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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粮食定量与现在的朝鲜有一比
我们平常的饭,以面食为主,因为每个人每个月发的粮票只是个统称,其中还分得很细,包含“粮票”、“面票”、“米票”、“油票”几种。这里面的“粮票”只能买糙粮、即玉米面(北方又称棒子面),只有“面票”才能买白面,“米票”是买米专用的、有时和商店对付一下也可以当“面票”用,“油票”是专买食用油的。
当时每个人都有一个“粮食定量”,每个城市居民户口从一出生就有一个小数额的定量,每年涨一点(大概是涨一斤),直到18岁还是二十几岁(?记不清了)固定下来,直到80年代初,我上大学时,最终的成年“定量”是37斤,女性的定量比男性低,我母亲的定量是固定在34斤(还是31斤?二选一)。这种 “成年定量”是多数一般人“通用”的,记得有个别大劳动量工种有一点上浮,如煤矿工人、炉前工等。
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这37斤定量有多少人不够吃,我的饭量是偏小的,大学时每个月的粮票有一些富余,但是有一些同学是每个月都要“借粮票”的。
以成年人37斤算,每月31天,合每天1.1935(市)斤,折合约597克。前几天看有报道说朝鲜目前的粮食定量是每个成人每天700克,折合 1.4(市)斤。换句话说,目前的朝鲜在有饿死人现象的同时,粮食供给比我们生活的那个年代要好!以700克比597克论,比我们当时好1.17倍!这可比“好五倍”准确多了。
我请年轻人、也包括那些忘记了童年的同龄人,记住这些数字,这是历史,而且是未经粉饰的历史。
那时的主食供应
虽然每个月每个成年人“定量”是37斤,但实际上还是经常不够吃。这是“官定粮食结构”造成的。前面说过,粮票只是个统称,内容包含“粮票”、“面票”、“米票”、“油票”几种。这里面的“粮票”只能买糙粮、即玉米面(北方又称棒子面),只有“面票”才能买白面,“米票”是买米的。这几种粮票在每个月定量中的比例是固定的,这就是官方给每个人指定的“粮食结构”。每个人每个月吃的主食里包括多少粗粮、多少细粮都给规定了比例。
但是人的肚子往往不愿接受这种指定,当时的人,谁不愿意多吃点细粮呢?(这和现在的人完全相反,原因是现在的人是吃细粮过多而腻了)。多吃细粮就要使用“面票”、“米票”,但是每个人的定量中还有固定比例的粗粮,都不吃粗粮的话,当然只靠细粮的定量就不够了,于是只能想出多种办法兼顾:
一是“骗吃”,即搭着吃玉米面,比如说在白面馒头中混合玉米面,类似1949年前的“混合面”,好歹要糊弄进肚子。
二是“硬吃”,即没有办法的办法。比如吃棒子面窝头,棒子面粥,做“贴饼子”,做“锅塌子”,按包子的做法但把白面换成玉米面(这还真忘了叫什么了),还有“炒疙瘩”,等等。总之就是要让家里人愿意下肚。
三是“巧吃”。“粮票”不能买细粮,这是规定。但是同时还有一个规定,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这个规定就是“粮票”可以买做好的成品细粮——比如说,“粮票”可以买早点铺的白面制成的馒头、花卷、油饼、油条,以及点心之类成品。
这第三个办法是消耗“粮票”的最主要出路。当年我是负责买早点任务的,假如不小心没有拿“粮票”而是错拿了“面票”去买早点,是要挨打的。(“面票”、“米票”可以买粗粮,但是“粮票”却不能“升级”买细粮)因为“面票”、“米票”等细粮票是要省着花的,否则粮食定量就“结构性”不够吃。有时看到早点铺收的粮票(都散摆在桌上)中有“面票”,也会向售货员提出用手中的“粮票”换他收的“面票”,有时也是可以的,结果就象现在的彩票中奖的心情。
