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秘书不堪叶群骚扰“逃离”毛家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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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党史博采》登载曾当过林彪四年秘书的张云生的文章，讲述了其在林彪办公室当秘书的奇特经历，他庆幸自己在林彪913事件前“逃离”了毛家湾。

给“林办”当秘书条件苛刻

1966年8月17日，吉林省军区干部处刘处长通知张云生：沈阳军区决定调他到林副主席办公室当秘书，下午先到沈阳，明天去北京报到。

到了沈阳，军区副司令员曾思玉接见张云生时表示，叶群让他在东北部队中物色一名能讲文件的秘书。军区政治部选来选去，最后选中了张云生。曾思玉说：“给林办选秘书，比选状元还难呐！”

后来张云生知道，“林办”一般机要秘书除了必须具备的政治、业务、身体条件等，叶群还规定了以下条件：不是林彪带过的部队不能去选；在高级干部中，特别是北京高级干部中有熟人关系的，不能用；不会讲普通话的不用；性格不随和的不用；喜欢多嘴多舌的不用；水平低的不能用，但职级太高的也不能用。

张云生能够被选为“林办”的秘书，当时感到莫大的荣幸。

林彪“爱出汗”

8月19日，张云生来到林彪的临时住地——人民大会堂。“林办”的阳秘书介绍，林彪办公室共有6名秘书，他兼“林办”党支部书记，经常在毛家湾（林彪住地）守摊；赵根深是负责讲文件的秘书，李春生是帮助林彪读书的秘书，李文普是负责警卫工作的秘书。此外，还有两名秘书正在陕西农村参加“四清”。

八届十一中全会后，林彪成为毛泽东的接班人，加上“文革”进入高潮，林办的工作空前忙碌。赵秘书一个人讲文件忙得不可开交。

张云生到“林办”后的主要任务是给林彪“讲文件”。赵秘书告诉张云生，林彪自己从来不看文件，全听秘书讲。不仅是因为林彪眼睛不好，看文件吃力，林彪认为，每天文件如山，把很多精力用在看文件上是最不上算的事。需几小时看完的文件，听秘书讲几分钟或一、二十分钟，就够了。每天的文件，少说有十来万字，多时可达到二、三十万字。赵秘书说：“都看都讲是不可能的，只能从中选最重要的，抓住要点来讲。”

赵秘书说：“一念文件，首长听后就会紧张、出汗，照念文件那就砸锅了。以前有几个新来的秘书，就是由于照念文件，首长听后出了汗，被立即打发走了。”“现在首长一天最多听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每次讲一、二十分钟，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

过了两天，林彪提出要听张云生讲文件。张云生当时比参加考试还紧张。赵秘书帮他从文件堆里选出两份单页的动态性文件，都是外电对北京8月18日毛泽东天安门接见百万红卫兵的反应和评论。

赵秘书领张云生来到西大厅叶群临时用的休息室，既不报告，也不敲门，很随便地就进去了。一进门，就见林彪和叶群都在里面坐着。

“一零一（叶群对林彪的称呼），这是新从东北调来的张秘书。”叶群微笑着向林彪介绍。林彪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挥手示意让张云生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叶群对张云生说：“张秘书，你讲几份文件，让首长听听。”

“我想着重讲一下外电对北京‘八•一八’天安门大会的反应。”张云生说。

“好。”林彪点点头。

张云生讲：“8月18日，毛主席在天安门接见百万红卫兵后，外电反应很强烈。外电普遍注意三点：一点是出场领导人名单的排列。首长被排在仅次于毛主席的第二位，我们报导时又称首长是毛主席的亲密战友，外电认为这表明首长已处于毛主席接班人的地位。外电也很注意刘少奇从第二位降到了第八位，认为他现在已经失宠了。第二点，很注意首长在天安门大会上的讲话。认为这个讲话表明毛主席支持红卫兵造反，也是掀起对毛主席的新的个人崇拜。第三点，注意‘文化大革命’今后的动向。……”张云生讲了几分钟就收口了。

林彪听后立即表示：“你讲的我听得懂。还有什么？”张云生说：“没有了。”叶群对张云生说：“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张云生回到办公室不久，叶群就走进来说：“小张，首长说对你讲文件很满意。从明天起你就正式上阵吧。”

