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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清 : 六四底层列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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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 11:45: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按语:网上读到武文建先生大作《关注64“暴徒”,还他们一个光荣的定位》,其文所述正是本文写作的初衷和目的。兹征得武先生同意,将此文作为本列传的序言。09、4、18】

序言:关注64“暴徒”还他们一个光荣的定位

北京“六四暴徒”·武文建

二十年了,似乎海内外的民主精英们都有意或无意的忽略这个群体。是的,这些“暴徒”们文化不高,不会写也不会说,更不会作秀玩什么“和解”实为给刽子手继续下跪;这些“暴徒”们不会说出“反对暴力”又拿“成本”说事的文明学说。但是,当年刽子手撕下伪装杀人时,北京市民和“暴徒”们拿出了人性中最圣洁的真诚用生命用热血奏响了反抗暴力的神圣乐章。试问,当年全人类所有成员还有谁比他们更可爱的呢?

6·4屠杀后全国大抓捕,因6·4遭判刑的人员很多。二十年了,这些人遭受难熬的刑期后又遭受贫困的生存压力。6·4除了死去的人,就属遭判刑的人员付出的最多,并且苦难还在继续。

6·4的道义资源,有相当大的部份是“暴徒”们和遭判刑的人员用青春的代价所积累换取的。二十年了,谁在消费6·4的道义资源?那些因6·4所得到绿卡的8万人(刘宾雁说不下10万)都哪里去了?我要大声的对这些人说:你们最应该关注因6·4遭判刑的人员,他们是被共产党和民运们所抛弃的群体,请拿出你们的良心!

下面《8964真相:光荣属于北京市民“暴徒”》文章来源于网络,作者不详。请大家思考。

武文建2009/4/15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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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澄曰:1989年春夏之交,北京发生的学潮有许多市民、工人参加。解放军戒严部队进京“平暴”,拦阻者主要是市民、工人,有青年,也有许多老人。六四镇压屠杀和事后清查,市民、工人和底层学子、底层知识人被作为暴徒射杀整肃抓捕判刑枪决者是六四受难者的绝大多数。他们基本上被遗忘了,遗忘在监狱中和社会上,也被遗忘在视六四为伟大革命行动的学生名人和知识精英的记忆、话语和文字中。有大陆武文建曰:“这些年来,估计写了几十万篇文章吧——就没一个字,为这些‘暴徒’而写,好像这些人根本没存在过……”。语或过激,然非虚妄,基本是实。有海外吴仁华曰:“在八九民主运动中,最具有道德勇气、牺牲最惨重的不是学生,更不是知识界人士,而是北京市的工人弟兄和市民。”的是允论。

1989年6月3日至4日晨的天安门广场,是中国当代史上的一面特殊的镜子,底层民众底层学子知识人,在这面镜子中浓缩了镌刻了自己的身影,留给了青史。九曲澄撷取这十几小时为主要场景,作“六四底层列传”,以为历史补阙,为底层立传。分:

·英雄谱(48人·集体1140人)

·无名氏英雄谱(6人·3群体)

·孩子老人遭射杀者(4人)

·遭坦克军车碾杀者(21人)

·遭刺刀捅死者(2人)

·救援伤员遭射杀者(9人)

·遭射杀后不准救治者(3人)

·天安门广场遭射杀者(7人)

·遭炸子射杀者(15人)

·躲藏逃跑仍遭射杀者(5人)

·射杀后获抚恤金者(6人)

·在家中遭射杀者(7人)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者(11人)

·坚持不撤死活未明者(400-500人)

·北京城各地遭射杀者(108人)

·医务人员之勇者义者死难者(6人·3群体)

·记者编辑之勇者义者死难者(13人)

·遭逮捕判刑受难死难者(233人)

以上六四底层者总计504人,10个群体约2000人,有姓名、年龄、身份、何处人氏、遇难地点、简况介绍、近况诸要素,为九曲澄所闻所见所寻综合归纳,不一一注明出处。大量未知未录者,期识者补充,存留青史。错讹之处,恳请指谬补正。不胜感谢之至。】

【英雄谱·48人·集体1140人】

·杀身成仁者韦武民

韦武民,女,武汉人,中央戏剧学院戏文系83级学生,参加过天安门绝食。6月4日后清查中遭整肃,某日,她迎着火车头走去,撞车自杀,身殉国殇。

【九曲澄曰:1968年捷克布拉格遭前苏联军队坦克入侵,有捷克查理大学19岁学生自焚抗议。捷克人民在布拉格最著名的广场为他造墓立碑,燃长明火。余1990年旅居布拉格,每日经过其墓,每日见墓前鲜花陈放。吾国吾族非无此等英烈者,韦武民即是。其女儿身、巾帼气偕秋瑾林昭李九莲钟海源张志新更动天地泣鬼神。奈吾人不复记忆矣。独丁子霖“六四死难者名单”有几十字的记录。余以韦武民冠于“六四底层列传”之首,祈韦姐妹英灵安息,警吾人良知道义醒来,求知情者还原其真其实其详其细,愿精英名人不忘同仁、不忘同学、不忘千千万万北京义民也。】

