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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社为什么将“流氓政权”误译为“流氓国家”?
尽管全球化已经成为中国人耳熟能详的词汇,但对一般的中国民众而言,由于外语水平的局限,他们必须借助翻译才能更好地了解外部世界的事态和知识思想的流变。因此,翻译成为促进国际间沟通交往和了解的重要的基础性工作。那么,我们需要什么样的翻译呢?对此,一百多年前,中国思想启蒙运动的先驱严复先生曾在其译著《天演论》中提出过著名的翻译三原则:信、达、雅。可以说,从那时起,中国的很多翻译工作者已经将此三原则奉为指导他们翻译工作的“金科玉律”。
不过,据说中国人善于权变,讲究灵活性,在某些人眼中,没有什么原则是神圣,这当然也包括严几道先生的著名的翻译三原则。举例来说,在英文媒体中,朝鲜、伊朗、前伊拉克、利比亚和叙利亚等国常常被指称为“Rogue
States”,中国大陆各媒体普遍将此处的“Rogue
State”译为“流氓国家”,同样,美国政府将朝鲜、伊朗和前伊拉克并称为“Axis of Evil
[States]”,中国大陆媒体将该词组译为“邪恶[国家]轴心”。毫不夸张地说,这样的译法几乎就是对三原则中的“信”(即忠实)的公然背离。
粗通英文的人都能看出,这两个翻译中的问题都是将“政权”(即英文中的“State”)误译为“国家”。在英文中,State和Nation都有“国家”的意思,但它们之间有细微但很重要的区别,前者一般更强调政权,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个政治性的概念,我们从其引伸词如“Statesman”(意即政治家)中能更明确地体会到该词的此种含义;而后者一般强调民族,在某种意义可以说是一个人口学上的概念,我们也能从其引伸词如“National”(意即国民)和“Nationalism”(意即民族主义)中了解到该词的此一内涵。
由于State有“国家”的意思,很多朋友看到此处可能以为本人在此大惊小怪无事生非了。其实不然,原因有二。首先,翻译要看上下文,这同样是翻译的“铁律”,在我看到的英文文章中,前述的“Rogue State”和“Rogue Regime”是可以互换使用的,后者的意思正是“流氓政权”。不同的作者可能会选择不同的用词,但我想通晓英文的人都会明白,它们的所指是完全相同的。再者,翻译时要考虑约定俗成的译法,这同样可被视为翻译的“铁律”。一般人都知道,西方民主政体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原则,即政教分离,它的英文就是“Separation of state and
church”。相反,在正式的外交文献和语言中,“国家”有另外一个词,即上文提到的“Nation”,如我们耳熟能详的联合国(The United Nations)和一战中的轴心国家(Axis of Nations)。
根据以上的分析,我以为上文中的“Rogue State”应该译为“流氓政权”,而不是“流氓国家”,同样,“Axis of Evil [States]” 应该译为“邪恶[政权]轴心” ,而非“邪恶[国家]轴心”。
我经常纳闷:中国的媒体怎么会都错了呢?最近,有一个朋友部分地为我解了惑。朋友讲,中国各媒体对外文的翻译基本上遵循新华社的章法,或者干脆完全引用新华的翻译,因为据说新华社是中国大陆的“权威”媒体,其翻译当然具有权威性。于是,我部分地释然了—
毕竟,不是所有的媒体都在故意犯低级错误。
可是,我仍有疑惑。作为中国的“权威”媒体,新华社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不是人人都说我们中国人很聪明吗?难道人才济济的新华社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常言又及,外交无小事。这又迫使我进一步深思:这个小小的误译里面是不是也隐藏着大文章?当然,“权威机构”的用心是不用质疑的。我只是隐约意识到,从客观效果上看,这一译法确实有多重功效:
第一,避免拂逆从金正日到萨达姆、从卡扎菲到哈梅内伊等大大小小的独(和)裁者。你看,将这些“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在其中纵横驰骋的政权称为“流氓政权”,多不给人家面子呀,这对我们的外交事业伤害太大了。
第二,避免刺激有些中国人的神经,因为国内有人对“流氓政权”这一敏感词汇过敏,这样,我们的翻译人员可省去很多麻烦。
第三,有意刺激另外一些中国人的神经,我们的一些同胞看到这样的翻译可能会条件反射般地想:美国人真霸道呀,肆意侮辱攻击别人的国家。我想,我还是理解这第三种人的,只不过他们把这个国家(“State”),误认作那个国家(“Nation”),于是乎,他们和国家有关的感情(就是英文中的那个“Nationalism”)就有点膨胀了。
想到此,我明白了:这叫一石三鸟。没错,中国人就是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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