叶群规定，林彪听秘书讲文件，都是让内勤临时去叫。内勤不叫，秘书不能擅自闯进去。特别是林彪正在吃饭或吃饭后半小时内，是不能和任何人谈话的，更不能听文件。否则林彪就会“出汗”。

有一次，张云生进了林彪住的浙江厅，向正在厅内踱步的林彪敬了个军礼。林彪示意张云生坐下，自己仍在踱步。林彪说：“以后你们来讲文件，不要敬礼。我一见人敬礼，就紧张，就出汗。”张云生连声说“是”。

张云生坐着讲文件，林彪一边听一边踱着步，手里摆弄着一盒特制的高级火柴。他擦着一根火柴后，立即将它吹灭，把刚熄灭了的还冒着白烟的火柴头放在鼻子底下嗅一嗅，就扔掉了。然后又擦第二根、第三根……。

其实，林彪耐心听讲文件的时候不多，感兴趣的听一听，秘书有的文件只点个大意，有的只点题目，有的连题目没念完就被林彪挥手停住了。到了后来，林彪几天才听一次，甚至一个多星期才听一次。

林彪讲话不用秘书拉的“条子”

1966年10月中旬的一个下午，叶群急匆匆召集秘书们开会。她说：“主席决定最近召开中央工作会议，主席让首长在会上讲话。首长讲什么？负责讲文件的赵秘书和张秘书要帮助拉个条子。你们要抓紧，不要误了事。”

赵秘书对张云生解释说：拉条子就是写简要的讲话提纲。” “因为提纲用的语言非常概括，是一条一条式的，所以首长和主任都说‘拉条子’。”“首长讲话不愿用稿子，向来喜欢自己顺口讲。听说1962年七千人大会时，军委办公厅费了好大的劲给他准备了讲话稿，他根本不用。他后来大会上的讲话，就是自己准备的条子，一发挥就是一大篇。”

张云生说：“我们这次帮助拉条子，不又是白费劲吗？”赵秘书说：“白费劲也得干！都是主任在张罗。”

他们两人认为，林彪讲话的内容离不开正在进行的“文化大革命”。但从林彪所处的角度要怎么讲心中没底，只好东抄西引，由张云生执笔，写了四、五千字。

一天，郭秘书通知张云生和赵根深：“首长听说你们拉成了条子，叫你们去谈谈。”

“把条子念给我听听。”林彪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说。张云生开始念已拉好的“条子”。

“都是些废话！”张云生只念了一部份，就被林彪挡住了。“这是在作官样文章，不是拉条子。你们写的那些，可以去掉百分之九十九，留下百分之一就够了。不要写那些连成片的话，不要抄报纸上的那些官样词句。真正有用的话，有几句就够了。”

两位秘书回到秘书办公室，仍然不知所措。叶群进来给他们鼓气：“不要怕失败。他（指林彪）准备他的，你们准备你们的。别怕重复，只要不捅漏子就行。”

两位秘书又重新给林彪“拉条子”。直到林彪即将出场讲话的那天早晨，叶群才叫两位秘书把新拉的“条子”给林彪送去。

据内勤透露，林彪那个早晨守着一叠白纸，自己冥思苦想了一阵，就在一张白纸上写几个别人弄不懂含义的大字，然后将这张白纸推到地毯上，再接着想，又在另一张白纸上写几个字，同样推到地上……最后，林彪让内勤将地上的纸拣起来，自己重新排列一下顺序。这就是他自己准备的讲话“条子”。

张云生后来看到了林彪在中央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记录稿，他们准备的“条子”林彪根本没有用，只有一句像是他们“条子”上的话，就是林彪开头讲的：“这次会议，是党的八届十一中全会的继续。”

秘书摹仿林彪字体代签字

随着“文革”的发展，：“林办”的文件量增大，林彪的批件也随之增多。林彪的批示，例如“呈主席阅”、“同意”、“呈主席批示”等，过去都由林彪亲笔签批。他喜欢用一种特制的绘图用红色油笔，字体奔放，线条粗犷，特别是“林彪”两个字，往往写得比鸡蛋还大。