·1140名政大、北大、北师大学生敢死队员

1989年6月3日,中国政法大学学生自治会广播站播送成立特别纠察队前赴天安门广场维持秩序的通知,呼吁同学参加。其时,北京城内已经传来解放军戒严部队动武打伤大批学生市民的讯息。特别纠察队无异于敢死队。报名参加特别纠察队的人很多,有男有女,领队吴仁华、刘苏里挑选了40名男生,每人发给红布条,扎在头上,作为标记。3日下午3时10分,40名队员离开政大,搭乘一辆路过的大卡车前往天安门。闻讯而来的政大师生簇拥在校门口相送,激昂慷慨,热泪挥洒,弥漫着“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氛。3日晚8时,北大100学生敢死队员来到了广场;北师大学生王德邦率近千名北师大学生也于3日晚紧急增援守护天安门广场的学生。1100名北大、北师大敢死队员与政大40壮士会合。

【九曲澄曰:临难事者有三:处难不退,勇也;临难逃逸,怯也;赴难就死,勇且义也。赴难最难!汉有田横五百壮士,民国有四行仓库抗日八百壮士,今有一千一百四十学子敢死队员,其民族之勇毅之舍生取义精神一以贯之,堪媲美也!一千一百四十敢死队员,名不见经传,其赴难之时,未丝毫为名虑。吾人有责,为其镌刻青史,垂式后昆。】

·吴仁华

吴仁华,浙江温州人,1956年生,中国政法大学教师。吴参与1989年学潮,组织4月17日北京学生第一次游行示威活动,担任新华门区绝食请愿区负责人。1989年6月3日,吴受首都各界爱国维宪联席会议委托组织特别纠察队赴天安门广场维持秩序,经历了“6·4”血腥炼狱的一夜,坚持到最后。1990年3月,被追捕逃亡中的吴仁华跳海游泳到香港转赴美国流亡。现居美国洛衫机,任《新闻自由导报》总编辑、中国宪政协进会秘书长。吴穷多年之力,着《天安门血腥清场内幕》一书传世。

·刘苏里

刘苏里,1961年生,中国政法大学教师,与吴仁华一起组建挑选特别纠察队赴天安门广场,一起守护到最后。刘家有娇妻幼儿。6月3日午夜,刘妻来探望,知道劝不回丈夫,交代单身汉吴仁华尽量帮她看顾好刘,千万别出事。刘妻泪流满面,言不成声。

·孙永平

孙永平,浙江温州人,北京大学哲学系教师。6月3日-4日,孙与学生在天安门广场生死相依至一起被驱离。孙脚有残疾,被驱离时鞋子没了,光脚一拐一拐走了几小时回到校园。

·陈坡

陈坡,北京大学哲学系教师。6月3-4日,陈与学生在天安门广场一起守护至被驱离。4日凌晨4时30分,广场熄灯后重新开灯,解放军戒严部队与学生怒目相向,双方情绪都极度愤怒紧张至临近爆炸点,陈坡站出来讲话,呼吁学生保持镇定和秩序的同时,慷慨激昂地表示要与学生生死与共,绝不向独裁专制者屈服。

·张丽英

张丽英,中国政法大学国际经济法系教师,6月3-4日与学生一起守护在天安门广场至被驱离,走到长安街上时,遭从后追来的三辆坦克施放的毒气弹毒晕倒地。

·海明、蔡敖、肖东、贾毅、慈恩、简雷、高戈

海明诸7人,都是清华大学青年教师,6月4日凌晨2时许,还与学生一起守护在天安门广场,接受记者采访。因为太疲惫了,不管解放军戒严部队的子弹曾射中身边2、3米处的一座帐篷,7人还是不顾一切钻进了一座帐篷睡觉。幸其中贾毅一直处于半醒迷糊状态,至4时广场灯光全熄,贾毅感觉异常,急忙将同伴叫醒,离开帐篷,回到纪念碑周围。不久坦克、装甲车就在他们睡的帐篷上隆隆碾压而过。

·王德邦

王德邦,北师大学生,在6月3日晚得悉解放军戒严部队开枪镇压屠杀民众的讯息后,主动出面组织并率领近千名北师大学生紧急增援守护天安门广场的学生。他考虑,到天安门广场的学生市民越多,屠杀清场的可能性就越小。王德邦在长安街上目睹和经历了血腥场景,险死还生,受伤后活了下来。

