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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还有行刑前的一张照片:她跪在地上,五花大绑,面容扭曲,脖子上挂着一块“现行反革命犯张志新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牌子。当时我飞快地用炭笔素描下来,她的喉管当时已经被割断,脸扭曲得根本没了人形。
本文摘自《南方人物周刊》2006年第7期,作者:李宗陶,原题:《艺术家李斌 打进台湾市场》,本文系节选
1978年7月,李斌与王亚卿聚首哈尔滨。省美术馆后面辟出10平米的三角形房间,两床被子合在一起,发些大白兔奶糖,就算成亲了。
那一年,完成《伤痕》、《枫》之后,李斌和他的创作伙伴刘宇廉、陈宜民(加上沈嘉蔚,这4个会画画的知青被美术界称为“东北四人帮”)接到《连环画报》编辑部的约稿,要画连环画《张志新》,便从哈尔滨出发,前往辽宁盘锦监狱调查采访。
当时的盘锦监狱,关押过张志新和其他犯人的那间牢房可以参观,还有专人接待。我记得房间不大,靠墙有一排炕,屋顶很高,仰起头才能看见一个小小的窗户,人在里面有种窒息感。但她后来被单独关押的小房间不让参观。
管理员说,张志新确实在狱中被打,头发几乎被拔光。后来我们的画面上,线条粗乱错杂,她被一群犯人殴打,近景是牢门外,一个身穿公安制服的女警背着手,静静观望的背影。
还有一个细节,张志新在狱中拿到离婚协议书的那天,哭了整整一夜。后来成了组画中的另一幅:戴着脚镣手铐、穿着囚服的张志新在落泪,背景是她的家庭照和生活照。
我看见她最后穿的那件囚服,号码很大,像一件男人的衣服,领于、前胸泅湿一大片,全是血迹。还有行刑前的一张照片:她跪在地上,五花大绑,面容扭曲,脖子上挂着一块“现行反革命犯张志新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牌子。当时我飞快地用炭笔素描下来,她的喉管当时已经被割断,脸扭曲得根本没了人形。后来画的时候做了些处理,不像照片那么惨烈。
“伤痕美术”继续前行。1980年前后,刘宇廉考进中央美院,李斌一年总要跑几趟北京看他,还有在上海就熟稔的好友陈丹青。1981年陈丹青出国前在李家住了一夜,李斌看见他晚上还在背单词。
1982年,李斌也考上了中央美院油画进修班。两年苦读,夯实基本功。在北大荒,他只能趁演出队演员练功时速写穿衣服的人体,这时候终于可以对着裸体模特画了。那种老派的“先生”称谓,那种纯正规范的学统,润物细无声。再后来,就想着要出国见世面。
接了一套一千多页的连环画《第三帝国的兴亡》,半年交稿,每天要画13张,画到夜里,线看上去都是两根头的。第二天早起又能看一根线了,接着再画。就这样挣了1万5千元,1987年3月先到日本过渡一下,1989年到了美国。
刚到纽约时住在小意大利区附近,有天去朋友家,晚上回到住地附近,正好夜里12点。一片漆黑,就见前面5个不透明的黑影,心想坏了,黑人打劫。果然“唰”一下,其中一个亮出匕首来。我一看动作,还好,业余的。听朋友们关照,我老早就在袋里备了两张10美元。匕首到我肚子上,一张10块头已经递到他面前。当时真是慌了神,耳朵也听不见了,眼睛也看不出了,光冒金星。身上带了100多元,心想你们都拿去好了。还有个家伙,一只黑手摸到我裤兜里,摸得我又痒又怕,就差喊娘了。还好这时候旁边一幢House的灯亮了,5个人“唰”地消失。我站着不会动了,四肢不听指令,只好用手去扳自己的脚,还好,会动的。第二天,啥事也干不了,也不是难过,就是失魂落魄一整天。从那天起,我就下决心,以后买房子,一定要买在好地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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