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收入里的中国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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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收入里的中国形象
----《反酷刑公约》为何一文不值？

作者：谢效茅    文章来源：《动向》月刊    2010-9-23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基金会国民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王小鲁，主持了一个研究二○○五至○八年GDP中灰色收入份额的课题。今年八月初公佈的研究结果表明：○八年的灰色收入高达五点四万亿元人民币，与其他隐性收入一起合计九点二六万亿未计入GDP当中。

八月下旬，国家统计局网站发表王有捐署名文章质疑王小鲁的统计方法，但是，该网站另一篇施发启署名文章不得不承认国家统计局忽略了隐性收入统计是一项工作疏漏。问题远非如此简单，因为灰色收入是中共政权腐败的一个量化指标，包括灰色收入在内的隐性收入又是社会不公的一个量化指标，国家统计局为了政治上正确自然会回避此类敏感问题。

不止是统计局没有公信力

国家统计局局长马建堂曾信誓旦旦地说要打击统计不实行为，但是他自己领导的这个国家机关首先就不遵守职业道德。不但漏掉灰色收入统计一项，而且涉及房地产行业的统计数据几乎无一项可信，比如商品房空置率。国家电网公司依据住户电錶低於十度用电指标推算，认为有六千五百万套商品房空置。对此国家统计表示反对，但又拿不出有说服力的数据来反驳。而后，奇怪的是国家电网公司闢谣说自己从未公佈过这样的数据。

由於没有可信数据作参考，独立经济学家们只好凭经验来推测，如上海的谢国忠认为“中国百分之二十五到百分之三十的私有商品房处於闲置状态”。商品房闲置率作为与中国经济运行密切相关的重要数据引起了国外学者的高度关注，如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中国研究项目的高级研究员裴敏欣（华裔）认为中国商品房高闲置率将捅破楼市泡沫。为了抑制房地产市场的虚热及防止恶性通胀爆发，国土资源部通报大力清理闲置土地，三到七月的四个月之间清理了二千八百余宗，面积近十七万亩。但对比其收取的罚款及闲置土地使用费四点八亿元，实际上收回的闲置土地不过一点二万亩，不到宣称的十七万亩的十分之一。

既然中共政权的各个机关对内无公信力可言，那么对外所形成的印象自然可以推想。

花钱买不来好形象

据华盛顿大学教授沈大伟通过特定渠道得到的信息，“中国政府计划在二○○九至一○年投资「对外宣传网络」八十七亿美元，同时邀请各国媒体人员与形象顾问作「熟悉中国」之旅”。这项计划在上海世博会上得到了充分实施，但世博会上中国参观者低素质的表现无疑大大损害了国家形象。

八月初，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宣佈着手一个大手笔的宣传项目，五十集的“中国形象宣传片”正在开拍，拍成后主要在国外播放。普通民众大多认为中共这是“花钱不办好事”，因为当局自己曾公佈尚有一点五亿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其中有四千万人连温饱都没解决。与此同时，中共权力机关的执法利益集团化趋势一步一步地在加强，如城管与小贩的高强度冲突本身不是市容好坏与否的问题，而是城管作为一个食利群体能向社会弱势夺取多少经济利益的问题。如此之类者，还有交警乱罚款与公安系统员额严重超编及交警作为社会食利群如何维护高额消费之间的关系，地方政府为了本身的“生存”而不断博取高额非税收入而与社会整体对立之情状，不一而足。

以城管暴力执法为代表的国家强势与民众弱势的现存社会结构，是造成中国国际形象灰暗的重要原因之一。在更深层次上，越反越腐说明现有政治制度根本无法消除灰色收入高企的内在动因。再高调的意识形态最后只能庸俗化为“当官不发财，请我也不来”的个体信条。

潜规则对付国际社会

当局从去年以来试图推动一场新道德运动，其突破口是打击性服务行业及从业群体。执法者的利益预期使他们做出了一些难以被文明社会接受的行为，或虐待被抓人员（如郑州警员手揪赤裸身体的小姐头发拍照），或对被抓人员进行集体人格侮辱（如东莞公示妓女与嫖客的姓名）。相反，一些高档宾馆的性服务活动却未受到任何打扰。按中国人时下俗语讲，这种区别对待叫潜规则。

中共不仅用潜规则对付国内弱势群体，而且以之试手国际社会也颇有收穫。比如，中国政府早於一九八六年十二月就签署了《国际反酷刑公约》（八八年十月人大正式批准），该条约禁止酷刑也禁止“其它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在二十二年的实践中，不仅酷刑未去（如屡有“死人复活”的刑事错判），而且残忍地对待信仰者群体（如对法轮功学员的大规模施暴）。

“公示妓女”亦证明中共当局完全不在意什么是“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相反，对於所谓的严打中的“公捕公判”，一些执法官员在回应质疑时却说：法律并没有禁止这种做法，从传统上看，震慑效果也很大。

法律没有禁止，《反酷刑公约》上没有禁止吗？二十多年来，这个公约对中共执法官员来说，连废纸的价值都没有。

中共当局对待国际公约的信条是：我没参与制定的，表面上签署或加入了，要有选择地执行，甚至可当谈判筹码；我参与制定的，从中寻求本集团而不是中国全体民众的利益最大化，找不到实现点，就进行暗中破坏。前者如《反酷刑公约》与《公民政治权利公约》，后者如对全球碳排放量问题的谈判态度。

权贵不会在意HDI

中共有近八千万党员，是全球第一大政党，但对十四亿的中国人口来说，它仍然是少数人集团。但是，这个集团是个政治利益与经济利益稳居高端的双头鹰。王小鲁领导的课题组研究还表明：百分之十的最高收入家庭，拿走了灰色收入五点四万亿的百分之六十三。

二○○八年的流量达到了三点四万亿，按GDP增长速度保守估计，二○○九年其规模达到了三点七万亿，而二○一○年达到四万亿也不是没有可能。

GDP只能代表百分之十的最高收入家庭的幸福，与底层社会无关。而以人类发展指数（HDI）评价的各国排名，去年中国居於第九十二名，现已被中国GDP规模超过的日本同期排名为第九名。这个指标远比GDP更重要，人均GDP只是其中的一项，其他如人民寿命预期、教育普及程度等都是重要选项。中国的事实是：多数家庭支撑不起昂贵的医疗费，保持健康成了奢想；农村家庭出身的大学生越来越少，即便倾尽家业艰辛完成大学，却是绝大多数毕业即失业，好一点的勉强跻身“蚁族”行列过极低质素的生活。

这样的国家会有一个好的国际形象吗？！

原载《动向》月刊2010年9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