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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三家咆哮》选载7:酷刑折辱(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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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27 19:03: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dandenong 于 2015-2-27 19:05 编辑

作者:杜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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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2012年12月28日,美国俄勒冈州一名妇女从她花29美元从Kmart购买的一套万圣节装饰品中发现了一封英文求救信,署名是中国辽宁沈阳马三家劳动教养院二所八大队的一位匿名法轮功人士。这封信曝出了马三家教养院奴工生产的黑幕,被放上脸书后,引来当地报纸、《纽约时报》和美国有线电视网(CNN)等媒体的强烈关注。

2013年4月,中国大陆《Lens视觉》杂志发表调查报导《走出“马三家”》;几乎是同时,中国知名摄影记者、纪录片制作人、作家杜斌在香港发布纪录片《小鬼头上的女人》,随后出版图书《阴道昏迷》,曝光了女性劳教人员、特别是法轮功修炼者受到的酷刑凌虐和性侵犯,推进了马三家这座人间地狱的解体以及罪恶的中国劳教制度的终结。(同年6月,杜斌被北京市公安局秘捕,取保候审一年。)

求救信的故事没有结束。2014年12月,杜斌在香港出版了一本新书《马三家咆哮——从东半球到西半球的墓志铭》,以精炼平实的文字记录了他找到的那位匿名写信人在马三家29个月中令人难以置信的经历。书中写道:“他说,他是‘在马三家期间受酷刑折辱最严重的人’。”

大纪元将陆续选载该书的部分内容。

◆ 酷刑折辱

(2008年11月8日——2010年8月25日)

3. “死人床”和“特殊灌食”

如果受刑人用绝食来抗争,那么就会被放到“死人床”上过另一种生活。

马三家每个劳教所,都会配备一张“死人床”。哪个大队有绝食的人,就把“死人床”搬到哪个大队的楼层去用。

“死人床”,是专门用于对付劳教人员绝食抗争的一种专业医用护理床。这张床有四只轮子,方便移动头部和腿部的床板,可以用工具摇起和放下,以调整床板的高低位置。床体由铁管组合而成。床面有皮革包面,两侧有护栏。有多道搭扣和布索,以方便从头到脚控制人身体使其不能反抗。臀部下方有一方形口,用于排大、小便用。绝食者长期被束缚带或手铐控制胳膊与双脚,灌食、便溺均在床上进行。

在二所八大队时,我曾看到一个姓罗的上访人绝食。他在“死人床”上被束缚了七天七夜。他受不了,只好说:“我胃病已经好了,能吃饭了。”但告饶了也不行,警察又继续束缚了他几天。

法轮功修炼人王海辉绝食时,拒穿劳教服。警察把他衣服扒光,绑在“死人床”上。在寒冷的冬季,零下二十多度,专门打开窗户冻他。“四防”在他的两个鼻孔各插三根香烟,捂住他嘴,让他用鼻子抽烟。最后,王海辉被迫屈服。

我在“死人床”上被束缚四个月。左胳膊上高位铐,肌肉和筋遭到严重拉伤,不能翻身。大、小便都在床上拉。屁股磨破。每天给我灌两次食,强行鼻饲:把鼻饲管从鼻孔插进胃里,用注射器注射稀玉米粥。为了折磨我,在灌食后,故意把插进我腹内的鼻饲管不拿出来。把管子用胶带粘在我的脸上或我的头上做固定,以便下次解开后直接灌食。这样放置了有一个月的时间。当再拔出来时,胃管的下部都是黑色的。胃管放进食道后,食道口一直不能闭紧。所以,胃酸常往嘴里漾。胃酸非常浓,需要不断地吞咽。来不及吞咽时,就漾出嘴,甚至吐到身上。

警察还给我灌过“废功一号”和“废功二号”。这是黑色和黄色的药面,恶苦恶苦的。据警察说,吃了这药,可以将法轮功废掉。我听警察说,有几个(在马三家女子劳教所的法轮功)女修炼人绝食了很长时间。警察给她们灌下这两种药后,人就不由自主地屈服了。

在二所六大队时,李来房绝食,被上“死人床”。马三家女子劳教所长苏境,带人来给他灌“废功一号”和浓盐粥,几乎窒息而死。他的牙齿被强制开口器撬掉几颗。半个月下来,他瘦了二十斤。