【九曲澄曰:临危受命,慷慨赴难,死不旋踵,舍生取义。吴仁华、刘苏里、孙永平、陈坡、张丽英、海明、蔡敖、肖东、贾毅、慈恩、简雷、高戈诸君子是也。学生为此难。知识人唯此最难。其时,“北京城的气氛已经非常紧张,许多知识界知名人士纷纷离开京城避风……失去行踪,联系不上。”时过境迁,名人们流亡集中在海外各民主国家,纷纷撰文回忆六四,多有英雄气壮儿女情长的篇章,也有或撇清或自澄,或细述逃亡细节,或自诩我是黑手,或于高层内幕的扑朔迷离,或于居中调停的积极斡旋,或于好上坏下的高妙精当,或于绝食撤离诸问题的枝枝节节迟迟早早是是非非高谈阔论、争讼不休,而屠杀镇压的史实则少人深究、实究,底层民众英烈被视而不见遗忘净光。幸有二十年中丁子霖的《六四死难者名单》、二十年后吴仁华的《天安门血腥清场内幕》二书填补了一部份空白。余以电话向吴仁华索书,万里乡音传递,颇感亲切。乡贤中有此勇仁信义兼备者,余与有荣焉。】

·林青、宋文清以及北京农业大学百余学子

6月4日凌晨4时,天安门广场突然熄灯,死一般的黑暗和寂静笼罩着广场。解放军戒严部队有意制造的死亡恐怖感比死亡的现实威胁更加可怕。仍在广场守护着的北农大一百余同学互相鼓励着,他们已不抱任何幻想,想到的只是需要留下什么给父母。同学们纷纷寻找纸笔准备写遗书。宋文清同学递给林青同学一个本子,让大家记下姓名、班级。

·周峰锁

周封锁,西安人,清华大学物理系85级学生,北京高校学生自治联合会常委,6月3日主动前往天安门广场与同学一起守护在广场纪念碑周围,至4日凌晨遭解放军戒严部队枪托殴击驱离广场。“6·4”后遭通缉逮捕关押1年。现居美国旧金山。

·杨朝晖

杨朝晖,北京“高自联”纠察队负责人,一直守护在天安门广场,绝食期间多次晕倒,6月4日凌晨,撤离时因极度疲惫衰弱,被挤倒地不起,人群踩踏而过,杨朝晖呼喊求救“拉拉我,救救我!”力竭声嘶,混乱嘈杂中听者未闻。杨朝晖挣扎良久,用尽最后力气,伸手在空中挥动,伴以喊叫。原先与他同行的梁朝暾正走不远,终于循声看见了杨求救之手,回身一步步硬挤过来,拉起杨,相偕相携脱出生天。

·梁擎暾

梁擎暾,四川蓬溪人,1969年生,北师大心理系学生,6月3日在天安门广场纪念碑周围守护至4日凌晨撤离,撤离时,救了同学杨朝晖一命。“6·4”后遭通缉,现居……

·马少方

马少方,江苏江都人,1964年生,北京电影学院学生,“北高联”常委,6月3日在天安门广场与学生一起守护在纪念碑周围至4日凌晨撤离。“6·4”后遭通缉逮捕判刑3年。现居大陆。

·张志清

张志清,中国政法大学87级学生,“北高联”常委,6月3日在天安门广场与同学一起守护在纪念碑周围至4日凌晨撤离。

·邵江

邵江,1966年出生于内蒙古呼和浩特,北京大学数学系学生,“北高联”常委,6月3日与同学一起守护在天安门广场纪念碑周围,午夜时分,前往西长安街燕京饭店一带观察并抢救伤员,T恤上沾有伤者脑浆,至今保存;返回广场,讲述解放军戒严部队杀人情景,建议撤离。六四后入狱17个月,获释后起诉警方、公安部、国务院侵犯公民权利,上书呼号民主,屡遭拘捕监居。1997年流亡海外。现居英国,就读威斯敏斯特大学,系政治学在读博士生。

·熊焱

熊焱,湖南双峰人,1964年生,北京大学法律系代培研究生,6月3日与同学一起守护在天安门广场,并前往西长安街抢救受伤者。“6·4”后遭通缉逮捕关押2年。现居美国,在美军中任随军牧师。

·潘强

潘强,山东大学外文系学生。6月3日,潘强在广场拿着小喇叭声嘶力竭地劝导民众放下石头棍棒,不要拚命。一位工人红着眼怒吼着:“他们杀人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害怕就滚开!”潘差一点挨了一位工人的揍。4日凌晨4时,天安门广场熄灯之后,潘强因疲惫至极,明知就要清场杀戮,还是不听同学劝阻,在历史博物馆东门前小树林里睡了一会。他自我安慰:先躺下休息一小会儿,以便在清场时头脑清醒些,否则在黑暗中晕乎乎反应呆滞,很容易被杀。这一躺,他无意看到了解放军戒严部队官兵用水龙头冲洗广场地面的场景。他成了最后一队撤离广场的学生队伍中最后一人。

