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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缅甸毒枭的部份军火,雇佣兵大多用类似军火武装自己。
据传被中共数万军人追杀的悍匪周克华曾在缅甸当过兵,其超强的野外生存能力和精准的枪法,如今成了人们对缅甸中国雇佣兵的一种定义。最近,缅甸中国雇佣兵的神秘面纱被掀开一角,并非传说中的军旅高手,也并非电影中的杀人魔王,他们不过是一群希望能在到异国淘金的冒险者。
据大陆媒体报导,在缅甸的深山老林中,中国雇佣兵的身影从未消失,总在不断闪现。他们来自何方?又归向何处?他们因何投军?执行哪些任务?一个个谜团笼罩着这个神秘的群体。
事实上,这些雇佣兵并非传说中的军旅高手,也并非电影中的杀人魔王,他们不过是一群希冀到异国淘金的冒险者。山东司机李浩文曾是一位雇佣兵,他向大陆媒体讲述了那段在丛林的生活经历。
入缅前 录像厅中的神秘蛇头
山东司机李浩文是一名与周克华同时期的缅甸来自中国的“雇佣兵”。 1996年,高中毕业没多久的李浩文,坐火车南下,前往昆明。此前家境贫寒的他找不到工作,去云南便是为了“找机会”。不过,当时他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觉得云南是边境省份,工作机会多。
在昆明转了两天后,他钱花光了,只得露宿在火车站广场上。很快,有陌生男子和他搭讪,并将他带到一个昏暗的小录像厅中。
男子和录像厅老板耳语几句,屏幕上开始放起一段关于缅甸雇佣兵的录像。录像中,雇佣兵兵强马壮,装备精良,感觉人人“武艺高强”。更让李浩文动心的是,他们生活条件优越,待遇很好。
随后,陌生男子开始鼓动李浩文“参军”,走投无路的李浩文很快答应了,“当时年轻,现在想起来,那人就是个蛇头,拉我这样的参军他有提成”。
蛇头带着李浩文见了他的战友们——40多名年轻人,来自安徽、河南、山东、云南等地,大多是无业青年。几天后,蛇头包了一辆车,将他们拉到云南省景洪市。
一个午夜,中缅边境的界河上,小船悄悄划出热带草丛。李浩文等人登船离开中国,进入缅甸境内。
那是一个看不见星星和月亮的黑夜。黑暗中,李浩文等人在山林中跋涉许久,已经不知身在何处。旅途的终点是原始森林内一个养殖场的竹棚。
多年后,李浩文仍然清晰记得出国的第一个不眠夜。在潮湿闷热的竹棚中,蚊子像战斗机一样嗡嗡盘旋,虫子从四面八方涌来。被叮咬后,伤口奇痒无比,彻夜难眠。后来,这些伤口很快流脓、长疮。十几年后,他的身上还留有疤痕。
位于云南省盈江县和缅甸克钦邦之间的中缅界河。一些中国人就越过这样的河流,淌水或坐船偷渡到江对面的缅甸。
工作 枪能打到靶子就行
入缅之后,李浩文等人开始了“新兵特训”。他们的教官是当地少数民族武装的士兵。因语言不通,老板还专门给他们配了翻译。培训内容是如何开枪,如何打靶。要求不高,能打到靶子上就行。
培训完毕,中国人被分成三组,每组15人。每人都签了字据,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工作时间,最短的一年,最长的两年。在此期间,禁止擅自离开。
李浩文签了两年合同。而后这些中国雇佣兵成了老板的私人押运队。除却这支45人的小队伍,李浩文并不知在缅甸有多少“同行”。不过,有关中国雇佣兵的传说在当地很多。
事实上,李浩文等人并非最早进入缅甸的“雇佣兵”。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曾有一批云南知青,在特殊的年代,奔赴缅甸参加缅甸共产党的革命运动。
在激烈战斗中,这些知青大部份丧生荒野,尸骨难寻。1989年,缅共解体后,滞留的中国知青成为大小地方武装的头目。
