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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首发)
“国民性”,主要是社会制度的产物,什么样的制度就有什么样的社会,什么样的社会就有什么样的人民。这个推理,有很多人将它逆向了,表面上看似乎也有道理:什么样的人民就有什么样的社会什么样的制度,仿佛罪恶的根源是在于国民性,所以也就有了全民反思文革这个谬论。但是,照这个思路,希特勒的纳粹德国和裕仁天皇的军国主义日本,还有斯大林的苏联,这些民族不也都有中国文革式的国民性吗?再往前追溯,犹太人迫害耶稣,欧洲中世纪的宗教迫害,都存在国民性问题了,那么应该反思的国民性,就不止于中国人,全人类都应该反思了,每个人都有罪了,这不就是基督教义吗?所以泛泛的空谈反思,把一埸历史灾难归啻于国民性的说法并不可取。一代人做一代事,处于特定的历史时代,一切历史事件都是时代潮流,国民性必须在这潮流中翻滚,逆流是很难存在的。
即使是全民应该反思,它的意义也仅在否定历史错误,引以为戒,避免重演。但是绝不能忽略追究那些对历史错误有重大责任的元凶,对历史做出正确的定论。在专制社会,群体是跟随领袖的,盲众没有灵魂,统治者们既然决定了这个社会的文明模式,甚至控制了人民的思想,那它们就应当承担起这种统治所引起的后果责任。文革是毛泽东一手制造的,拿四人帮做替罪羊就是为毛泽东开脱,毛泽东应该为文革全部负责,这才是正确的历史定论。中国某些学者对文革的考察分析很深入,但也不是没有硬伤,这个硬伤就是对毛泽东的认识。其实人们所美化的毛泽东所谓理想“史无先例的新体制”(五斗米道共产主义无政府主义乌托邦巴黎公社等等),并不是什么新东西,早在太平天国时洪秀全就曾实践过,完全是君临天下救世主那一套,所以把毛泽东看成是理想主义者是错误的,正如历史不承认秦始皇是个理想主义者一样。
“国民性”有时候是一种假象。包括毛泽东在内的大独裁者都受了它的迷惑,这种假象其实是民众随波逐流的本性,在专制社会中,人民大众都有群体盲从的通病,因为人民被剥夺了知的权利,除了统治者宣传的那一套,其它什么也不知道,专制者们把自己的意识形态变成了法律,老百姓既然要奉公守法,那就要接受法律化的意识形态,比如过去的“反革命罪”和现在的“颠覆国家罪”,都是以意识形态来判定的,那么谁还敢以身试法呢?所以就要在言行上拥护中共的意识形态。老奸巨猾的毛泽东曾经看透过这种假象,文革后的国庆,他在天安门城楼上就指着下边的人群对斯诺说:我看那些欢呼万岁的人有三种,一种是真正拥护我的,一种是打着红旗反红旗的,但绝大部分是中间派。但这种自知之明只是毛的聪明一时,他对民众觉悟的估计从来就是糊涂一世。
齐奥塞斯库,死到临头也不理解为什么人民会反对他?临垮台前,他召开的本来是拥护他的万人大会,居然因为一个小记者的振臂一呼,转眼间就变成了反对他的大会。萨达姆,卡扎菲和齐氏一样,也都坚决相信自己是人民百分百的选票选上来的,全国人民都是拥护他们的,他们就是死了也想不通,人民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来了个一百八度大转弯的背叛?萨达姆怎么会想到,几天前还雄纠纠气昂昂在阅兵式上高呼效忠他的共和国卫队,居然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卡扎菲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帝王之尊被民众污辱的一文不值?连他最忠诚的女保镖们最后也绝情的控诉他奸淫?说到底,就是大独裁者们都犯了一个共同的错误:太自信,太相信自己的国民,被“国民性”的假象欺骗了。毛泽东敢于公开所谓的《五七一工程纪要》“让人民批判”,就是一种愚蠢的自信,“批林批孔”的结果适得其反,反而加速了“四人帮”的灭亡。
国民性假象,也是制造出来的,所谓“先进性”,就是从毛共时的不敢怒不敢言“先进”到了胡共的敢怒而不准言,突出表现是钳制舆论大搞一言堂,比如现在的国内网络媒体,就是一片歌乐升平莺歌燕舞,到处都在唱后庭花,凡指向中央的批评,对现政权有危害的负面言论都被和谐了,而且比毛时代“先进”的是,与时并进的允许了一点小骂大帮忙的“异议”来标榜民主,允许了庸俗不堪的低级趣味。淫秽色情反而不是有害信息了,“扫黄打非”,就是以扫黄为理由打非,这个非就是“攻击社会主义制度”的言论,即“有害信息”。同时,除了重金收买招安海外知名网络媒体,还发动境内外五毛抢占那些尚未被收编的网站,混入编辑管理层,对“独运轮”暗中下绊子,争夺话语权,挤压“独运轮”言论空间,以言论自由之矛攻言论自由之盾,在海外民主论坛上,如果你限制五毛们大量灌水,他们就倒打一钯反污你搞一言堂。中共这种无赖逻辑就是:我的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当所有的舆论媒体都充满了五毛的亲共爱国言论时,国民性的假象就制造成功了。
