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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24 21: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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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煜之:知青时代的主要记忆是饿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对那个年代的主要记忆是:饿。有多么饿呢?我讲一件事。两年前,在一次聚会上,我夹菜时不小心掉到桌子上,就毫不迟疑地用手抓起来,吃到嘴里。邻座的一位同事拽我的袖子,我才意识到失态了。我现在确实有个爱吃的“毛病” 。不是爱吃好的,而是爱吃馒头、米饭、面条,总之是能顶饱、热量高的。细粮和粗粮我吃起来没有太大区别。我知道我这个“毛病”是怎么形成的: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吃不够,在大脑里留下了太深太深的印象。所以我现在是食欲(想吃多少)远远大于饭量(能吃多少),饭量又大于实际需要量。
当时我们农场主产小麦,夏收的时候运粮的汽车几乎是日夜不断地往城里开。可是农场的职工还是实行粮食定量,一个月四十几斤。按说也不算少了,但是都是十几岁二十来岁正能吃饭的时候,实际上不够吃。女孩子一般吃不了,可以“支援”一些,但那都是定点支援的,还有些女孩子把粮票寄回家,所以一过月半,就开始有人在地里躺着不动,因为饭票已经吃完了。越到月底躺着干不了活的人越多。排长连长来了也没办法。那时粮食政策极严,团长也才能批准报销半斤粮。
小麦不就是粮食吗?偷吃一些领导也会理解的呀!实际上不行。一是因为粮食政策严,一是因为我们不会把小麦变成馒头。从新疆调来管我们的连长说:你们这些知青有一个优点,就是不偷。确实是这样,小麦偷来有什么用呢?磨面粉、蒸馒头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可能的。后来我知道当时有一个知青把小麦变成了馒头:他偷偷扛一袋小麦到农民家里去,饿的时候可以随时到那一家去吃馒头。但这不仅是偷,而且肯定是“阶级斗争新动向” ,是极其个别的事例。一般知青只好硬饿着。秋收的时候可以支一口大锅煮嫩玉米吃,可惜一年只有一次秋收。
有一次我们正在地里煮红薯和青蛙腿吃,上级来检查工作,征求知青们的意见。大家都说吃不够。其实那位干部自己恐怕也吃不够,但是不能公开说,硬说能吃够。“我就不信你们吃不够,你们能吃多少?”我说我一顿能吃二斤。这时送午饭的来了。他拉着我说:“我就不信你这么小的个子能能吃二斤。我们俩打赌。你能吃二斤我掏饭票,吃不了你自己掏饭票。”我想了一下,说:“好。刚才吃了的不算。”
“二斤馒头”并不是重量为二斤的馒头,而是用二斤干面粉蒸的馒头。二两一个的大馒头,现在的年轻人可能没见过,十个大馒头我竟吃下去了。于是一群人都嚷起来:“我也能吃!”“我也能吃!”那个干部连忙说:“我知道啦,你们能吃!你们能吃!我知道啦!”一边说一边退到汽车上。知青们还要跟他打赌。汽车急忙开走了,知青们还敲着煮红薯青蛙腿的碗在汽车后面追。
二斤馒头毕竟太多了,我肚子坏了几天。
以后的情况逐渐好起来。粮食定量在改革开放以后才取消,人们在这以前就感到宽裕起来是因为副食逐渐增加了。粮食统销最严的时候所有含有粮食和油的副食品(豆腐、豆芽、酱油等等)都买不到或要凭证购买,种粮食的知青也不例外。
刻骨铭心的饥饿感觉
文革期间,长期半饥半饱,地狱一般的记忆:酷暑严寒饥寒交迫终年劳累,政治上害怕说错话的恐惧
安徽北部农村更惨,大半年饥饿,红薯干也吃不饱
真是共产主义天堂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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