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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定都愛看“ 一江春水向東流”的影片,最後的悲慘結局和那首歌“問君能有幾多愁 ?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 真是讓人愁腸滿肚,久久不能平靜。而這千古絕唱的作者是李後主, 李煜,他 把蘊蓄于胸中的悲愁悔恨曲折有致地傾瀉出來,據說也是他的絕命詞。我把他的另兩首“愁”唱也附此,這些詞都是最好的寫“愁” 和“悔”的典範,還附上從網上收集來的幾篇很好的賞析段落。
[color="Purple"]李煜《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時了 ,
往事知多少 ?
小樓昨夜又東風 ,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
雕欄玉砌應猶在 ,
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
*注︰標點符號有多種的版本,不知哪個是忠實原版?
深刻的解析
《虞美人》是李煜的代表作,也是李後主的絕命詞。相傳他于自己生日(七月七日)之夜( “ 七夕 ” ),在寓所命故妓作樂,唱新作《虞美人》詞,聲聞于外。宋太宗聞之大怒,命人賜藥酒,將他毒死。這首詞通過今昔交錯對比,表現了一個亡國之君的無窮的哀怨。
“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 三春花開,中秋月圓,歲月不斷更替,人生多麼美好。可我這囚犯的苦難歲月,什麼時候才能完結呢?回首往昔,身為國君,過去許許多多的事到底做得如何呢,怎麼會弄到今天這步田地?據史書記載,李煜當國君時,日日縱情聲色,不理朝政,枉殺諫臣 …… 透過此詩句,我們不難看出,這位從威赫的國君淪為階下囚的南唐後主,此時此刻的心中有的不只是悲苦憤慨,多少也有悔恨之意。
“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月明中。 ” 苟且偷生的小樓又一次春風吹拂,春花又將怒放。回想起南唐的王朝、李氏的社稷 —— 自己的故國卻早已被滅亡。詩人身居囚屋,听著春風,望著明月,觸景生情,愁緒萬千,夜不能寐。一個 “ 又 ” 字,表明此情此景已多次出現,這精神上的痛苦真讓人難以忍受。
“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 盡管 “ 故國不堪回首 ” ,可又不能不 “ 回首 ” 。這兩句就是具體寫 “ 回首 ”“ 故國 ” 的 —— 故都金陵華麗的宮殿大概還在,只是那些喪國的宮女朱顏已改。這里暗含著李後主對國土更姓,山河變色的感慨! “ 朱顏 ” 一詞在這里固然具體指往日宮中的紅粉佳人,但同時又是過去一切美好事物、美好生活的象征。
以上六句,詩人竭力將美景與悲情,往昔與當今,景物與人事的對比融為一體,尤其是通過自然的永恆和人事的滄桑的強烈對比,把蘊蓄于胸中的悲愁悔恨曲折有致地傾瀉出來,凝成最後的千古絕唱 ——
“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 詩人先用發人深思的設問,點明抽象的本體 “ 愁 ” ,接著用生動的喻體奔流的江 “ 水 ” 作答。用滿江的春水來比喻滿腹的愁恨,極為貼切形象,不僅顯示了愁恨的悠長深遠,而且顯示了愁恨的洶涌翻騰,充分體現出奔騰中的感情所具有的力度和深度。
全詞以明淨、凝練、優美、清新的語言,運用比喻、象征、對比、設問等多種修辭手法,高度地概括和淋灕盡致地表達了詩人的真情實感。難怪前人贊譽李煜的詞是 “ 血淚之歌 ” , “ 一字一珠 ” 。
當李煜滿心哀愁的寫下這首詞時,他已經在北宋國都汴梁呆了許多年了。此時,他那 “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河山 ” (李煜《破陣子》)的南唐國土,也早已經成了趙宋的州郡,自己又是寄人籬下的俘虜。雖然開始的時候,宋太祖趙匡胤並沒有對他采取進一步的迫害,但那種被囚多年的糜糜心態,總會讓他感到結局的悲慘。更何況他是李煜,是在投降之前抵抗宋軍、打算城破之後焚城自毀的李煜,而不是那個比他早四年亡國、當時也在汴梁城里苟且偷生的南漢國主劉;也正因為他是李煜,在國滅家亡之後即使做了長期被軟禁的政治俘虜,也沒有對新朝奴顏卑膝,唱過一句贊詞,而是更多的對曾經故國的聲聲嘆惋,乃至後來一定程度的醒悟 。
此詞大約作于李煜歸宋後的第三年。詞中流露了不加掩飾的故國之思,據說是促使宋太宗下令毒死李煜的原因之一。那麼,它等于是李煜的絕命詞了。
