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锋的历史角色

mimihuhu

雷锋的历史角色

　　　　　　　　　　　　　　　·歪脖子树·

　　概要

　　近代的中国历史，似乎在嘲笑民主共和的文明理念。一方面清朝皇帝被改造成
自食其力的平民，另一方面湖南湘潭的一个农民儿子被拥簇上独裁的高座。前皇帝
走进了历史档案馆心平气和地整理文献，前北大图书馆员却入主中南海不安分地制
造一波又一波的灾难。不可思议的是恶有善报，６０年代后的中国政局，还完成了
由一党专制到一人专制的历史逆变。那位蟠据中国政坛最高位的独裁者，又进一步
把自己塑造成万寿无疆的神王，直至善终天年。

　　雷锋就是这个历史逆变中的一个工具，利用它铺平了连接一党专制和一人专制
的的道路。

　　一、题词的由来

　　１９６３年２月，中国青年报社的才子们忽然萌发妙思：敬请毛主席为雷锋题
词。认为希望不大的有依据：毛主席对于英雄人物的赞誉十分谨慎，惜墨如金。他
只为刘胡兰题过挽词“生的伟大，死的光荣”，那还是在陕北山沟子里的事情。而
雷锋只是一个先进模范人物，和平时期死于意外事故，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业绩，
这能请得动毛泽东那支搅动风云的大笔吗？

　　另一些人的思考有创意，他们分析：大跃进之后，“三年自然灾害”造成几千
万人的非正常死亡，党和政府威信跌落，青年思想彷徨。此时需要一个精神上的带
头羊。树立革命信心，坚定共产主义理想，雷锋不正是一个鲜活的教材和绝好的榜
样吗？

　　林克——毛泽东的秘书——发觉《中国青年报》的报告放在丰泽园的菊香书屋
有几天了。毛泽东不置可否，却浏览有关雷锋生平事迹的报道，翻阅雷锋日记，并
经常陷入沉思。

　　毛泽东不能忘怀，在１９６２年１月的七千人大会上，他实际上陷于孤立的地
位。许多人不赞成他把农村出现的饥荒和混乱归结于“民主革命不彻底”；江苏省
常务书记刘顺元等直接呼吁为彭德怀平反；刘少奇大谈“三分天灾，七分人祸”；
到了６２年７月，刘少奇在中南海和他说：“饿死这么多人，历史上是要写上你和
我的，人相食，要上书的。”刘少奇还找公安部长谢富治谈话，要他总结公安部门
在“共产风”横行期间，粗暴野蛮打死无辜百姓的教训，还说了：“活人不揭，死
后下一代揭”。

　　毛泽东想到这里，脊梁骨一阵发凉，斯大林死后被鞭尸的阴影笼罩着他，他还
没死就有苗头了。共产党表面上没有分裂，实际上已经隐约形成两个司令部。他不
能看着干部群众被刘少奇等拉走，他要培养自己的革命接班人，以保持生前世后名
。

　　唯一让毛泽东放宽心的是林彪元帅，他以虚克实，化泰山为泥丸，创造了“付
学费说”。他在七千人会议上发言论述：“付了学费，学到了本事，本事就能够转
化为物质，不是转化为原来所消耗的那个相等的物质，而是几倍、几十倍、几百倍
增加了的物质。所以，我们要看到，我们付出一点学费是值得的。”

　　林彪力排众议，为毛泽东解围：“事实证明，这些困难，在某些方面，在某种
程度上，恰恰是由于我们没有照着毛主席的指示、毛主席的警告、毛主席的思想去
做。如果听毛主席的话，体会毛主席的精神，那么，弯路会少走得多，今天的困难
会要小得多。”

　　林彪接替彭德怀任国防部长以来，在军内大搞突出政治，提倡学习毛泽东著作
，鼓吹对毛泽东的崇拜。把这支共产党的军队，更明确地转化为毛泽东的私人武装
。

　　雷锋，就是军队在这个转化期的优秀代表。对于这样的好战士，应该破格对待
。

　　开国之初，毛泽东可以毫不羞怯地提笔把“毛主席万岁”补进开国大典的标语
口号里，但依然要用中央办公厅的名义发表。这条万岁口号已经把封建王朝宫廷礼
仪的颂词，不露形迹地转抄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新词典上，开始了“毛万岁”的时
代。但是如果他亲笔题上“学习雷锋同志誓死忠于毛泽东的精神”，落款再署名毛
泽东，难免遭受天下有识之士的讥笑。

