎要大于男性很多。你可能会没有姐姐、没有妹妹,没有女儿,没有姑姑姨姨……但你不可能没有母亲。

但在今天,在我们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不知何时开始,女性越来越成了被欺凌的对象,被侮辱的目标。

可怜的李树芬,被解剖了四次,我们至今不知道她的死和俯卧撑的关系是什么。

不幸的母亲王静梅至今没有完全的自由,在少了50%人口的家里呆着,不敢大声说话。

悲惨的草民姚晶还躺在病床上,今天做的B超显示,她脾脏的积液并没有减少,她头部的CT片还可以看到有骨裂的痕迹。

刘莎莎为了到网吧上网被打,现在还有人在她附近窥伺,急切地等待她什么时候精神坚持不住,随时欢送她到精神病院。

邓玉娇,我们全民的小妹妹,我们全民族良心之上绽开的一朵小小的奇葩,又怎么样了?

她对律师说曾被色魔性侵犯了,但警方说绝无此事!

她的物证被突然清洗,永远无法复原!我猜测肯定有关方面心里乐开了花。

她的母亲和中国最著名的律师签署了委托书,却突然又解除委托!如果是真的,那么虽然她母亲人没有被精神病院,但显然她的精神已经被统一了被代表了被河蟹了。

邓玉娇,她在里面!我们看不到她!唯一的连线断掉了!我们伟光正的朝廷一定又会给她找来一位不要钱的什么友明来担任邓玉娇的辩护律师的!

她的前景我们已经看到了!我们已经可以为她的前途默哀了!

人们说,这世界上其实只有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老百姓们通常笑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有点文化的人们拽拽地说,女人是用来呵护的。

这是常理。

但还有非常状态——你是太监,或者你生活在一个太监掌权的国度。

我绝无歧视现代同性恋人士的意思。性取向是个人的自由。那与太监不同,同性恋是自己的选择,而太监是被动的主动选择。

当代的精神太监之所以成为太监,是因为有欲望:与正义无关的欲望、与良知无关的欲望。他们已不是为生活所迫,而是为了改换门庭,或为了飞黄腾达……经过权衡,不得已——去了势。他们付出了他们必须付出的雄性之根——他们的人性及灵魂,得到了它们所要得到的:它们有了权力、有了金钱,有了很多很多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它们没有了作为男人的根本,作为人的根本。也就没有了血性、没有了对世界真实的感觉,没有了常人所拥有的幸福感,没有了真正的快乐。

所以它们——这些太监的心理是有些不一样的:它们对能给男人带来性福快乐的女人,对能够使人类繁衍的母亲,对能使灰暗的世界焕发出亮色的美丽女性,充满了仇视!它们得不到所以要毁坏!它们不能给女人带来快乐,却要控制她们的身体,更要虐杀她们的精神!

所以它们可以把女性的头颅踩在脚下,猛踢猛踹;它们可以把母亲关在精神病院24小时用监视器窥探;它们可以用一沓臭老头币侮辱女孩的身体和精神。

它们既然已经丧失了本性,对那些还保持着男儿本色可以发出洪钟般声音的群体也更加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所以它们封杀所有刚直不阿的声音。

它们掌握了所有的资源,谁不学着它们萎缩了身姿、捏细了嗓音,你就会被边缘、被剥夺、被流放、甚至被躲猫猫……
今天,现代天朝的刀斧手已经不用给男人做生理上的去势,制造生理上的太监了,但是为了天朝的巩固,为了维稳,却一定要制造大批大批精神上的太监。它们不能有思想,它们的思想是被统一的;它们当然不能有超出规定的欲望,超出规定就是颠覆天朝,除此,不管强取豪夺还是为非作歹都百无禁忌;它们不能大声说话,高声谈笑,它们有一个统一的喉舌传声,叫做什么TV,就是那种著名的没有性别、没有特征的娘娘腔;它们牺牲了很多快乐,但是唯独不缺权势、铜臭。几代下来,它们已经不知道思想为何物,意志是什么了。它们习惯了唯唯诺诺,细声细气,面对朝廷它们兰花指儿翘翘,羞羞答答,假装温文尔雅;回过头来面对草民,却一定要把在主子那里吃下去的屎喷将出来,折磨得小民生不如死,纷纷躲猫猫、如厕厕、刮痧痧、噩梦梦……
在这样的天朝治下,我还能祈求什么呢?

没有了男人,谁来呵护女人呢?——那些被精神病的女人,那些被暴踢的女人!那些被扔到河里,被弃置山野的女人!

没有了男人,没有了母亲,谁来呵护人类的孩子呢?——那些被俯卧撑、被豆腐渣的孩子!那些被嫖宿的孩子,那些被轮暴的孩子?!

应该说,在我们神奇的国度,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太监。

今天,邓玉娇案让我们看到了:女人的屈辱,男人的耻辱!

那么,谁是得意的胜利者呢?

原文见王荔蕻博客 http://blog.yam.com/user/wlh83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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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4:32:16 | 显示全部楼层
张瑞作品 《夜里的马家楼》



也说一件小事

于一件小事中邂逅的来者,往成为稀薄中的一口氧,清新美好。王荔蕻大姐就是我所遇中这样的人。
事情追述到2009年底,比深冬更严酷的是法庭的判决。我的经历,正是深冬与判决之间的温度。那天晚上,婧与我做梦也想不到会与访民一块儿,被拉到一个叫信访站的地方,与遣送原籍仅一步之遥。朋友短信得知了我们二人的去向。随后友人告之,已随诗人阿尔的车与王荔蕻大姐来到远在丰台的信访站门口等待。困境里,这两个有点陌生的名字传送来的热量无比的强大。不多时,看守人员竟奇迹般的给我们拿进来吃的。说是我们俩的亲戚带来的。打开看,面包、香肠、鸭肠、巧克力……体贴的是,还有两壶满满的热开水。不用说,食物来自门口的可人。
失去自由的时候连食欲也被关牢。我们开始把吃的悄悄送给一块儿进来的难友们。老者、孕妇,各式各样的人们身付着不同苦难,在冰冷的地方能得以果腹,门外的这份爱传递进来,大家多少是温暖的。大概晚上7、8点钟,我们获释。等候多时的王大姐看到我们出来,似乎比我们还高兴,与未曾打过交道的他们抱成一团时,真情流露,比亲人还亲。
如果不是遇见,我很难相信有这样的兼爱无私,这件事也给后来对待与陌生人的态度上起了非常积极的影响。此后对王荔蕻大姐的关注渠道也仅乎于twitter,见面的机会不多,私下里,只在她前去福州的火车上发过短信打气。王大姐身上侠义侠情,为了正义奔走八方。这样善良的人,今天却成为了国家的假想敌。
对,是你们搞错了。王荔蕻大姐,快回家吧!
张瑞博客: http://blog.ruizhang.net/?p=78
张瑞艺术: http://www.flickr.com/photos/zruiz/
张瑞: @rz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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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4:34:38 | 显示全部楼层
立即释放人权捍卫者王荔蕻大姐的声明


*中国艾滋病工作民间组织全国(工作网络)联席会议*

关于支持田喜父母呼吁立即释放人权捍卫者王荔蕻大姐的声明



联席会议 79
发布


联席会议注意到田喜父母发出的要求释放人权捍卫者王荔蕻大姐的呼吁书,我们对人权捍卫者王荔蕻大姐被北京北京市朝阳区公安局以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刑事拘留表达关注,
王荔蕻大姐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就在她出事前不久,专程来到河南看望身陷囹圄的艾滋病患者、维权工作者田喜,关心田喜的身体状况,并给予经济帮助,真的非常令人
感动。

联席会议认为,中国应该依照联合国保护人权捍卫者宣言的精神,保护和支持人权捍卫者王荔蕻的工作,而不是刑事拘留投入监狱。

我们呼吁,联席会议成员组织关注和声援北京的人权捍卫者.王荔蕻,我们也希望北京警方尽快无条件释放王荔蕻大姐。

附:田喜父母的呼吁


我们呼吁立即释放人权捍卫者王荔蕻大姐


田德民、陈明贵夫妇(田喜父母)

201177日发布

北京市朝阳区公安局、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检察院:


我们是河南省新蔡县古吕镇的居民。今致信北京市朝阳区公安局和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检察院,要求立即无条件释放人权捍卫者王荔蕻大姐。

我们与王荔蕻大姐素不相识,但我们知道她是一个受人尊重的人权捍卫者。我们获悉,今年321日晚,王荔蕻被刑事拘留,并于422日被正式逮捕,罪名为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外界分析此为对福建三网民案抗议活动的秋后算账。

我们关注王荔蕻大姐,是因为她就在出事前不久,专程来到河南看望我们身陷囹圄的儿子田喜。今年三月中旬,我们接到她的电话,说要去拘留所看看田喜去。她没有能够
看到田喜,就在拘留所留下五百元钱。因为身体不适,王荔蕻离开河南回到北京。我们原本打电话要询问她是否回家了没有?但我们终于没有能够拨通她的电话。王荔蕻大
姐已经被你们抓捕了!


我们的儿子田喜9岁输血感染艾滋病和病毒性肝炎。后在北京读书和生活。因为输血感染艾滋病寻求医院赔偿,法院不给立案,田喜多次上访,而受到新蔡县地方政府打击报复。去年81 8日,田喜被新蔡县公安机构抓捕入狱。田喜被抓捕,让我们震惊和伤痛。现在关心田喜的王荔蕻大姐也被抓捕,我们就不理解。

我们不理解北京市朝阳区公安局为啥要抓捕人权捍卫者。我国宪法声明国家保护人权,我国政府也签署联合国若干人权公约,我国政府应该保护和支持人权捍卫者,而不是
试图阻止和打击人权捍卫者。我们呼吁立即无条件释放王荔蕻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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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4:45:20 | 显示全部楼层
王荔蕻大姐在推友节的照片(2010.7.4)









感谢照片提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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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4:4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德国之声:"释放王荔蕻,让她自由" 网站成立


中国知名的维权人士王荔蕻被中国当局抓捕已经112天的时间,目前,中国大陆及海外的志愿者共同发起"释放王荔蕻,让她自由"网站。网站正式推出后,新浪微博及Twitter上大批中国网民在转载网站上的内容,但也有部分内容被中国当局屏蔽和删除。
3月21日,中国知名的维权人士王荔蕻被警方刑事拘留并抄家, 4月22日,王荔蕻被正式批捕,罪名为"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自刘晓波获得诺贝尔奖后,她曾被中国当局软禁长达3个月的时间及多次被限制自由。目前,王荔蕻被羁押在北京朝阳区看守所内。
近日,多名海内外的中国网友推出"释放王荔蕻,让她自由"网站,网站的首页上,引用王荔蕻文章中的一句话:"自由像空气一样,每个人应该生来具有,现在却需要我们用疼痛甚至生命去争取。只有从诗人心里流出来的甘冽清泉,滋润着我们干涸的心和这片皲裂的土地。" ,网友们表示希望通过点滴的努力来让世界更了解这位正直而热心的维权者,以及帮助她获得应有的自由。纪录片导演何杨也在早前拍摄纪录片《公民王荔蕻》
"我不能保证面对苦难时保持沉默"
在网友自发为王荔蕻成立的网站上,登载了一篇由王荔蕻的亲友整理而成的文章:"谁是王荔蕻",详细介绍了王荔蕻多年来的维权经历,1955年出生于青岛一个将门之家的王荔蕻,2008年退休之后开始持续关注中国社会问题,并参与对弱势群体的救助活动。
王荔蕻的名字曾与多起中国公共事件中的人联系在一起,2008年7月1日,上海闸北分局发生杨佳袭警案,重要证人杨佳母亲王静梅却离奇的"被失踪"。王荔蕻在王静梅恢复自由后多次到家中探望。并在网上发表多篇关于杨佳案的博客。王荔蕻也与"老虎庙"、诗人阿尔、艺术家艾未未等一起救助北京市天安门访民和流民。在2009年5月她参与救助被山东临沂驻京办的截访人员打成重伤的上访者姚晶。2009年5月,湖北巴东县野三关镇发生邓玉娇反抗强暴后的伤人案。在邓玉娇被刑拘期间,王荔蕻与吴淦等网友前往巴东县"围观"声援邓玉娇案,希望当局能做出公正的调查和审判。
北京维权律师倪玉兰因被中国当局打压出狱后流落街头,为此王荔蕻在网上发起成立"王荔蕻爱心志愿者工作室",希望凝聚更多网友志愿者的力量,加入到公共服务工作中。曾被判"煽动颠覆罪"的画家严正学在因病提前出狱后,王荔蕻与众网友多次前去探望。

