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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快进北京的时候,黄秋叶便用手机给在北京的一个老乡——同县那边镇上正湾乡的李腊梅发了个短信,告诉她自己马上快要进站了,并把大致进站时间一起给她说明了,对方随即回了短信说正在出站口举牌候着呢,她也是一个老上访户了,因为自家的十多亩地被人以“村集体开发”的名义强占,不给任何补偿,打官司反而输了,由是走上漫漫的上访路,同在省城上访时两人相识结成了好友,黄秋叶来北京也是在她建议撺掇之下做的事情。
一下火站,黄秋叶即被那汹涌的潮挟裹住,前前后后就只见人头在向着同样的方向晃荡着行进,密密麻麻的感觉真心让人感到这种两腿站立的动物,未必就会比那连连绵绵自由有序生活行进的蚁蝼要高明许多。人在其中那个挤啊,再加上那个味道,甚而会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有年轻女也孩子甚而被挤得高声大叫起来:
“莫挤,请慢一点,挤死人了!”但她的话语在黑压压的人潮之中譬如片叶浮江般毫无用处,只是任得那潮流浩浩荡荡地往前推,往前推。
过了出站检票口,黄秋叶便伸着个脑袋如同老鸭探路般左右晃荡着四处打望,希望能尽快看见同乡访友的影子。待过了好一阵子后,火车上的旅客渐渐走得有些稀落开来,黄秋叶猛地看见远远的前面右边方向上有人正举着用铜版草纸糊的“黄秋叶”接人牌子,伸着脑袋使劲地望里面张望,那不正是李腊梅吗?她还没有看见我呐!黄秋叶一下高兴起来,高声大叫道:
“腊梅,腊梅,我在这里!”并随着人群向着她那边挤了过去。
“哟,秋叶,来来来,快,往这边走!”李腊梅也看见了黄秋叶背着个旅行包儿向前挤着,高兴了起来,连连向她招手,待她走到一起后便继续向她介绍到:
“秋叶你看,这位老大姐,姓陈,也是我们那边的,因为儿子遭人陷害说他杀人,判冤案,也来北京上访;这位大姐,陈周,也是我们那边横单县的,和你差不多,不过是女儿遭当官的强奸了来上访的;这位陈老大哥,喊‘叔’也可以,很老了,七十六了,说他儿子偷东西,判了三十年,他跑上访跑了有三十多年了……”她一边说,一边帮着黄秋叶背上的包拎了过来替她背上。
“真谢谢各位大姐大哥,以后就全靠诸位多多帮忙关照了。”黄秋叶待把包递与李腊梅后,用手抹了一下脸,收整一下头发,把衣上的一些折折皱皱给抹平了,而后望着都市前面无尽的车水马龙深深地叹了口气。
“莫叹气妹,在这上访,以后我们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们都是真正的患难姐妹,患难兄弟!”那个李腊梅往上推了推包,扭头对黄秋叶笑了笑,接着安慰她道:“莫像你现在来,就像我,还有她,我们来的时候就有人引路了。这位陈大哥,最开始来北京上访,打头炮,什么路子都是他给带出来的,说到底最归根到底地,我们都得感谢他!”她向着那位陈大哥努了努嘴,笑了开来,于是众人都崩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个莫感谢我,要感谢,还得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父母官!”那位陈哥一字一顿地说道:“要是没有这个党,没有这个政府,没有这些官,我们就不会来上访。我的那个儿子——四个姑娘,一个幺儿,就一个儿子,最乖的最听话的最懂事的娃娃,那年才刚满十九岁,那天赶场(集镇)从镇书记家院子里过,他家不见了二千块钱,就硬说是我家幺儿偷的,活生生地拖进笼子(监牢)里关了判你个三十年!要是不感谢他们,我还不得来这里来费这些神搞啥子‘上访’!”
