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慢时光消遣记 慵懒的江南水乡(24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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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嘉兴市，从上海风尘仆仆赶来，刚好是正午时分，西塘的风吹来一丝凉爽，满身喧嚣顷刻间不见了踪影。相比于上海近郊的周庄、乌镇而言，我更喜欢西塘，喜欢她的纯粹，朴实，极具代表性的江南水乡气质。

经当地人指点我穿过一条狭长的弄堂，阳光从顶部射下，斑驳的古墙上稀稀疏疏长了些叫不上名的绿叶植物，被晒得焉焉的懒懒的，像是在午睡。弄堂里挂满了大红灯笼，亮眼的红和古墙的旧形成鲜明的反差，异常夺目，灯笼上用黑色的字书写着各家客栈或是饭馆的名称。

不时有人迎面而来，挑担子的老头，骑车的学生，招揽游人吃饭住宿的老妇，我避让着，百米长的弄堂竟走了好几分钟。

弄堂尽头抬头便见上西街的门牌，眼前豁然开朗，宛然是一个世外桃源，穿过弄堂仿佛穿越了时光隧道，回到了千年之前。西塘的一切都是慢悠悠的，下西街口黄包车夫踩车的节奏是缓慢而有力的，塘东街芡实糕点铺老板娘的吆喝声是悠慢而绵长的，永宁桥下乌篷船在河面飘摇的频率也是轻缓的，就连弄堂里一户人家门口受惊吓的小白猫跑起来也都是不紧不快的……时间的法则，似乎对西塘的一切都不奏效。

午后是西塘的下午茶时光。从塘东街走来径直上万安桥，眺望北栅街的廊棚内，有家简陋的茶馆，一块小黑板上写的“茶”字毫不起眼。透过腐旧的雕花木窗，三两老者围坐方桌间，用的都是自带茶杯，红蓝两色细长的茶瓶摆在桌中央，桌面上一烟盒上面压只打火机。

老人们三言两语地攀谈着，操的都是本地口音，气氛平静随和，我听不太懂，隐约听得出聊的是些家常琐事，无非就是西家的子女在外多大出息，东家的寡妇最近不是很本分……

走下万安桥，我恍然大悟：原来西塘的下午茶时光和过日子是同一回事，要不温不火的，细细品味。下万安桥走到北栅街1号，钱塘人家正对面就是烟雨长廊。1000多米的古朴廊棚是西塘最壮观的一道风景线，沿着长长的古河岸蜿蜒向前，据说都是河边人家为了遮阳避雨，在门前小小的石板路上盖上了顶棚，一根根圆木柱支持着向河边倾斜的屋顶。

我的下午茶时光就准备在那消遣了，廊棚下随处可见的茶座，茶具摆在竹制躺椅中间的小茶几上，安静、古朴、纯粹，简单。

一路往前拐角走到渡口，毗邻送子来凤桥，过桥第一家河边茶铺前留足，这是烟雨长廊内的绝佳位置，可以坐览大半个西塘水乡之景，对岸是西街各色客栈的后院，稀疏坐的都是喝茶的人，送子来凤桥下就是渡口,是西塘乌篷船上下客最集中的一个点，人密如织，右望还能隐约看到环秀桥。

我拣了个座位坐下，紧挨着两个写生的学生，一男一女，要了一壶龙井，很快老板便端上紫砂壶泡好的茶水，缓缓倒上一杯，色绿香郁的龙井恰好那时那景那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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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两杯茶下肚，已是午后4点，光线柔和了些许，写生的学生还在吱吱呀呀地画着，笔和画纸的摩擦声也是悦耳的，像催眠曲，我倦意滋生，眯眼小盹一会，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江南歌舞升平的场景：一场烟雨渐浓，河对面“水上舞台”飘来唱戏声，文人墨客在旁边茶馆里斟酒吟诗作对，渔船上着蓑衣戴斗笠的渔民正从鸬鹚的嘴里抢鱼，桥上的江南女子穿蓝印花布的旗袍，撑支小红伞身姿轻盈下了桥……睁眼，分不清是梦，是幻觉，亦或是曾经西塘盛况的海市蜃景？

渔歌唱晚，西塘的黄昏甚美，游船在夕阳下剪影支支。走完烟雨长廊，过环秀桥，沿着上西街直走到下西街14号的“听水楼”客栈。推门入室，一股古朴之风迎面扑而来，雕花大床，蓝印花布的床单，古香古色的家具，窗子是临河的，美人靠就在窗前，推窗可见永宁桥，隔水眺望对岸的烟雨长廊，小桥、流水，人家全然在这扇窗口入了画面。

