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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
上面這句話出自《論語•先進第十一》。第一次讀到應該是在中學。讀書的時候覺得那實在是一段平淡的文字,沒有華麗的辭藻,也沒有吸引人的情節。實在不知好在哪里,被收進課本讓我們學習。隨著年齡的增長,經受生活的挫磨,漸漸發現這看似平淡無奇的話語,竟是難以企及的人生境界。
孔子和弟子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一起坐著閑談。孔子啟發大家說:不要因為我年紀大就什麽都聽我的,不敢說話。平時你們總是說“沒人了解我”。如果有人了解你們,你們都想做點什麽呢?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問的是人生理想和終極目標:如果條件允許,要達到什麽樣的人生成就才會覺得幸福和滿足?
子路率先說話 “有這麽一個有千輛兵車的國家夾在大國中間,常常受到別的國家欺負,加上國內又鬧飢荒,讓我去治理,只要三年,就可以使人們勇敢善戰,而且懂得禮儀。”孔子聽了之後,只是微微一笑。
冉求回答說:“國土有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見方的國家,讓我去治理,三年以後,就可以使百姓飽暖。至於這個國家的禮樂教化,就要等君子來施行了。”――回答的很謙虛。
孔子又問:“公西赤,你怎麽樣?”公西赤答道:“我不敢說能做到,而是願意學習。在宗廟祭祀的活動中,或者在同別國的盟會中,我願意穿著禮服,戴著禮帽,做一個小小的贊禮人。”――更加謙虛。
孔子最後問:“曾點,你怎麽樣呢?”這時曾點彈瑟的聲音逐漸放慢,接著“鏗”的一聲,離開瑟站起來,很從容地回答說:我想的和他們三位說的不一樣:曰: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
曾皙說:“暮春三月,已經穿上了春天的衣服,和五六位好朋友,帶著六七個少年,去沂水洗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風,然後一路唱著歌走回來。”
孔子聽到這里感嘆的說:我贊成曾點呀。
曾點是曾參的父親,曾參是孔子的得意弟子,子思的老師,子思是孔子的孫子,是孟子的老師。孔子之後,儒分為三,曾子儒是其一。
曾點沒有什麽狷狂的行為,但境界的高下,一席話立見。一句“春服既成”就把一個高尚之士的樂觀豁達和從容優雅表現地淋漓盡致,管理國家和揚名立萬其實他是不屑的,他的追求不在世俗。“詠而歸”,這種外在的快樂折射了內心的滿足和澄靜。沒有牽掛,沒有得失,沒有利欲。
想起《詩經•擊壤歌》那是同樣的境界。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
太陽出來我就去工作,太陽落山我就回家休息。想喝水可以自己鑿口井,想有飯吃就自己耕種。皇權富貴與我有什麽關系呢?
於熙熙攘攘的紅塵之中,唯有無求的人才能達到這至高、至純的境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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