　　毛泽东让秘书林克拟出几条题词作参考，林克写下十几条，与《中国青年报》
的请求报告压在一起。２月２２日，林克见到桌面有一幅毛泽东龙飞凤舞的字幅“
向雷锋同志学习”。林克所拟十几条无一应选。毛泽东对林克说，学雷锋不是学他
做一两件好事，而是学他的本质。

　　３月２日，《中国青年报》首次刊登毛泽东题词，３月５日，全国各大报纸联
合一起刊出毛泽东和其他中央领导人的题词，其中以林彪元帅的题词最为鲜明：“
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做毛主席的好战士。”

　　什么是雷锋本质？什么是雷锋精神？毛翁之意尽在林帅言中。

　　自此纪念雷锋日定为３月５日，这一天既不是雷锋诞辰，又不是雷锋逝世的日
子，而是毛题词在全国各报刊登出，向全国人民发出学习雷锋号召的日子。不言而
喻，其纪念毛题词的意味远重于雷锋其人。

　　毛泽东题词一出，中央首长纷纷挥墨跟进，从不同角度肯定雷锋。有称颂其共
产主义风格的，有礼赞其坚定无产阶级立场的，有倡导其艰苦朴素作风的，有推崇
其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总而言之，都没有逃出林克先前所罗列范围，当然也
就没有揣摸到毛泽东的深意。

　　首长们如众星捧月般地追随毛泽东推动学雷锋运动，巩固了毛泽东险些滑落的
领袖地位。而毛泽东又老练地把这一运动转移到鼓吹个人崇拜的轨道上来。没有多
长时间，学雷锋运动把学习毛泽东著作热潮带动起来，全国到处举办毛主席著作学
习讲用会。开言必称“毛主席教导我们”，结语必云“一切功劳归于伟大领袖”。
这种政治空气，使得毛泽东大跃进路线所暴露的反科学漏洞，很快被个人崇拜的泡
沫掩盖起来了。总结三面红旗失败的教训，成为不可能。

　　《中国青年报》为雷锋请求题词的报告，类似封建官僚上书请圣上御笔赐匾，
旌表忠臣孝子。那跪迎皇匾的仪式做得越隆重，越可彰显地方官教化有方，越可炫
耀皇家威仪。封建皇帝既为人君，又为人父，又兼人师。毛泽东顺风使舵，借助为
雷锋题词，把封建皇帝的全套职能承袭下来，他规范中国人的道德标准。忠不忠于
毛泽东，称为道德“大节”。只要“大节”好，再卑鄙污浊的人也官运亨通。

　　毛泽东栽倒在大跃进上，又在意识形态领域复活。

　　二、雷锋其人

　　雷锋于１９４０年１２月出生在湖南省望城县安庆乡（现雷锋乡），父亲被日
本鬼子打死，哥哥被机器压死，母亲自杀，１９４７年秋，年仅７岁的雷锋就成了
孤儿。雷锋从小给地主放过猪，讨过饭，被地主放出的狗咬伤过，手臂被地主婆砍
过一刀……

　　土地改革时，年仅十岁的雷锋也分了３亩６分田。雷锋父辈原是地主唐四滚子
的佃农，住在唐家庄屋，清算地主，其中两间半屋归于雷锋名下。政府照顾他的生
活，还送他读完小学。１９５６年安庆乡政府招他当通讯员，５８年到鞍山钢铁厂
当推土机手，１９６０年１月应征入伍。

　　雷锋的痛苦童年与充满希望的青少年时代有着鲜明的对比。他真诚地热爱新生
活，痛恨被欺凌的日子。在共产党的不断教育下，他把对新社会的爱升华到对党和
领袖的无限热爱，把对个别的地主分子的仇，提高到对地、富、反、坏、右阶级敌
人的刻骨憎恨。

　　雷锋在日记里表达了这种深厚阶级感情。他不止一次在梦里见到毛主席，醒来
还热泪盈眶。

　　“我在昨天晚上做梦就梦见了毛主席。他老人家像慈父般的抚摸着我的头，微
笑地对我说：”好好学习，永远忠于党，忠于人民！“我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只
是流着感激的热泪。早上醒来，我真像见到了毛主席一样，浑身是劲，总觉得这股
劲，用也用不完。”——１９５９年１０月Ｘ日

