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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叶檀-搜狐博客
最薄弱的资金链条,成为中国经济的阿喀琉斯之踵。
温州贫困县泰顺县因为高利贷崩盘的立人集团而暴得大名。立人集团是当地最大的企业,据审计部门等多方面的知情人士透露,该集团债务危机苗头在2009年出现,当时欠款达10亿多元,通过月息3分左右的高利贷勉强维持,最终因资金链断裂而“崩盘”。据保守估计,立人集团债务总额逾45亿元,少数为外地银行贷款,绝大部分为民间借贷,债务涉及人数逾7000人。
立人集团曾是泰顺县的经济名片,现在整垮了泰顺经济。2011年泰顺县财政总收入不到6亿元,泰顺借贷数额达到了泰顺县财政总收入的8倍以上。2010年当地家庭人均总收入仅为17312元,但是人均借贷收入却达到了4298元,占到人均总收入的近四分之一。现在,当地人谈借贷色变,十几年建立的民间信用链条被彻底摧毁。可以想像,未来当地中小企业的生存将更加艰难。
虽然立人集团的借贷者应该受到相信的惩罚,但笔者站在同情泰顺集团的立场上,这并不是一家蓄意欺诈的公司,而是不得不然,是被逼无奈。
泰顺总裁董顺生创业伊始,就开始了民间借贷之旅。有民间借贷之水,泰顺集团这条鱼才能活。从1998年创办育才高中开始,董顺生的民间借贷达13年之久。他办好了高中,又办了中学、小学、幼儿园,学校信誉建立但就是不赢利。中国实体企业在融资与赢利方面的困顿尽显无遗。
董顺生的多元化是资金压力下的被迫之举,在十年的时间里,只有房地产与矿产等资源才是暴利行业,于是董顺生四处开拓房产、矿业以填补教育之亏。民间借贷债务逐步滚至45亿元,集资地域日益广泛,分布在温州地区泰顺、瑞安、文成、平阳及周边福建省寿宁等5个县、市,“扩张”到上海、内蒙古鄂尔多斯、江苏盱眙县等36个项目的所在地。集资对象涉及普通百姓、机关干部、学校教师、司法人员、企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等,“凡是泰顺人差不多都染指借贷”。据有关审计方面匡算,立人集团10多年来仅支付的利息累计高达30亿至35亿元。
市场人士曾对董顺生进行严厉指责,认为过于激进而无风险控制意识,银行不向一家没有好的盈利能力的公司发放贷款没有过错。早年连续办教育不能形成盈利,涉足资金密集型的房地产和矿产如同赌徒的孤注一掷。这样的指责没有全错,但过于严苛。如果90%以上的小企业无法得到贷款,一定是金融体制与金融服务出了大问题。反过来说,如果当地的监管是有效的,董顺生确实是个赌徒,为什么又十几年无人监管,任其坐大?中小金融机构与中小企业的共同成长、风险互控又体现在哪里?在董顺生显示出企业家能力时,遍布城乡的银行到哪里去了?当这家企业日渐壮大时,金融机构的服务又在哪里?
很不幸,董顺生涉足的产业深受调控政策影响,紧缩政策与经济下行周期的双重打击,使董顺生赖为救命稻草的房地产与矿产成为大出血孔,立人集团2010年后向内部职工融资就是用于外地的房地产项目与矿产项目。
对于董顺生而言,继续开发产业使董顺生的借贷变成了“吸氧依赖”:如果拔除民间借贷输氧管,立人集团没有活路;如果继续借贷,依然没有活路,没有一种正规产业能支撑如此之高的利率。经济下行周期的多元化策略,加速了其崩盘过程;如果不进行多元化,他同样无法支撑。借与不借,两难;多元化与单一化,都无前景。这就是董顺生的真实前景。
我们一度相信经济神迹,认为类似泰顺这样的落后地区可以实现跨越式发展。神迹总归会消失,泰顺的民间借贷与房地产价格实现了跨越式发展,而立人集团的垮台显示,实体经济的发展绝不是货币神迹所能支撑的。当地的金融环境,当地的技术工人的数量,当地政府对市场化的理解,当地的文化环境,都在捆绑着实体经济,迫其回到中低端制造的路上。
曾经放过去高利贷的泰顺人回到现实,他们靠教书、做工、蹬三轮车为生。如果有十几年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原本可以让泰顺人过上小康有尊严的生活,而神迹与人性贪婪延误了市场经济的制度改革,使他们只能在贫困、愤怒与懊恼中,度过没有保障的日了。
不要相信“金砖国家”的高帽子,应该再次重建健康的市场发展模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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