王荔蕻也先后关注过山东盲人律师陈光诚案、河南艾滋病人田喜案、山东上访者李淑莲被殴打致死案等等。2010年,因"福建三网友案"王荔蕻先后23次致信福建省委书记孙春兰,其后两次前往福州马尾 法院声援三位网友。

王荔蕻在被警方软禁期间,曾被要求写下保证书,王荔蕻最终写下的是《不作保证书》:我是一个有良知的人,我不能保证面对苦难时保持沉默,我不能保证面对像钱云会、唐福珍、李淑莲……这样的悲惨事件假装看不见。 假如我面对苦难和恶行保持沉默,那么下一个被恶行打倒的就是我自己。
王荔蕻案件目前进行检察院阶段
德国之声也就网友非常关注的王荔蕻一案进展情况,采访了代理律师韩一村,据他介绍:"周五时我去看守所会见了王大姐,她的身体看上去还好,精神面貌也挺好。案子已经到了检察院阶段,主办的检察官是北京朝阳区检察院的张楠,检察院也在6月21日提审了她。公安局认为王大姐有罪,公安局将证据材料移送到检察院,案子到检察院后,他们要负责审查,如果检察院认为证据齐全,确定构成犯罪,会将此案移交法院,如果认为证据不充足,可以发回公安局让他们补充侦查。"
按照中国相关法律,检察院阶段为一个月时间,复杂情况将延长半个月。但是如果检察院觉得证据不充分,发回公安局,在一个月时间补充侦查完毕,这个时间除外,公安局补充侦查是以两次为限。公安局补充侦查后,主办检察官就证据材料写下书面材料,再报起诉科科长,最后报至检察长,如果案件重大,检察长还要交检察委员会决定。
据此韩一村律师分析:"检察院最后的结果是有两种,一种是决定起诉,移交法院;一种是决定不起诉,如果不起诉要向当事人发书面文件、进行释放,并且要对错误羁押进行国家赔偿。"
韩一村目前还未看到任何案卷资料,只待公安侦查、保全证据并移交检察院这个程序完毕后,才有可能看到这些。但他悲观的认为不起诉的可能性很小,目前只是走程序而已,他也期待检方尊重事实以作出最终决定。
原本为王荔蕻进行代理的律师刘晓原,因为中国当局打压而年检延延未获通过,以至暂时放弃代理工作,他对当局给王荔蕻的批捕理由:"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表示 强烈质疑,他认为:"王荔蕻参与的福建三网民案开庭前,马尾区法院外面已经实行了交通管制,来自全国各地网民的抗议活动都是在管制范围内进行,怎么会是王荔蕻聚众扰乱交通秩序呢?"
"法律在哪里?是非在哪里?"
在"释放王荔蕻,让她自由"网站推出后,"结石宝宝之父"赵连海在网上发出一张王荔蕻怀抱赵连海的儿子的一张照片,他在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表示:"王大姐是一个好人,大姐这么多年一直奔走各地,对看不下去的事情敢于去管,包括对在我落难之时帮助我的家人,不仅我本人对大姐有感恩之心,更重要的是我们今天必须要努力,让大姐恢复自由。"
独立媒体人翟明磊说:"我一直记得她爽朗的笑声,如同阳光。把阳光关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因为他们知道阳光具有的穿透力。"
7月10日,"福建三网友案"中三网友之一的范燕琼在网上发表文章:"王荔蕻没有错,错在他们,快回家吃饭!"
一直关注王荔蕻一案的广州中山大学教授艾晓明也在网上发出评论:"当你看《赫索格的日子》而热血沸腾的时候,你是否想过,正是囚车里三网友以及现场公民王荔蕻等人的血肉之躯,构成了纪录片的灵魂?呼吁保障公民权利的王荔蕻有罪,而三网民中吴华英的弟弟被超期羁押超过十年、制造酷刑和冤狱者无人问罪;法律在哪里?是非在哪里?福建三网民案的"聚众"关注,其特点就在于,它是普通人关注普通人,网友关注网友,老百姓帮助老百姓。没有名人发起,缺乏名人影响力,但是它对历史的创造性也正在与此,普通人有巨大的潜能去维护宪法保障的公民权利。王荔蕻的公民行动实践,带了新的政治创意:社会改革不必寄托于知识精英,运用技术以及新媒体的普通网友,正在为中国公民社会 的建设开荒奠基。将此筚路蓝缕的先锋者冠之'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代表着陈旧的政治想象和僵化的社会逻辑,无法理解何为公民权利。
目前,德国之声记者浏览多个社交网站平台,如新浪微博和Twitter等,看到数量众多的中国网友迅速转载:"王荔蕻是谁"的文章及声援网站的网址,截止7月10日晚间,有部分内容被中国当局屏蔽和删除。
作者:吴雨
责编:黎京
http://www.dw-world.de/dw/article/0,,15224763,0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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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6:53:41 | 显示全部楼层
游精佑:1、 王荔蕻大姐因“福建三网民案”4.16庭审,被北京警方控以“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关在朝阳区看守所,即将半年。我总觉得,我的刑期还没完,不过,大姐帮我坐牢了。
2、 “福建三网民案”4.16庭审引出王大姐“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显然,这是三网民案的延伸线。情感上,王荔蕻大姐,是我真的大姐,我们的血溶在一起。事实上,我们因中国特色的国法—王法,密不可分了。
3、 我认识王大姐是因为我不认识她----那时,在一个叫马尾法院的地方,我在里面出不去,被王法戏弄;她在外面进不来,用国法嘲笑王法。我们认识的基础是二个字:公民
4、 2010年7月4日,我在福州第二看守所里面,能出去;王大姐在看守所外面,须转移。我们的交通,必须被“秩序”。此后,大姐在北京,总被“秩序”,直至秩序进朝阳区看守所。
5、 在近二年血浓于水的交往过程中,我们总共见过一次面,其它时间里,要么我不自由,要么她不自由。在“丛林法则”食物链中,我居末,而她,本来可以居于顶端。她的父亲,是枪杆子打天下的八路。
6、 大姐的教养和经历,至少给我留下个问号:打天下的“枪杆子”不失有赤子之心,坐天下的“枪杆子”仍不失有赤子之心,抚育出有赤子之心者,有之。谁,什么时候背叛了“枪杆子”的使命并“指挥枪”?
7、 我只愿守国法,不愿配合王法。大姐在4.16庭审当天有没有“聚众扰乱交通秩序”,我看过录像,当天马尾法院外面,实行交通管制。既有管制秩序,何来“扰乱交通秩序”?请律师们组团观察,启智于民。
8、 大姐“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一案,我是触发者,不是目击者。作为触发者,我有责任站起来为大姐呼吁专业人士观察评价此案。由于不是目击者,我也请当事众人,包括马尾公安、法院,为大姐作证,无论是控方证人还是辩方证人。
9、 目前大姐的案子,获知信息有限,不清楚起诉书内容。无论如何,我诚请马尾相关司法人员会同4.16被聚之众,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在大姐被审之日,到北京为大姐作证,有序地还原4.16当天现场,供社会各界人士观察。
10、 离大姐开庭审理尚有时日,当事证人还有时间协商如何有秩序地还原4.16“扰乱交通秩序”的证据。我欢迎当事各方联络,我愿牵线搭桥,以便证明大姐“有罪”或“无罪”
11、 上述个人看法,请专业人士指正。若因此获罪,亦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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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7:07:17 | 显示全部楼层
王荔蕻大姐被关押地址


朝阳北路常营西里甲1号。邮编:100024。看守所电话:010-65484780 公交675、306、991常营路口西下,639常营路口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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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7:08:17 | 显示全部楼层
田喜父母呼吁立即释放人权捍卫者王荔蕻
我们是河南省新蔡县古吕镇的居民。今致信北京市朝阳区公安局和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检察院,要求立即无条件释放人权捍卫者王荔蕻大姐。

我们与王荔蕻大姐素不相识,但我们知道她是一个受人尊重的人权捍卫者。我们获悉,今年3月21日晚,王荔蕻被刑事拘留,并于4月22日被正式逮捕,罪名为“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外界分析此为对福建三网民案抗议活动的秋后算账。

我们关注王荔蕻大姐,是因为她就在出事前不久,专程来到河南看望我们身陷囹圄的儿子田喜。今年三月中旬,我们接到她的电话,说要去拘留所看看田喜去。她没有能够看到田喜,就在拘留所留下五百元钱。因为身体不适,王荔蕻离开河南回到北京。我们原本打电话要询问她是否回家了没有?但我们终于没有能够拨通她的电话。王荔蕻大姐已经被你们抓捕了!

我们的儿子田喜9岁输血感染艾滋病和病毒性肝炎。后在北京读书和生活。因为输血感染艾滋病寻求医院赔偿,法院不给立案,田喜多次上访,而受到新蔡县地方政府打击报复。去年8月18日,田喜被新蔡县公安机构抓捕入狱。田喜被抓捕,让我们震惊和伤痛。现在关心田喜的王荔蕻大姐也被抓捕,我们就不理解。

我们不理解北京市朝阳区公安局为啥要抓捕人权捍卫者。我国宪法声明国家保护人权,我国政府也签署联合国若干人权公约,我国政府应该保护和支持人权捍卫者,而不是试图阻止和打击人权捍卫者。我们呼吁立即无条件释放王荔蕻大姐!

