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稿 灾后，一个普通百姓的疑问/梽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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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十二日，四川省汶川县发生了里氏8.0级的特大地震，这是自中共建政以来所发生的最大的一次地震灾害。到目前为止，已造成六万多人死亡，超过三十万人受伤，上千万人无家可归的严重灾难，灾区处处残垣断壁、尸横遍野，简直是人间地狱的再现，让人惨不忍睹。面对此情此景，作为一个中国人（包括海外的华人）无不为之动容，纷纷施以援手，捐钱捐物，奔赴灾区去救助受灾同胞。



    这次的汶川大地震与上次级别差不多的唐山大地震整整三十二年，但与之相比，这次汶川地震发生后，给人们最深刻的印象是一个“快”字：地震是下午两点二十八分发生，十四时五十五分向外界公布（尽管比美国的公布稍晚一点，美国是十四时四十分公布的），且总理温家宝当天下午便赶赴到灾区指挥救灾。我们的总理到达灾区后，马不停蹄地奔波于受灾最严重的几个县市，亲临救灾现场第一线，为被困受伤者打气鼓劲；向解放军官兵等救灾人员作动员；探望受伤的学生和民众……等等亲民举动之视频、图片，成为各大媒体的报道的主旋律，令不少人流下激动的热泪。的确，尽管有人说总理这样做未免有“作秀”之嫌，但以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如此不顾余震的危险，奔波在道路尽毁，遍布瓦砾的灾区现场去指挥救灾，着实使本人数度泪水盈眶。



    另外，在地震发生后的第七天，政府破天荒地举行三天的全国哀悼日，“全国下半旗”，“取消公众娱乐”，“奥运圣火也暂停传递”……等一系列的悼念活动，成为众多海外媒体的聚焦点。于是“人性的太阳升起了”、“国旗为平民而降，体现国家对普通民众生命的尊重”、“与国际接轨的大突破”等等颂赞之词，充斥各大报章。这也是当年唐山地震后所没有的。在本人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为百姓死难者下半旗志哀。此举赢得了不少国内外媒体的褒扬和溢美，简直成了政府这几年来所大力倡导的“以人为本”、“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等口号的注脚，仿佛让人看到在厚厚的专制帏幕中透出一丝人性的亮光。然而，对于众多的死难者来说，这些哀悼活动无论举办得如何隆重，都显得微不足道和苍白无力。



    早在地震发生后，人们都不禁产生很多的疑问（包括我自己），当时我也自己的疑问告诉一个朋友，但朋友说我这时候说这样的话会对抗震救灾不利，现在当务之急是抢救受难者，而不是责问和疑问，与主流舆论的调子一致。自己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便作罢。但随后的几天，国内所有媒体天天一刻不停地报道党和政府如何关心灾民、国家领导人如何亲临第一线指导救灾、广大解放军战士如何不怕牺牲、不怕疲劳、争分夺秒地抢救伤员……等消息，将灾难的主角变成了党和国家领导人、解放军战士，而灾民反倒成了配角；把灾难当成是党中央英明伟大，带领人民战胜灾害的“政治道具”，真正反映灾民实际情况的报道却少之又少，仅仅能在境外的电视台（如香港的亚视和无线）才知道一点点，面对这种情形，自己真有“骨刺在喉，不吐不快”之感。在哀悼过后，重建家园就成了当务之急，而各种的反思、质疑、问责的呼声也开始见诸报端。在此，且不说此次地震倒塌的学校和死难的学生的问题，因为它已成为时下最多人质疑和诟病的焦点。本人作为一个普通的百姓，既非专家亦非学者，主要有两个疑问要谈一谈。



一、在地震发生后，政府为何拒绝外国的救援队进来参与抢救行动？



汶川大地震发生后，不少外国的、境外的志愿抢救人员（包括美国、英国、日本、俄罗斯、韩国、新加坡、香港、台湾等）立即整装待发，准备前来救灾。然而，从报上及电视新闻得知，我国拒绝这些国家的救援人员入境，原因无非是“灾区情况不明”、“危险重重”、“怕造成救援人员的损失”……等等，这是什么理由啊？实在令人费解。谁都知道，打仗讲究兵贵神速，况且是救人？当然是越快越好（“时间就是生命”一语在此得到最好的印证），拯救人员越多越好，尽管外国救援队的人员不多，但他们都是专业救援人员，具有丰富的救灾经验，携有先进的救援设备。从后来获准入境的日本搜救队来看，就可知其水平和素质。争取多救一个人，是他们最大的心愿。反观我们的救援人员，大多是解放军、武警战士，他们接到命令后，便第一时间开赴灾区去救人，这一点是没得说的，相信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国家有这么快的反应。



问题是“快”不等于“有效”。从电视画面上看到，我们大部分的战士别说没有生命探测仪、搜救犬、切割机等专用救灾设备，甚至连一把锄头、铁锹等简单工具也没有，全凭“空手道”来搬动瓦砾、石块来施救。我相信这些战士很多都是第一次参加救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之前更没有经过心里干预和辅导，很多人被眼前惨象惊呆了，没有不掉眼泪的，有的根本不知从何入手救人；有的伤者被救出来以后，往往由几个人抬着手脚，连拽带扯地送上救护车，而不是采用正确的方法来搬动，结果造成更大的二次伤害，可见救人的效果和效率有多大、多高？我敢说，一支二三十人的专业救援人员所发挥的作用可以超过二三百人的非专业救援人员。电视、报上所展示的伤者获救的场面毕竟是很少数的，有更多人得不到救援而错过七十二小时的拯救“黄金时间”默默地离开人世了，面对此情此景，我们很多人都悲痛不已。