·谢京锁

谢京锁,21岁,居北京,北京联合大学轻工业学院学生。6月4日凌晨,谢在西单六部口遭解放军戒严部队棍棒打烂下身,继遭射中左胸,送市急救中心抢救无效死亡。

·刘弘

刘弘,24岁,清华大学88级环保专业研究生。6月4日凌晨,刘在前门附近遭解放军戒严部队射中腹部,肠子流出,被同学塞进,扣上一只小盆后送医院抢救,死于同学怀中。

·阎文

阎文,22岁,居北京,北京大学数学系87级学生。6月3日夜,阎扛着私人摄像机赶到长安街拍摄,4日凌晨1时许,在木樨地遭解放军戒严部队射中右腿主动脉,死于海军总医院。

·张XX

张XX,19岁,河南人,北京商学院企业管理专业88级本科生。6月4日凌晨,张自天安门广场撤离至六部口,额头遭棒击,继遭解放军戒严部队射中咽喉,送北京市急救中心抢救无效身亡。

·夏之蕾

夏之蕾,女,22岁,南方某大学学生。6月4日凌晨,夏随广场学生外撤,行至东单时,夏踉跄倒地,说了句“快!快找个地方歇歇。我好像中弹了。”夏捂着胸脯,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涌出。几位女同学脱下她的衬衣,发现左胸中了一枪,血仍在往外涌,几分钟后身亡。

·李浩成

李浩成,20岁,天津人,天津师范大学中文系汉文学专业87届本科生,团支部书记。6月4日凌晨,李在天安门广场东南角拍摄照片,遭解放军戒严部队射中两弹,送同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校方给予李亲属2000元作为补偿,同时销毁了李的档案。

·王楠

王楠,19岁,居北京,北京市月坛中学学生。6月4日凌晨,王在南长街南口拍照时遭解放军戒严部队射中头部倒地,倒地的王楠作出“V”字手势后昏死;军人禁止救护队送医院抢救,一老太太跪下呼天抢地恳求军人开恩让送医院,军人不从,两三小时后王身亡;守护在王身旁的医生学生民众要求移尸医院或家属,军人仍不从。尸体被军人埋于天安门西侧北京市28中学校门前绿地内。6月7日,尸体发出异味,经校方交涉,将尸体挖出。6月26日,北京市公安局为其出具“外出死亡”证明。

·王磊

王磊,西北大学哲学系87级学生,6月3-4日与同学一起守护在天安门广场,4日凌晨撤离朝前们方向走时,他身后有两位同学被背后解放军戒严部队射来的子弹击中倒地,王磊回身抢救,将伤者送往前门医院。

·高旭

高旭,山西大学电脑系学生。6月4日清晨,高旭随学生队伍撤离了天安门广场。因有同学遗忘了照相机,高旭返回广场去取,即遭解放军戒严部队抓捕。高与一起被抓捕的8人被捆绑在人民大会堂的柱子上,军人用枪托狠砸他们,用烟头烫他们。有人的前胸后背被用烟头烫成了“暴徒”二字。打够了后,高旭8人被转送到劳动人民文化宫关押,再遭毒打,昏死过去,用冷水泼醒再打。高旭侥幸活命,然双目几乎失明,严重脑震荡后遗症,每天须服止痛药度日。

·郑鲁滨

郑鲁滨,北京测绘出版社职员。6月3日下午3时15分,解放军戒严部队在天安门人民大会堂南侧用武装带猛力抽打学生市民。郑鲁滨上前抢救一位被打倒的老人,遭军人毒打,头部被用钢盔砸破,血流如注。晚7时,郑鲁滨出席了学生召开军人武警暴力伤人的新闻发布会,现身说法。

·李兰菊

李兰菊,女,香港浸会学院传理系学生,6月3日夜在天安门广场竭尽全力劝民众不要以暴易暴,不要手执棍棒作无谓的牺牲。她勇敢地走向荷枪实弹虎视眈眈的解放军戒严部队,拉住一位军官的手,哽咽着说:我是香港的学生。天安门广场里的人都是大学生,是国家的精英和栋梁,他们是和平请愿,绝不是暴徒……你们不能开枪,求求你们,不要朝他们开枪!”李兰菊痛苦失声,跪倒在地。一位15、6岁孩子放声大哭,要去和军人拚命,李兰菊拚命劝阻,百般抚慰,孩子伏在李兰菊肩上,凄厉哭叫“哥哥,哥哥!”当李兰菊再次见到这位孩子时,孩子已是浑身鲜血躺在一位工人的怀里。李兰菊悲愤痛心,当场晕倒在地,被人送到急救站再转同仁医院。

·陈清华

陈清华,香港浸会学院工作系学生,6月3日夜在天安门城楼附近拍照,后伴送同学李兰菊来到同仁医院。传来军人要来医院搜捕暴徒的消息。医院人员劝导轻伤者离院躲避。陈清华将自己身上的3000元人民币分发给躲避的轻伤者作路费,每人100元。

