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回眸:论华国锋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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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Black"]世纪回眸:论华国锋之死

[color="Black"](希望之声《中原大地世纪回眸》节目)

[color="Black"]明居正：各位听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来到《中原大地世纪回眸》节目的现场，我是节目主持人台湾大学政治系教授明居正。在几周前，也就是8月20日中午，中共发生一件大事情，它的前主席华国锋在中午的时候去世了。奇怪的是中共发布这个新闻的时候比较低调，处理得好像有点云淡风轻，让人觉得没有什么事的样子。

我们在网上注意看到网民的讨论，很多比较年轻的网民甚至不知道华国锋先生是什么人。我们现在看看中共的讣闻是怎么说的，它说：“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曾担任党和国家重要领导职务的华国锋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08年8月20日12时50分在北京逝世，享年87岁。”全部不到90个字，讲得非常简单。

那么对毛泽东的叙述，我们对比一下，中共是这么说的：“中共中央沉痛宣告：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中国共产党、中国各族人民的伟大领袖和导师毛泽东……”这之间的对比差距非常大，虽然都曾经到达这么一个职位上面。

而我们看看华国锋先生在他最巅峰的时候，他曾经掌握过些什么样的职位呢？这时候差不多是1976年前后，在打倒四人帮，结束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华国锋一度是身兼中共中央主席、中共中央军委主席、国务院总理，再加上公安部部长，这第四个职位很多人都不太记得了。

同时在党内有两个必不可少的身分，一个是政治局委员，一个是政治局常委。换句话说，在他最巅峰的时候，华国锋曾经是一个人集党、政、军、特的大权于一身，他甚至还被称“英明领袖”，他的称号跟毛泽东差不多。

可是这么一号人物，为什么好像这30多年来很少听到他的消息，在他去世的时候报得这么低调？中共的讣闻讲得这么平淡呢？这中间大有文章。现在我们回头先看看他的生平，看看中共新华社也好，或中共中央对华国锋这个问题，它到底想要隐瞒些什么事情。

我们先来看看他的生平背景，按照一般的资料，华国锋他本名不叫做华国锋，他叫苏铸，说是1921年生于山西焦城，当然可能还不一定是对的，长大之后在山西这里读书，一直读到差不多16、17岁的样子，他读到最高的学历是商业职业学校，也就是初级中学程度。

1938年的时候投身抗日战争，参加了山西焦城附近的“牺盟”，就是“牺牲同盟”的一个游击队，后来也因为这个游击队他改了名字，这个游击队叫做“中华抗日救国先锋队”，就把当中隔几个字抽出一个字，叫做“华国锋”，就是这么来的。

在抗战的后期1939到1945年，他担任地方上县级跟地级的干部。到了1949年中共取得政权的时候，他也是担任地方级干部，层级都不高，基本上是县级慢慢爬到省级。他真正的升迁，他在政治上的仕途开始顺遂，说起来是文化大革命爆发以后的事情。

文革的时候他担任湖南省委第一书记，这已经是实权人物了。3年之后，1969年在“九大”上当选为中央委员，地位又往上爬了一级。到了下一次党大会的时候，1973年的时候，他担任了政治局委员，这个时候进到顶峰了，20几个人当中了。差不多再过两年之后，他接下了副总理的职位，也就是1975年到1976年接了副总理的职位，基本上就是周恩来的副手，等到周恩来去世之后，他接下了这个位置。

差不多于此同时，我们前面提到的公安部部长，他这个时候也同时以副总理的身份接了公安部部长。76年到82年之间，接了政治局的常委；然后在76年4月担任了中共中央的第一副主席；76年2月份担任了国务院总理。所以我们刚刚就讲说他一路爬上来。

等到毛泽东去世，打倒四人帮之后，他就顺理成章成了中共中央主席，同时兼军委主席。我们看到他的升迁其实相当快速，基本是在文革之后，1966到1976，这10年之中他官运亨通一路上来。为什么升迁那么快呢？基本上有两种说法。

