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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本哈根联合国气候大会即将召开之际,全球气候变化以及引发的后果再次成为世人关注的热门话题。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突飞猛进的发展,作为一个正在崛起的经济大国,中国的情况格外受到各方的瞩目。首都北京的水源面临枯竭的前景,严重威胁着经济发展。这种威胁究竟已发展到何种程度?有没有办法扭转北京的缺水局面?中国光明日报资深记者、环保作家冯永峰先生在接受本台的采访时表示:作为世界上严重缺水的大城市之一,北京地区官厅、密云两大水库水量储存逐年减少,地表水源供水不足。造成这种缺水局面的主要原因与人口增多和河流上游的地表水系修建了大坝之后,导致河流本身的水系被打乱所致下游缺水和枯竭有着密切关联。
面对严重的缺水局面,北京需要不停地想出救急办法。北京水位低不是最近才出现的现象。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提出这一问题。政府想出的一个最简单的措施是:跨流一道水,将水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调过来。甚至以后可能会有从大海里调水的可能。因为本地解决水的问题已几乎成为不可能。
针对政府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提出的"南水北调"的构想,冯永峰认为:"南水北调"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出于人口多的考虑,政府有时不得不做出一种选择。"南水北调"就是在中国没有别的出路可走的情况下,作出的一种选择。随着污水净化能力以及海水淡化能力技术的提高,也许会采取大海取水的办法。北京其实离海很近。
冯永峰提出中国早已全面进入"水伤害时代"的观点。他说:中国不仅面对水污染问题,而且面对"空水"及整个水生态系统崩溃的问题。过去习惯的说法是缺水、水脏、水源性缺水、地表水缺水、地下水缺水,但这只反映出水短缺,但是在水生物的地方,要么水变脏,要么水生生态系统便空了。几乎所有的人类行为都在伤害水。水里所有鱼类、包括河里的泥沙、石头都被挖光。造成中国整个水生态系统所应具备的自生生态能力、甚至自生文化的能力纷纷消失。具体到北京,北京城内有一些被叫做"景观水"的水,这是一种没有生命的水。这种水虽然清澈、透明,却与生物、空气、泥土等没有任何关系。又如位于南方福建的闽江,民江江水可能很干净,但里面的鱼类都被捕捞一空,水田里的田螺、泥鳅、黄鳝、青蛙以及龟鳖类全部没有了。冯永峰在去年出版的《没有大树的国家》一书中,写道长白山自然保护区下流的二十多条河流中,不再有一条鱼。随着鱼类的消失,所有与其有关的鸟类等生物也濒临灭绝厄运。02年开始中国在横断山地区大规模的水电开发狂潮,其结果导致河流变成水库,丧失其本应具备的生命力。很多角度都可见到中国水的悲惨现状。中国水进入被淘空和被颠覆的时代。但是,除了水污染对人的危害之外,目前尚没有更多的人所意识到空水的威胁。实际上,鱼类的减少直接影响到周边民众的生计。例如钱塘江。过去钱塘江附近渔民很多。现在则不在有渔民。另外,过去鱼的价格虽然很便宜,但渔民一天能够挣几百块钱;如今,鱼的价格虽然上涨了很多,渔民的收入却大大减少。
中国社会尚没有广泛觉察到水的严重问题。最近,广西的漓江,河水完全干枯,秋冬季完全没有水;长江水位大大降低,波阳湖和洞庭湖都严重缺水。当地在波阳湖建造生态基地圈的设想虽然很好,却造成危害的后果,没有充分考虑照顾生态物种的权利。常常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又如陕西的渭河,渭河河水即脏又少,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决定从汉江的上游调水。然而南水北调的中线,汉江的下游已经把水调往北京,平均每年调走一百亿立方;现在,再从上游调水到渭河,无疑对汉江造成很大伤害。表面上补救了渭河,而实际上又伤害了汉江。最后两条河可能都会死掉。为了让更多的民众意识到水问题的重要性,最好的办法是带领百姓去看水。看了越多的水,才能更增加对水的认知和感情。只有在更多的民众了解了水并且变成专家之后,才有可能针对政府的决策提出对话和交流。越来越多的民众明白自身的处境,同时能跟较好的自然环境状态一起去理解自然环境遭遇的苦难,为自然环境提出设身处地的呼吁。这可能是中国未来唯一的出路。很多政府专家的决策的失误,主要原因是没有在决策过程中,没有展开更多的讨论,没有把社会的智慧集结到决策过程中间,而是迷信了一些人的说法。导致一些决策经不起历史的考验。中国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过去历史上一些很辉煌的业绩,如今却显得很糟糕。例如,中国曾多次掀起大修水库的狂潮。如今看来,八万多座水库并无很大意义,多为政治运动的行为。黄河如今之所以出现断流,而不是像过去出现的泛滥,正是因为上游修建了太多的水库。北京如今缺水的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永定河的上游修了太多的水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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