这“官定粮食结构”就是为什么对于37斤定量,上面说上大学时够(食堂里都是“粮票”可买的成品粮食,37斤定量全可以用),而在家时全家人的定量又不够的原因,即粗粮细粮的区别。上大学时,户口在学校,粮票也是由学校发,每个月我都把自己定量中的面票拿回家换成粗粮票在学校使用,很多同城的同学都是如此“替家分忧”的。但是米票却不成,学校的米饭是要使用米票的(先统一换成学校的饭票)。
那时买粮食是要拿着“粮票”、“面票”或“米票”,粮食本,和钱一起使用。到粮店,先交票、本、钱,说清买多少,窗口开出票,用一个小夹子夹住小票(有时是夹一个小本),挂在头顶的一个横铁丝上一个猛推,就到了粮食柜前,粮食都是装在一连排的木头柜子里,分门别类,有玉米面、白面、米等等。
那时的米还分早稻晚稻等品种,各个品种的价格有二到四分钱的差异,我一般都奉命买便宜的。面有两种,一种是普通面粉,呈灰白色,做馒头或饺子都不是纯白颜色的(但却是绿色环保的、因为那时的农民还没学会使用化学添加剂),而且面有些“糟”。另一种叫做“富强粉”,记得每斤是0.25元,而普通面粉只有0.13元。所以“富强粉”不是能经常买的,只有在过节改善伙食时才买一点,基本上只用于包饺子(很筋道,饺子是当时我们心中的大餐),几乎没有用它蒸过馒头——舍不得。但有个别邻居是偶尔用它蒸过馒头的。不管是用它做饺子还是馒头,对于它的印象只有两个字:“雪白”。直到90年代之后,我甚至还是对于那些过白的馒头习惯性称之为“富强粉”的。
现在很多孩子恐怕都不知道什么叫“富强粉”了——那是当时很多人心中的“共产主义”——等国家富强了我们就能经常吃“富强粉”了。
那时的买粮过程
所有人都是从家里自带粮食口袋,如果没有,就需要买粮店进粮食时使用过的面口袋,需要花钱,当然人们都尽可能不买,而是自备。即使买,只能买粮店的面口袋,不能买米口袋,因为米口袋是一种大麻袋、不是象面口袋一样的布。一条面口袋大概是0.4元。
在每个木头粮柜上都固定着一个大漏斗,把自己的口袋套在漏斗下面准备好,售货员用一个专用的象大铲子似的高帮容器(我可以画下来)从柜子里舀出米面,在称上称量好,然后向漏斗里一倒,就完成任务。假如你没有在漏斗下套好口袋,粮食可就撒地上了——这是绝不能让它发生的!可是还总有人出现失误,所以粮店里的地面上永远是铺着厚厚的面粉层,和土混合已变成灰白色。
我当时还在上小学,噎扛起了生活(家务)的重任(只除了经济),每次买粮食也是我的任务。直到成人后,很长时间我还不到100斤,可见当时体重之轻,因此每次买粮食,经常是买十斤到二十斤左右。甚至我都总结出了经验:十斤是几乎可以直着腰走的,二十斤就必须弯着腰了,要是三十斤就基本不指望看路了,好在当年车少,胡同里只有自行车和少量马车。
但家里人多,十斤的时候很少,除非月底时家里钱不够,一般都是二十斤、二十五斤,有时是三十斤。从粮店的漏斗里接下粮食口袋,如果是二十五斤以下,就自己拿住口袋嘴,猛一抡就扛到了背上,如果是三十斤,就几乎无法搬动,只能请周围的人或店员帮忙,我先半蹲,请他把粮食口袋抬到我的后背上,我从肩膀上方抓住口袋嘴,就这样,粮食“骑”在我背上、弯着腰回家去。当时很多和我一样大的孩子都是这样帮家里干家务的。
尽管当时控诉了那么多“旧社会”农民扛长活的受苦受难的经典形象,但是当时我还真没有把自己背粮食时的形象和这种形象联系起来——谁敢联系?那不是把“幸福生活”和“旧社会”等同了吗?那就离“现行反革命”不远了。
现在很少有人这样买粮食了,超市中一般最大包装就是五公斤的塑料袋米,只有十市斤重。现在的孩子们至少在这一点上令我羡慕。
来源:博客中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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