　　１９６１年，他作为人民代表出席了抚顺市第四届人代会。那年头在反右倾、
持续大跃进的高压气氛下，民主党派噤若寒蝉。连坐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里的代表都
觉得自己是一块没用的橡皮图章，可是坐在抚顺市人大会场的雷锋自我感觉极佳，
充满了主人翁的自豪：

　　“像我这样一个给地主放猪出身的穷孩子，能够参加这样的大会，心里有说不
出的高兴和感激。首先我要衷心地感谢党和毛主席把我从虎口中救出来，把我抚育
成人，教给我无产阶级的思想，感谢政府对我的亲切关怀和照顾，感激人民对我的
爱戴。今天我深刻地认识到，只有在党和毛主席的正确领导下，才有我们穷人的天
下，才有穷苦大众当家作主的权利，才有我们今天幸福的新生活。”——１９６１
年８月３日

　　尽管雷锋已经吃军粮，基本上不会挨饿，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大饥荒的严重，
因为抚顺市委送给人大代表每人一份的礼物，是一斤苹果。一个堂堂抚顺市，拿两
三个苹果当礼品郑重地送给高贵的代表们，可见已经穷得掉底了。但是雷锋同志却
能把坏事好说，丢脸的事做成大光荣。

　　“当我拿着这斤用红纸包着的苹果，内心特别激动。回想起自己过去那种无依
无靠到处流浪的苦日子，总觉得现在的党和人民胜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对我太关心
了。我想：自己好了，不能忘记为人民而负了伤的阶级兄弟。于是我把这份苹果又
转送给了住在卫生连的伤病员同志，自己虽然没吃着，但是心里比吃了这斤苹果还
要甜十分。”——１９６１年８月７日

　　雷锋全盘接受中央文件对于当时经济困难的解释，相信自然灾害说，苏联逼债
说。按照雷锋的理解，谁要说一些实话，谁就是阶级敌人抬头。

　　“……听首长说：因近两年来我国遭到特大的自然灾害，给我们造成了一些暂
时的困难。可是目前阶级敌人有所抬头，想乘机破坏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我听了
心里直发火，恨之入骨。我家里很穷，父、母、哥、弟都死在民族敌人和阶级敌人
的手里。这个血海深仇，使我永远铭记在心。解放后，伟大的共产党拯救了我，党
像慈父般的哺育和教育着我，从记事那天起，党和毛主席便成了我心上的太阳；对
阶级敌人更加憎恨。由于不断受到党的教育，懂得了阶级斗争。像我这样的穷苦人
，不斗争就没有出路……

　　现在我是一个共产党员，‘一个共产党员，只有当他闭上了眼睛的时候，才有
权利停止斗争。’我决心为党和阶级的最高利益斗争到底。”——１９６１年４月
１７日

　　从上述日记中我们看到，雷锋已经率先把毛泽东称为心中的红太阳。中学生红
卫兵彭小蒙在天安门城楼上对着毛高喊“毛主席，你是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
！”——虽然比雷锋的太阳红了些，却迟红了５年之久。

　　通观雷锋日记，你可以看到雷锋由于对当权者感激涕零，而失去了对当权者行
为做出正确判断的能力。他的视野已经被蒙蔽，他的心智已被堵塞，他的思维已经
混乱。套用现在的说法，雷锋是一个毛泽东原教旨主义极端分子。这种极端分子是
产生红色恐怖主义的社会根源，是毛泽东实现由一党专政到一人专政的群众基础。

　　三、假如雷锋还活着

　　假如雷锋还活着，首先不会有全国规模的学习雷锋运动。理由很浅显，只有死
去的人容易进行政治整容，才可以涂上油彩，打扮得比活人还好看。死人的日记可
以删节修改，因为他不再写日记了，不会出现前后矛盾的现象。当然，没有学雷锋
运动，毛泽东也会设计其他的什么运动推行个人崇拜，达到类似效果。

　　假如雷锋还活着，文化大革命中还在沈阳军区服役。那他一定和毛泽东在东北
的代理人毛远新混在一起。毛远新决定枪毙张志新，那么为了不出政治事故，防止
张志新呼喊攻击伟大领袖的口号，割掉张志新喉管的就不是别人，而是雷锋了。说
不定雷锋还要割掉张志新的舌头，达到百分之二百的保险。