·小陶

小陶,16岁,学生,因遭解放军戒严部队射杀,在同仁医院救治。陈清华分给小陶100元时,小陶流着泪拒绝了,说:“我是不行了,胸口中了两枪,一条腿也断了。你还是把钱分给别的同学吧。”小陶看见李兰菊腰包上有一枚“天下为公”的徽章,对李说:“请你告诉同学们,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又哽咽告诉李:他是独子,父母一定会为他的死讯伤痛。6月4日下午3时,陈清华、李兰菊要离开医院,特意去向小陶告别,发现小陶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永远不会说话了。

·雨源(化名)

雨源,学生。6月4日晨,撤离的学生队伍行至六部口,解放军戒严部队三辆坦克从后追了上来,一边施放毒气弹,一边径向躲避的学生碾压挤压过去,碾挤死伤十几人。雨源目睹同学遭碾压,悲愤莫名,设法收敛5位被碾死同学尸体运走。未料,碾人坦克去而复返,从背后径向收尸的他压去。民众和同学冲他惊叫,雨源回头一看,坦克已在身前,他条件反射地扔掉手中木板,跳往一边。转眼坦克已过,雨源扔掉的木板被压的像麻片。雨源诸同学和一位个体户小卡车司机终于把这5具尸体运往政法大学。车子开的慢,以不颠簸重叠的尸体,又为绕开军人,在胡同里寻路;一路上,护送的自行车越来越多,还有行人跟着,有上千人。小卡车到达政法大学时,数千名师生在校东门口迎接。一位老教授噙着泪水紧紧抱住从卡车上跳下来的雨源。一直憋着的雨源这才趴在老师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5具被解放军戒严部队从后碾压而过的尸体摆放在政法大学教学大楼,设置了灵堂。先后有数以万计的师生前来祭悼。

·林耀强、黎洪

林耀强,香港中文大学学生、赴京声援香港专上学生联合会主席;黎洪,香港中文大学学生。林黎诸香港学生在6月4日凌晨3时许来到北京天安门广场会晤学生领袖柴玲诸人,表示支持,双方紧紧握手拥抱。柴玲诸北京学生领袖再三恳请林黎诸香港学生离开广场,争取安全返回香港;林黎坚持留下,他们说:我们虽然是香港学生,但也是中国人,在这个时刻决不能离开。林黎诸香港学生终于留了下来,与北京学生一起守护到最后一刻。

·王维林(?)

王维林(?)。1989年6月5日,北京戒严部队天津警备区坦克一师的十余辆坦克从天安门广场离开时,有一个人挡在坦克前阻止坦克离开。这个人据说叫王维林。美国公共广播协会公布的一段录像中显示:在东长安街上,王维林跑向一列正在前进的坦克,挥手示意坦克后退。坦克停止了前进,并试图绕开他,但他仍然左右移动坚持挡在坦克之前。当头坦克停下,后续坦克相继停下。王维林爬上当头坦克,坦克里面的军人爬出来,两人交谈了一会儿,那个军人朝后面的坦克挥挥手。王维林爬下了坦克,坦克往后面退了几步,又突然加速试图冲过他,王维林再次挡在了坦克跟前,相持一段时间后,一个骑自行车的男子骑到了坦克跟前并与王维林交谈了几句,这时路北方跑来两个身穿蓝色工装上衣高举双手的男子,一左一右夹送王维林快速跑步离开坦克,从画面上消失了。录像到此完毕。中央电视台曾播放过相关录像,显示王维林安然从坦克前离开。中央电视台在语言文字的报导中,称王维林为“螳臂挡车的歹徒”。中央电视台在后来大量播放六四节目时不再播放这一录像。

1989年“6·4”后,中共总书记江泽民接受美国记者芭芭拉·沃尔斯特访问时,被问及王维林的下落,江泽民表示不知情,至于之后王是否被秘密逮捕并处死,江泽民表示没有(never)。

1992年台湾清华大学校长沈君山多次会晤江泽民询问王维林下落,江泽民明确回答:死了的人名单里没有他,关着的人里没有他,看来是躲起来了。

2003年,天安门广场学生指挥部纠察队长张健在马德里对三人说:王维林是安徽合肥工业大学学生,是他任队长的纠察队队员,他很熟悉,尚在人世,居大陆某地。

2007年,香港某大学黄某在德国柏林说:王维林是考古专业人员,尚在人世,在台湾故宫博物馆任职。

以上说法莫衷一是,都没有确凿依据。王维林身份至今未能确认,生死未卜。“王维林”这个名字最早出现在英国报刊上(WangWeilin),中文是据其音译沿用流传,英文报刊的准确名称则未见,更未见有人顺藤摸瓜,予以挖掘考证。“王维林”的真实姓名至今未有任何确定资料可资佐证。