第一个说法，民间一直有个传说，说华国锋身世看起来这么不明显，其实是毛泽东的私生子。他自己还曾经出来辟谣过，说不是，后来好像又说是了。这第一个说法。

第二个说法是比较政治的说法，就是在1975、76那几年，也就是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毛泽东想要平衡各方势力，想要找个平衡者。当时有哪些势力呢？第一个就是当时的老干部，就是打下去的所谓“走资派”，有些还没有完全打下去，还在那上头的。

譬如说周恩来是最大的一棵树啦，再来像李先念、叶剑英等等这些人，就是所谓“官僚派”或说“干部派”；再一批就是以四人帮为首的，中央文革的这批人，王、张、江、姚这四位，还有底下一些喽啰。

再来就是像华国锋这种文革当中的受益派，但是跟王、张、江、姚这批人又有些距离的一些人。基本上是这3派力量。因为中央这两派也就是干部派（官僚派）跟四人帮处得水火不容，毛泽东想要平衡这两者力量，所以就把这文革当中受益派，但是跟四人帮关系不是那么近的这些人，抓那个人上来平衡这两派力量。

而从一般的说法，华国锋就是这么一个平衡性的人物，用邓小平自己后来的话说，他是过渡性人物，就是从一个时代过到另外一个时代。这是他升迁的一个简单的过程跟一般的说法。

刚刚我们说了，1976年2月份他上来之后，他接替周恩来担任总理，拿下了总理这个职务，就引起了当时另一支力量也就是四人帮的妒忌。我们说王、张、江、姚这四个人各有各的算盘：江青想当党主席，王洪文想当国家主席，张春桥据说想当国务院总理。

这三人把位置都看好之后，突然之间毛泽东横里把华国锋抓出来，抓出来之后占据了几个重要的位置，所以引起了四人帮强烈的妒忌，最后引发了非常大的冲突。
四人帮的一些动作或言行引发了华国锋的紧张，华国锋觉得四人帮这样子恐怕长此下去会产生很大的政治危机，所以就有几种说法。

一个说法就是叶剑英、李先念去找华国锋，华国锋是被动的，最后双方合计动手除掉了四人帮；再一个说法就说，其实华国锋是主动的，他去找了李先念，找了叶剑英，最后三方一合计就动手去除掉四人帮。

怎么个除法呢？在10月上旬的时候，好像双方都要准备，最后藉口要讨论毛泽东葬礼的事情，讨论编《毛选》的事情，在中央政治局要开一个会议，就找到中南海怀仁堂这边开会。结果四人帮不疑有他，就先后到场，到场之后在里面就分别被解除武装逮捕起来，就开始进行审查。

在官方的说法，各位看到书上不太一样的说法，有的没有很明确说是谁在干这个事，就说中共中央政治局执行党的意志，执行人民的委托，没有说是谁做这件事情，在另外胡城（音）那本书上倒说了，华国锋采取了主要作为等等。所以当它讲到华国锋采取主要作为的时候，实际上是高举了华国锋的地位；在没有讲的时候，是要抹杀或降低华国锋的地位，总而言之，有很多考虑，将来我们再来谈这个事情。

不管怎么说，华国锋跟叶剑英、李先念三人合计之后，用宫廷政变的手法一举把四人帮逮捕了，这说起来是一件霹雳大事，因为不但四人帮被逮捕了，同时十年文革在这个时候就正式结束。

所以说起来如果真是这么一回事的话，华国锋对中国共产党、对整个中国人民，他是立下了大功一件，因为结束了十年文革，开始拨乱反正，所以不管怎么样历史上应该是肯定他的贡献，应该大书特书的啊，为什么我们后来看见反而不是这么说的呢？这话反而讲得非常平淡呢？

因为很简单，在后面的政治斗争当中，他失去权力了。如果他后来斗争也胜利了，他顺利地做完他的任期，甚至再多做一、两任，在我们后来看见的党史就会大书特书，说华国锋多么了不起、多么英明、多么有远见！可是问题不是，他被后来一个被中共称为英明的人给斗垮了，这个人就是邓小平。

邓小平说起来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在当时大家都认为他其实应该是周恩来的继承人，也就是大家称周恩来是一个干部派或实务派的领袖，他的接班人大家心目中就认定是邓小平了。邓小平在华国锋刚刚上来取得大位的时候，邓小平在做什么呢？邓小平正好被打下去。