这种不明药物,是马三家的新式武器,也是秘密武器。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成分组成的药物。

我躺在“死人床”上绝食已有一段时间了。“四防”对我做心理试探:“再不吃饭,大队就会请专家来治你了。”

有一天,“四防”跟我说:“哎呀,救护车都来了。看样子,这回要给你动大手术了。”

我绝食已有一个多月了。马三家教养院到马三家医院请来两名护士,来解决我不主动吃饭的问题。两个护士内穿警察制服,外套白大褂。她们自称,曾在马三家女子劳教所给多名绝食的法轮功修炼人灌过食,“没有不灵验的”。马三家教养院管教科科长马吉山,管理全院所有劳教人员。他请来护士给我灌食。主要目的是来做示范和教会三大队如何给我灌食。她们采用的是一种特殊灌食法。马吉山决心把我的吃饭问题解决掉。用他的话说:“不吃饭,到时候你想吃都不让你吃!”

我被捆绑和固定在“死人床”上。大队的狱医、队长和干事们都来观摩。一屋子黑压压的人头。还摆了一张桌子,有警察在桌前做记录,就像要给我做大手术似的。大队的狱医弄个凳子坐在门口。管教大队长于江则在室外通过观察视窗往里看。“四防”被赶出去,可能是担心他们有可能会把见到的事说出去。

警察给我上好强制开口器。马吉山对到场的警察们说:“像鼻饲这样的绝食对他这样的人没有用。在女所,对那些顽固的、绝食半年多的,只要给她们用这种特殊灌食法,马上就把她们的坏习惯给扳过来了。都乖乖地自己吃饭了。”

有人给我端来了玉米面粥,里面放了很多盐,叫做浓盐粥。当一切准备妥当后,要准备动手了。在最后关头,护士问我:“你到底能不能吃饭?”
这是人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刻。我静静地不理她。她有点犹豫。但警察们都知道这是不配合的意思。

马吉山骂道:“他是畜牲,你跟他废什么话,给他灌!”

两个护士舀上几勺浓盐粥,倒进我被强制开口器绷开的嘴里。我拒绝往下吞咽,粥就停在嘴里。

护士很有经验,捏住我的鼻子,不让我呼吸。这就是她们的特殊灌食法:鼻子被捏住不能呼吸,而嘴里有粥堵着。只有把粥咽下去,才能用嘴呼吸空气。否则,人就会窒息而死。

护士捏着我的鼻子,不让我呼吸。我只能憋着气,不呼吸。可能是绝食时间长了,我憋气的时间也长了,有点像龟息。时间有些长,似乎死过去了。

护士和警察有点担心:别给憋死了吧!

我憋到极限后,身体开始反应。因为有求生的本能,突然要猛烈地吸气。这一吸气,粥直接被吸入气管和肺里。气管受到猛烈的刺激,产生了窒息反应。我不由自主地拚命挣扎、浑身抽搐。强制开口器被迅速撤下来,否则只能使我窒息。

我爆发了强烈的咳嗽。那些粥喷溅得到处都是。护士和警察的身上都是。很多人躲了出去。更多的粥,粘到我自己的脸上、头上和身上。

经过一阵猛咳,我才渐渐平息下来。他们在忙乱中设法摁住我,再次给我戴上强制开口器。两个护士还在念叨:“就让他这样咳,没关系。每天就这样给他灌食。一天三顿饭就这样灌,一勺勺喂他,让他把所有的粥都这样咳出去,直到把这盆粥都咳完为止。一天不吃,就这样灌一天,不怕他不吃饭。”

于是,接着这样灌食。第二次,捏着鼻子,倒浓盐粥。再咳出来。第三次,第四次,反反覆覆,总共连续折腾了大约有三个小时。我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满屋子都是喷溅的粥。

中午,大队请马吉山和两个护士吃午饭。她们称,下午还会继续给我灌食。但她们下午没有再上楼来。

在以后日子里,我才听说了那天的事:警察们下午一直在会议室里开会讨论。说,灌食法已经完整地演示和教授给大队了。具体实施是大队自己的事了。她们说,其他地方还有绝食的人需要灌食,还要做演示,而且很忙。于是,开完会就上车走人了。

第二天,于江和其他队长,希望按护士传授的方法来给我灌食。那医生推托说:“这方法不好掌握,我还没学会呢。”