　　假如雷锋还活着，雷锋也有可能随军驻扎北京郊外。在文化革命前夕，毛泽东
、林彪秘密调进关内一批部队，监视北京。６６年８月京郊大兴县首先发生了屠杀
黑五类及其子女的群体灭绝惨案，设想雷锋也正好在场，他也会杀几个地主婆来泄
童年阶级恨，他要手软，人们会怀疑他的忆苦思甜是不是有假了……

　　假如雷锋活着，从部队转业回湖南，到了零陵地区做县武装部长。１９６７年
夏零陵地区自上而下由革委会布置屠杀黑五类，雷锋会有什么表现呢？我相信他会
把城乡的黑五类分子及其子女杀个尸横遍野，尽可能大力度制造红色恐怖。那时候
被杀害的人数就不止是７６９６人，被迫自杀的也不止是１３９７人了。

　　如果雷锋活着，到今天已经６８岁了，他很可能作为四人帮的凶恶打手刚刑满
释放，那么我会当面诘问他：

　　雷锋先生，你在旧社会里讨过饭，虽然遭到过狗咬，毕竟还活过来了。可是在
６０年，河南信阳，甘肃定西，大跃进后人们没饭吃，国家公安人员封闭村庄，不
让人们外出讨饭，怕给社会主义抹黑。被困农民原地待毙，一家一家地饿死绝户，
有的村庄甚至就消失了。相比之下，你不觉得出去到各村庄沿街乞讨，哪怕是给狗
咬过一口，也是一种自由幸福吗？

　　雷锋先生，一个地主婆砍了你一刀，那个地主婆被政府镇压了，让你的深仇得
以雪恨。可是文化革命以后，那些在大兴县、道县杀了几人、十几人的刽子手，包
括用一条钢筋在孕妇肚子上一穿，制造一尸双命的杀人魔王，都好好地活着。有的
还开着饭馆，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政府禁止记者采访他们。你不觉得这些刽子手比
那地主婆更凶残吗？政府对你太偏爱，为你的一条伤口毁了一条人命；而政府对文
革中的刽子手太包庇，那些黑五类及其子女的十几条人命，顶多抵上共产党员的一
个党籍。就生命的价值而言，你不觉得新社会比旧社会还不公平吗？

　　雷锋先生，你满怀深情地“唱支山歌给党听”，党就把你的山歌拿到电台上去
广播，才旦卓玛引亢高歌，歌声响遍全国。那些甘肃定西专区父母双双被饿死的５
０００名孤儿们，也想唱支山歌骂给党听，但是他们不能也不敢。因为他们只要张
口对党发泄牢骚，就等于骂了你雷先生的娘，你会把他们当阶级敌人扭送到公安局
里。难道说，在国民党时代失去了父母的叫孤儿，在共产党时代父母被饿死的孩子
就不叫孤儿了吗？只允许你这样的孤儿唱，不允许那样的孤儿哼，天下有这样的道
理吗？

　　雷锋先生，在你的父亲被日本鬼子打死，哥哥弟弟又相继死去，母亲又自杀，
这些都是万恶的旧社会造成的。但是最近据北京心理危机研究中心执行主任费立鹏
介绍说，中国自杀率近２０年一直维持在２．３／１００００左右，是世界平均水
平（１／１００００）的２．３倍。农村自杀率是城市３倍，而女性自杀率又是男
性的３倍，中国女性自杀造成的疾病负担在全世界首屈一指……那么，请教雷锋先
生，现代中国自杀女性留下的孩子，是否也应该把母亲死亡的原因归罪于幸福的新
社会呢！

　　不知道雷锋先生如何回答，即使无言以对，他也会高唱“东方红”做为表态。

　　四、历史重复就成闹剧

　　毛泽东要把“一党专制”转化为“一人专治”，学习雷锋是他的初步战略部署
。等到人们看穿这个谋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学雷锋已经收场。后世的共产党领
导如果还想借助雷锋达到什么政治目标，前场戏还没演完，人们就猜出下一场内容
了，成了闹剧。

　　在雷锋４０周年纪念日，２００３年３月５日，中国官方各报纸又大造学习雷
锋的空气，把这份馊饭热炒。这次的学雷锋宣传，有以下几个笑点：

　　一、剔除了林彪的题词。众所周知，林彪在学习雷锋掀起毛崇拜浪潮中有着关
键作用，与毛反目成仇是以后的事。隐去林彪姓名，显示新一代领导在历史真相面
前的胆怯。共产党可以治人以罪，但不该掩盖历史。