田喜父母:田德民、陈明贵夫妇

http://www.peacehall.com/news/gb/china/2011/07/201107071746.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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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7: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行知〗
必须保卫王荔蕻
  
“谁是王荔蕻,我一下子还是不容易做出回答。王荔蕻,已经退休,年过半百,在人群中,和任何街巷里弄打麻将的大妈没什么区别。她写诗又不是诗人,玩摄像机也是业余兴致;她热心公益却并不专属于任何公益机构。王荔蕻啊,就是一个网友,一个被朋友们尊称大姐的人。”
王荔蕻,北京人,一位积极参与公民维权行动的民间人士,于3月下旬被警方带走,4月以“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被批捕。在她失去自由100天之际,她的朋友和同道艾晓明教授写下一篇长文:《如此自由,如此美丽,如此富有!——想念王荔蕻》,以王荔蕻的言行录赞美和激励网络时代公民意识的成长。
在给女声编辑的邮件中,艾晓明说:“愿这篇文章能够使人们去看看王荔蕻的博客,看看她如何理解女权主义。在我们社会出现的重大问题面前,特别是像近年来涌现的女性案件里,正是王荔蕻这样的人,行走在第一线奔走呼号。”
因此文甚长,在此仅摘发几段论述,全文见艾晓明博客(大陆不可直接访问)
在芸芸众生中,荔蕻是一个普通人,游精佑也一样。他们不是著名学者、艺术家或者社会地位很高的名流,也不是法学界人士。但他们由于网络相识,开始身体力行地履行公民责任。全国敢于为底层发声的专家学者,也许屈指可数,但无数普通人以网民的身份参与,带来了新的政治。这正是这个国家不曾有过却已然开始的美好生活,公民通过网络连接起来,参与公共事务。无论地位身份如何,人们以网友的名义聚集在一起,无需相识,无需实名,只要有共同的关注。代之以无力感和麻木不仁的是,网友觉得无名小卒可以做一点事情,哪怕是为无辜入狱的网友喊一嗓子。
荔蕻参与救助流民的志愿者活动,他们用公民捐助,帮助一位小伙子治好了从四岁开始就流脓的腿伤,让他可以站起来旅行,和亲人团聚。荔蕻从这些活动中看到行动改变命运的可能性,因此她相信行动是有用的。也因此,她深深地珍视福建三网民的精神,他们和自己是一样的人,力图尽一己绵薄,温暖他人。患难相助,这就是荔蕻感同身受的公民精神,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人身陷囹圄。
荔蕻,既不是作家也不是诗人的她,却让我感受到诗歌的魅力。在这样一个平庸与恶如此流行的时代,诗歌竟然是可能的,它来自极端的困境中思考的清醒和灵魂的纯粹。我说的纯粹,意思就是坚持道德的信念和责任。荔蕻作品的诗意跟她这个人一样,是身心一致的。她的痛苦,不是为赋新词,而是根植于苍茫大地的生灵的痛苦。她的诗意不是自恋自怜的,而是涌向他人。所以,当看到山东上访的姑娘姚晶被截访的大汉打得脾脏积水时,她会和许志永他们一起站到街上为伤者募捐,她会在博客文章里为李淑莲、王静梅这样不能说话的人大声疾呼。

王荔蕻的故事带着所有的细节告诉人们,公民是每一个社会成员的共同身份,也是一份道德担当和责任。她或他不需要占到所谓精英的位置上才关心社会;她或他认为人的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有关爱,有饭醉,不允许躲猫猫死,喝开水死。一个人为他人的痛苦而奔走呼号,这是保卫公民社会,也是个人追求更高的生命价值。而政府倾听民意,则不可以做做样子。那种从两岁起看新闻联播看到九十高龄的生命,不够多姿多彩,不喜欢也是可以滴。

这也就是保卫王荔蕻的意义所在,我们不能不珍视王荔蕻的行为所体现的公民精神;这是我们的自我救赎:让王荔蕻这样的细胞滋长充盈,挽救社会,重育人性。惟如此,唐福珍、钱云会、杨佳等夭折的生命可以不同的方式怒放;警察、城管可以赢得人民的保护,纳税人供养的政府,可以免遭各种贪腐势力的颠覆。

〖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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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7:29:11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天(組詩)
分行

我如此年輕
鬢髮蔥蘢

踏進鐵籠的“新房”
第一次——學著
把文字分行碼放

秋色蒼黃
白牆黑窗
我是光明待嫁的新娘


囚燈

囚室的燈長明著
你在窺探什麼?

徹夜的燈
盯著無眠的睡
鼠眼賊目
即使在上廁所的時候

掃視一切的囚燈
你卻看不到
——每個有心人
都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貧困、疾病、歧視
監視、毒打、高壓
涼饃、冷炕、鐵窗
都不是心火熄滅的理由


《歡樂頌》

在地壇、在景山
記住了幾張醜陋的臉
獰笑著翻檢我的背包
幾隻骯髒的警靴
沒有一絲猶豫
空洞的雙眼、狼般的叫囂
恍惚間身處叢林
綠光閃閃

短暫漫長的八天行拘
和更長久的非法監禁
再次告訴我什麼是逼上梁山

他們想用謊言改寫歷史
他們想以囚禁扼殺榮耀
他們想用寂寞摧毀意志
他們想以孤獨絞殺尊嚴

而我,像一根細弱而驕傲的蘆葦
在天地間,用顫抖的筆跡
堅定地寫下:
不屈、無愧

而我,始終知道
心是自由的
人性在每一個角落發光

歌聲湛藍
翱翔天際


良心犯

從此,我和你們相同了
你們曾經的、現在的囚犯
你們有一個名字
——良心犯

從此,我和你們相通了
野蠻的手折斷鐵血的玫瑰
剩下了堅硬的刺
不再隨風蕩漾

從此,我和你們一樣
用尖刻的冷眼
剖解飲鴆的國
它以寒冰鎖我的身
我用滾燙的心擁抱我的骨肉山河

從此,站在雞蛋一邊
我有了一干義薄雲天的兄弟
嗨,你們好!
加我一個——既然末世已經開始狂歡


軟禁

走出“東拘”
被圈進八人看守的黑酒店
強權的油膩填塞著我的胃
說不出的噁心

沒有英特納兒網……
沒有朋友
沒有一聲來自友善的問候

“喂,你有了前科
從此,你像風箏
而線,只有一尺長
想什麼時候收你
你就是廢紙一張”

“知道什麼叫‘莫須有’嗎?”

“想想吧,下次可能不是八天而是八年”

(是的,我知道
“喂!人民,服務!”
只要你存在一天
八天之後還會有很多八天)


55歲生日

小時候想,55歲,是很老很老的人了
今天,我也55歲了
我的生日賀禮卻是一間牢房

55歲,
只為不能轉過頭去無視苦難
55歲,
為了你我都能唱出心中的善良

55歲,
剝光了身上的溫暖,換上囚衣
55歲,
用平和的堅定換來獄友的敬意:
“哦,政治犯!好樣的
帶我一起玩”

55歲,天說,該咋玩兒、就咋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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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7:32:47 | 显示全部楼层
王荔蕻:8天(三) (10-11-11 04:16)
东拘·日子

东城拘留所简称“东拘”,是一个大约四或五层的白楼。坐落在昌平北七家地区,旁边就是东城看守所。区别据说是看守所由武警站岗,而拘留所没有。

作息时间:

早上6点起床,6点半吃早饭;然后“坐板”(在床板上端坐);10点吃午饭;12点睡午觉;两点起床;又“坐板”;下午4点吃晚饭;周六周日下午6点半开始,可以看电视;晚上10点睡觉。

在里面睡觉是不关灯的,而且规定不许蒙头睡觉,怕在被子下面自己把自己解决了。而且在睡觉的时候,必须要有两个人值班,就是在两边通铺的中间走道溜达,防止有人打架、自杀。

伙食:

来提审的预审和出来后派出所的警察、国保都貌似关心地问我,里面伙食怎么样。还用问吗?还会怎么样呢?不过我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我来是坐牢的,牢饭就是牢饭,有什么废话的?咽下去就是胜利。所以我没有就伙食给他们提过意见。

回来后作家老鬼给我打电话也问我伙食怎么样,说他们那时候每天只有两个窝头。是啊,现在粗粮比细粮贵了,窝头比馒头贵了,所以我们在里面能每天吃馒 头。应该算是进步了,至少是能吃饱的。馒头早上一个、中午和晚上各两个。我刚进去的时候每顿吃半个馒头,等临出来的时候一顿就能吃一个半了。

菜是白菜、圆白菜,隔几顿还会有土豆(8天里吃了两顿土豆),烹调方法当然是熬了。但我觉得,这里的厨子比外面省事的是,菜大约是不用洗的。那也罢 了,最需要克服心理障碍的是,看着那菜盆上飘着的一层黄豆、绿豆大小白花花的油脂粒粒,其间还上下游走着一些可疑的黑色絮状物,要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可疑的 白色黑色漂浮物拨开,捞起被熬得绵软得入口即化的菜帮菜叶,吃下去,是需要一些勇气的。每次吃饭时我都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在给犯人制造饭食的灶间地上,扔 着一堆不知道从哪收来的被扔弃的黑白油渣子,大师傅熬好菜汤,出锅前直接从地上捞起一堆,扔进锅里……。我有点佩服自己,每一顿我都把菜叶菜帮捞出来,吃 下去。因为我知道,没有一点食物纤维是危险的,即便是不净的纤维,你也只好相信自己的免疫力。尤其是刚去第一天,就看到号友们跟医生索要“果导”——所有 的人都便秘,有的要吃两片才能解决问题。所以我决定,要使自己晚一点垮掉,必须把吃东西当做战斗来打。仅就吃牢饭这点来说,我是一个胜利者。

顺便说一句,最后那天(16日)的菜汤,没有黑色的絮絮,汤是淡酱油色的正常颜色,白色的脂粒也少了,我终于找到了人类的感觉了,莫非他们怕我一下跨出这个门槛会被外面当成走兽不成?谢谢啊。

放风:

放风是在楼下后院的天井,左边一个天井、右边一个,有时男犯在左边、女犯在右边。有两次和男犯同时放风,但我没戴眼镜,拼命眯着眼也看不到屠夫和常青。

天井面积大概有几百平米?里面摆放着一些像住宅小区里给老头老太太玩的那种体育器材。

我去的头两天都没有放风,有号友说,放风与否也要看管教的心情怎么样。她们已经好多天没有放风了。大概是我进去的第三天开始放风的,我却被提审,没有享用上。回来看守所政委和副所长提我时问我有没有放风,我说没有。从那以后,每天都有放风,

不管怎么说,有放风肯定比没有好。不但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而且时间也过得快一些。有的号友们放风时只顾得呼吸外面的空气,感受自然风的吹拂,觉得站 在天地间就是享受了;也有的在器材上慢慢转悠着;几个因吸毒进来的,就跟管教要烟抽。好像已经成了惯例,有男管教在,都会发烟,有时女管教带着放风,也提 前跟男管教要几根烟,给她们发放。点上烟的,几个人就蹲成一圈,围着管教,一边吸烟一边瞎聊着。

而我,每次都抓紧时间在不大的天井里转着圈跑。放风的时间说是20分钟,但从感觉上总觉得只有十来分钟吧。后来主管王管教征求我还有什么意见,我说要是放风时间能再长一些就好了。16号最后一天放风,确实比每天时间都长。

阅览室

阅览室在三层,面积大概有十一二平米,虽然是朝北的房间,但光线还好。里面摆着四排桌子和椅子,桌子上摆着跳棋、杂志和扑克。北墙根并排两个书架,摆放着一些旧书。

刚进拘留所的时候,第一次和政委接触,我就问,有没有书?政委说,有个阅览室,那里的书都是很初级的。后来进去一看,果然,好像都是从废品收购站拉过 来的。摆在那,什么内容都有,当马上要完全失望的时候,发现一本《外国情诗选》,86年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出版的。翻了一下,竟发现了查良铮译的雪莱 和余振译的莱蒙托夫,可惜普希金却不是查良铮译的。

书皮已经没有了,扉页上有钢笔写的“XXX购于王府井书店”。破损的、灰扑扑的书的外观道出它曾经的沧桑。在书面有两个部分重合的圆洞,一直打到一寸 厚的书的三分之一处。看来这本满载外国情诗的可怜家伙,曾经被当做靶子(也许是气枪?因为弹孔比绿豆稍大)狠狠挨了两下呢。里面有打穿书页后的圆洞的碎 叶,圆圆的,我小心翼翼地让这些圆圆的纸屑不要掉下来。显然它自从被当做靶子以来,就没有被打开过。翻动时书页之间都有些粘连,还有些微的霉味。后来去了 三次阅览室,琴儿就直接帮我把这本书拿过来翻看。

号友们悄悄说,能去阅览室,都是托我的福,她们原来都不知道有个阅览室呢。后来又一个号友告诉我,有一个管教说连她都不知道还有个阅览室呢。

我们去放风和去阅览室的时候都有穿保安制服的小伙子架上DV,很认真地拍摄着。我在福建拍他们,现在被他们拍,突然想起了卞之琳的《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谁在装饰着谁?

