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祖先也曾有过思想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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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2008-5-11 23:46 上贴

假如站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回望我们民族历史的征程,你会惊奇地发现,中华民族思想最活跃的时代如春秋战国时期、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清末民初北洋军阀时期,都是专制集权相对衰微的时期.那时旧的精神专制已被推翻,权威的枷锁都被打碎,而新的秩序尚未建立.这三个时期在精神思想上所达到的高度为任何其他时期所未及.

   
春秋战国时期,曾经十分强大的周王朝四分五裂,周天子的权威已不复存在,中国历史迎来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诸子百家思想大解放的黄金时代,影响中国历史几千年的大思想家孔子、老子　、庄子、墨子就是那时代的辉煌产物.他们广招门徒,著书立说,申张革新,抨击时政,并且周游列国,四处传播自己的观点、主张,那时代可说是中国历史潮流上绝无仅有的思想自由时期,到了现代,我们仍可清晰对看到那些巨人们光芒四射的思想对后人的深刻影响.与此同时,精神的活跃,还带来了人们创造力的空前高涨,中国农村直至今日仍在使用的铁农具就产生于当时.而且各国的革新变法运动此起彼伏,腐朽的旧体制在这种强大的改革思想浪潮冲击下荡然无存.中国实现了自身的历史跨越.中国汉、唐的盛世局面,无不得益于这种自由思想的强大推动力量.

   
而当秦国剪灭诸侯,一统天下之后,思想自由带来的巨大活力显然直接威胁到秦王朝的专制统治.于是历史上最残酷的屠杀自由的运动开始了,秦始皇不仅焚烧了诸子百家几百年积累的学术成就,而且把这些不同思想的传播者送往黄泉,使他们灵肉俱灭.这种为后来历代统治者巩固王权,加强专制屡试不爽的手段,史称"焚书坑儒."秦王朝在埋葬数百名持有异己思想的饱学之士的同时,也把中国人探寻真理的勇气埋葬掉了.百家争鸣没有了,一家独放的中央集权主义统治开始出现在华夏大地上.

可与"焚书坑儒"相提并论为祸更烈者当数科举取士.科举制度的真正使用开始于隋文帝杨坚.杨坚为了不让饱学之士乱说乱动,危及自己的统治,就在地方设立州、县学,由州、县学的生徒"升进入朝"考试录用,给满腹经论的学子赏个官做,以此来束缚他们的手脚.从"焚书坑儒"到"科举取士",杨坚完成了继秦王朝束缚人的肉体到隋王朝束缚人的灵魂这样一个人的灵与肉的锁定过程.相对于焚书坑儒这种有形的封杀,科举制度却化消极为神奇,它以功名利禄引诱和腐蚀人的灵魂,那种一举成名天下香的成就感使中国人在科举及第的漫漫征途中耗空精力,耗尽生命,如痴如醉,乐此不彼.读书人的思想意识自然也转为自觉维护和依傍统治者,甚至沦为极权主义的吹捧者和卫道士.


科举制度的产生标志着中华民族由巅峰状态滑向落后深渊的开始.它彻底封杀了中国人的个性自由,使中华民族的创造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阻滞.在此之前,中国存在着不同的价值标准,存在着实现人生价值的不同途径.而此后,却读同样的书,说同样的话,写同样的文章,抱同样的希望.人们读书不再是为完善自我,而纯粹为了做官.文化不再发展,科学领域成为一片荒漠.经商为读书人所不耻.这种同化由教育而至文化,由文化而到社会的各个方面,逐渐使整个中华民族的价值取向,同化到权力意识上来.这种同化在唐朝就已开始.唐代不断完善前朝的科举制度的同时，也意味着中华民族个性的不断泯灭。对于中国历史上象唐诗、宋词、元曲这样奇特的文化现象，其实是不难解释的。唐代不足三百年，流传下来的诗歌却不下一万五千首，数量之多确实令人称奇。但是在这种成就的背后，我们也看到的唐帝国的虚弱与贫乏。与洋洋大观的唐诗相比，唐代的科学技术、哲学思想却是一片空白。而唐诗虽成千上万，也不过是按照四种体律进行填写。后来的宋词、元曲和唐诗一样，也无非是画体为牢，严重束缚了人们的创作空间和创造思维。这种文化的同化渗透到社会的各个微观领域之后，中国形成了一整套庸俗、充满奴性的生存哲学。

   
我们不妨把十五、十六、十七世纪的中国和西方作一个简单的比较，从十四世纪开始，西方出现了以马丁•路德为代表的宗教改革，之后出现了震撼人心的文艺复兴运动。正如二千年前中国的精神解放运动一样，这场思想自由运动带给西方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随着哥白尼、牛顿、达尔文等一批划时代的科学巨匠和孟德斯鸠、卢梭、洛克等光耀人类的思想巨星的诞生，整个西方象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一下子脱胎换骨，换发出巨大的青春活力，禁锢在人们头脑中的精神枷锁被彻底粉碎，源源不断、日新月异的创造力最终把西方推向了世界领导者的位置。与年轻力壮、充满活力、精神自由、富有个性的西方相比，中华民族已是年迈体衰、暮气沉沉、精神麻木、毫无个性。到此时，对权力的极端追求已彻底葬送了中华民族的科学精神。许多中国人只看到自己的大刀长矛抵御不了西方人的洋枪铁炮，但却看不到当中国的范进们手捧八股文章为争得一官半职而头发花白，心智俱竭时，西方的弥尔顿们已高举起自由的大旗向腐朽的极权主义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最有可能使中国摆脱贫穷落后腐败不堪的专制统治局面的精神自由运动是二十世纪初的新文化思想运动。近百年来因国家落后使民族遭受凌辱的深刻教训使中国人中的先进分子认识到中华民族之所以被动挨打，真正的罪魁祸首在于自己拥有一套极为陈旧腐朽的生存价值观。他们第一次高举起人权的大旗，对中国的专制政体作出彻底的否定：欲建设西洋式之新国家，组织西洋式之新社会，以求适合今世之生存，则根本问题，不可不首先输入西洋式国家之基础，所谓平等人权之信仰，对于与此新社会、新国家、新信仰不可相容之孔教不可不有彻底之觉悟，猛勇之决心，不塞不流，不止不行。当一个国家制度已腐朽，文化已落后，思想已僵化，精神已麻木，整个民族受一种习俗长久控制而得不到改变，这样的国家在一切领域特别是精神领域中已没有任何一点东西能够继承并加以发展时，唯一的希望是引进和借鉴先进的生存观念和价值取向。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们已经认识到中华民族几千年积累的所谓文明其实是一堆为别人鄙视的历史垃圾。只可惜这场令人耳目一新的思想自由运动还没有演变成社会变革的风暴，就遭到一股巨大浊流的冲击。在一个民族素质极度低下，权力意识极为浓烈，长期闭关锁国的国度里，由于缺乏接受自由思想、民主制度的民众基础和舆论条件，新文化运动很快夭折，为一场众所周知的暴力运动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