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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人 与 宋 词 的 故 事~(1)司马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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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25 15:55: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color="Purple"]作者: jydeng

司马光

  司马光(公元1019-1086年),字君实,夏县涑水乡人,世称涑水先生,著有《资治通鉴》、《涑水纪闻》等。他的词,很少被人提到,《宋词300首》和《宋词精选》等大众普及本,都看不到他的踪影。但,这并不表示他的词写的不好,怪只怪两宋是词的黄金朝代,写得一手好词的牛人实在太多。

  先看看司马光的这首《阮郎归》吧:

  渔舟容易入春山。仙家日月闲。绮窗纱幌映朱颜。相逢醉梦间。

  松露冷,海霞殷。匆匆整棹还。落花寂寂水潺潺。重寻此路难。

  “落花寂寂水潺潺,重寻此路难”,虽然还是延续五代十国的伤感风韵,但却没有过于颓废。

  司马光名字的来历比较有趣,据说,他出生的那一年(真宗天禧三年,公元1019年)十一月,父亲司马池正担任光州光山县令,于是便取名为“光”。对此,吾友“新开铺掌柜”深以为憾,说:要是司马光出生在南山就好了,他定会取名为“南”,--那么,名垂青史的一定是“司马南”,而不是“司马光”!

  少年的司马光,就是个冷静机智的厉害角色,“光生七岁,凛然如成人”。《宋史司马光》记载了他砸缸救友的先进事迹:“群儿戏于庭,一儿登瓮,足跌没水中,众皆弃去,光持石击瓮破之,水迸,儿得活。其后,京、洛间画以为图。”一时间,7岁的司马光名动京华;15岁时所写文章,时人称许之“文辞纯浑,有西汉风”;20岁时中进士甲第,可谓功名早成。

  但司马光并不“矜夸满志,昆明于物,如谓大下莫己若也”,只是谦虚地说:“贤者居世,会当履义蹈仁,以德自显,区区外名何足传邪!”这首《西江月》的文风,依稀可见他的低调作风: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好一个“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司马光早期的词,是这般清新自然、朴素典雅,犹如素面朝天的大家闺秀,不施粉黛,不着红裙绿袄,依然“天生丽姿难自弃”!

  都说官场是个大染缸,但司马光为官多年,人品却无可挑剔,即使政治对手王安石也心悦诚服。《三朝名臣言行录》在评论他时,曰:“公忠信孝友恭俭正直出于天性,其好学如饥渴之嗜饮食,于财利纷华如恶恶臭;诚心自然,天下信之。退居于洛,往来陕洛间,皆化其德,师其学,法其俭。有不善曰:君实得无知乎!博学无所不通。”

  中年的司马光,不可避免地卷入到“王安石变法”的政治旋涡中去了。关于司马光和王安石的友谊和交恶、王安石变法的是是非非,不是本篇重点讨论的内容。司马光为何成了坚决反对“王安石变法”的“拗相公”?我以为,这可能与他看到了变法的一些弊端有关,也与他保守耿介的性格有关。

  司马光拒绝纳妾、严厉教子的故事众所周知,另一则小故事更能戏剧性地体现他的性格为人。嘉祐七年上元节,仁宗赵祯率后妃、百官驾御宣德门看戏,看到半裸的女相扑士们闪亮登场、激情表演时,众人大乐,惟独司马光大惊失色。司马光愤然不已,立即挥笔上书《论上元令妇人相扑状》,“今上有天子之尊,下有万民之众,后妃旁侍,命妇纵观,而使妇人裸戏于前,殆非所以隆礼法示四方也……”但是,这篇强烈呼吁严禁女子相扑的奏章,一旦送到仁宗那里,就象他那些反对变法的奏章到了神宗那里一样,“杳然若投沙砾于沧海之中,莫有知其所终者”,令司马光非常伤心、失望。我猜想,赵祯大概瞥了一眼他的奏章,随即扔进了垃圾箱,还坏笑了几声:“禁你个头!朕要的就是这美女裸扑的效果,懒得理你!”

  虽然司马光连连上疏,决心以丢官和效死来竭力议争,王安石变法还是在神宗皇帝的支持下有声有色地开展起来。司马光不得已沉默下来,主动申请离开京城,担任西京留守御史台的闲差,退居洛阳。这段时间的失落、郁闷心态,可以从《锦堂春》中窥见一二:

  红日迟迟,虚郎转影,槐阴迤逦西斜。彩笔工夫,难状晚景烟霞。蝶尚不知春去,谩绕幽砌寻花。奈猛风过后,纵有残红,飞向谁家。

  始知青鬓无价,叹飘零官路,荏苒年华。今日笙歌丛里,特地咨嗟。席上青衫湿透,算感旧、何止琵琶。怎不教人易老,多少离愁,散在天涯。

  政治上的失意,却成全了一个杰出的历史学者。司马光呕心励血编著的《资治通鉴》,是中国第一部编年体通史,被赞为“除《史记》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一部可媲美的史著”。他通过编纂史著,从历史的成败兴亡中,提取治国的借鉴,“使观者自责善恶得失 ”。他恳切地希望皇帝通过观览此书,能够“鉴前世之兴衰,考古今之得失,嘉善矜恶,取是舍非,是以懋稽古之盛德,跻无前之至治,俾四海群生,咸蒙其福”。果能如此,他也就“虽委骨九泉,志愿永毕了”!

  然而,我想说的是,司马老先生的良苦用心,和孔老夫子欲以《论语》重建道德纲纪、鲁迅先生欲以《狂人日记》、《阿Q正传》来救中国的思路如出一辙。这些忧国忧民的大师们,总是天真可爱地以为,在历史进退的搏弈中,文人和文学作品的力量强悍得很,拼得过利益集团的子弹和尖刃!

  今年春节,我给7岁的小外甥讲历史故事,特地讲了“司马光砸缸”的故事,本想教育启发他,却遭了他一顿抢白:“咳,姨妈,你懂不懂?这故事已经过时了!”

  小外甥跑开了,还挥挥胖手,学着好莱钨影星的动作,给了我一个飞吻,大声道:“在现代都市,哪里还会有那么大的缸?即使有,谁会舍得砸掉自家的宝贝大缸?”

  我骇然而悟,不禁莞尔:是啊,在现代都市,哪里还会有那么大的缸?即使有缸,又哪里会有司马光?

  滚滚长江东逝流,宋代衣冠成古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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