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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还在插队。
夏收后,回离开了十几年的北京玩一趟,正碰上北京地震。西寺白塔的尖和北京展览馆(中苏友谊馆)的红星都给震掉了。我哥说,这事邪乎,要是在广州,人们肯定有话说(广东人比较迷信):顶尖的那位没了!
回到广州,向朋友们汇报灾情,结果异口同声人人赞叹:"啊,红旗落地!"
回到乡下修理地球。重九之日收工路上,正要进村,忽闻哀乐大作,急问"又谁死了?"生产队会计气急败坏地迎出来:"这回是毛主席了!"
接大队通知,所有的知青和生产队干部集中到大队部祠堂看追悼会电视实况,其余广大社员群众留守各生产队队部门口听追悼会实况广播。
在大队集中的干部和知青也有百余人之多,个个面无表情的观看电视。忽闻有人低声抽泣,回首观看,是一半老妇人。追悼会自始至终,就只有此妇人一个人有过"感情流露"。
回到生产队里,肥佬队长把"有一个妇人哭泣"之事当做海外奇闻一般,向还在队部门前闲聊的社员群众做了传达。一位贫农老大爷说,"那有什么,我们这里也有人哭!"说着,用手指了指身边女社员怀里抱着吃奶的婴孩。
几天后,公社召开万人大会,批斗一个农民。原来,这位贫下中农在追悼会那天看到万街空巷时,说了一句"怎么好象日本崽(日本鬼子)来了一样!"
又过了几天,有线广播中照常响起了庄严的“东方红”,几位正在出工的女社员停下了脚步,惊异地问:怎么还没有改成“中国出了个华国锋”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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