在前面的“四五运动”，也就是第一次“天安门事件”的时候，邓小平被打下去被当中国的纳吉打下去了，而且当时搞“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把邓彻底打下去。打下去之后，邓小平才有后面所谓“三起三落”的事情。

后面我们看见邓小平为了回来，曾经卑躬屈膝、非常卑微地写了几封信给华国锋，说华主席年富力强，全国全党在华主席领导之下将来有个十几、二十年的安定，我希望在这个时候出来效犬马之劳，是不是能给我这么一个机会，讲得非常客气、非常谦卑。

据说几次之后，一方面华国锋是一个比较心肠软的人；另一方面其实党内的压力也非常大，很多人希望邓小平回来，华国锋没有足够的政治力量去挡他，就迫不得已让邓小平回来。回来之后，邓小平反守为攻，步步进逼，几年之内就把华国锋打下去了。

所以后来我们看见的就是在11届五中全会的时候，首先先帮刘少奇平反，平反完之后把汪东兴、纪登魁、吴德跟陈锡联先后打下去，而汪、纪、吴、陈一直以来是华国锋的重要支持者，因为他们也是文革当中的受益分子。

在这一年（1980年），中共中央重新成立书记处，书记处一成立之后，华国锋手上大权又被削掉一大块去。到了9月份的时候，华国锋的总理职务就被解除了，大家说他一个人身兼国家和党的最高位置似乎不合适，应该把它拿掉。同时一个跟他算是同辈的受益者，另外一个副总理陈永贵也被拔去职务。换句话说，到这时候华国锋几乎就变成“光杆司令”一个人，任凭人家对他宰割了，予取予求。

到了81年、82年的时候，他就把他剩下的职位基本上完全卸下。当然我们看见在中共的政治斗争史上，这个过程算是相对平和，还不是那么惨烈，尤其比起前阵子刚刚结束的文化大革命来说，这个时候是比较平和的。不过虽说平和，有些话也并不好听。

比如说在1980年一次会上，胡耀邦攻击华国锋的时候就历数几大罪状，他说：第一，在粉碎四人帮的事情上，你把你个人的地位抬得太高，这个不恰当；第二，在粉碎四人帮以后要拨乱反正，你的角色没有抓得很准。

第三，在干部方针上，你华国锋掌握国家大权，结果你脱离了大部分同志的意愿；第四，在处理毛泽东问题上，你是比较实用的；第五，在突出个人问题上，你又起了有害的作用；最后经济问题上，你也犯了错误。所以讲来讲去就是你挡了人家的路了，挡了谁的路呢？挡了邓小平的路，这个才是关键。

我们刚刚谈到，在1977年、1978年邓小平回来之后，就开始对华国锋步步进逼。我们一般说邓小平采取的策略叫“剥蕉法”，就像剥香蕉树那样一层一层给你剥掉，或叫“剥洋葱”的方式，剥到最后剩下那个心，你没有力量我就一把把你打倒了。他对付华国锋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刚才我们看到就是当时在邓小平手底下的一号干将胡耀邦，他怎么步步把华国锋逼下去的过程。他还讲了他的干部方针，然后个人崇拜、经济问题什么等等，说来说去就是你挡了我们的路，你挡了邓小平的路，也挡了我胡耀邦的路。

所以胡耀邦说有鉴于此，那么你华国锋同志在担任党的主席、担任军委主席，党内多数同志看起来是不会同意的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当时其实是因为华国锋是还没有真正认真动员去对抗，当然对抗之后可能双方斗得会非常惨烈。华国锋大概也是一个聪明人，想来想去发现斗不过邓小平，他就干脆让步让下来了。因为他晓得守也守不住，硬斗他可能搞得身败名裂。

那么他下来之后，在1980年据说11月12日的政治局会议当中，很多人建议邓小平说你现在大功一件，干脆你接这个中共中央主席兼军委主席好了，邓小平倒是婉言谢绝了。他自己后来讲说，反正名声已经很够了，那么位置我也不要抓了，那么我扶植比较年轻人上来，扶植谁呢？扶植胡耀邦。所以当时指名就是要胡耀邦去接这个党的主席，接中共中央主席。