“就是,这些年成硬是黑得很,这些当官的硬是烂透顶了!”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道,一边说,一边走到公交车站边,远远地看见485 路车开过来,李腊梅伸出手指头像把枪儿似地硬挺挺地指着,另一只手一并拽着黄秋叶,急急地说道:
“快,准备上车妹,这里的485路、458路,坐车上访司机都不要钱,他们都晓得我们被人害得惨了,都很同情很支持我们的。快,来上,上车,我们就坐到‘南苑’站下,我们几个一个地方的都租房子住在一起——”
待随着人流一并拥上了车,李腊梅向着司机说了句“上访的”后,见那司机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几个便尽可能遵照秩序拥向了车尾。
待到了南苑站下车后,几人走街串巷一阵子来到了出租屋里,李腊梅把黄秋叶的包裹放在了那边角落的架子上,而后对着黄秋叶说道:
“你来了后,还是我们大家都挤在一块住吧?我们一、二、三、四,四个——”她一边用手指头点着数着一边接着说道:“我们四个女的还是挤在屋里面,陈大哥还是睡在外面走廊上好不?一千块钱分摊一个人一月两百,北京的房租贵的很,就这么一小间一个月就要一千块!妹就从下个月开始交算了,不过水电管理费等这些钱这个月就我们五个一起合交妹不会有意见吧?”
“李姐安排得好,这还得感谢姐的关照!”黄秋叶打了个呵欠说道。
李腊梅看见她着实犯困疲倦的样子,连忙对她说道:
“妹先睡休息一会儿吧,我上街给妹买点菜来做顿饭吃。你不在,我们几个一般都是啃馒头咸菜吃吃算了,要不就蹲敬久庄!”她说着说着,不禁笑了起来。
“久敬庄,什么意思?”黄秋叶听了不禁有些迷惑不解。
“就是黑监狱,××党的伟大创举,莫名其妙整老百姓关老百姓的地方!”陈老头一听着那地方不禁显得有些激动,用手敲打着门框接着说道:“我在那里被关得最久的时间是一年零两个月零八天另加五个钟!”话一说完,不禁牙也有些咬得响了。
看见陈老头那个气愤愤的样子,黄秋叶不禁也感到莫名的悲伤,但又是一个呵欠打了,人往床头上一靠,看着看着就平平地躺了下去,“呼呼”睡去了,于是李腊梅便出门买菜,陈大姐和周大姐忙着厨务,陈老头则继续钻研着几人的上访控诉问题。
第二天礼拜天,各单位休息不上班,周大姐带着黄秋叶到国家信访局以及中央电视台制法制新闻频道附近溜了溜,并指着那些地方对黄秋叶说道:
“妹啊,那些地方就是我们寄希望伸冤昭雪的地方,你要把这些地方都记住了,以后会常常来的!”
黄秋叶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那不时有人在向过往的人发售着各式各样的名片、传单,随口说道:
“哇,真热闹!”
“这哪算得热闹,今天是星期天呢,要是工作日你看看,那才是热闹呢,要是什么‘节日’,像什么‘法制宣传日’,更加是人山人海,黑皮皮(警察)就更加多了,简直是哇,人山人海!”周大姐随口说道,并拉着她向着那些发名片的人走了过去,把那些什么“律师、顾问、舆论媒体”之类的各式名片一一要了一些,而后回出租屋去了。
到了晚上,几个人凑在一堆,商量着给黄秋叶写“诉状”或者“上访信”什么的,陈大哥板是板眼是眼地用自己的上访信比着给黄秋叶讲解,黄秋叶一边听,一边看着他的状子,自己是语文老师,国语功底向来不差,再加也是“老上访户”了,稍稍看过格式见与自己熟悉的原格式并无二致,便把别人的例案搁在一边专心写起自己的来,一板一眼完成之后,也丝毫不逊于那些老文案之手。
翌日,几人凌晨五时便到了国家信访局,黑天黄灯,寒风料峭,在这凄凄惨惨的世界里竟然还有着无数的人迷信“领导”,不过这也没法,这或许是他们最后唯一的出路了,只见他们现在己然沿着几大信访接待窗口排成了长长的几列队伍,在寒风中自是哆嗦着,幻想着无尽的光明与温暖能从天而降!
排了半天的队,总算捱到了所谓的“上班时间”,那扇所谓“工作窗口”在众多特警的护卫之下总算冷冷冰冰地打开了,那排在前面的人连头带着上半个身子一下全弯了进去,里面的“工作人员”接过材料冷冷翻看了一下,对了薄子上有关的名单后立即说道:
“材料已收取,打回省里去了,送马家楼!”随后几个特警便把她押上了在远远的一边停着的特警车。
而后是下一个,工作人员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说道:“老上访户!”,旁边的特警立即便把他揪往一边去了,只听见一连串的“冤枉啊——”的喊叫在天空中不停的呼啸。
而后又是下一个,工作人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冷冷看了看他的材料,按部就班的填好相关数据后向他挥挥手:“去吧,去吧,好了,回去等电话通知!”
