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与中国大陆学生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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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在台湾的台大，成大和清华，分别因为授课和与学生社团合办“中国沙龙”的机缘，与很多陆生进行了交流和接触，看到了大陆90后一代迥异于外界习惯看法的一面。基本上的结论，我认为中国必将在这一代的手里改变，这令我深受鼓舞。

当然，陆生身上也反映出一种普遍的情绪，大致可以代表今天中国年轻一代对于现实的态度，那就是：一方面，他们对于现实有很多的不满，对于改变充满渴望；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又对前途没有信心，不知道现实要怎样改变，也不知道现实会不会被改变，因此而充满困惑和焦虑，甚至苦闷。（他们的忧国忧民跟校园里的台湾学生正好形成鲜明的，令人哭笑的对照）

三个学校的最后一节课上，我送给即将回到中国的陆生们三句话，作为给他们的临别赠言。

第一句，是我在“六四”事件22周年台湾纪念晚会上发表的演讲的标题：《天越黑，我们越要寻找光明；路越长，我们越要奋勇前行》。我想对他们说的是：我理解他们对于未来的迷惘，对于现实的绝望。我知道，今天的中国，在走向民主的道路上，看上去就是天黑路长。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天黑，就放弃寻找光明，就干脆在黑暗中坐等最坏的情况发生。相反，正是因为天越来越黑，我们才应当更加努力，去找寻光明。同样的，民主的路本来就是漫长的，如果因为道路漫长，我们就停止脚步去观望，抱怨，甚至放弃，那么这条路岂不是更加没有尽头？正是因为道路漫长，我们才应当加紧脚步，奋勇前行。

第二句，基本上是引用美国总统甘乃迪的名言：不要仅仅问国家和社会为你做了什么，而要多问问自己能为国家和社会中做一些什么。送这句话，是因为我经常遇到陆生问我同样的问题：我们到底能够改变现实做一些什么事情？每一次我都说：很抱歉，我可能让你们失望了，因为我没有办法给你个人提供具体的建议。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处境，能力和机会，这是我不了解也无从判断的。作为老师，我只能给你建议一些方法论的东西，供你抉择的时候参考。我认为，其实到底做哪些事情并不是问题的根本，今天很多年轻人的困惑，气根源在于他们没有养成一个思维习惯，那就是：这是我的国家，我有义务，也理当为她做一些什么。大家都是习惯性地仰望国家，而忘记了自己。如果每个人都能开始自我质问：我到底能做什么，那么具体的方式是不能发现的。

第三句就是：珍重再见，后会有期。这几个学期跟陆生的接触，让我对中国的未来比过去有了更多的信心，是他们给了我鼓舞。从这个角度上讲，我是他们的老师，他们也是我的老师。我已经跟一些陆生约定：将来的某一天，我们在北京重逢。有学生告诉我，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