我还记得胡耀邦接了中共中央主席之后，当时我见到一批大陆来的朋友，大陆来的朋友对胡耀邦很不满意，那为什么？他个儿小。这个人比较外向，然后很情绪性，讲话的时候喜欢蹦蹦跳跳，然后动作很多很大。大家看惯毛泽东那个胖大人往那一站，然后慢条斯理地讲话；然后看到胡耀邦讲话，说：哎！你看那毛猴似的，像个猴子一样。

可是说起来胡耀邦的这些民主化的风格，比起中国共产党里面多数人还是比较好的。不过毕竟这下子把华国锋斗下去，然后胡耀邦上来了。所以在1981年6月份也就是党的11届六中全会上面，华国锋就正式把中共中央主席跟军委主席的位置辞掉了，然后中共中央主席就给了胡耀邦。而军委主席被谁拿走呢？不用问当然是邓小平，他牢牢地抓着枪杆子，确定说政治发展不要悖离他的射向。

这个时候华国锋就已经被层层剥下来，他就退居党的副主席跟中央常委的位置，但基本上只是挂名而已，什么重要事情都不告诉他。后面就层层层层下滑，一直滑就滑到了中央委员，最后变成一个普通党员，然后一直到他现在去世。

所以我们现在看到华国锋的整个政治生命，可以说前面非常的顺利，前面严格说起来有毛泽东的照顾，所以从地方上到中央都算是平顺，那么中央他所做的最大一件事情，就是文革之后他去处理了四人帮。把四人帮打垮之后，他风光了几年，等到邓小平回来，他开始走下坡。所以整个生命我们不能说大起大落，但他那个幅度却是非常明显的。

那么我们怎么看这个人呢？第一在中共的政治层当中，有些高层的人当中，他算是一个相对老实的人，所以大家常讲说他是宽厚长者、忠厚老实等等。甚至他去世的时候，很多人因为晓得他的背景，在网上发表一些文字悼念他，都说他是宽厚长者，还说一路走好。

那么当然也有很多人说邓小平非常仁厚，你看他对华国锋就没有往死里打，没有一路追杀下去，没有去饿到他，所以大家说邓小平仁厚。不是的，邓小平哪里是个仁厚的人呢？如果邓小平是个仁厚的人的话，他在1989年六四的时候怎么会去开出坦克车去杀娃娃呢？去杀北京市民呢？然后他在各个地方的高压镇压，后来还连续追捕好几年呢，所以邓小平不是仁厚之人。

那么不是仁厚人，为什么对华国锋相对比较仁厚呢？因为华国锋他基本上“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看见情势比人强，他斗不过邓小平所以他很快就让步了，然后你说一就是一，你说二就是二；你要这我就给这，你要那我就给那，我不跟你争斗，相对来说他日子比较好过。

所以回过头来说邓小平仁厚不仁厚？不仁厚，他是看情况来做决定。好了，那现在中共媒体为什么会隐讳这些事情呢？第一，它们有个习惯就是突出现任领导，为什么突出现任领导呢？注重权力。非常执著权力、非常注重权力。第二，注重权力斗争。因为非常注重权力斗争，反而讳言权力斗争，怕讲，可是里面却斗得一塌糊涂。现在还是一样。

然后，第三就是这么多年来，中共一直是高压统治，就是我们常讲的暴政、暴政。暴政除了暴之外还要靠什么呢？靠谎言来维持，它让大家不去记得过去事情，眼睛就看着现在跟看着将来。现在我党说了算，将来我党说什么就什么，你们就听着这些吧，过去都不要去想。你不要有记忆，也不需要去知道真理是什么，你只要相信党、跟着党走就好了。

这就是整个中共的思维，也就是中共要把全国老百姓十几亿人裹胁着就照它的方向去走，所以你不要有自己独立的判断和思想。那么也就是我们一开头说的，对于华国锋这个在中国共产党党史上面曾经担任过将近5年的最高职务而且担负非常重要的职位，做过很大事情的人，到最后竟然一字不提就是这样子。它有它的政治考量。

这个事情当然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们常常讲说，你不是说实事求是吗？那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不彻底实事求是，不真正的去面对历史呢？简单说，它还有它的政治目的，它还要为它将来继续化妆、继续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