狱警:

第一天接收我的是孙管教。个子不高,声音温和,动作利落。换囚服的时候,看到天很冷,让我把衬衣穿着(我的棉衬衣是有扣子的,一般不让穿进去)。让摘 眼镜的时候,我吃了一惊,说我没有眼镜就和瞎子一样的啊。孙有点歉意地说,没有办法,这是规定,为了安全。让把钢板护腰摘下的时候,也是有点歉意地说,是 规定,没办法。后来她在排值夜班的时候,就告诉我的号友们说,王荔蕻眼睛看不见,又有腰椎间盘突出,就不给她排班了。

第二天的管教好像姓严,个子不高,声音圆润,走路咯噔咯噔地,以为很严厉,却还好。排班时也没给我排,还补充一句,我也是腰椎间盘突出,站两个小时可受不了。

东拘的政委是女的,大概不到四十多?北京人。脸盘比较圆,属于那种面如满月的?因为看不清楚,只能凭感觉、大概轮廓。态度和蔼,说话有点像唠家常。 11日上午第一次接触,说聊聊,但是一位女警官摆好架势很正式地在旁做笔录,DV机也一本正经地在拍摄,中间保安手举酸了,下楼去拿三角架,谈话就停了一 会等着。聊着家常,很多问话也是和预审员提的一样。虽然声称拘留所只是“小件寄存处”,其实也有“深挖余罪”的任务。但我告诉她,我的原则是,牵涉到别人 的我不会说的,我自己的事尽管聊。刚听我说时好像有点吃惊,但从那以后,再也不问其他人的事情了。

我跟政委说我的颈椎病比较厉害,老是保持一种坐姿是不行的,医生曾告诉我坐着比站着对颈椎的压迫还严重。于是政委说我可以在“小板”上坐着,不舒服了可以躺一下。“大板”上人都是端坐着的,如果躺下会显得很乱。

大概12号?已经睡下了,政委叫我起来,到十四所斜对面的谈话室,模模糊糊中有一个穿警服的坐在那,后来知道是拘留所姓李的副所长。李副所长说,有件事情要说一下,今天你儿子来给你送钱,当时值班的警察没有收据了,所以当时没有开收据,你儿子可能有点误会。

我说没关系,如果可能我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被允许给儿子打电话,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李副所长说,因为你没有在拘留通知书上签字,所以不能会见。要是签了是可以见面的。

事先约好不能说与案情有关的事情。同意,只要能让儿子知道我还平安就好。

找来一个卡,拨电话,没人接。着急。拨了三次。李副所长说,等一下吧。

电话终于回过来了,是儿子小齐。这时才知道什么叫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听着儿子的声音,忙忙地问着:

怎么样?对你怎么样?

我说没事,还好。

号友怎么样?号友怎么样?

很好,很照顾我。

那就行那就行。景山派出所那边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说先不说这个,回头再说吧。

说完了关于收据的事情,李副所长又接过电话解释了几句。回到监舍,号友们都睡下了,但都没有睡着。看到我回来了,都伸出头来说,跟儿子通话了?——原来她们都听见了。我还以为我的声音不大呢。有的就说好久没有跟家人通话了——让我不由得有点惭愧。

躺下没有十分钟,又叫我起来,出去,政委跟我说,她也和小齐通话了,解释清楚了。我说谢谢了。突然感觉,有儿子真好。

当然我知道,如果没有大墙外面大家的呼吁,有儿子又能怎么样?有多少囚犯都是有儿子、有女儿有亲人的,却不能得到关照。正是因为外面大家的呼吁,东拘的长官和管教们才会如此紧张:比如放风、比如阅览室、比如医生不停地过来问,没有问题吧?比如几次三番地征求意见……。

有一天政委半夜三更的来送袜子,因为我们好几个人都说没有袜子,很冷。我是8号穿了一双无腰的袜子,几天没有洗了,而且天很冷,脚踝露着,所以“黑猫警长”专门出去买了袜子(内部小卖部没有),劳烦政委送过来。

李副所长是七十年代生人,北京人,聊起来和我原来的家住得很近。谈吐间感觉是那种对人生有所感悟的人。不是像提审我的有一个年轻的预审,小小年纪张嘴 就是气势汹汹教训口吻,生,没家教。想起推上对这种人的评价:“脑残”,不觉想笑。我只好说,你不是刑警吗,你问案子过程就行了,难道还要改造我的思想 吗?

王管教,是主管管教。好像值班比较多,特别是放风、去阅览室,都是她带着。高个,梳个马尾辫,气色好,脸上红是红白是白的。号友们说她长得挺漂亮的。出去那天是她值班送我的,戴上眼镜一看,果然挺漂亮的一张脸。说话高声大气的,属于那种风风火火的人。

小杨警官给我的印象很好,号友们称她为秀才,说是这里面写字最好的,有一天政委谈话,她做笔录,签字的时候注意了一下,字果然写得工整。有一次放风的 时候,有一个号友想换监舍,自己不敢说,让我跟管教说一下,所以近距离地看到了小杨警官,人长得很好看,眼睛大而温柔,尤其让我有点吃惊的是那气质,感觉 像知识分子家出身的孩子。却不知道为什么当了警察,还是狱警。

“黑猫警长”,高大、面黑?号友们都这么叫他,有时候还跟他逗逗闷子。警长有点木讷,他主持了两次学习,一次是读报纸,学一个什么人好像姓郭的雷锋再 世?还有一次是学“治安管理条例”。架着DV机,我感觉那过程对他也是一种折磨。不过号友们都有点“幸灾乐祸”,她们都知道这所谓学习是针对我的,而她们 也乐得出来透透风,消磨一下时间。还好,每次都到我忍不住想发飙的时候,就宣布结束了。

印象:

对于“东拘”,我跟政委和副所长、警长们有过对话。

问:“你对我们的管理有什么意见吗?”

我:“我觉得总的来说,东拘的管理比较规范,有点现代化管理的意思,不像我原来听到有些监狱的情况。”

问:“你原来听说是什么样子?”

我:“比如倪玉兰律师在北京女子监狱的时候,她双腿不能走路,那里的头儿每天出操的时候,让她从五楼爬到一楼,还不让拄拐,等她到了一楼,别人都出完操了,又让她从一楼爬到五楼。我觉得像这样做的人就是没有人性的。你可以在监狱工作,但没必要这么折磨人。”

“我们这里没有这种情况吧?”

“没有。”

“没有克扣伙食的吧?”

“没有。”

“也没有牢头狱霸吧?”

“没有。”

政委说,“我们的条例都贴在墙上呢,我们都是按照条例做的。”

我说,“是啊,你们这里是严格按照墙上贴的条例执行的,但在很多地方、比如派出所墙上也贴着各种纪律、条例的,问题是有的警察并不按照条例执行,就像这次我遇到的,景山派出所和和平里派出所的那些警察,有必要那么粗暴吗?那只能表示他们个人内心有很多邪恶。

做警察就做警察,没必要那么凶恶。还有像西城那个朝着倪玉兰律师的头上撒尿的警察!这动作是派出所所长让你干的吗?是共产党让你干的吗?这就是个人的恶。”

相对于10月8日我看到的东城警察,东拘的管理者应该说是比较理性、规范的。号友们说,“东拘”号称是亚洲第一监。我问政委,她说我们是“一级”监狱。不知“一级”是什么概念,应该是最好的吧。

曾经听过倪玉兰的监狱故事、听过严正学的监狱故事,听过廖亦武的监狱故事、听过武文建的监狱故事,还有力宏、吴华英的弟弟吴昌龙……还有那些在各种各 样的监狱、看守所、拘留所里躲猫猫死的、洗澡死的、睡觉死的、如厕死的、刮痧死的、做梦死的、高兴死的、鞋带死的……有这么多发生在监狱的酷刑故事和层出 不穷的“创意死”,中国的监狱在世人的心目中还能是个什么印象呢?

前一段推上就刘晓波说锦州监狱人性化管理的动机和妥当与否,争论颇为激烈。锦州监狱也是一个“模范监狱”,而且刘晓波又不是普通的其他“晓波”,他受 到的这种人道待遇究竟是极特殊的个例,还是全国绝大多数监狱都是如此,我一直存疑。很不幸,在55岁生日之前,我坐牢了;很幸运,对存疑的东东我有机会零 距离解惑。虽然只有短短8天,荣幸的是,第一次坐牢就在“一级”拘留所。这里的管教很规范,没有辣椒水、没有老虎凳,也没有打骂克扣犯人的。虽然有号友 说,你走后我们又会跌入地狱了。这话说得有点夸张了。我想在东拘,无论怎样也不会遭到像倪玉兰、严正学、老武、廖亦武他们面临的惨境的。

但我知道,号友的话有一定的真实性。因为即便是在“一级”的东拘,我也是一个“特殊”的犯人。我享受的是有点特殊的待遇。

由于我的到来,给狱警们添了诸多麻烦。她们给我各种照顾:给我开假条使我不用参加值班,只有我能在“坐板”的时候随时躺卧,狱医不断地过来问候,政 委、警长们不断征求意见并且很快就得到实现。比如很快让小卖部推车来卖东西、比如按时放风、每天去阅览室,还给监舍门外安了个电子钟(虽然每次动作都要拍 录像),最重要的是她们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触我的自尊心。

是的,对我来说,坐牢,吃牢饭、睡硬板床、甚至洗凉水都可以忍受,唯独不可忍受的是对人格的侮辱和对自尊的践踏。如果遇到那种情况,我知道我会死得很快。

虽然是短短的8天,我已经能充分体会到倪玉兰、严正学、廖亦武、老武们曾经的绝望。当你在里面像蝼蚁般被世人遗忘,当你面对的是一群冷酷无情的狱警和如狼似虎的牢头狱霸时,当电警棍抽打在你最脆弱的地方时,当你的人格被侮辱、尊严被践踏,你怎么能不绝望!

我知道,所有我享受到的照顾,一部分是因为这里的狱警遵守各项规定、纪律。在严格的规章制度下,人性的恶被抑制,善良就有了空间——曾经看过梁文道先 生一篇文章,说的是美国的一个“监狱实验”,一些学生假装犯人、一些学生假装狱卒。他们那么快地进入角色,狱卒对犯人打骂折磨羞辱,犯人也承受这些,直到 老师看到情况严重到不堪收拾,不得不中止实验。这个故事说明人性是不靠谱的,如果他们的权力不加以限制,没有严格的规章制度约束,一定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感谢东拘的警官们严格遵守规章制度,严格到成为“一级”。也希望“东拘”的模式能迅速复制到全国所有监狱。让我们再也听不到酷刑、 躲猫猫、刮痧痧、如厕厕……那些悲惨的消息。

在8天里我的尊严没有被践踏,除了感谢(我是真诚的——要知道,对某一类人来说,他的尊严是大于他的肉体的,比如杨佳)和我有“亲密”接触的警方,我 还要感谢你们——我亲爱的网友、推友、草泥马们!你们在网上的呼吁、你们大老远从和平里派出所、景山派出所,从你们温暖的家里,跑到昌平的“东拘”来,我 都能感觉到。是的,我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甚至没有眼镜,但是你们的关注、我可以深切地感受到!