1967年初的一个中午，叶群对张云生说：“首长最近批给主席看的文件太多了。不批不行，批多了，他又好出汗，出一次汗就是一场病。能不能劝他少批一些字呢？”张云生说：“这话只能由主任去说。”叶群说：“我看你们学一学首长的字体，除非特别重要的文件，一般由你们代他批个字就可以了。”张云生说：“这恐怕不合适。”叶群说：“我看行。他常写的就那几个字，我看老张你就干吧！”对于张云生的推托，叶群说：“首长的身体不好，从照顾他的健康出发，叫他多活几年，你们还不高兴吗？就这么定了，你学学看。”

过后，张云生把林彪批过的字都用软纸复写下来，然后学仿。后来仿得有些像了，但张云生总想推掉这个差事。于是，他故意把头几天歪七歪八仿林彪的一些字送给叶群看，并表示：“我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叶群说：“实在仿不像，这不怪你。”张云生如释重负。

保密员小李写得一笔好字，又比较单纯、老实，叶群就把仿字的任务交给他了。没几天，他仿林彪的字，就连经常和林彪打交道的秘书们也难分真假了。

张云生感到这样做不合适。一次，叶群到秘书办公室来，张云生和于秘书带头提出了这个问题。理由是这将造成中央档案的混乱。于秘书也说：“真弄乱了，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们承担不起，我也承担不起。不过我请示过首长，是首长批准的。”叶群说完，硬拉张云生和小李一起去与林彪对质。

“一零一呀，因为怕你出汗，叫小李学仿你的字体，这样，只要你交待怎么批，就不用亲自动手了。这是不是你同意的？”

林彪说：“是我同意的，怎么了？”叶群说：“没怎么，你说是你同意的就行了。”

叶群把张云生和小李拉到走廊说：“没有首长点头，我不敢那么干。”小李挺高兴：“只要首长同意，我就不怕什么了。”

值班的秘书左右为难

在“林办”工作时间长了，张云生了解到：林彪整天沉默寡言，叫你摸不着头脑，对一些琐事也不计较。叶群比较难侍候。你有事不报她，她怪你“封锁”、“误事”；如告诉她，只要她心不顺，就会叫你难堪。

一天下午，总政治部主任肖华来电话找叶群。张云生说叶群正在休息。肖华说事情紧急，拖了会误事。张云生便通过内勤接通了肖华和叶群的电话。事后叶群训斥张云生：“张秘书，你是叫我们活，还是不叫我们活呢？肖华来个电话，你就把我叫醒，我一天忙得要死，连午休一会儿都犯法吗？”

“肖华说他有急事，我才让内勤叫主任的。”张云生解释说。“有个屁急事！”叶群挖苦说：“你们当秘书的也难。人家是堂堂的总政治部主任，你们怎么敢得罪呢？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林办主任，算不了什么。”从此叶群规定：今后在林彪和她休息时，除了毛主席和江青外，不管什么人来电话，都必须等他们起床后再报告。

1966年11月的一个深夜（此时林彪已搬回毛家湾），张云生值班，接到南京军区张才千副司令员的电话，说有急事要请示林彪和叶群。张云生表示只能作好记录，等首长和主任起床后立即报告。

几分钟后，张副司令又来电话，原来是驻浙江某部的一个连队，全副武装，胁迫一名部队首长带他们到南京军区来，非要抓走军区的一名科长。

张云生感到左右为难，叫醒林彪、叶群是往枪口上撞，等到明天，南京急得火烧眉毛。张云生急中生智找周恩来总理，事情得以妥善解决。第二天，张云生把此事的处理经过报告叶群，叶群说：“你没叫醒我，这就对了。”

1970年，已在林彪叶群身边工作了四年的张云生，对这个显赫家庭有了深入的认识，再加上不堪忍受叶群的骚扰，主动向叶群提出调离林彪办公室的请求。叶群经与林彪商量后，同意他离开毛家湾。叶群最后对他说：“我们好离好散。”

1970年11月17日，张云生离开毛家湾，回到沈阳军区工作。一年后，毛家湾发生了震惊世界的“9•13事件”，张云生庆幸自己“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