【九曲澄曰:王维林挡坦克的照片、录像出现在全球各种媒体,被视为英雄,被作为一个标志性的人物。相对于中国大陆百姓对他几乎毫无所知的情况,全世界亿万电视观众则明白无误确认:1989年6月5日王维林档坦克是人类良知与勇气在向无情的专制机器挑战,这一瞬间,已成为永恒的历史象征。】

美联社

·余志坚、喻东岳、鲁德成

余志坚,湖南浏阳人,26岁,浏阳市中学教师。喻东岳,浏阳人,22岁,浏阳报社美术编辑、记者。鲁德成,浏阳人,26岁,汽车公司司机。

余喻鲁三人志趣相投,相交相知,谈文学谈政治,谈毛泽东谈中国前途,对专制深恶痛绝。1989年春学潮起,余喻鲁偕长沙学生组成“倒邓拥方”湖南请愿分团于5月18日抵京声援北京学潮。在北京,他们积极参加了各种示威游行、演讲、拦截戒严部队等活动。

余喻鲁痛恨邓小平的戒严镇压,不满赵紫阳的懦弱,对学生下跪式的乞求民主也大不以为然。5月21日,他们写了意见书,希望“高自联”能够迅速“号召首都和全国工人罢工、市民罢市、学生罢课”。他们上广场向学生领袖投书,未果。

5月23日午后,余喻鲁在天安门城楼贴出了“五千年专制到此可告一段落!”、“个人崇拜从今可以休矣!”大型横幅。2时40分,余喻鲁站在城楼下,将事先备好的颜料鸡蛋,砸向了北京天安门城楼上悬挂着的毛泽东巨幅画像。一时轰动全国,震惊全球。

在天安门广场静坐绝食的学生领袖将余喻鲁三人送交北京市公安局。六四屠戮后,余喻鲁被以反革命破坏罪和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分别判处无期、20年、16年徒刑。1989年冬,余喻鲁被押回原籍湖南,关在衡阳监狱服刑。

喻东岳在狱中遭狱卒殴辱酷刑致精神失常仍被关押。2006年,喻东岳坐牢16年9个月后获释。他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是什么时间,世界有什么变化。如此延续半年经多方治疗后始稍有好转。

鲁德成于1998年获释。余志坚于2000年获释。2004年,鲁偷渡至泰国。2006年,鲁移居加拿大。喻东岳至今仍然精神失常。

·方政

方政,北京体育学院理论运动生物力学专业学生,1966年出生于安徽合肥。1989年6月4日晨,方政从天安门广场随着撤退的学生队伍走到离中南海约50米的六部口附近。三辆随后追来的坦克施放的毒气弹在他身后爆炸。跟谁方政的一位女同学吓坏了,方政扶抱她往人行道移动。这时一辆坦克从方政身后急速驰来,坦克炮筒子就在方政头上。方将学妹推靠在自行车道与人行道的护栏上,自己躲闪不及倒地,坦克压到双腿,毫不迟疑地碾了过去,方正的裤子连腿被卷到坦克履带的链条上,拖了一段路后,链条把双腿撕拉掉了,方政从坦克的履带上掉了下来。方政还有知觉,下意识地滚到了路边,靠在护栏上,昏死了过去。好心人将方政送积水潭医院救治。已经接近死亡的方政由于医生护士的全力抢救得以存活,右腿截肢大腿上部,左腿截肢膝盖位置。

九死一生的方政6月9日被从病房抬到一间大办公室,北京市公安局盘查审问了重伤中的他,让他在笔录上签字。20日,方政从积水潭医院转到北京体院校医院。为方政所救学妹安然无恙,到医院看望方政,感谢方政救了她的小命。院党委让方政写交代,要他不要写是坦克压的,写是军车或者是装甲车压的,且责问方政是否有暴力举动,否则,坦克为什么会压你呢?方如实陈述。院党委找到被方政所救学妹作证,学妹说:我记不起当时的情况了,当时我没有看到坦克压人,我昏过去了。甚至不承认与方政在一起。有另外的目击者北京钢铁学院吴培老师和曹姓职工则主动找到体院校方为方政作证。

1992年,方政被赶离学校,没有分配没有工作,生活艰难。

方政参加了1992年全国残疾人运动会,获轮椅铁饼、标枪冠军。1994年远东及南太平洋伤残人运动会在北京举行,方政报名参加,通过选拔赛,参加北京集训。领导知其是1989年六四被坦克碾断双腿后,即取消其参赛资格。此后,方政一直被当局监控至今,被当局绝了与体育运动的缘分。2008年奥运前后,方政踪影全无,再也找不到他。

2008北京奥运前,有心人呼吁:“方政,你在哪里?天不绝方政!他顽强地活下来了。我们不要再一次碾杀方政!底层人,我们找到方政,与他聊天,买点糖果诸小礼物给他的孩子,送一束鲜花给他的妻子、父母,感谢他的妻子成为方政的女人,感谢他的父母养育了方政这么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住在他附近的朋友,带上一杆标枪、一个铁饼,推着他的轮椅,陪他上最近的体育场,与他一起掷铁饼、投标枪。”

2009年3月,方政偕妻子来到美国。

他(方政)的双腿被坦克轧碎(六四凌晨6:25)。两个人试图帮一位在六部口落入陷阱的大学生包扎被碾碎的双腿。资料来源:《观察家》杂志Lemassacreduprintemps.Collectif,Chine,leromand’unerevolutioninachevee,DocumentObservateur,No.7,EditionHachette,Octobre1989,p.117.

