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稿：报喜不报忧的官方新闻使春运雪上加霜

在水一方

报喜不报忧的官方新闻使春运雪上加霜


杨宽兴（北京）


温家宝视察广州火车站前后，经过广州地方政府的大力疏导，滞留广州的旅客明显减少，但在1月31日 这天，人流重新回返，致使广州火车站再度告急，据现场的公民记者称：“这样的场面闻所未闻，简直令人震惊。”由于人群的重新聚集，广州火车站地区人山人 海，挤作一团，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那些因饥寒导致晕厥的旅客只能从众人头顶上被托出来，另外，由于连续的紧张劳累，维护现场秩序的工作人员 的体力也难以支撑，有消息说广州铁路局公安处长都因昏厥而入院治疗。


这 一情势下，火车站的大量人流拥挤很可能导致重大人道主义灾难。而就在这个时候，湖南、浙江、江西、安徽等地纷降大雪，交通再次受阻，多数旅客已铁定无法回 家过年。

网络舆论认为，导致火车站人群再次大量聚集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在温家宝视察广州站表示“各项工作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每天铁路开通的车辆都在增 加，我们把组织工作做好，争取让大家早一点回到家里，和家人团聚”之后，铁路部门错误地声称五天内可以送旅客回家过年，造成人们对春运形势过于乐观的估 计；

二是以中央电视台为代表的中国官方媒体对于这次寒灾的形势避重就轻，报喜不报忧，使依靠报纸、电视获得信息的旅客误判了目前的交通状况。


这 次寒灾刚刚形成之初，各级政府和官方媒体均表现出一惯的迟钝和沉默，尽管部分互联网网站上零星出现有关事态严重性的消息，但对多数急于回家的人来说，报纸 和电视仍是他们获得信息的主要渠道，于是，这一迟钝和沉默很快造成了整个南中国地区的交通混乱，无数旅客陷入冰天雪地而难以获得及时救援，迄今为止，仍无 法全面评估由此造成的人员和财产损失。


全 面的灾情毕竟无法掩盖，当中央政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温家宝被迫充当灭火队员角色，去长沙，下广州，试图以总理之身份督促地方政府官员积极救灾。但问 题的严重性在于，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害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如果大量旅客涌上归途，目前情况下，只会使原本糟糕的交通状况变得更加糟糕。


面 对这样的严峻形势，中国官方媒体竟然继续可耻地拒绝报道真实情况。比较香港传媒和互联网信息，我们可以发现，以中央电视台为代表的中国官方传媒几乎不把镜 头对准一个个具体的受灾者，而是跟随官员的身影，以主旋律的报道模式，在风雪中寻找他们所需要的无聊至极的“感人事迹”，于是，我们看到的是各级官员为受 灾者送去温暖，是寒灾发生地区的政府组织人力为停摆车辆上的旅客送去热水、食物，是记者们在抗击冰冻，概言之，是各种救援工作“紧张有序”地进行。

但是， 通过境外媒体和部分互联网网站，我们可以看到，救援工作实际上一直是混乱无序的：被暂时安置在广交会等场所的旅客根本无法获得列车出行的准确消息，多数困 在路上的乘客自始至终没有得到政府的任何帮助，地方政府管理水平低下、甚至民间捐助的御寒衣物堆在现场而无法有效发放给有需要的旅客，小规模骚乱不时发生••••••

而受灾严重的黔东南地区的情况几乎被官方媒体彻底遗忘，无论中央电视台还是贵州省的官方媒体，都只把镜头对准情况相对较好的贵阳市区，而不肯迈动一下尊贵的双腿去偏远受灾严重地区看一看。


应 该承认，灾害有难以预测和防范的一面，寒灾面前，我赞成民间与官方齐心协力，共度难关，但前提是官方、尤其是官方媒体要向人们提供有关寒灾的真实信息，让 人们意识到政府是可信的。遗憾的是，出于长期以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可笑的“稳定”需要，越是在问题严重时，官方媒体越喜欢报喜不报忧，试图以 谎言掩盖真相，也许，在他们看来，只要不肯承认问题的存在，问题就不存在了。


但再次涌堵在火车站和一条条公路上的人群是切切实实存在的，那些原本退票回到暂住地的旅客，由于相信了铁路部门大言不惭的乐观预言，由于相信了官方媒体上轻描淡写的报道，以为春运形势最紧张的时候已经过去，在年关将至时，再次燃起了回乡的渴望。

正如一位网友所说“每次看CCTV,我都以为灾情过去了，回来一上网，才知道还没有，甚至还在加重。”某种意义上说，春运形势的再次吃紧完全是铁路部门和官方媒体不负责任的主旋律“乐观主义”造成的。


事实上，当寒灾与春运巧合地汇集在一起，人们需要的不是主旋律的报道，不是歌功颂德的马屁文章，当政府的力量已不足以完成寒灾救助时，整个社会最需要的是完 整、准确、及时的新闻报道，这是现代社会运行的基本需要，此时，媒体担负的责任是极其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正常秩序的最后一道保障。

但是，掌握几乎全部传 媒资源的官方媒体却不肯派出采访力量，及时、准确地向公众提供他们所需要的真实信息，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官方媒体继续以其迟钝、懒惰、粉饰的本性，无视 公众的知情权，仍然一如既往地说着假话、废话，使公共资源被滥用。可以说，它们不仅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而且以错误的报道方式误导了整个社会。


这种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压制“阴暗面”的报道模式，在寒灾面前被证明为是一种愚蠢的犯罪行为，它不仅让无数旅客陷入了个人决策的困惑混乱，也给政府增加了巨大 的救援压力。寒灾过后，我们必须深刻反思几十年一惯的报喜不报忧宣传机制，必须对无良媒体和马屁精记者穷追猛打，以扩大民众知情权的空间。


2008年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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