王荔蕻在此郑重向你们鞠躬致谢!

我被拘留8天,是我没有想到的,因为10月8号在地坛公园门口,我们没有影响交通秩序(有你们的录像为证)、没有“非法集会”(非法集会要50人以 上,而我们只有十几个人)、没有“扰乱社会治安”(围观者寥寥,也是你们的录像为证)。我们去饭店,也不过是想“饭醉”,你们在饭店把我们“捕获”。如果 硬要把“饭醉”指为“犯罪”,那么我犯的是“大声罪”、“自由表达罪”。如果你说“莫须有”,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知道,在极权国家,要做公民、要大声表达自己的意志,就要做好坐牢的准备——有那么多好人在里面:谭作人、刘贤斌、刘正有、……(我知道他们不是在“一级监狱”),有越来越多争取公民权利的草泥马们在喧哗,去往监狱的路上,我不孤单。

按照规矩,出来的时候,不能和里面的人说再见,要说拜拜;在里面穿的衣服不能拿回家,要扔掉。但出了拘留所,又被监禁在招待所里的时候,我把在拘留所穿的衣服,洗干净,回家的时候带回来了。我把它们包起来,准备下一次进去的时候穿。

其实我真的不想再进去,就像我不想当下的中国是这种狰狞的模样。说实话,我可以从此不再“折腾”,我更想在自家的阳台浇浇花,读读书,打打瞌睡。但我 不折腾了,你们还会折腾我儿子,我孙子的。一想到这儿,我自然想到了那身沾染着“晦气”的衣服——我不能扔,除非你们先把监狱用贪官污吏流氓打手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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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7:45:34 | 显示全部楼层
王荔蕻:8天(续) (10-11-09 02:19)
监舍·号友

我所在的这个监房叫“十四所”,在东城拘留所的二层靠东边(如果我的方向感没错的话)。大约有四十平米?铁门进去,右手是由八张床(每张床大约90公 分宽,一米八或两米长?)连体排列一起,组成一个大通铺,叫做“大板”;左边一进去先是一个玻璃隔段的卫生间,里面有一个蹲坑、一个水龙头,大约七、八平 米大小。卫生间往里有一米的空地,再靠里面是四张床排列一起,叫做“小板”。中间的通道有大约一米宽。在每个铺位上对应的墙上标着数字1、2……,那表示 铺位的号。一般来说,睡第一板就是“头板”的犯人,是资格比较老的、可以帮着管教管理监室的犯人的。不过十四所的头板是在走廊的窗户下,风有点冲,所以我 们监舍的“头板”是睡在8号位置——最靠里面的一个铺位上。

十四所的“头板”叫春燕,老北京,在旗,好像是正黄旗的。50岁,肤白,轮廓透着年轻时的俏。因吸毒进来,但我未见传说中的毒瘾在她身上发作。晃着一 米六五的身条,似把监房一米宽的过道,一会当成T型台,一会又当成王府井步行街。她自称14岁就出来混,什么都见过。可能在更年期,老是燥得慌,囚服的尼 龙搭扣粘不住,故经常敞怀,有时又会一边很认真地粘着扣子,一边说没有帅哥值班,留着给自个。

春燕喜欢唱歌。不唱时声音就好听,开了歌喉好听得紧,沙哑、磁性、性感,像惠特尼?休斯顿。她唱《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去看我 的妈妈。我是妈妈的心肝宝贝,我不去看她谁去看她?我在这里受的苦啊,妈妈你可知道?吃的是凉馒头啊、喝的是白菜汤;含着眼泪啊,叫了一声爹和娘,点点滴 滴辛酸的泪啊洒在了我的心上……”第二段不一样的地方是“住的是大楼房啊,睡的是光板床。”通常她一个人哼哼,其他人都前前后后跟进来。管教听到也不管。 歌悲了一些,人又背了一些,两个“一些”就管不住泪腺了……,沉默的泪水,沉默的囚室,很长时间,等谁打破。

春燕对我很尊重,还让其他人照顾我,每次盛饭先紧我。吃完晚饭会有热水,有时热水够三个人洗澡,有时刚洗一个半人就没有了,春燕看我老不主动去用热水,有时就用凉水洗,便趁水热的时候,用她的盆子接了热水让我洗脚,如是者三。让我感动又很不好意思。

这个春燕,是拿着“取保候审”的票在里面住着的。(怕对她的案子有影响,不再说了,也许以后有机会再说她的故事)

十四所有一个年龄比我还大的,叫王绍荣(抱歉,最后一个字有点没把握了),1953年生人,家住西城区宫门口西岔51号。她的身份证号是110102195302171138。她69年曾到黑龙江兴凯湖兵团插队。

王绍荣面庞精致,美丽痕迹仍在。57岁的人,没有发胖,岁月只是使她失了曾经的挺拔。她说话温婉柔和,暖暖的似有春意;但说起“他们这样对待我是违法的”时,又钢钢的似有金属声了。下午“坐板”时,夕阳能有一瞬披在她身上,便很满足地笑着:“有太阳照着真幸福啊”。

下午四点到晚上睡觉的10点之间有漫长的6个小时,中间她会把馒头撕碎在饭盆里,再撒一点方便面调料,搅拌着说是“炒馒头”。之后把“炒馒头”,慢慢 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掉,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把日子设法往精致里过的主。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管教才不理会你的坐姿,她才能有难得的放松,把馒头当成鲍鱼“伺 候”是一个消磨时间的好方法。

王绍荣信仰“***”,平日在家经常被邻居、居委会窥探、骚扰。今年8月4日在她家附近被警察挡住,从包里搜出***小册子,又到她家里搜出***资料。警察说她“利用宗教破坏……”,于是——两年劳教。

抓她那天,她正病着,阑尾炎在发作期,去看守所之前,警察带她去医院(忘了是隆福医院还是福绥境医院了)检查身体,验血血项很高,医院让她住院,警察 说不行,硬是把她送到东城看守所。看守所检查身体后,不收,又从看守所带回医院;医生说要打吊针,警察很执着地把医生拉到一间屋子嘀咕,拿了几包药,又把 她送回看守所。她现在拘留所等着被“下放”——送到劳教所。

我问,你受得了吗?两年劳教!

受不了又能怎么样呢?扛吧。

我出去后要不要跟家里说一声?送点钱?

不要连累家里了吧。我身上还有将近一千元钱呢。

可是!我听别的犯人说,到下面是很费钱的。没有钱,身体会很快垮掉的。

是啊,到了劳教所要检查身体,而检查身体的钱(据说要近两千元?)是要自己出的。还要重新置办洗漱用品等等,都是钱。

我告诉王绍荣,外面大家正在签名呼吁废除劳教制度,这个恶法。她礼貌地说,那很好啊。但看得出,她对此并不抱希望。

琴儿,湖北人,嫁北京。31岁。白领美女。披肩长发,眼睛大而妩媚,上嘴唇中间略略有点翘,很舒淇。一回提审回来对我说,她碰到屠夫了,屠夫冲她笑呢 (我跟她们描述过我的“同案”的相貌,也给她们讲过邓玉娇的故事,屠夫在邓玉娇案子上的作用)。我哈哈大笑说,屠夫最爱看美女呢——谁不爱呢。

琴儿就职于一家著名房屋中介连锁机构,一聊工作就像刚充完电似的,看得出来她很敬业,收入也不错。因“溜冰”(吸食冰毒)被抓。据她说,那些天她压力 很大、很郁闷,刚吸了一口就被抓了,派出所也说是有人“点”了她的。以前没有前科,第一次被处理就两年强戒,她觉得太重了,提出复议。希望改为社区戒毒, 哪怕天天验尿都可以。但她的预审对她说:你申请复议就是想告我们啊?没用,不会改的,别捣乱了。

吴妹,温州商人,圆脸,胖乎乎、红扑扑的,烫发、一头闪亮的黑色瀑布,让人以为是二三十岁的人,其实也五十了。她走路轻轻慢慢的,像猫一样。她和丈夫 在北京开一个印刷厂。某天其舅来京,让她去玩,到那板凳还没做热,警察进门,说他们赌博。她说我刚到、没有参加。警察说如果你不承认,会判你很长时间,可 能要劳教,如果承认了,多大个事儿啊,一会儿就回家了。于是她说入了100元。本想早点回家,结果被拘留10天。身上的五千多元说是赌资,都没收了。

菱,黑龙江人,清秀、水灵,鼻梁挺直,嘴唇薄,呈粉色,脸上透着掩不住的青春光彩。22岁,大专学历,专业是居室设计。本来准备过几个月结婚,却因好 奇心(是的,卖淫有很多原因,而这个姑娘却不是因为钱,也不是因为性,而是因为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去卖淫,被现行。从宾馆房间到和平里派出所,一丝不 挂,只披一被罩。做笔录时,给她照相,说留档,无奈忍了。但闪电般,门外冲进来十几个便服者,都拿着照相机、DV机。羞愤难当间问:都是警察吗?没有回 答,静默中只听一片拍照片的咔嚓声。

菱从被抓现场到派出所、到宣布劳教半年,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也不让穿衣服。那几天很冷,尤其夜里,她在派出所房间里吹着穿堂风,哆嗦得找不到灵魂。 直到押至东拘、换上囚服,才算结束了被罩下面的一丝不挂。问:我已经承认了,笔录也做完了,为什么不让穿衣服?没有人回答。

十四所的所有人里面,她的思想压力最大,一有机会就把头放在两个膝盖中间,悒悒。

王管儿,三十多岁,在洗脚屋谋生,个子不高,性格好,大家都爱跟她开玩笑。她说,那天几个姐妹在洗脚屋前台闲坐,突然警察冲进来把四人带到和什么里派 出所。让她们承认卖淫,拳打脚踢,几人身上都或青或紫。还给她们嘴上捂口罩,三层,每层都涂上芥末油,连呛带憋,不是人受的罪。小王看到小姐妹被打成那 样、非常害怕,于是招认有过“推油”。那几个咬牙坚持、打死不承认的姐妹,最后都“滚”了,只有她被判一年劳教。罪名是“以手淫的方式卖淫”——多有创意 的罪名!

小甘,三十多岁,个小,胸部丰满。放风时让她跟我一起跑步,她说没带胸罩,颠得太厉害,没法跑。贵州人。嫁江西。头胎女儿,没想第二胎双胞胎,儿子。 高兴归高兴,但养活孩子就是个问题了。两口子压力很大,要准备孩子上学的钱啊,于是小甘出来打工。因卖淫被抓。整天发愁,本来就没有钱,还劳教。劳教是很 费钱的,(“俗语”说:家有万贯、养不起一个劳改犯)以后怎么面对丈夫和孩子?她希望尽快被送下去(到劳教农场),因为到了那里可以给家人打电话了。

12日,旋风般刮进来一位“孙二娘”,四十多岁,干瘦,脸上带着太阳的馈赠:黑。以为刚从田里放下锄头走出来,却是在北京站倒火车票的。老资格,干了 十年了。问老江湖怎么被抓住了?大咧咧回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看摸样听口音都以为山东人,其实却是江苏的,和山东交界处的徐州。进来三次,和 管教都老相识了,这次拘留5天。

大约13日凌晨4点,同时进来4个女孩子,同案,都是是因为发小广告(淫秽广告)被抓。好像都是90后。她们刚到北京找不到工作,在手递手类似的一个 网站(实在想不起那网站的名字了,好像是带着一个“勤”字的)看到招聘启事,就去应聘,到宾馆发小广告。刚进去还没来得及发就被抓了。拘留5天。号子里人 都说那是个陷阱——招聘广告是陷阱、跟宾馆保安达成的协议是陷阱、内部人员出卖、警察迅速赶到也是个陷阱。对于这些经历,挨饿、受骗、拘留……这些初涉都 市的少女,会在心里留下怎样的创伤?将来、又会以何为生?