·武文建

武文建,河北人,北京燕山化工厂工人。武六四前去天安门帮助学生维持秩序,六四清晨去天安门看实况,见地上一滩滩血,见解放军一大片,迎过去欲询问情况或论理。缘其从小受“军民鱼水情”云云的教育,一时绝接受不了解放军会杀老百姓的事实。握铁棍兵数百人追打他,武背上挨了一棍,幸腿快熟悉地形,钻胡同得以逃脱。另有一青年被追上打倒,不成人形。兵退后,武与群众送尚有一口气的青年去医院。武回家后,找了件体恤衫,用毛笔写上:“还我民主!还我自由!”后背写孙中山名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在燕化厂区游走,逢人便说城里情况,被群众推上货车演说,喊口号“打倒邓小平!打倒李鹏!罢工!罢市!反对镇压!”旋转身躯让群众看前胸后背的字。武后来躲到河北奶奶家老家。武父相信公安局长朋友“只要找出你儿子,一定宽大处理”的话,告诉他儿子在河北。警察去河北把他儿子抓了回来交给了党和解放军。武被以“反革命煽动罪”判7年。1995年出狱。武说:“这些年来,估计写了几十万篇文章吧——我每年都要看一些,就没一个字,为这些‘暴徒’而写,好像这些人根本没存在过……”。武文建现居北京,39岁,画画维生,入狱时19岁。

武文建2008年北京

·张健

张健,18岁,北京体育运动学校学生,天安门广场学生指挥部纠察队总队长。1989年6月3日午夜时分,在天安门东观礼台对面,张健和纠察队员对着戒严部队的军人高喊:“人民军队爱人民!……”这时,一辆大型公共汽车越过人群直接开到军人前面,军人随即开枪扫射,把汽车打的像筛子一样,浑身都是枪眼。随后军人端枪冲到车上,揪着那些浑身是血的人的头发,把他们一一拽下车来。张健此时与大家一起呼喊:“不准打人!你们放了他!放了他!”军人又举枪射击,几个人中弹倒下。张健撩起上衣直至胸前,对着戒严部队领队的一名中校军官高喊:“我们都是学生,我们没有武器,人民军队爱人民。如果你们想杀死我们的话,我就是你现在看到的纠察队员的头。要杀你就先杀死我!”中校距张健十米远,听到他的叫喊,随即举起手枪瞄准他连开三枪。张健中弹倒地,纠察队员冲过来抢救。伴随着女同学的哭声,军人再次开枪,又有人中弹倒下。张健与另四位伤者被抬到一辆打坏了的121型号的汽车上,沿途近百人接替推车到同仁医院。张健获救,右膝盖中弹,右大腿肱骨粉碎性骨折,一颗子弹头至今未取出。与张健同车另四位伤者,3人死于途中,一人死于手术台上,皆佚名。

【九曲澄曰:愿佚名的英烈亡灵安息。2003年,余有缘晤张健共餐,摸到其大腿上一颗活动子弹。张健现流亡巴黎,皈依基督,由纠察队长改为牧师,传教为业,不忘六四。】

·齐志勇

齐志勇,33岁,居北京,北京城建六公司工人,1989年6月4日凌晨回家路上,在西单六部口附近胡同里遭解放军枪击中双腿四弹致伤,群众送他到宣武医院救治,左腿切除。事后,齐志勇拒绝承认官府对他致残原因为“意外事故”的定性而长期遭受报复刁难,失去工作,没有分文补偿抚恤。齐志勇摆小摊、开小铺维持生计,被官府以“整顿市容”为名取缔。齐志勇申请办一个废品收购站,屡遭辖区派出所所长嘲笑刁难拒绝。齐志勇仍然坚持实事求是:我的腿是六四那天被解放军开枪打伤致残的。现齐志勇全家四口仅靠妻子打零工收入维生。齐志勇伤残后遗症严重,无钱医治。

齐志勇

【无名氏英雄谱·6人·3群体】

·白衣少女

1989年6月4日凌晨3时10分,解放军戒严部队向天安门城楼东侧南向广场上的学生一阵扫射,几个人被打倒了。学生愤怒异常,难以相信。这时,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姑娘,在卧倒的人群中站了起来,向军人大步跑去。夜色中,少女长发飘飘,在白色连衣裙衬托下,像一位天使,像一尊观音,身后,还跟着5、6位男青年。全场的人都惊呆了。军人又开枪了,5、6位男青年先被击倒,白衣少女跑到军人10余米处,子弹的射中了她的大腿。她像天使一样折翼倒下。