正是这种“国民性”的假象造成了素质论。不错,鲁迅笔下的中国人,的确是吃人血馒头的华老栓多,秋瑾少,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所以弃医从文,意在唤醒民众。殊不知鲁老先生也是国民性假象的受骗者,秋瑾们再少,辛亥革命不也是成功了吗?从古轩亭口到武昌起义,是不是有个过程?唤醒民众当然是必要的,但使民众觉悟,更重要的因素不在于唤醒,而在于社会的黑暗,梁山好汉并没人唤醒,都是逼上梁山的,社会革命需要催生而不是拔苗助长。现在毛左们坚信中国会发生第二次文革,还在以六十年代的眼光看今天的中国社会,我看这样的可能是个零,毛左们忘记了社会是发展的,历史是前进的。历史可能有相似之处,但相似号不是等号。比如今天胡主席贴了一张炮打温总理的“我的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发动文革,那么我相信,响应他的人不是精神病就是脑子进了水。此一时彼一时,毛泽东在那个时代可以拉人马上井冈山,现在还有井冈山吗?到处都是游客的垃圾粪便了是不是?在五十年代中国的城市公园里,情侣们还能在草丛树林里“搞破鞋”,今天试试?没那个环境了嘛。
有人会说,中国不是正在富强吗?人民生活好起来了,还能被逼上梁山吗?我说这样讲的人思维很成问题,把贫富差距当成了社会的唯一黑暗,如果说有素质论的话,持这种思维的那就正是素质差的人。先不说今天的中国到底是谁富强了,即使是每个中国人都成了富强粉,也不过是比下有余比上不足,你拥有的自行车再新再漂亮,能与人家的小汽车相比吗?一切社会黑暗都源于社会不公,当社会不公现象很隐蔽时,社会矛盾就小,比如毛时代,中国民众身边的共产党基层干部看上去就很清廉,因为他们没有贪腐的条件,农村社队干部刚刚产生这种倾向,毛泽东就搞了四清运动,毛泽东整肃小干部也决不手软,当社会矛盾尖锐化时,毛泽东又一石多鸟的适时发动了文革,即搞倒了政敌,又缓解了官民矛盾。但是毛泽东和中共高干们的帝王贵族生活谁看到了?谁又能知道呢?就算是知道,按那个年代中国人的思想水平,也认为是天经地义,打天下坐天下嘛,今天习夫人还敢唱《打天下坐天下》吗?首先她自己的底气就不足了,怕观众耻笑喝倒采,仅从这点看,就说明中国人的觉悟已经飞跃性的提高了。
国民素质,只有先后之分,没有优劣之别。相由心生,心随境转。国民素质,一是要随着时代发展而提高,二是随着社会制度而改变,古今中外几乎所有的国家民族,都经历了素质改变提高的过程,不然这个世界还会有文明吗?我曾在珠三角一个小乡镇工作过,这个镇子百分之八十都是外来“农民工”,但其市容的文明程度,在卫生,秩序,治安方面,决不落后于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这就是环境约束,人的群体行为有一种谐振性,受环境感染暗示的心理因素很多。如果环境是文明的,大家都自动自觉的随大流循规蹈矩了,害群之马就孤立了。广东的文明不但是个传统,也是受了“香港狗”和外来文化的影响,外来民工接受了珠三角本土人和港商外商的文明,无形中就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并不在于公众所受教育程度,有些时候,一个乡下农妇反而比一个大学教授要文明的多。
孙志刚事件能在广东引起社会震动,就是环境因素起了作用,因为这类官府践踏人权的事件,在当时的内地简直就不算什么,几乎天天都有发生,也没人抗议和仗义执言。但广东和内地的社会环境不同,近一个世纪以来一直就是中国最开放的地区,民众的觉悟(素质)也不同,所以“南方报系”才有市场。孔庆东身为大学教授,为什么会怒骂“三妈”南方报系呢?我看并不是他的素质恶劣,而是他落后了,今天的毛左和百年前义和团民的素质还是一样的,义和团民连使用火柴铅笔都视为汉奸洋奴,是真正的排外,今天的愤青一面使用着打火机电脑这些洋玩意,一面嘴里还要骂着汉奸洋奴,是虚伪的排外。也就是说,中国的毛左爱国愤青们,虽然在生活方式上没有落伍,但他们的思想却落后于先进文明整整一个世纪!