……
又过了一阵子,只见队伍长长地列着,还绕成了弯子,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厚厚叠叠的状子和材料,有些甚而边排着队边看着状子边揩着眼泪,甚而还有不少的人在那直挺挺地跪着列队!边上围着各式各样的人愈来愈多,有拍照的,有发传单的,有递名片的,有卖饮料吃货的,甚而还有人在那里喊着话:
“所有的上访者们,你们要站起来啊,正是因为你们的怯懦与忍让,才让残暴卑鄙的统治者们狂妄得无以复加!上访者,你被人踢爆脑袋恰只因为你跪着……”他话还没有说话,就被旁边的特警给摁住押走了。
“黄老师你看,那些是搞民运的,搞资本主义的那一套,我也不相信,我要的是公正,要的是青天白日光光明明!”陈老头排在前面,扭头用手拍了拍黄秋叶后接着说道:“我就不相信,新社会了,贪官恶霸终究是少数!他们是绝不会永远得逞的!”他甚而有些激动起来,拎起了拳头在头顶上挥了又挥。
又过了一阵子,总算轮到黄秋叶他们了,陈老头直接被作为“老上访户”远远地揪到了一边,李大姐陈大姐被押进了马家楼,周大姐被撵往了一边,黄秋叶作为北京“上访新兵”则是“等候通知”!
看着押李大姐陈大姐的车辆呼啸着离去,黄秋叶不禁用手指着大叫起来:
“停下!你们怎么这么横这么不讲理呢?说抓人就抓人啊?土匪啊?”
看见她那激动的样子周大姐忙伸手把她的臂弯捋折下来,而后拽着她蹲下来并说道:
“早就习惯了,我们这些‘上访户’现在是‘打不死的程咬金’,抓了再放,放了再访,直到死的一天止,我就不信没有公平的一天!”而后捡起地上的一些资料接着说道:“这些都是李大姐和陈大姐的资料,我们要把它给捡起来收好,别给弄掉了。”
“这里,这里还有几张,是陈大姐的!”陈老头颤颤巍巍地捡起了那几张纸片儿,颠颠簸簸地向周大姐递了过来。
“那周大姐,她们会被怎样处理呢?”黄秋叶想起来不禁有些担心。
“怎么,害怕了?怕就不要来上访,来上访就不要怕,死都不要怕!”周大姐拍了拍黄秋叶的肩接着说道:“她们什么情况都有可能遇到,但在北京一般是被押到马家楼,或者久敬庄关上一阵子,而后让地方接回去处理,到地方上就危险来了:有被劳教的,有被拘留的,有被打伤的,有被关精神病院的,还有些被打残打死,黑得很,毒得很,现在社会!”周大姐望着黄秋叶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不禁让黄秋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却又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孤单,于是说道: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回去给李大姐陈大姐家里报个信说一声。”
“是的,我们还是得先给她们家里报个信才好!”陈老头点了点头,而后仨人向南苑出租屋走去。
待回到屋里,陈老头同周大姐正想去求人,给那两位被抓走的大姐亲属发手机短信通报有关情况,黄秋叶见俩人聊着“手机短信”等字眼,连连答话道:
“要发短信是吧?我有手机,我给你们发!”她一边说着,一边翻弄自己的包裹找出手机,待给这些事情搞定之后,她手里捏着那个“现代通信尤物”,看着那屏幕蓦地由白转黑了,于是更加亮铮铮地显出自己的面容,好像还是很俏丽的样子哦,或是因为镜面作用并不突出的原因,里面的面容并不像现实中的人影那般显出疲倦的样子,相反更加妩媚可人起来,看着看着她不禁笑了起来,而后又重新摁了一下键盘,那屏幕又重新显出光面来,爱人的样子又活灵活现地捧在手心了,她拿手对着那尢物是抹了又抹,仿佛它是渐渐地笑得更加灿烂了,于是她终于忍不住了,打开了短信栏写起了短信:
“原,真想你!今天我把材料交给国家信访局去了,那些人说让等通知,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听他们说一般是不太可能得到处理的,现在社会黑得很。不过我会坚持的,祝福我吧,亲爱的,爱你到永远!”
不到一会儿,短信回来了:
“叶,我也想你,深深祝福你,你要坚持。上周五发工资了,我今天早晨已打了一千块钱到你卡上,你查一下到帐没有,爱你永不变!”
接到厮人的回信之后,黄秋叶的心里那个甜密的滋味呀,真不知道该是如何述说才好,只是把手机屏幕紧紧地贴在了胸口,泪水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正激动间,胸口上的那尢物又“叽哩咕噜”地叫唤开来,一看,还是他的来电!
