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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24 11:06: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笑在云端
  
  

  20091218日,前《足球》报记者高健在沈阳的新居里遇害。经过缜密侦查与公开审理,辽宁省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依法认定侯玉柱和苏正国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这样的消息似乎时时都在发生,每天都在报道,与以往略有不同的是,当我看到其中一个犯罪人的名字时,惊呆了。百度之后,看到大量的有关报道,大脑一片空白。

  

  侯玉柱,我认识他。他是我老家的邻居,住在我家不远处。他爷爷是做卤水豆腐的,非常好吃,我们叫他侯大爷。侯大爷的儿子也就是侯玉柱的爸爸,子承父业,婚后也在做豆腐,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做了。侯玉柱有个弟弟和我弟弟是同学,我们那时经常在一起玩。16岁的冬天,我离开了家乡,开始了从一个城市转辗到另一个城市的寄宿生活。期间,爸妈卖掉老家的房子,搬到另外一个地方,有一年春节回家,听村子里的人说,侯玉柱的爸爸意外死亡,他的弟弟在大连打工时卷入一场刑事案,被判入狱12年。在我们这个村子里,自杀的,抢劫的,搞传销的,得精神病的,做小姐的在人们的眼里都是见怪不怪的。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侯玉柱的弟弟曾经是那么一个天真的讨人喜欢的孩子,怎么会在长大后去蹲监狱。
  
  

  侯玉柱伙同苏正国谋财害命一事,让我想起了这些,想起了他们家的卤水豆腐,想起了瘦黑的侯大爷,想起了他爸妈的模样和说话的口气。我记得他们的,很清晰的。新闻上说是两个人想弄点钱回家过年,而弄到钱后,真的是分道扬镖各自回家了。看到记者去侯玉柱家中做的采访,我记起了他们家里的电视以及房屋的结构,甚至能想象到他的妈妈躺在炕上的样子。她说,侯玉柱初一就不念了,这么多年到处打工,不仅挣不到钱,而且家里有时还要给他汇钱。他弟弟入狱时,她总是提醒他,千万不要下道啊,千万不要下道……我不知道她当时有怎样的感受,除了无奈与绝望,会有一丝忏悔之意吗?她会从头回忆自己抚养这两个儿子的经历吗?
  
  

  法庭宣判时,我清楚的看到了侯玉柱脸上浮出的笑,我流下眼泪。他是跟我小时候一起玩过的伙伴吗?我怎么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我甚至猜测他在杀人以及法庭上的心理活动,他或者从来没有思考过生命的价值,或者从来都没有分析过家庭的含义吧,直到面临死亡时也不曾有这方面的意识吧。所以他能如此平静,并且面带微笑。我始终觉得,如果说侯玉柱是这场人间悲剧的前台凶手,那么,舞台后面一定隐藏着无数个不同身份的匿名帮凶,正是这些帮凶一步一步将把他推到今天。包括他的弟弟也不过是众多悲剧中的一个傀儡。而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匿名帮凶,每个人都有走到前台机会。或者我们只不过是在另一个舞台前,表演另一场悲剧而已。
  
  

  
  
  

  1995年,我14岁,邻村的一个姐姐自杀了,是喝的农药。第一次喝时,刚拧开瓶盖就被人推开门惊动了,慌忙之中将药扔向身后的窗外,事后被村子里的人当成笑谈。姐姐比我大六七岁,身材高挑,长得很白净,手指纤细,只是小拇指很弯曲,她喜欢跟我一起玩,我也很多次用手企图将她的小拇指矫正过来,可是总是没成功。姐姐很早就出去打工,经常跟我讲在外面的一些见闻,我总是想着趁哪天她心情好了,让她带我去见一见沈阳是什么样子。有时她也会跟我说她的爸妈每次打架都要拿她当出气筒般狂喊怒吼的经过,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眼睛很奇怪,总是充满泪水,让我感到既陌生,又害怕。
  
  

  她第一次喝农药的原因我不是很清楚,隐约听大人说,是因为对家里的一些不满情绪。第二次得到消息时,她终于如愿,成功死掉。我没有哭,躲到屋子里一整天没有出门。我对死亡感觉很生疏,我只知道人可以老死,可以病死,从来都不知道人还可以在既不老,也没病的时候说不喘气就不喘气了。我有她的一张照片,而且这么多年不时的总是会梦到她,那张年轻洁白的脸,总是远远的望着我,始终都不跟我说话。每次做完这样的梦,我都会想一遍她弯曲的小拇指和送给我的一件桔黄色的吊带背心。如今,我已经活过了她当时的年龄,我也多次猜想她当时的处境,如果不是孤单无助,如果不是绝望至极,她一定不会选择自杀这条路吧。她想用死来结束什么呢?她想用死来对抗什么呢?她想用死来证明什么吗?她想用死来唤醒我们什么吗?
  