14日,又进来两个“溜冰”的。有一个是成功企业家,拥有数家连锁饮食机构。漂亮、时尚、前卫,目光飞扬,与周围环境形成巨大反差,令人有时空分裂之感。她们都是5天。

据这几个“溜冰”的号友说,所谓吸毒人员其实分几类的,他们中间最看不起的是吸食海洛因的,因为这些人一旦瘾上来了,完全没有人格。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来。而“溜冰”就是吸食冰毒,这是一种化学合成物,据她们说这是不上瘾的。是白领、演艺界人士,因为压力大,还有打麻将连着几天不下台时偶尔为之的。但后 来我在招待所时,“照顾”我的女警有一位是原来的缉毒警,她说冰毒一样是戒不掉的。对人身的损害、对人中枢神经的伤害可能更大。不过她也同意,吸食海洛因 的人是最被看不起的。

15日,蹭进来两个农妇打扮的人,茫然、瑟缩、无语。额上写着生活的艰辛。她们是因在不恰当的时间、不恰当的地点炸不恰当的麻花,被不恰当的人碰上,改变了生活的轨迹——拘留5天——自己被当成麻花拧巴了。

据同号的狱友说,在我来之前刚走了一个68岁老太,因在天安门广场卖地图被抓。号友们看“大票”(拘留通知书)上写着:“扰乱社会治安……物证一 元”。就是说,这老太卖地图刚卖了1元钱,就被英勇神武的淫民警察依法捕获了。老太不懂得,天安门广场是中国的敏感区,除了拥有者中南海,谁都不能碰的, 哪怕你是一个垂垂老妪,哪怕你为了卖出一张只能赚几毛的地图。虽然我与她擦肩而过,却仿佛看到在那茫然怆然的老脸上,镶嵌着这个国家沟沟壑壑皱纹里卡夫卡 的文字。

看来东城警察很敬业,几乎每天都有送进来的。号友们说,警察抓人是有指标的。虽然以前也听说,但在里面看到因指标被完成而不断有人被送进来,由此想 到,我们伟大的国家61年来有过多少指标被完成啊——反右、清查、……而当自己也成为被指标网罗的人时(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感觉、很特别。

在十四所一面墙上涂写着一些留言:“出去后要大吃10天”、“出去我要狂玩”、“希望在哪里啊?”“十四所的姐妹们,加入QQ群啊……”——写字的“墨水”是用卤鸡蛋的汁水做的。

我也在墙上留了几行字:

“人,生而平等

每一个生命都弥足珍贵

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

和墙上的文字比,我的有一点酸气,但我真的希望自我出去后再看到这段文字的人能够有所裨益。

8天,在生命的长河中,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但10月9日到16日这8天对我来说,却是刻骨铭心。

8天中结识的这些号友们,我从未想过会在这里、和她们的生命发生交汇。她们从不同的生活场景被命运、被欲望、被指标、被……带到“东拘”、“十四 所”。这些卑微的、被抛弃的人们,在艰难的日子里,小心翼翼地呵护自己残存的自尊的羽毛,还不忘给他人以帮助。她们有的出去放风时拉着我的手,有的吃饭先 给我盛,有的给我打洗脚水;因为我不参加值班,有的人就要值两个班,每班两小时,有时在半夜最困倦的时候爬起来,在过道里走来走去,没有怨言。还有号友跟 我说,出去后要以行动或资助的形式参加“王荔蕻爱心志愿工作室”——做公益事业,让生命有意义。

现在我出来了,回到大监狱。不知她们被洒落何处?愿所有我的这些卑微的、如蚁如蚊如尘埃的号友们好运!8天中,感受到她们各种爱和善良,我会珍藏。

无以为报,唯以此文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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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8:26:30 | 显示全部楼层
老虎庙:努力走向公民社會之——王荔蕻Posted by: lhpx on: 2011 年 07 月 08 日


終於在網上看到了“王荔蕻愛心誌願者工作室”的信息,這時候我已經在西行黃河故道的途中。我立即想到這個以王荔蕻的名姓命名的“愛心工作室”不恰是公民行動的初級形態麽?不恰是公民意識的覺醒自於自我,自於個人的實踐證明麽。
王荔蕻的公民意識幾乎與生俱來,我是說她自己尚無如此認為的時候,她已經在履行著一個公民所應該的社會表現。所以我認為的公民意識其實在每個人心底天然 具備,因為它是人權的屬性,只是更多的人是需要一次激活,一個啟蒙,而這個激活最難,也許就此永遠沈淪,仿佛身體裏的一段闌尾。所以我們才要努力。
在我眼底,王荔蕻是最易受傷的人。前期因了身邊社會的不正義存在,後期則是因了為正義的爭得而被壓制。這其間又誰有錯呢?我時常想到這個問題,結論是盡管是王荔蕻一個個人,但不證明社會的大多數就屬正確。所以這個社會的悲哀是悲哀到多麽的無以復加啊!
我是經常接到訪民的電話的,電話裏又往往稱呼我為“王教授”、“咦,你怎麽是男的,難道你不是王荔蕻嘛?”可以想見希冀通過王荔蕻尋求幫助的訪民有多 少。王荔蕻接聽訪民來電往往不能自抑,她會為對方的痛苦而痛苦,為對方的傾訴而落淚。我很多時候看到她在接聽畢訪民的電話後頓時臉色鐵青,半晌不能說話。 她心臟不好,因此身體的表現很令人不安。
作為一個朋友,我很多次在阻止她的一些社會行動,阻止的原因是為了她的安全,但我承認有的阻止是錯誤的,是多慮的,不過我不知道她為什麽就以為我的阻止就是在“欺負她”。她有一次如是說,令我驚訝。我因此以為王荔蕻的公民行動最是大無畏,在行動之前她是 決然不對自己安危多做哪怕半點顧慮的。這個在我怕是很難做得到的。
錄制王荔蕻談“努力走向公民社會”一集的時候,我已經離開北京多日,我對德妹子以前說起過對王荔蕻的選題。德妹子很敬業,不計回報,很快完成了對王荔蕻的采訪。坦率地說,王荔蕻不善談話題。她一直認為自己還在學習中。但我已經無法解釋為什麽要她做這一期,在此一並告知:你是公民社會的實踐者,你以自我行動親自制作者一個我們當今社會一位努力實踐公民責任、義務以及權利的個人的歷 程,是有極大的教育意義的。
遙祝王荔蕻安康,遙祝王荔蕻愛心誌願者工作室蓬勃發展!
在线视频道: http://t.co/uYBK9cI
http://blog.ifeng.com/article/703415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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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3 18:27:47 | 显示全部楼层
女性的屈辱 男性的耻辱Posted by: lhpx on: 2011 年 07 月 10 日


——关于邓玉娇的联想
那个叫做李树芬的瓮安女孩已经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虽然由她而起的“俯卧撑”,还在时不时地敲击着人们的神经。

紧接着,杨佳在上海闸北分局大楼内旋风般卷过,在电光火石之间对女性的本能避让,却令人们对刀客有了古侠之风的印象;而与此相对应的是北京警方,把杨佳的母亲王静梅秘密强制关押至“安康精神病强制治疗管理处”,143天,直至杀死她儿子的前两天才放出。

在贫瘠的土地上豪奢地盖起八星级办公大楼的临沂市,派驻北京办事处的几个大汉,把一个美丽柔弱的女子姚晶的清秀头颅按在地上,用他们的脏脚猛踹,踢得得头骨挫裂、踹得脾挫伤,使人们对“山东好汉”的含义又有了新的理解。

湖北巴东招商办的三位公仆大爷,用人民的币抽扇着邓玉娇的头颅和自尊,用他们的魔爪侵犯着纯洁女性的身体和尊严,奋起反抗的邓玉娇已经被公安部——警方最高当局批准逮捕,人们这才知道妇女的地位是这样提高的。

五月二十一日,又有五个大汉对偏执地渴望能够尊严地活着的刘莎莎施以拳脚,喷以詈骂。

这肯定是巧合,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女性有关。

人们都说,我所在的国家是一个神奇的国度,之所以神奇,是因为它自豪地宣称GDP能够代表幸福指数;之所以神奇,是因为它可以毫不犹豫地摒弃普世价值:当别国政府官员在纳税人的面前战战兢兢的时候,我们朝廷的太监们却依然如几千年来一样玩臣民于股掌之上;之所以神奇,是因为即使被视为草芥,我们被管得服服帖帖的贱民们还是幸福地哼哼着:加油……并把血红的旗子,在我们神奇的国土上都不能任意挥舞的旗子,插到几乎所有“西方敌对国家”的大街上;之所以神奇,还因为我们也是这世界上少数几个把蹂躏女性当作力量象征的国度。

人们都说,女性是美好的、神圣的。

人类的繁衍,女性所承担的义务似乎要大于男性很多。你可能会没有姐姐、没有妹妹,没有女儿,没有姑姑姨姨……但你不可能没有母亲。

但在今天,在我们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不知何时开始,女性越来越成了被欺凌的对象,被侮辱的目标。

可怜的李树芬,被解剖了四次,我们至今不知道她的死和俯卧撑的关系是什么。

不幸的母亲王静梅至今没有完全的自由,在少了50%人口的家里呆着,不敢大声说话。

悲惨的草民姚晶还躺在病床上,今天做的B超显示,她脾脏的积液并没有减少,她头部的CT片还可以看到有骨裂的痕迹。

刘莎莎为了到网吧上网被打,现在还有人在她附近窥伺,急切地等待她什么时候精神坚持不住,随时欢送她到精神病院。

邓玉娇,我们全民的小妹妹,我们全民族良心之上绽开的一朵小小的奇葩,又怎么样了?

她对律师说曾被色魔性侵犯了,但警方说绝无此事!

她的物证被突然清洗,永远无法复原!我猜测肯定“有关方面”心里乐开了花。

她的母亲和中国最著名的律师签署了委托书,却突然又解除委托!如果是真的,那么虽然她母亲人没有被精神病院,但显然她的精神已经被统一了被代表了被河蟹了。

邓玉娇,她在里面!我们看不到她!唯一的连线断掉了!我们伟光正的朝廷一定又会给她找来一位不要钱的什么“友明”来担任邓玉娇的“辩护律师”的!

她的前景我们已经看到了!我们已经可以为她的前途默哀了!