“喂,原,打什么电话呀,北京,长途呢,这得多贵啊?”
“想听听你的声音啊,跟你说——我们买个电脑好不好?这几年我们学校好多老师都买得电脑了,在城里的好多人还上网了。”
“好啊,由你安排吧,到时上网了,我们可以在网上慢慢聊,这多好。”
……
过了十来天,李大姐、陈大姐在倍受有关特警“处理”之后交付给当地驻京办,而后当地驻京办雇请了“安元鼎”保安公司押解回当地,并被“依法”判处三个月的劳动教养。
呵呵,因为“非法无法”之后,才使老百姓无奈地想起了磕头上访,结局却又变成“依法”劳动教养了——还能有比这更加神奇的国度吗?它想让你合法你便合法,不想让你合法你便非法!
每一天都是那么的漫漫长长,每一天都显得是那么的苦,每一天的太阳在这个都市里都是那么冷漠地起起落落,日子真是无聊透了!
但是,她绝不罢休!
因为她遭受了欺凌,因为她遭受了侮辱,受伤的不仅仅是她的身子她的心,更有她的人格她的爱与情与恨!
所以,她绝不罢休!
她也与其他上访者一样,常常地去“登记、呼吁、反映”,也结交了更多同道的朋友。
一天她突然接到有关电话,通知她前去信访局谈谈有关她的上访事件,一接到这电话她简直是乐开了怀,呵呵,总算有点消息了!来北京等上快一个月时间了!她立即随口给陈老汉报喜道:
“陈大哥,我的事有消息了,打电话通知去信访局呢。”
“少美吧,绝对是叫你去抓你回家的!我原来一开始也是这样整我的!”陈老头干咳了几声继续说道:“他们啊,鬼得很,根本就不是人!”
“管它呢,反正都得去看看!”黄秋叶捋了捋头发说道。
“确实你还是得去上一趟,不过你得把材料多准备几份,留上一两份到我和老周这里,要不,你这一去的带去的材料全被缴了的话,就没得了!”
“大哥说得有道理,我去准备一下!”
待黄秋叶把一切准备妥当奔赴电话通知地后,果然不出老汉所料,一去验明正身之后,她便被几个个穿黑皮皮的人诓道:
“走吧,我们帮你解决有关的上访问题,上车吧!”
她随即信以为真了,乐滋滋地上了车,一待上车关好车门后她便立即被人牢牢押住,浑身上下搜了个遍,把什么“材料、证件、通讯工具”等等全都收了个光,见她还大喊大叫,便又把她的嘴用胶布给缠住了,一个黑皮皮崽儿还举起手想给她一下子,手刚举起,只见这个女人很是婀娜迷人的样子,手便放在她的胸前胡乱抓了一通,而后又是抱着她使劲地搂啊又搂,在旁边的一个看起来或许像个“官儿”的人看见这人动作愈来愈烈,气也喘得粗了,只怕他事情做出了格,连忙把手伸进了俩人中间厉声喝道:
“前进,你想搞什么?”
待被分开之后,那人稍稍清醒了,脸也稍稍有红了起来,眼睛上上下下盯着黄秋叶只是打量,气得被欺侮的女人只是跺脚把车震得“砰砰”直响,嘴上虽然被胶布所缠但也可以看出高声咒骂的口腔形状在上上下下的开合。
到了久敬庄访民安置中心,黄秋叶立即被人像猪猡般投放进那圈笼里面,黑黑暗暗的屋子十多人直接囚禁于一室,弥漫的恶臭飘出屋子直接混进雾霾重重的扭曲世界里,于是什么也都仿佛看不见了,一切罪恶都消失了,一切黑暗与邪恶都成为那“自然的迷雾”了。
但是,所有的仇和恨是绝不会消亡的,绝不会自行消亡的,它只会愈酿愈深,愈积愈重,信不信由你!
当然,爱也容易让人铭记,这是自然!