  

  
  
  

  依然在邻村,一个比我大十岁左右的哥哥在连续蹲了两次监狱后得了精神分裂症。我能清楚回忆起当年他唱纤夫的爱时浑厚跳跃的嗓音,和闪闪发光的眼睛。他进监狱的原因是酒后打架,而喝酒的原因林林总总。在我18岁时他还很正常,偶尔从大人那里听说一些他家里的事情:父亲因生活作风问题被人反咬关进监狱,服刑期间,母亲爱恨交织,找了一个替补。就这样,他和母亲以及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生活在个屋檐下生活了很多年,他在夜里经常醒来嚎啕大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但我想他的母亲和那个男人以及谈论这件事情的大人们一定知道原因。只是每当他们说完这件事情之后,像是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似的,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打麻将,继续说东家长,继续道李家短。我在一旁想象着他嚎啕大哭的样子,浑身发抖。
  
  

  他的母亲早些年因病去世,他父亲出狱后把房子卖掉,整日酗酒,酒精中毒后得了癫痫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抽了,摔得脸上总是血迹斑斑。他的脾气也越来越坏,很多次把父亲打倒在地。最近几年也会听到他的一些消息,他已经成了监狱的常住客。原因就是经常出手打人,不管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人,只要对他说话一大声,或者眼神一不对劲,他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大打出手,一米八多的大个子,膀大腰圆,没人是他的对手。他把人打伤后又没有钱赔,只好住到监狱。后来,监狱也不收留他了,联系亲属将他领走,原因是,他在监狱里经常打别的服刑的人,大家都受不了他。
  
  

  回到村子以后,大家都怕他,都跟他叫疯子,每个人都像躲瘟疫似的绕着他走,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担心因为自己的某个眼神或者某句话招来他的拳脚相加。我也是从那个时候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名叫精神分裂的病。得这种病的人,表面看起来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但发作起来,像愤怒的火山,气势汹涌,无人可挡。
  
  

  07年的中秋节,我回老家在村子里遇到他,他坐在路旁的墙边眯着眼睛面对着太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我,喊出了我的名字,并且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认识我,还记得我的名字。我说,我昨天回来的,你干嘛呢?他说,我没事,晒太阳呢。我从家里拿了两块月饼递给他,他笑了一下,接过来,握在手里放在胸前,没有说话,眯起眼睛把脸冲向天空,继续晒太阳。08年在老家的集市上又遇到他,他气呼呼的走着不知道在寻找或者追赶什么,看到我的时候停了下来,像是一个普通人那样的叫着我的名字跟我打招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说,前天,你干嘛呢?他说,我没事,闲溜达呢。说完又气呼呼的走开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在找他父亲,找到他父亲就是为了像从前的很多次那样痛揍他一顿。而那时他父亲已经住到了村子里的养老院,没有人敢告诉他,是怕他把养老院闹翻天。
  
  

  前几天跟妹妹煲电话粥聊起这件事,我说,我觉得他其实并没有病,真正有病的是我们这些看似正常的人,包括你我。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精神分裂,只是表现的症状不同而已。
  
  

  
  
  

  家里的电视已经停用三年了,期间,我已经开始习惯了没有电视的生活。即便上网,除了工作需要以外,也只是极少的有选择性的浏览一些新闻。我总是觉得,我所经历过的,以及正在经历的,对我来说,其本身就是一个比任何媒体里所报道的更具有深远意义的新闻事件了。这些事,就已经足够我咀嚼吞咽。换句话说,我所经历的灾难已经很多了,不再需要从世界各地发来信号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的疼痛了。当我回想起曾经的一些捐助经历,不禁面红耳赤,我总是把目光放到远方,极少细致的观照身边的人和事,甚至我自己。鲁迅的《狂人日记》每读一次都不免心惊肉跳,不必说我们的国家怎样,不必说我们的社会如何,难道我们目之所及的生活不正是日记中的一个活脱脱的,血淋淋的事实吗?每个人都在混混沌沌的生病,每个人都在稀里糊涂的吃人,被人吃,不是吗?
  
  

  敲这些字时,我又想起了村子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初中时,一个和我同龄的男生在自家的院子里用杀猪的刀剖开了自己的肚子,肠子流了满地,不治身亡。据说是一个老仙想带他走,可是,在小的时候,我们在一起玩过家家,他那么开心,丝毫看不出他愿意跟老仙走的意思啊。我总是在想,如果真的有老仙,那么老仙应该好好爱护他才是啊,为什么要用这个残不忍睹的方式强行将他带走呢?我的另一个同学,和父母闹别扭以后,把汽油浇在身上,摁下了打火机。见到他时,我从他的下巴上看到了明晃晃的烧伤的疤痕。前不久一个朋友跟我讲,她的外甥女问道,舅妈,你说我妈妈什么时候能死啊?她当场就愣了,问她为什么这么问。小女孩说,我妈妈要是死了,我就不用学钢琴了。你相信这是一个七岁孩子说的话吗?你相信这样的话能从一个天真可爱的七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吗?
  
  

  我想对那些已经是父母,或者即将成为父母的人说,不要以为你生下了孩子,给他吃饱穿暖就是尽到责任了,其实他们更需要的是内心世界的关爱与温暖。不要以为《三字经》和《弟子规》是给孩子学的,扪心自问,当你们以父母的身份自居,在教育孩子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孩子的时候,你们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父母了吗?你们做到一个合格的父母应该做到的事情了吗?或者,你们知道怎样做一个合格的父母吗?你们懂得言传身教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我也曾不止一次说过,有多少父母,他们自己的价值观都有待矫正,却自以为是的将其扭曲在下一代身上。难道,他们从小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吗?难道,他们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并且,让后代继续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吗?不要以为孩子小,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一点都不小,其实他什么都会懂。父母是孩子人生的第一位老师,不管我们曾经的老师如何,从我们开始,从现在起,给孩子做一位合格的老师好不好?
  
  

  我写这篇文章并不是爆光别人的隐私,我只是想通过这些事情,和大家一起反思,我们一起静下心来回想自己的心历旅程,一起直面内心深处那些似乎落满灰尘的委屈与挣扎。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剥开抱怨与憎恨,而是让我们从中学会真正长大。过去的时光不能倒流,但至少还有当下让我们好好利用,不要再这样恶性循环下去了,让悲剧少一些,或者,不让悲剧发生,就从今天起,我们一起行动,好不好?
  



来源:天健网
惟宽可以容人,惟厚可以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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