人们说,这世界上其实只有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老百姓们通常笑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有点文化的人们拽拽地说,女人是用来呵护的。

这是常理。

但还有非常状态——你是太监,或者你生活在一个太监掌权的国度。

我绝无歧视现代同性恋人士的意思。性取向是个人的自由。那与太监不同,同性恋是自己的选择,而太监是被动的主动选择。

当代的精神太监之所以成为太监,是因为有欲望:与正义无关的欲望、与良知无关的欲望。他们已不是为生活所迫,而是为了改换门庭,或为了飞黄腾达……经过权衡,不得已——去了势。他们付出了他们必须付出的雄性之根——他们的人性及灵魂,得到了它们所要得到的:它们有了权力、有了金钱,有了很多很多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它们没有了作为男人的根本,作为人的根本。也就没有了血性、没有了对世界真实的感觉,没有了常人所拥有的幸福感,没有了真正的快乐。

所以它们——这些太监的心理是有些不一样的:它们对能给男人带来性福快乐的女人,对能够使人类繁衍的母亲,对能使灰暗的世界焕发出亮色的美丽女性,充满了仇视!它们得不到所以要毁坏!它们不能给女人带来快乐,却要控制她们的身体,更要虐杀她们的精神!

所以它们可以把女性的头颅踩在脚下,猛踢猛踹;它们可以把母亲关在精神病院24小时用监视器窥探;它们可以用一沓臭老头币侮辱女孩的身体和精神。

它们既然已经丧失了本性,对那些还保持着男儿本色可以发出洪钟般声音的群体也更加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所以它们封杀所有刚直不阿的声音。

它们掌握了所有的资源,谁不学着它们萎缩了身姿、捏细了嗓音,你就会被边缘、被剥夺、被流放、甚至被躲猫猫……

今天,现代天朝的刀斧手已经不用给男人做生理上的去势,制造生理上的太监了,但是为了天朝的巩固,为了“维稳”,却一定要制造大批大批精神上的太监。它们不能有思想,它们的思想是被统一的;它们当然不能有超出规定的欲望,超出规定就是颠覆天朝,除此,不管强取豪夺还是为非作歹都百无禁忌;它们不能大声说话,高声谈笑,它们有一个统一的喉舌传声,叫做什么TV,就是那种著名的没有性别、没有特征的“娘娘腔”;它们牺牲了很多快乐,但是唯独不缺权势、铜臭。几代下来,它们已经不知道思想为何物,意志是什么了。它们习惯了唯唯诺诺,细声细气,面对朝廷它们兰花指儿翘翘,羞羞答答,假装温文尔雅;回过头来面对草民,却一定要把在主子那里吃下去的屎喷将出来,折磨得小民生不如死,纷纷躲猫猫、如厕厕、刮痧痧、噩梦梦……

在这样的天朝治下,我还能祈求什么呢?

没有了男人,谁来呵护女人呢?——那些被精神病的女人,那些被暴踢的女人!那些被扔到河里,被弃置山野的女人!

没有了男人,没有了母亲,谁来呵护人类的孩子呢?——那些被俯卧撑、被豆腐渣的孩子!那些被“嫖宿”的孩子,那些被轮暴的孩子?!

应该说,在我们神奇的国度,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太监。

今天,邓玉娇案让我们看到了:女人的屈辱,男人的耻辱!

那么,谁是得意的胜利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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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4 19:26:39 | 显示全部楼层
@lanpijin:正义不在当下,但我们等得到!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双城记
很多人都在问,我们身在的这个时代这到底是什么时代?竟让网络和现实是如此的分裂!我曾经戏言:一上推特仿佛革命就会发生在明天,一走在大街上革命仿佛是下辈子才发生的事。是什么让我们灵和肉如此的不统一,现实和思维如此的相悖,如此的背反?当我们把自身从此在脱离出来,反观这个世界的时候会产生很多荒诞感,这个时代呈现给我们的是一幕幕黑色的喜剧。虚无侵蚀着理想,我们不停地解构,不停地嘲笑,不停地把痛苦变为一场荒诞的舞会,唯有这样我们才能直观痛苦,承担苦难。我们偷偷地向一面墙发起了反击,偷偷地扒着墙下的泥土,偷偷地挪移、拆掉墙上的砖。然而,墙还是不断地垒着,我们还不断地在挖,我们与庞大的工程干上了,我们与时间干上了,我们与建筑机器干上了,这演变成一场宿命的战争,仿佛是西西弗欢快地推着那块永远也推不上山顶的巨石。
大姐就是这样的一个西西弗。她带给我们欢乐,她想尽办法让我们欢乐,甚至大姐把她的头像换成了小的时候的照片,说着网络最流行的语言,这时候的大姐是年轻的,欢快的,她与我们是一体的,让我们感觉很亲切。这是大姐给我的印象。她是如此地可爱,隔着网络我甚至想抱抱她,捏捏她的脸。她是一个快乐的西西弗,她推着石头,哼唱着小曲,周围已经不是火与海,而是阳光青草,还有她那只叫做蛋蛋的瘸腿的小狗在她身边绕圈。但是,大姐毕竟不是西西弗,她没有那么洒脱。
2010319号从前方传回的视频里的那个大姐让我心碎。视频里押送着游精佑、吴华英、范燕琼的囚车抵达法院的时候,大姐和三网友的家人扒着栏杆等待着他们的身影。当范燕琼被警察抬着出囚车的时候,我想大姐的心情和我们是一样的,那是对当权者无耻的愤怒和对承受如此苦难的范燕琼感到的心疼。那一刻时间是停止的,世界上没有了声音,我们看着苦难就在我们身边发生,电视、报纸各种媒体上的一切美好被现实撕得粉碎,苦难如此嚣张地呈现在我们眼前,大姐在现场的感受应该更加强烈。那几分钟世界是黑暗的,我们在深渊的谷底,没有了盼望,只有愤怒是我们的天梯,然而这梯子又是绝望做成的,我们再怎么愤怒也换不回范大姐健康的身体,我们再怎么愤怒无法把她从担架上释放出来,我们眼睁睁地看着病魔配合着撒旦夺走一个义人的健康,而她还即将要面对着一场肮脏的审判。范大姐的身影消失于镜头前,紧接着吴华英大姐出来了。王大姐喊了她的名字,吴华英大姐很温柔地回应了一句:王大姐,你好。然而就这一句简单的问候出口时,却让大姐哭了,我在看这段视频的时候也哭了。吴大姐就像见到一个老朋友一样,发出一声亲切的问候,那声音让人忘记了她正在戴着刑具,她的身边还有麻木的警察。那个声音不应该是出现在那个时候那个场地,那个声音应该是在一场好久不见的老朋友聚会中,多年不见的老邻居相逢在菜市场中才有的。那一刻时空是错乱的,总之那个声音不应该是在阴霾的福州可耻的马尾法院内,两个人隔着栏杆隔着警察与警车,隔着自由与囚禁才有的。那一刻现实与感情是交错的,是极不对称的。尽管,现实无法阻挡两个灵魂的问候和拥抱,而现实却能阻止空间的延续,吴大姐简单地发出了一声问候也被带走了。那一刻我看到一个悲伤的大姐,一个哭泣无力的大姐,大姐的另一面展现在我的眼前。
201074号,我们被困在如家的酒店里。电梯以故障为由停掉,电梯门口被警察死死把守,安全门和楼梯也被大批警察阻断,就这样我们被闷在了如家走廊里。愤怒被炎热蒸发掉,慌乱和无奈被伴随着汗珠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我们不知道后面是怎么的结局。但是,看到大姐我就不心慌了,因为与大姐相处的在这一天内,我知道她是可以依靠的人,这是一种精神的力量,是米兰人反复冲杀无果的时候看见马尔蒂尼的放心感。之前,大姐不顾当局的警告和软禁,偷渡到福州,为迎接游精佑先生出狱与我们一起庆祝,这使我得以见到从网络下来的大姐。大姐是果断的,是干脆的,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当我们被福州的饭店以各种理由赶走前后,大姐始终鼓励着我们,不得不承认,大姐的气场很足。她其实也是担忧的,但是从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在她身上我看到的是坚定和无所畏惧,一种爱谁谁的大姐风范。最初被困在如家的时候,我们反复与警察发生言语和肢体的冲突,是大姐让我们冷静下来,让我们不要发生冲突,她反复强调理性和平和。她的语气不是退缩和懦弱,而是命令式的规劝。事实证明当我们冷静下来后,我们才能从理性中开始思考,如何应对。于是,我们又开始欢乐了,我们喊着口号为滕彪、天天,我们开始唱歌,我们开始分化他们。当我们喊王鑫下台的时候,一些警察也跟着呼应,这使我很意外。到凌晨的时候,北京警方赶到了如家要带走大姐,大姐有了谈判的资本,于是北京、福州、大姐三方展开谈判。事后,大姐、天天和何杨被带走,滕彪墨墨被释放,警察撤场,我们暂时得以安全。这是一个睿智不屈服的大姐。
福州之行是一场美好的回忆,是一场苦难的狂欢,也是一场见证理念的盛会。是理念让我们聚集在一起,在理念面前即使再强大的力量也不能使我们分割和屈服,这就是理念的力量,它战胜了虚无。我们不止有解构,我们还有重建。而这个理念就是公民社会,是公民们自己的力量,与其他一切无关,我们可以甩掉任何的包袱包括国家机器和所谓的历史。我们本身就是在历史中,我们每个人就是历史,历史与我们密不可分。多少年之后,我们可以骄傲地说在那个弯曲悖逆的时代,我们努力过。后人也不会像指责文革一样,随带指责那代没有脑筋的人。约翰福音15写到: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因为天空是黑暗的,所以星星才格外闪亮。大姐的被捕是黑暗的无知无耻,那些故作仰望星空的人却不去看那光,却让人眼睛死盯着流星,以证明堕落是必然的,全然不顾亿万星辰还在坚守,更不知星光是黎明前奏的音符。光使黑暗无处躲藏,黑暗却不能使光消失,这就是光的力量,这也是大姐的能够坚守的力量。
希望大姐早点回家,和小齐、蛋蛋团聚,也早日和我们在阳光下饭醉。最后用斯伟江律师辩护词的一句话做结尾,正义不在当下,但我们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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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4 19:38:31 | 显示全部楼层
游精佑 @hesuoge 推文: 王荔蕻大姐无罪!


1、王荔蕻大姐因“福建三网民案”4.16庭审,被北京警方控以“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关在朝阳区看守所,即将半年。我总觉得,我的刑期还没完,不过,大姐帮我坐牢了。

2、“福建三网民案”4.16庭审引出王大姐“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显然,这是三网民案的延伸线。情感上,王荔蕻大姐,是我真的大姐,我们的血溶在一起。事实上,我们因中国特色的国法—王法,密不可分了。

3、我认识王大姐是因为我不认识她----那时,在一个叫马尾法院的地方,我在里面出不去,被王法戏弄;她在外面进不来,用国法嘲笑王法。我们认识的基础是二个字:公民

4、2010年7月4日,我在福州第二看守所里面,能出去;王大姐在看守所外面,须转移。我们的交通,必须被“秩序”。此后,大姐在北京,总被“秩序”,直至秩序进朝阳区看守所。

5、在近二年血浓于水的交往过程中,我们总共见过一次面,其它时间里,要么我不自由,要么她不自由。在“丛林法则”食物链中,我居末,而她,本来可以居于顶端。她的父亲,是枪杆子打天下的八路。

6、大姐的教养和经历,至少给我留下个问号:打天下的“枪杆子”不失有赤子之心,坐天下的“枪杆子”仍不失有赤子之心,抚育出有赤子之心者,有之。谁,什么时候背叛了“枪杆子”的使命并“指挥枪”?