从此以后,对我又恢复鼻饲了。

在严管过程中,受刑时,有人八个月没洗过脸。我有九个月没洗过脸。脏就脏吧。长时间的关押,我发现身上的一切脏,都随着慢慢地褪皮而褪掉。脸上褪皮,虽然九个月不洗脸,我的脸反而变白了。手上褪皮的过程能观察到,褪掉的地方是白的,没褪的地方是黑的。全身的皮肤都在褪。

4. 强制开口器


强制开口器,是不锈钢的医疗器具,牙医看病和拔牙时绷开口腔的器具,带自锁装置,长时间过度使用可拉伤咀嚼肌。但马三家已将它转化为刑具了。绝食,给你上。不绝食,也给你上。警察以给我们上强制开口器来取乐。马三家把人的承受能力研究透了。

在特管室,我的双手长期戴着手铐,分别铐在“死人床”两侧护栏上。警察们使劲掐住我的两侧面颊,强迫我不自觉地张开嘴。这样强制开口器就顺利地卡在我的上、下牙齿之间。绷开我的上、下颌,用力旋转强制开口器一侧的旋钮。强制开口器被撑到极限的位置,用以拉伸我的咀嚼肌到达极限。然后,用强制开口器上的自锁装置一锁,就固定好了。这样刑具就算上到位了。

几分钟后,痛苦开始在面部和头部迅速蔓延、膨胀和加剧,开始疯狂咬噬人的头部神经:口腔内会不自觉地流涎;脸变形;眼睁不开且流泪;太阳穴胀痛得像重感冒一样;头颅内一跳一跳地钻心痛;心里狂躁难忍。

几个小时的极度痛苦后,开口器被拿下来。但下巴已僵在那里合拢不回去,就像脱臼一样。按狱医的说法,使用开口器的拉伸,不能超过两个小时。但马三家的警察不管这一套。他们根据自己的心情好坏而定,可以拉伸六七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有很多法轮功修炼人被上过强制开口器。我被上过的次数,数不清。他们甚至把强制开口器交给看管我的“四防”,让他们随心所欲地用刑。最长一次是一天一夜。

有一次,几个“四防”趁警察休息时,凑到库房来聊天,顺便瞻仰我戴着强制开口器的模样。他们一边诧异于管教大队长的手法高明,一边奚落我说:“这家伙越折磨,他越享受。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有一个“四防”是吸毒犯,叫朱阿勇。他往我嘴里弹烟灰,还问我:“这么长时间了,想不想抽根烟啊?给你吃点烟灰过过瘾吧。”

有一个“四防”,叫杨英。他往我的嘴里吐痰,还用蒜和辣根往我眼睛、鼻孔和脸上抹。辣根是管教干事李猛和小队长王瀚宇从劳教所外面买回来,交给这些“四防”用来折磨我用的,专门授意抹在我的脸上、眼睛上、鼻孔里。他们经常让队长多买一些蒜和辣根,因为可以在自己吃饭时当调味品。

抻刑,有人能挺过去,但很难挺过强制开口器。不像抻刑,需要多人一起动手,间隔时间又长,受刑人有心理准备和调整的时间。而强制开口器则不同,它非常方便用刑,随时可以给你戴上,反覆地折磨人,让人感到永无休止的痛苦。

有些人,上其他酷刑不屈服,上开口器后,很快就屈服了。

但对我来说,上刑太久了,它就失效了。有一次,我被折磨得太疲惫了,强制开口器的痛苦,竟然抵不住困倦的痛苦。在上开口器的过程中,我竟然睡着了,还打呼噜。这是“四防”杨英给大队长报告时我听到的描述。他们发现这个情况后,大队长和“四防”都十分气恼,因为到此为止,所有的酷刑对我都失效了。他们终于感到束手无策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人体受刑时间长了,也就慢慢地适应这种痛苦了。当然,这是一种对畸形生理状态的适应,就像残疾人用手行走一样。虽然痛苦,但时间长了也就适应了。
大队长于江警告我们不要做无谓的抗争:“如果你被强奸而又无力反抗,那就不妨趁机享受一下吧。”

“你们要知道,中国解放这么多年了,但还有两个地方没有解放,”他接着说,“一个是台湾,另一个是马三家。”

(未完待续。)

《马三家咆哮》,杜斌著,(香港)大清文化2014年10月出版,田园书屋发行,定价港币69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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