如果说当年的中国知青还属于“精神雇佣兵”,受特定年代的理想感召,李浩文这批年轻人的行为则毫无理想而言。对他们而言,他们只不过是在打工赚钱。
李浩文等人押运的是违禁物——少部份时候是毒品、钱,大部份是军火枪械。
缅北军阀割据,设有多重关卡。熟悉道路情况的组长会指挥手下绕过关卡,以免货物被没收。
靠山吃山,鸦片是敞开供应的。李浩文所在的15人小组中,有两个人在昆明时就开始吸毒。编队后,组里统计了有多少人吸毒。从此,他们会定期得到一块用锡箔纸包裹、大白兔奶糖大小的鸦片。如果提前吸完,他们就会把止疼片粉末浇在锡箔纸上,再用打火机烧融,深深地吸进肺里。
吸毒的两个人都骨瘦如柴。押运途中,有时毒瘾发作,他们就呵欠连天,鼻涕横流。这时,整个队伍会停下来,等他们吸完再出发。
好奇的李浩文也曾经吸食过一次鸦片。这种黑色的固体味道苦涩,他从此不敢再碰。
生活 中国小姐10元一次
除却免费毒品外,其实雇佣兵的生活让李浩文很失望。简陋的条件,乏味的生活与之前幻想的傲啸丛林、大碗酒肉相距甚远。
平日,小组的所有人都住在一个半山腰的工棚中,步行到附近的寨子需要10分钟。工棚条件很差,甚至不如农民工宿舍,没有电视、收音机。“极端无聊,跟坐牢差不多。”李浩文回忆。
从入住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失去了大部份的自由——当地人对他们的管理非常严格,他们被禁止接触外面的世界,更不准擅自外出,以防逃跑。要想到附近逛一逛,只能在晚上出门,而且必须三五人同行,还有老板的人“带路”,实际上就是监视。
他们大部份时间都在等待,有时得等上整整一个月,直到任务上门。光阴都在睡觉中度过。有时遇上当地民族武装入户检查,他们会直接从窗外往下跳。
生活条件是清苦的。每天吃的都是水煮米饭——大米倒进锅,水烧开之后熄火焖一会儿,半生不熟就出锅。吃得多了,肚子鼓胀,上厕所拉不出屎来。就饭的,只有咸菜。尽管野菜遍地是,但害怕中毒,很少人敢吃。一个星期可以吃一次肉,是风干的猪或牛干巴。
最大的安慰是不菲的收入。每一次执行任务,大家都会写在一个小本上,最后按任务数领钱。当时一个中国普通工人的月工资只有600元,而李浩文和他的同事已经能拿到1,400~1,500元,在任务多的月份,他甚至拿到了近3,000元。
工资每半年发一次,班长到公司领取,再分给每一个人。拿到钱,大部份人都迅速挥霍掉,或打牌赌钱,或者大肆吃喝,或者嫖娼。“那是惟一的乐趣了。中国来的小姐,10元一次。”李文浩回忆。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的新鲜感都变成了厌恶感。人们越来越想家,也想逃。
待到第9个月,“小安徽”和另外两个人偷跑了。不幸的是,他们都被抓了回来。被打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小安徽”被单独拖出来示众。所有人从此没有再见过他们三个。
待到第二年,李浩文再也无法忍耐了。这时,组长偷偷告诉李浩文,地方政府“出了一点事”——可能要干仗了。组长说,他们这些老板的私兵可能被强征,上真正的战场,说不定要吃枪子。
当时正好发了半年工资,组长带着李浩文、“小河南”和另外一个安徽人偷偷地跑了出来。班长熟悉道路,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当时偷渡的界河。每个人花了3块多,便坐船偷渡过江,从缅甸回到了中国。
人生又回到了原点。一行人到昆明后便散了,从此再无联系。
带着剩下的四千多元,李浩文回到山东,大病一场。他至今不知道自己在缅甸的精确位置。从地图上推测,应该是缅甸掸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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