7、我只愿守国法,不愿配合王法。大姐在4.16庭审当天有没有“聚众扰乱交通秩序”,我看过录像,当天马尾法院外面,实行交通管制。既有管制秩序,何来“扰乱交通秩序”?请律师们组团观察,启智于民。

8、大姐“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一案,我是触发者,不是目击者。作为触发者,我有责任站起来为大姐呼吁专业人士观察评价此案。由于不是目击者,我也请当事众人,包括马尾公安、法院,为大姐作证,无论是控方证人还是辩方证人。

9、目前大姐的案子,获知信息有限,不清楚起诉书内容。无论如何,我诚请马尾相关司法人员会同4.16被聚之众,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在大姐被审之日,到北京为大姐作证,有序地还原4.16当天现场,供社会各界人士观察。

10、离大姐开庭审理尚有时日,当事证人还有时间协商如何有秩序地还原4.16“扰乱交通秩序”的证据。我欢迎当事各方联络,我愿牵线搭桥,以便证明大姐“有罪”或“无罪”。

11、上述个人看法,请专业人士指正。若因此获罪,亦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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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4 19: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谁是这个社会的敌人?


受公盟委托,再探许志永、庄璐。


杨子立和刘健说许志永的东西他们买,我只管给庄璐买东西就行了。


晚上到超市给庄璐买卫生用品,在货架上取着女孩用的小东西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庄璐其实还是个孩子!


在公盟办的法律知识培训班上第一次见庄璐,小小的个子,瘦瘦的,文文静静的。不是那种张张扬扬的女孩,也不是那种满脸都写着精明的女孩。不知道的人甚至会觉得这个女孩有点木讷。我曾经想这个女孩就像一只猫一样的,安静、与世无争;静静地做事,略带羞涩的微笑,给人很踏实并且温暖的感觉。


就在今天,这个跟我儿子差不多大的静静的女孩就被寂静而冷酷地关在在看守所里。不是因为偷盗,而是因为献身公益。


估计她的头发长长了,这么热的天,里面当然没有空调,买一个绑头发的小花吧,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只好凭我的喜好给她买了紫色的花。


回来看着床上堆着的花花绿绿的一堆,不觉一阵心酸。


今天(7号)早上,很顺利到了豆各庄北京市第一看守所。我作为庄璐的表姐给她送了500元钱。可是辛辛苦苦选购的日用品都不许送,只有毛巾和内衣可以。其余只好带回。给她送了两本书:毕淑敏的《千头万绪是多少》,还有一本是杨子立送的,忘了书名了。


杨子立给许志永带了一本《圣经》,和一本《宋词鉴赏辞典》。也是日用品退回,只收了内衣,毛巾和700元钱。


回来的路上阿尔说,田老师最近很辛苦,应该去探望一下。于是我们又去了公盟。


在公盟没有听到好消息。田老师说,庄璐的父母本来要过来,但在半路被「有关方面」挡回去了,并且千方百计不让他们和公盟给庄璐聘请的律师见面,签委托书。


许志永的哥哥嫂子来到北京,也被单位领导命令火速赶回去了。


许志永的律师周泽到现在还没跟许志永见上面。去找负责案子的「一级警督」苏某,总是找理由推托不见面。不见面就无法提出见面的申请!


公盟被警告:不许就许志永的事情发酵,绝对不允许。


原来还真的是一套组合拳——阴阴生风!


看到一篇笑蜀先生的文章《抓捕许志永释放了什么信号》,觉得说出了这次事件的实质:


在社会矛盾急剧激化的今天,「许志永和公盟是我们国家的宝贝。他们不激进,不极端,不是成心与谁为敌,他们最大的梦想,不过是让法律真正起作用,让人民真正有可以讲理的地方。从而让日趋狂躁的、暴戾的社会情绪可以因为法律的抚慰,而稍稍平静下来。他们不是这个社会的破坏力,恰恰相反,他们是这个社会的粘合剂。在唯利是图的丛林时代、虚无主义时代,却始终怀抱个人理想,不畏艰险,一意孤行,许志永和他的公盟,正是这种古代侠士传统和现代公民精神的完美结合。有他们在,公义就不会死绝。



但是现在,许志永和他的公盟得到的却是那样的回报,让人不能不抱屈的同时,更让人担心,这到底是要给社会示知一个什么样的信号?如果连许志永和公盟那样理性、温良、平和的力量都找不到一点点空间,那么我们还能期待什么?如果连许志永和公盟这样的救人者都不能自救,那么平凡之如我们何能自救?那么强者何能有忌?弱者何能有告?这个社会的希望在哪里?



无可讳言,许志永和公盟确实得罪了一些地方势力。这是没办法的事,在当下中国,但凡还有点恻隐之心,讲点人间大爱,总难免搅破某些人我的地盘我做主的迷梦,因此总不免被某些人视为麻烦制造者。许志永和公盟必然遭遇困厄,本不难想象。但发展到今天这样极端的地步,仍出人意料。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整个中国知识界的挑战,是不是对成长中的中国公民社会的挑战,至少对我个人而言,这肯定超出了我能容忍的底线。



我希望许志永和公盟能够尽快转危为安(虽然这希望是万分之一),让我们对时局还可以抱有信心。而在这个困厄重重的年代,确实如某公所称,信心比黄金更重要。让人民彻底失去信心,让人民彻底失去耐心,这才是最大的蠢事。做这种蠢事的人才是这个社会的真正的敌人,也才是这个政权的真正的敌人。


抓捕许志永——这个最温良、最和善、最理性,提倡非暴力,崇尚美好政治的理想主义者,不但超出了全体中国知识分子的底线,超出了所有知道许志永、了解许志永的草民(这次抓捕让这个群体大大地增加了)的底线,而且似乎也突破了想维护政权稳定的庙堂者底线。


只是很难揣度,居庙堂者知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敌人来自哪里?这次愚蠢的行动给你们的政权带来的是什么样的危害?


理性被扼杀,接下来的是什么?




鲁迅先生曾说:不要以为有几个流氓,手里有几把破枪,就把中国人全吓怕了……


此刻立贴为证:


如果许志永从此要在大墙里度过,我以在大墙外为耻。我申请在里面占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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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4 19:58:3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是政府,还是流氓?


许志永被正式逮捕了。罪名是涉嫌“偷税”。

按照国际惯例,公盟是一个纯公益性的NGO组织。是对国家政治制度进行研究的人文科研机构。是用现行法律给弱势群体维权的法律援助机构。这样的机构在地球上的绝大多数国家是不上税的。

但我们的国家是有特色的,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在我们神奇的土地上,吹牛是不用上税的。比如“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那之后饿死了几千万人,不用负任何责任!把国家资产转移出国境,也是不用上税的,因为屁民们无权知道;有多少衙内的公司靠偷抢国家公有财产、强占公民的土地、偷税漏税而发得肚皮都快崩破了!当然了,还有嫖宿幼女也是不用上税的,幼女是不太会算账的;用犯人的劳动成果发财是不用上税的,因为犯人没有发言权;盗卖死刑犯的器官是不用上税的,因为不问你要子弹费就已经是客气的了!而光明正大地做公益、为社会的公平有效运转而努力是要上税的!

好吧,我们上税。

我们上了。你说我们仍然透漏税。你说要罚款五倍!

好吧、我们认了!在我们的国家还是这样一种公正只是一种奢望的时候,我们认了。我们交!不但交你说我们“偷漏”的税款,而且连五倍的罚款也交!

有多少普通公民——也许是普通职员,也许是下岗工人,也许是走投无路的访民,也许是流离失所的拾荒者,也许是小学、中学、大学教员……就这样拿出自己的血汗钱:5元、10元、20元、100元、1000元凑起来!凑出这些人民的币!

我们凑够了!我们交!

然而,地税局的老爷们说,要法人代表许志永亲自签名才能交!他们不给我们税单!而你们把我们的法人代表许志永凌晨带走,不许任何人见面!

如果交不上你们勒索的罚款,你们就每天两万的高利贷滞纳金收着,你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许志永收监了!
我们交!我们把税款连同罚款寄到地税局账上!

你们嘿嘿一声冷笑,说:不算!

今天,你们终于如愿以偿了!即使我们交足了你们勒索的全部赎金,你们仍然耍无赖,你们正式逮捕了他——我们的甘地、我们的曼德拉!

今天,许志永显现了他的辉煌——他人格的感召力!公民显示了他们的力量——集腋成裘、集滴涓而汇江河的潜力!而你们则充分彰显了你们的无耻、你们的流氓嘴脸!

是的,夜正长,路也正长!

许志永不是第一滴血,也不会是最后一滴血!

我说我正式申请加入公盟,田老师说,等一等。

今天我再一次申请加入公盟!

许志永在墙里,我们在前往墙里的路上。就用我们的一腔热血铺就我们祖国民主宪政之路吧。

因为我们相信:在所有捐助者的身上,晨曦已现——它发出了刺破无赖们的专制黑幕,第一道光芒!

2009-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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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5 13:26:44 | 显示全部楼层
探监
今天和阿尔一起到豆各庄501号给许志永和庄璐送了1500元钱。其中有雨桥兄弟500元,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士300元。

车行到豆各庄桥,人头攒动,感觉有两三百人似的。警车聚集、警灯闪烁。阿尔说,不好,是不是访民游行啊。把车停到远处,下车问围观的老太太,原来是当地农民因为土地被占问题要去乡政府维权,乡政府的老爷不见,叫来了大批警察。大声喧哗中,警察的声音比农民的嗓门大。看到有一些人被带走。

我们只好绕路,等找到北京市看守所的时候,已经12点了。看守所11:30下班,下午13:30上班。只好和阿尔找了个小饭馆等到下午13:30。

很顺利。给许博士送了1000元钱,本来没把握让不让同时给庄璐送钱,想如果不行就明天再来。还好,可以,兜里只剩下500元,给了庄璐。说内衣裤可以在里面买,也可以送。但是外衣裤不可以。

还可以送两本书。过两天吧。

回来又到公盟去了一趟,正碰上杨慧文律师到北京邮电大学去要《拘留通知书》回来,杨律师到了北邮的人文学院,给院长打电话,院长没接,又给书记打,书记接了,却说通知给到大学,没给人文学院,问谁管此事,说保卫处,康老师。又问康老师,他说他没在学院,让找值班的老师。杨律师又到保卫处找值班老师,值班老师又给康老师打电话,最后答复是没有这么一个东西(《拘留通知书》)。

不知道警方是不是真的没给《拘留通知书》,如果是,那不成了非法绑架了吗?

抑或是北邮在撒谎?许志永是北邮的人,不知道北邮在这次事件中为自己的员工做了些什么?当许志永当选海淀区人大代表的时候,北邮一定觉得很荣耀,但当许志永被恶意打压的时候,北邮啊北邮,可别缩头啊!

问起许志永博士案子的情况,田奇庄老师说,现在由周泽律师作为许志永博士的代理律师,委托书许志永早就准备好了,周泽律师已经把委托书取走了。邬宏威律师为庄璐的代理律师。不管怎样,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凑齐142万元钱才行。公盟现在肯定没有这个能力,恐怕还是得向广大网友借钱。

我和阿尔当即表示响应,可能明天会公布公盟的账号。

想起最近的许多事情,阿尔说,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说今年的夏天很冷。我们都有同感。原来抱有很大希望,却不想不但不能保持已经有的进步,在很多事情上还如溃堤般地倒退了。

又想起远在福建的游精佑,也是一个大好人,却也被在大墙里面了。

许志永在这头,游精佑在那头,许志永“涉嫌偷税”,游精佑“涉嫌诬告陷害”。好人、最善良的人都“涉嫌良心犯”被在墙里头,而我们在墙外,在罪恶的泥泞里挣扎,在如下雨般的恶行中苟且偷生!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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