我被窗外的喧闹吵醒，发现自己竟在美人靠上睡着了，时针显示已是6点多了，窗外夜色渐浓，对面钱塘人家的红灯笼亮起来了，西塘的夜色彩斑斓。在客栈旁的江南人家点了一盘酱爆蛳螺，一盅老鸭馄饨，清蒸臭豆腐，还特地要了瓶西塘啤酒，蛳螺啤酒是天生绝配，酒足饭饱有些微醉，正趁了那时心情，夜里西塘有我多年的期待。

离开“江南人家”，沿着西街漫步，夜晚的西街可比白日热闹，都是火红的灯笼伴着店内清亮的光，街上徒然增加了很多游人，兴许都是下午才赶过来正好恰上了西塘夜景吧，又或者是白天都窝在客栈现在出来游逛图个清凉和热闹。

西街是冗长的，穿插着一条条幽深的弄堂，西街的石板路算上白天到现在已经走了好几个来回，一遍又一遍的走，可是每次好像都想不起来前面有些什么，每次的感觉都会有所不同，有看不腻的景色，有念不完的遐想。

从上西街走到下西街，又上环秀桥，此时桥上看夜景的人很多，都是看上了环秀桥的高度，可远眺西塘夜色。随着人流也上了桥，远眺，深蓝色的天空下灯笼点点，桥左岸的烟雨长廊下都是吃晚餐的人，河面乌篷船一只接一只，坐乌篷船夜游西塘是个很有诗意的念想，我赶往渡口买了船票，上得船。

坐在乌篷船尾，健壮的船夫撑篙点波，河两岸灯火斑斓，异常热闹，但那些声响似乎被水隔绝了一般，两岸越吵乌篷船上就越静，静到只能听到船桨的咯吱咯吱，伴着潺潺水声，船旁飘来几只莲花灯，小蜡烛光微亮，被晚风吹拂的有些柔弱了，顺着莲花灯飘来的方向，才知道是一群女子在岸上放流的，不知她们都许了些什么愿，也不知道有几个能如愿？那时那刻，那情那景，一切都无比静谧，吵杂无处可循，全都融进了这轻柔的河水里，和着夜空繁星的倒影。

凌晨5点，晨光微曦，木楼房内静谧无声，侧耳聆听那河面上是否传来欸乃的橹音，但始终没有动静，我已耐不住性子，披衣推窗，窗外静悄悄的，灯笼还亮着，河面清风微澜飘浮着一层薄雾，顺着风向缓缓蒸发。河面是静的，廊棚是静的，桥也是静的，西塘还未从昨夜的睡梦中苏醒过来吧。

走出客栈，掩上门，穿过弄堂到老街，两旁店铺的门板大都掩着，行人稀疏，踩得石板滴答作响，早起的商贩已在老街的深处生起了火炉，煤烟袅袅升起，在屋檐瓦脊间悠荡。走出西街口，本想直奔永宁桥的，没想在安境桥旁一老妇吸引了我的目光。

西塘慢时光消遣记 慵懒的江南水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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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卖豆腐花的摊点，在安境桥头摆了两个桌子，老妇正在将“钱氏豆腐花”的招牌挂起，清晨的凤吹在她的脸上，我在一旁静静的凝望那张慈祥和善的脸。“小伙子，来碗豆腐花吧？”她的声音柔和而低沉，好似生怕惊吓了在一旁酣睡的狗。好吧，那就来一碗吧。

豆腐花的味道确实不赖，三元一碗，有萝卜干、葱花、虾米，海菜伴在一起，鲜嫩清香。和老奶奶聊天得知她是当地人，与老伴在这经营这个个摊点几十年了，老两口临晨就起来磨豆腐，赶早挑到这里来卖，不论刮风下雨年年如此，从未间断。

作别卖豆腐花的老奶奶，我站在永宁桥栏前，远远的眺望即将苏醒的西塘。廊棚内的灯笼已经熄灭了，越来越多的老头在河岸上生炉子，老妇们盥洗着马桶，河面的薄雾已蒸发，荡起一圈圈波痕，清洁工打扫着垃圾，这是素面的西塘，像一个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女子，昨夜卸的妆还未来得及补上。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乌篷船的蓝印花布上，照在生炉子的老人脸上，照在台阶的石板上，照在青瓦灰墙间……

西塘醒了，刚刚苏醒的她像是浪漫多情的少女，外表朦胧而内心热烈；又像是婉约风韵的少妇，外在明晰而内在淡然。

来源：赖鑫琳/CF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