再说说“素质论”者所强调的国民教育问题,“素质论”者说中国人普遍受教育程度不高,所以缺乏民主意识,既然国民缺乏民主意识,就没有搞民主的条件了。但是中共建政已经半个多世纪了,再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对伟光正的否定?教育还是有的,从小就戴上红领巾接受洗脑了,怎么能说受教育程度不够呢?但是专制下的洗脑教育,真的还不如不教育,没有这种教育,中国人还能保留一点人类的天性良知,比如正义感同情心等等,一经共产党的政治教育,脑子里就全是阶级斗争丛林法则,反而把这点天性抹杀了,归根结底,国民素质低下还是制度造成的。今天胡共搞的“先进性教育”,其实也是阶级斗争教育的翻版,在“八荣八耻”中,不过是将热爱共产党和社会主义换成了热爱祖国和人民,其余的就是朱子家训之类的劝世之言,本来就是人类共同的道德规范,还用他来重复?
“素质论”不是什么新玩意,“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种观点,孔子早在三千年前就提出来了。中国历朝历代的专制统治者都是这个观点,都强调中国国情不适合民主制度,都说中国人是群体性自私愚昧,落后野蛮,不配享受民主,中国一搞民主就会军阀割据,就会连年战争,最后的结论就是中国人只配专制来“管一管”,毫无根据的断言“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甚至发出了巫师式的预言:共产党一倒,中国就会天下大乱。但是众所周知,当年的共产党就是高调的民主派,而且大力鼓吹西式民主多党轮政。它本来是打着民主的旗号夺取政权的,在当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毛泽东就一贯主张乱中夺权,以反专制为名打了三年内战,政权到手了却又鼓吹起专制了,害怕天下大乱了,而且要坚持共产党的领导一百年不变,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中共垮台后中国会不会乱?先说说前有车后有辙的苏共垮台,苏共的官僚体系和特权阶层比中共强大的多,肯定不甘心退位,但是八一九复辟政变只折腾了三天就失败了,其它东欧国家的共产党垮台也都是一夜间的事情。中共现在走的正是前苏共的老路,那么社会转型的模式也必将是前苏联式的。所以,即使是改朝换代,中国也乱不起来,因为任何一个新政府都有它的过渡阶段,过渡阶段就是承前启后的过程,不仅新政府在积极运作,人民也有自发的治安团体,如果没有政客军阀们折腾,政权的更替就是政府换届而已。
政府换届只是首脑们换了,但政府各职能部门的公务员班子是没必要换的,比如,民国就留用了大量前清旧臣和衙门捕快,这是因为民国初建,加上文化教育落后,社会缺少行政管理人才,民国初期,在借鉴外国文明的同时,也承袭了大清的全套行政管理制度,比如司法系统就是照搬,只是县官换成了县长,百姓仍然称之为父母官县太爷,警察代替了衙役,枪毙代替了砍头。当然后来,也正是这类遗老才有机会报复革命党人,有机会有能力搞复辟;中共在这个问题上就学聪明了,“解放”初期,也留用了一部分国民党和满洲国的军政人员,但很快就过河拆桥,利用镇反和后来的一系列政治运动,肃清了这些“历史反革命”。如果讲清算,中共政权对前政权的清算是最彻底的,所以,中共为一切社会革命树立了一个很恶劣的榜样。
中共建国初期就承袭了国民党的全套行政管理制度,而且在统治手段上比大清更野蛮。日本投降后,国民党政府也命令日本人在受降前维持地方秩序,甚至接收后也留用了一部分“汉奸”。因为基层政府的行政管理和经济建设是一种专业,并不是有了学问和善于玩弄权术就可以胜任的,土八路乡巴佬就更不懂了,所以共产党管理了半个多世纪,国家也没见长进。邓小平等中共右派还算懂一点治国,留过洋,见识过文明社会,照猫画虎摸石头过河才把中国山寨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中共右派(走资派)不翻天(毛泽东说他死了以后右派会翻天),那么中国的今天,还应该是北朝鲜水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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