　　二、新添了江泽民的题词。题词按执笔者尊卑排列，依次为毛泽东、邓小平、
江泽民、周恩来、刘少奇、朱德、陈云。也如众所周知，在发动学雷锋运动时，政
坛上的江泽民还穿开裆裤。江泽民想把自己定位于共产党历史上第三位的领袖人物
，尽可以在其他场合坦率表明心迹。在雷锋展览管里挤在死人队伍里夹楔，贻笑大
方。

　　三、雷锋日记再一次被删节。据我记忆，其中一些内容表现雷锋的革命警惕性
如何高。他识破了一个地主分子到驻军附近不怀好意地逗留，结果该地主分子被扭
送公安机关，消灭了一个隐患……另一次，雷锋在做好事时，不慎做到了一个富农
分子头上，雷锋知道对方真实成分后，在日记里自我检讨不止……这些情节，在新
雷锋日记里不见了。

　　四，邓小平题词曰：“谁愿当一个真正的共产主义者，就应该像雷锋同志的品
德和风格学习。”

　　小平的题词放在１９６３年展览，还是一件满严肃的事情。但是放在改革开放
之后展览，人们会忍俊不禁。邓小平早已经不管黑猫白猫，不争姓资姓社，埋头引
进资本主义经济制度，摸着石头过河了。邓小平自己都不愿意做共产主义者了，拿
他４０年前的话将他的军，这不是死棋吗？

　　很难相信中国还有多少人愿意当真正的共产主义者。用愿意不愿意当共产主义
者来激发新时代的人学雷锋，是拿冷水充汽油——打不着火的。参观者只要说，我
不愿意做真正的共产主义者，假的也懒得做，也就不必学雷锋同志的品德和风格了
。于是，学雷锋运动一哄而散。

　　《解放军报》的社论标题是：“让雷锋精神与时代同行”这就是意味着，原雷
锋精神已经落后时代要求。

　　那么新的雷锋精神是什么，该报说“最根本的是要用‘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武
装头脑、指导实践。”——这一点人们早猜到了！

　　雷锋精神中较为永恒的就是“做好事、为人民服务。”但是雷锋的这付好脸色
只对阶级弟兄，对待阶级敌人的一面却像严冬一样寒冷。新雷锋运动有意将雷锋的
这一友善脸谱全方位化，用温柔的线条勾画出一个慈眉善目的两面佛，让各阶层民
众乐于膜拜烧香。雷锋原本是一个血脉贲张的毛泽东原教旨主义极端分子，重新整
容的雷锋虽然正反两面都好看了，可是已经不是雷锋真面目。

　　重塑的雷锋能够匡正世风民心吗？人民已经不是４０年前那么容易上当了。当
政府官员及其子女利用经济改型，将大量人民财产化公为私、塞入个人腰包的时候
；在人民公仆利用手中职权向小民敲诈索贿的时候；却要群众学雷锋的奉献精神，
简直是极大讽刺！即使党政官员也作出姿态学雷锋，那放纵大恶造成的天下不公，
岂能薄施小善抚平？中国需要一个有效监督和透明的行政体系，民众要求有公平的
竞争机会，这是社会和谐的关键。人们不需要新版本的雷锋日记。

　　人们也需要一些英雄人物激励奋发向上的精神，那是在公众舆论检视下，让大
众口服心服的义士俊杰；绝不是根据一党利益塑造出来，靠行政力量推销的牵线木
偶。

　　中国已经有一批这样的英雄，像林昭，遇罗克，张志新等。去掉政治色彩，只
谈忠于人类良知、实心实意为弱势族群服务的，就有高耀洁医生、蒋彦永医生等。
天安门母亲是另一个受人尊敬的团体，这些人身上有着一股人间正气。相形之下，
雷锋身上冒出的是一股奴气。尽管雷锋为捍卫毛泽东思想也能做到不怕死，那也只
是悍奴之气而已。

　　在毛泽东的专制主义没有受到批判之前，与之共生的奴才和奴才文化，还要存
活一个时期。学习雷锋的滥调，还要唱一阵子。在威权的压迫下，不敢放声讥笑的
人们，还要窃笑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