    我们拒绝别人的救援仅仅是上述的那些原因吗？



    如果你相信的话，那你就被政府“忽悠”了。说到底，我们的思维还停留在“冷战时期”，因为这些外国救援队大多都是西方国家，首先，我们的思维是“长期以来，西方敌对势力亡我之心不死，要时刻保持警惕，决不能有半点的松懈”，生怕外国救援人员进来后，会对灾区产生不利我党和政府的影响。因为外国救援队的设备、装置都是很先进的，在救援过程中自然会发挥事半功倍的作用。相比之下，我们的解放军便没有用武之地，英雄人物就难以产生，这样大大不利于我们的宣传工作，弄不好还被人家嘲笑，所以，还是靠自己；再就是以我们今天的发展成就，已跻身于世界强国之列，“GDP 连年增长”、“神七上天”等成就，世人有目共睹，连紧邻的蕞尔小国——缅甸，在遭受风灾后死人十余万，尚且不用国际力量来救援，何况我们乃泱泱大国，如需别人帮忙，颜面何存？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次地震的灾区，分布着我国大部分的核工业生产单位和研究单位，这些都是绝对超级保密的，从不对外界公布，别说是外国人，就连本地人也不能越“禁区”半步，否则难逃“敌特”之嫌。所以岂能让外国人进来呢？由于这些原因，自然就拒绝外国救援人员的进入。就算后来获批入境的日本、俄罗斯、韩国、新加坡等境外救援队，都是被安排在指定的地点，并且都是已经本地搜救人员搜索过的灾区来执行搜救任务，根本不能有效发挥所带的仪器和设备的作用。大多无功而返，实在令人叹息唏嘘！



    其实，面对地震这样的自然灾害，无论你的抗震救灾工作做得如何出色，都只是属于事后的补救，并不能有效减少它造成的损失。真正要减少地震带来的损失，还是要靠预防，也就是关键在于地震的预测。



二、我们的地震局及有关部门为何没有对地震作出预测？



    在本月十二日下午三点多，我在网上得知汶川发生这么大的地震，心里马上就产生疑问：为何这次地震没有预告？地震局为何没有作震前预测？然而，令人困惑的是，很快就有地震研究部门的有关“专家”在报上发话解释说，“地震是很难预测的”，甚至还说“地震根本不能预测”……等等，这些所谓的“科学论断”，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推脱责任的说辞。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不少有关这次地震在震前已有预报的消息（包括国内外都有），以及震前有动物出现异常（如发现大量的蟾蜍迁徙等）的报道，最令人疑惑的是地震发生前的几天，震央邻近的阿坝州就有将要发生地震的传闻，有人还打电话询问有关部门。为此，当地政府出面辟谣，说不会有地震发生。然而，仅过几天就发生如此惨烈的大地震，不知当时进行“辟谣”的政府有何感想？这些所谓“谣言”、“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为何不在其他地方流传，偏偏在震区附近？肯定是有些部门及人员事前就已知道，但这是属于高度保密的内容，绝不能传出去，尽管如此，还是因各种的原因而被传了出来。



    由此可见，“地震不可预测论”是荒谬无稽之谈，根本是在愚弄百姓。试想一下，我们国家设立了不少的地震局，国家有之，地方有之，其作用和目的还不是对地震作预测和监控，能让人们预先做好防范，减少损失。虽然作地震预测的准确率不可能达百分之百，但起码能预测在某个时间段和地域内发生，让人们有所准备和防范。倘若地震局的作用仅仅是在地震发生后才测定和提供震央、震中、震级等资料数据，那实在可怜、可笑，这样的功能早在二千多年前的东汉时期的科学家张衡所发明的地动仪就已具备，何须二千多年后的“专家”们来“发扬光大”，还不如多养些蟾蜍、蛤蟆、猫狗等动物来预测而更实际、省事。



    我国是个地震多发的国家，早在1966年河北邢台地震、1976年河北唐山地震之后，当局对地震的预测非常重视，多次指示有关部门要做好地震预测工作，使预测水平不断提高。虽说预测是有难度，但与“不可预测”是两码事，现时主流媒体、专家如是说（地震不可预测），不免有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之嫌，使人产生这次汶川大地震在发生前，当局早已得知而不作通告的怀疑。



    不错，政府（起码是当地的政府）其实对这次的地震早已知道，何以不通告？众所周知，我们党和政府要处处为人民利益着想着想，特别是今年这个特殊的年份，奥运开幕在即，传来“地震”之类不和谐的“信息”的话，那定会造成社会的恐慌和混乱，有失国家的脸面。早在今年初南方遭受罕见的雪灾肆虐，以及三月份又发生所谓的“藏独”事件，给当局千方百计营造的稳定和谐、繁花似锦的社会，重重地涂上灰色一笔，故此，再也不能出现任何不和谐的事情了，于是便有了阿坝州的“辟谣”，和“地震不可预测”之说辞。



    也许有人会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不是“事后诸葛亮”吗？没错，我所说的这些可能是根本不会引起有关部门的“废话”，也可以说是“噪音”，但是，一个没有“噪音”，只有“歌声”的社会是非常可怕的，乌鸦的鸹噪胜过喜鹊的哀鸣，晓得吗？



    最后，为汶川地震所有的死难者致以深切的哀悼。




二零零八年五月二十九日夜
梽蕻写于易梵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