【九曲澄曰:她真实存在,有两位目击证人不约而同的叙述了这一场景。她是谁?她是活着的林昭,她是民族的精魂,她是我们的老师,她是我们的姐妹,她是女神,她是观音,她是女娲!找到她不会很难,只要把二十年的时间腾出二十分之一,只要有心,只要协力,我们的白衣少女就会来到我们中间。】

·挥舞旗帜遭坦克碾压者

6月4日凌晨,聚集在金水桥一带的坦克装甲车开始向广场驶来,数千人的队伍在学生纠察队手拉手的维护下,向广场东南角退去。有一位男生爬上帐篷顶,对着迎面而来的坦克挥舞着一面旗帜,一直挥舞着,直到坦克碾过帐篷和他的身躯。

·一位北京市民

1989年6月3夜至4日上午,他独自用平板车冒着遭解放军戒严部队枪击的危险,拉了21趟受伤者。

·帐篷中的殉道者

6月4日凌晨4时,天安门广场突然熄灯后不久,列阵于金水桥前解放军戒严部队的坦克、装甲车向广场推进,矗立在广场北端中央的“民主女神”像首当其冲,轰然倒下,然后是一座座帐篷被碾压而过,成为一滩滩鸡零狗碎,连同帐篷内疲惫不堪尚在梦乡的学生。坦克的轰鸣掩盖了学生惨死的凄厉叫声。其时,在天安门广场纪念碑南北两侧有300余座帐篷,“民主女神”塑像周围有20座帐篷。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帐篷里有学生,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坦克一径碾压帐篷而没有军人事先搜查驱离帐篷中的人员。(参阅吴仁华着《天安门广场血腥清场内幕》392-402页)。

·两位女青工。

6月4日凌晨1时许,一位浑身是血的青年工人来到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特别纠察队处泣不成声报信:与他同行的工人弟兄都被解放军戒严部队打死了,他是唯一的生存者。这时,这支工人纠察队仅存的坐在纪念碑底座最高层的两位女青年猛地甩掉披在身上的军大衣,情绪极为激动地要与来报信的男青年一起去西长安街。特别纠察队领队、政法大学教师吴仁华和队员流泪苦劝苦阻,坚决不放这两位年青的女同胞去拦阻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戒严部队军人、装甲、坦克,去送死。“求求你们俩,别去了!千万别去了!我们良心上受不了!受不了呀!”两位女青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着说:“同行的弟兄们都死了,我们不能贪生不去啊……”。这两位女青年还是随着浑身是血的男青工走了。没见他们再回来。

·喊“中国人,站起来!”的北京市民

6月4日凌晨4时25分许,一群北京市民从天安门广场东南角向人民英雄纪念碑底座走来,一边走一边齐声呼喊着:“中国人,站起来!中国人,站起来!”其时,解放军戒严部队在北京城内各地和天安门广场开枪杀戮已是尽人皆知的血腥事实,广场剩有数千名学生坚守着。这群北京市民慷慨赴难,喊声激昂悲壮深刻,在漆黑的夜空回荡,似无声处惊雷。

·温州媛子

6月4日凌晨4时半许,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底座来了一位温州媛子(温州方言,姑娘叫“媛子”),坐在了特别纠察队领队、政法大学教师吴仁华的旁边。因系不认识的陌生人,在时刻有生命危险的杀场环境中,吴不免追问其来历,媛子答是搞摄影的个体户,温州人,要将这百年难遇的历史事件用镜头记录下来。恰吴仁华也是温州人,二人皆兴奋地改用乡音交谈。温州媛子为吴仁华在纪念碑前拍了一张照片,说会将照片寄给他,吴仁华给了她家乡的地址。此后,吴仁华未再见到这位温州媛子,也没收到过她寄的照片。温州媛子,您在哪里?愿您平安!

·燃篝火视死而归者

6月4日凌晨4时,解放军戒严部队在天安门广场全部熄灯。风高放火,月黑杀人。此举给尚守护在广场的数千学子产生了巨大的死亡恐怖心理压力。这时,在广场纪念碑底座西侧20余米处,有学生用棉被帐篷布等物燃起了第一堆篝火,随后,在纪念碑周围陆续燃起了好几堆篝火。燃篝火者不会不懂这是最好的靶标。有学生特意跑向篝火,围绕着篝火席地而坐。闪烁的篝火,映衬着纪念碑底座周围一面面迎风飘扬的校旗和一张张视死而归的殉道者面孔。

2007、6、4——2009、4、15初稿

于马德里

──转自《纵览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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