李煜︰ (937 - 978) , 初名從嘉,字重光,號鐘隱。 901 年嗣位,史稱南唐後主。即位後對宋稱臣納貢,以求偏安一方。生活上則窮奢極欲。 975 年,宋軍破金陵,他肉袒出降,雖封作違侯命,實已淪為階下囚。太平興國三年七月卒。據宋人王至《默記》,蓋為宋太宗賜牽機藥所毒斃。他精于書畫,諳于音律,工于詩文,詞尤為五代之冠。前期詞多寫宮廷享樂生活,風格柔靡;後期詞反映亡國之痛,題材擴大,意境深遠,感情真摯,語言清新,極富藝術感染力。後人將他與李璟的作品合輯為《南唐二主詞》。
[color="Purple"]《相 見 歡》 李煜
無言獨上西樓,
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②。
剪不斷,
理還亂,
是離愁,
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③。
【賞析】
此闕相見歡應是後主被擄之後所寫,以一個喪國的君主而言,內心的苦楚與悵惘,時時刻刻如影隨形,尤其是在蕭瑟的秋夜。作者開頭一句,開門見山的將愁緒直接表達於無言獨上樓的情緒中,手法上與詩雷同,第二句勾出月,以月如勾的意象,企圖傳述一種孤清與不圓滿的遺憾意境,緊緊的扣住西樓獨處的人,月如勾,人獨悴;織就一幅好不淒涼的景色。
第三句 以寂寞描述所處的情境,用寂寞統領整個情緒,梧桐也寂寞、深院也寂寞,是寂寞鎖住了秋,亦或是清秋鎖住了寂寞,只因作者的情緒眼中所見皆是寂寞。而在句法上簡單的利用了梧桐孤立深院的景象,將寂寞與清秋緊密的扣在一起,更增添了秋的蕭瑟與作者的孤獨無言。
剪不斷,理還亂,這樣的情緒想要拋開不理,卻是怎樣也無法割舍,想要好好的梳理,卻又更加的雜亂失序,於手法上作者利用了對峙的情緒,表達心中的沖突起伏,在詞的架構上激起了波朝,也讓整個情緒高張。讓讀者隨之心情起舞。
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這樣惱人的情緒是因為離愁的發酵,作弄著人,如今卻更有不同的覺受在心里頭醞釀著。作者在最後調侃自己,利用淡淡的口吻,輕輕道出一切只因為離愁而起,不過在這淡淡的背後,卻隱藏著作者極深的哀痛,在無可奈何的環境中,在離愁的煎熬下,痛極而無淚的感覺,後主只瀟灑豁達的說出,又是另外一種滋味在心里頭 。
[color="Purple"]《浪淘沙》李煜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
羅衾不耐五更寒。
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闌,無限江山。
別時容易見時難。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
這是詞的上片,以倒敘起始,描寫夢醒之後的所聞︰簾垂夜深,潺潺的雨聲透過簾櫳,不斷地傳入耳中;眼看那美好的春光,在這潺潺雨聲的伴和之下,即將成為過去。詞寫晚春深夜,雨聲潺潺,表現出無限惜春、傷春之情,環境是清苦的,情調是淒楚的。特別是這 “ 春意闌珊 ” ,既是眼前節令的實況,又是國家衰亡、個人的生命亦即將完結的象征。如此情景,又怎能不引起詞人心頭的陣陣悲涼呢?更何況又是在 “ 五更寒 ” 的這樣一個時刻!
五更的寒冷,即使身蓋羅衾,也抵擋不住,忍耐不了。故 “ 羅衾不耐五更寒 ” ,是在寫夢醒後之所感。這 “ 感 ” ,首先是感覺到五更時天氣的奇寒,而這樣的奇寒,又是通過 “ 羅衾不耐 ” 來表現的。這是古典詩詞中常用的一種借外物以抒寫王觀感受的藝術手法。岑參寫八月胡地的奇寒雲︰ “ 散入珠簾濕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 ” (《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就是這種手法的成功運用。其次,更為重要的是,這不僅是寫身寒,而且是寫心寒;身寒終究有個極限,並可盡量設法抵御和忍耐,而心寒 —— 心頭的悲涼,則是無限的,無法忍受的了。
古人論詞的結構,妙在斷斷續續,不接而接。 “ 羅衾不耐五更寒 ” 句,就具有如此之妙。它與下面兩句,一寫夢後,一寫夢中,看似不接,實則詞意緊緊相接。寫夢後的 “ 羅衾不耐五更寒 ” ,既是突出了夢後內心的悲涼,又為描寫夢中的情景作了鋪墊︰既然夢醒之後是如此痛苦悲涼,那麼,還不如長夢不醒了。因為 “ 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 ,只有在夢里,才能忘記自己是 “ 客 ”—— 南唐的亡國君,大宋的階下囚,也只有在夢里,才能享受到那片刻的歡樂。這種以夢後之苦去與夢中之樂相映襯,從而更見夢後之苦的可憎與夢中之樂的可愛的寫法,確實是很高明的。可惜,夢中之樂是虛幻的,夢後之苦是實在的、殘酷的,並且,不管主觀上如何貪戀那夢中之樂,終究不過是 “ 一響 ” 而已。這樣寫進一步突出了國亡被俘後處境的可悲可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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