十天之后,黄秋叶与同省相邻地区的十余名访民被地方政府雇请保安公司押解回到地方,回到了家乡城市后,十几人随即被“哐哐噹噹”先先后后的分开投放进了看守所里。
在一间黑屋里面黄秋叶在吃过猪食一般的夜餐后,就坐在那破垫子上,开始用手指头剔着牙缝儿里的食渣——这样子是不是不好看,太不雅观了哦,可是没办法呀,满嘴臭气的感觉可能更加碜人!黄秋叶一只手遮着脸一只手接着干活儿,待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便歇了手,双手捧着脸庞,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呵呵,莽原,你在干什么?还有老爹老妈,你们都在干什么?好吗?我究竟是更应该爱老爹老妈,还是爱原原呢?还有,小时候常跟自己作对的淘气弟弟,到今年该参加工作五六年了吧,顺当么?肯定谈得对象了,绝对的,小伙子这么帅,只怕泡着两三个妹妹都有可能,不过爱情肯定是要专一才行啊,要不一个人水性杨花的怎么能行呢?应该还没结婚,要结的话肯定经跟自己说的。
黄秋叶正胡思乱想着,只听见外面有着嘈杂的话语传来——
“就那间了朱书记,我们给她住的房间还是比较好的,有床垫子。”
“哦——”一行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黄秋叶的牢前,铁门随即“哐噹”打开,冲在前面的所长立即向黄秋叶示意说道:
“黄秋叶,市常委、区书记朱书记特意来看望你,看望你们来了,你们要感谢党的关怀!”
“狗屁!”黄秋叶一下子弹跳起来,而后用手指着朱国豪的鼻子高声地叫道:“就是他——”没待黄秋叶说完那朱书记立即用手拔开了她的手打断她的话说道:
“我看你神经是有点问题!”而后转身向随从的人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单独跟她谈谈看能不能教育一下她!”
“好的,不过朱书记您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如果犯人不老实您可千万人要先出来,同时叫我们,我们在外面随时听命。”
朱国豪点了点头,待外人全部离去之后,他紧盯着黄秋叶看了一会儿,而后向前再走近几步说道:
“秋叶,你又何苦?”
“我又何苦?朱国豪你个杂种你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你个什么东西!”
“秋叶,我建议你,不要去闹,去上访什么的了,耽搁自己的时间,也浪费精力!”
“我不怕,我不信,当真黑白就完全颠倒了!”
“黄秋叶,不是我小瞧你,别说你一个黄秋叶,就算是十个黄秋叶百个黄秋叶,都别想告到我,我现在又提常了,过不多久就要升厅级干部!师长这些级别在你们小百姓眼里可能是顶天的大官了,可是在我们眼里就平常得很,现在三十岁的红二代混个旅长,的确是很普通的!”
“狗屁!级别与权力不是天赐的等级!上天生人,自由平等;天赋人权,永不废没!”
“不平等就是最好的平等,唯物辩证法是客观实在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们也没有办法,谁让我们生下来就有个好老爸呢?”
“胡说八道,完全胡说八道!那你老爹原来那么一伙‘山大王’,最标准的‘无产阶级’,为什么要‘革命’?凭什么来‘革命’,还有造反?”
“哎,不跟你说这些了,这些我们都管不着,只是自己的事情要做好,不要太为难自己了!”
“对!所以,我要让自己活得更公正更自由更阳光,更民主富足和辉煌,我要扳正压在我身上的种种邪恶不公,首先就从你个杂种强奸我这件事情算起!”她紧紧地兜起了嘴唇,眯起了双眼盯着朱国豪说道。
朱国豪也盯着她看了一阵,而后又恍了眼神,仿佛在想什么的样子,而后又闭上一阵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黄秋叶,你是斗不过我的,现在的中国,就是我们红后代的天下,我们想怎么就怎么样,这不是放狂话,是现实!”
“我不信!”黄秋叶冷冷地答道,“你害我还不算,还要狂话压人,我就是要反!”
“反革命罪要被判十到二十年,还要被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反正义罪反人类罪要终生被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而且子孙世世代代受骂名!”
那个朱国豪正要答话,忽听得手机响了,拿出来说上一阵后挂了,而后接着对黄秋叶说道:
“秋叶,你莫闹了,刚才才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你也听到了,我帮他做事,他转给了我一百万打在帐上了,我可以全都给你,真的,说到做到!”
“你以为我是你们××党啊?见了钱眼睛就可以开啊?”黄秋叶又大叫起来。
朱国豪紧盯着黄秋叶看了一阵,而后用手指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过,黄秋叶,我跟你说,这次是最后一次了,你要是再瞎闹,别怪我来硬了的!”说完他便转身出了门,并吩咐门外的走狗些把她办下手续给放了。
我不服不服不服!
放了就算完事了?
害了人可以平白无事地不遭追究?
把人愈加害惨竟然愈加逍遥法外?
我就是不服!
血债需要血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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