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飛天

tanghulu

旅行可以增廣見聞，而旅途中的所見所聞又會和每個人的生命智慧與生活經驗產生激盪與共鳴。一如敦煌壁畫上的美麗飛天臨摹出中國人對佛教飛天的具體意象，APsara （阿帕莎拉）則是印度教的飛天代表，在大、小吳哥城的門廊邊或牆角處四處可見，據說共有二千多尊。

在印度教神話故事《乳海翻騰》中，她們是天神與阿修羅們為提煉長生不老藥，以五頭巨蛇為纜繩，攪動須彌山下的乳海，所激起的浪花變化而成。這些為大、小吳哥帶來令人驚豔光採的飛天，能歌善舞，經常以歌舞取悅眾神，散播歡樂。

在吳哥窟的神廟建築群，幾乎都看得到APsara的芳蹤，頭上佩戴著不同類型的華麗髮飾或頭冠，顯得雍容華貴。她們有的拈花微笑，有的翩翩起舞，有的相互攜手摟肩，但都神情柔麗而姿態優美，難怪在眾神魔翻攪乳海時，阿修羅為了看APsara曼妙的舞姿，竟把長生不死藥也拋諸腦後。

究竟古吳哥工匠們是如何構思與想像，才能雕刻出如此迷人的APsara？這讓我想到曾欣賞過以展現中華正統文化聞名於世的神韻藝術團所表演的一個舞劇「造像」：在中國敦煌石窟裡，斧鑿之聲從遠方慢慢傳出，一工匠發願造千佛像，卻中途失去靈感，於是頭枕石像沉沉睡去。他虔誠信神的心念感動了眾神，讓未完成的神佛與飛天像全都在工匠的夢境中鮮活了起來，莊嚴的容貌與優雅的姿態清晰地展現。醒來後，工匠立刻按照夢中看到的景象，懷著誠敬和信心繼續完成他的工作。

或許信神、敬神才能感應神蹟、為神所佑，也讓人因此不敢輕易為惡，無形中更有力地維護了人類的道德，使其不致迅速滑落。有意思的是，印度教與佛教所描述的宇宙圖騰，竟有許多雷同之處。例如都提到飛天、須彌山、阿修羅、天道與阿修羅道的戰爭等。我猜想，或許這些神話故事與神仙型態均反映了宇宙的真實情況，與宇宙中曾發生過的真實事件，但因為是不同的神傳給了不同人種不同的宗教型態，所以人們信仰的神才有所區別。

飛天之外，吳哥曾有的繁華，遠超過世人的想像。在某些神廟內有部分未封頂的洞室，室內石牆上布滿數百至上千顆像鵝卵石般大小的洞，據說以前這些洞都鑲滿了五顏六色的寶石，當正午的陽光從室頂穿射而下，剎那間整個洞室輝映起璀燦的七彩光芒，真臘國王獻上人間最貴重的珍寶，來表達對神最高的敬意。然而，在篤信佛教讓真臘國力達於頂峰的加亞華爾曼七世過世後，後來的繼位者中卻出現了像中國「三武之禍」般毀佛的國王，真臘的輝煌時代就此逐漸地在歷史上消失。

忘記是在哪個神廟入口？看到兩個柬埔寨男孩在嬉戲玩耍，他們看到遊客前來，便停下追逐的腳步，然後雙雙一屁股坐在神廟院牆的窗台上，張著好奇的眼神盯著人瞧。心想這是珍貴古蹟哩！踟躕著不知該如何開口？突然發現旁邊一尊可愛的APsara，正一手拉著髮辮望向男孩，那神情似乎在告誡他們道：「快下來，別頑皮了，這可是祖先們為吳哥留下的無價之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