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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他将成为人家的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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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27 04: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他刚来到这个城市不久,租住在一排旧楼房中——那是早期这个城市殷实人家住的地方,大部分房子几经风雨几易主人,邻里之间互不认识。
  那段时间他经常从超市买一大堆的熟食和啤酒,整天胡子巴渣的,偶尔听某处琴音飘绕,再就几乎足不出户。
  他郁闷于为什么他所到之处都这么冰冷。尽管他自己也并不是热情的人。这座城市。这幢楼房。从没有人愿意互相问候,甚至从没在这幢楼房里看到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就算在他胃痛得翻滚的时候,他也只能随便塞块硬饼干顶着而不愿意去劳烦人家。
  那天他摸摸口袋盘缠所剩无几,踢踢满地的烟蒂和空啤酒罐,想想也是时候找份工作了。下楼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时候楼房前门的一段路在整修,于是他也学人家一样绕后门出去。他看到后门一楼有个阳台改造的小日杂店,正确来说应该叫做档口,因为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他走近买报纸,顺便想找几个硬币。
  “小姐,请给我一份特区报。”
  店里的女孩笑笑递给了他一份。他给她50块。
  “先生,对不起,店门刚打开,没有散钱找给你。”女孩还是笑笑。
  他尴尬地说:“我不是故意来找散的,一会儿要坐公车,你帮个忙。”
  “不要紧的,报纸你先拿去看,我借你三元硬币。”
  他忽然间感觉很感动,来了这么久,第一次碰见这么好心的人,而且还是个女孩。他犹豫了一会伸手接住。
  “谢谢,晚上就还给你,我租住在隔栋八楼的顶棚。”
  他看到女孩有着白皙透彻的皮肤,修长的手指,不算大但秀气的眼睛,精致的鼻子,两个小小的酒窝,那么的甜美那么的温和安静。他揉搓满脸的胡子,扫了扫满头乱发,低头笑了。桀骜的眸子竟然满是羞涩。
  “师傅,胡子能刮多干净就刮多干净,还有,铲个平头吧,这样或许看来利索很多!”他对着美发师嘿嘿地笑着。莫名的兴奋着。年轻的心一阵轻扬。镜子前的他是多么的帅气和俊朗。
                 
  尽管已入深秋,但那天的阳光特别的明媚,凤凰树的叶子依然那么的青绿那么的油亮,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阵阵秋风吹过,满街的凤凰树叶便发出“唰唰唰”的响声,愉悦的心情挂满了树梢。
  他就这么一路欢快地吹着口哨,笑对公车人上人下,沿途欣赏风光无限。这一刻,城市不再冰冷,行人不再漠然,就连那个面试他的中年女人也是那样地和善可人。
  “我在‘XX理工学院’就读,因为家庭发生了一些大变故,所以提前退学了,但是请相信我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因为我擅长!”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有些发烫。但态度肯定。虽然他不是撒谎的人,但这一刻他只能这么说。而且,他认为他完全有理由这么说。
  他终于还是凭着自己的特殊爱好和不算专长的专长成功应试了这份工作,进入这个刚成立的小型科技公司协助搞产品开发和设计。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马上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女孩,告诉她是因为她的微笑和善良让他成功迈出了人生最关键的一步。
                 
  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晚上了,那熟悉的古筝琴声再次随风徐徐入耳,那么的悠扬那么的曼妙那么的深情。他听得如痴如醉。眼前展现出的仿佛是银河落九天的人间幻境和巴塞罗纳的万般风情。他随着琴声缓缓地走到阳台小店的门口。
  “请问……”他对着眼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竟无从问起。
  “呵呵,找小菲是吧?她正练琴。”老奶奶很慈祥,笑容一如那女孩的甜美。他的疑问对老人来说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小菲?练琴?”
  老人点点头继续在店里摆放那些杂志报刊以及水果饮料什么的。
  他望望这破落锈败的楼房,还有店里除了书报以外简单低劣的日卖品,想到了女孩纤长的手指清澈的眸子和美妙的琴音,那种距离似乎十万八千里。
  他不能想象这样的环境和这样的女孩是怎么搭配在一起的,而自己曾经那么优越的条件却就这么糟蹋了。想到这里一种莫名的情愫悄然而生。他把那几个硬币交给了老奶奶,随后绕过几处单车棚回到了他落脚的地方,望着屋角正织网的蜘蛛出神。此刻他忽然为自己的叛逆而和父亲闹下的矛盾愧疚起来。
  “你小子有种以后别再回来,我辛辛苦苦地打拼,为的就是让你念完大学光宗耀祖,你却除了打架斗殴什么都不会!这下可好了,还给学校开除!哈,你有种!算我造孽!有多远你就滚多远!当我从来没生过你这个不孝子!”
  “牛牛,你就跟你爸爸道个歉吧,啊,咱明天就去学校找老师,一定有办法让你重读的,快,跟爸爸道歉就没事了……”他想起咆哮的父亲和温婉的母亲。
  在他记忆当中,父亲除了给他足够花的钱以外,从来就不曾关心过他什么,他认为这个世界没有人懂得他。
  他跟父亲说过,他不愿意上那所谓的名牌大学,他根本就没兴趣读什么名校。可是霸道的父亲哪里能听得进这些话呢?父亲要的是面子!父亲花巨资托关系把他从第二批的分数“买”到了第一批的名牌学校给他念为的就是要在人前炫耀:我的孩子在某某某名牌学校就读什么的。可是父亲并不知道他在学校有多么的自卑。似乎谁都知道他是个爆发户的孩子,谁都知道他读书的学位是从小买到大的。其实没有人知道,他并不是这么差的人,他有他的追求和喜好,可是没人给他这个机会。因此他除了肇事拍砖以外,就用父母给的大把大把的钱泡妞请吃请喝,籍此掩饰自己的自卑。
  他静静地想着,然后在梦中沉沉睡去。
  “等等我,别跑那么快,我快跑不动了……”女孩穿着一袭纯白色的流苏花边的长裙,气喘吁吁,一张美丽的小脸因嬉跑而绯红。松间那抹斜阳照在女孩乌黑的长发上,显得那么的柔媚那么的娇艳。
  “你个小病猫,跑这么一点路就说累啊,到时怎么当咱们足球队的裁判呢?嘿嘿。”他狡诘地对着女孩坏笑。
  “你坏死了,我打你!”女孩嗔怪地轻捣粉拳。他深情地轻拥女孩入怀,用袖口帮女孩擦擦额头上那些晶莹剔透的小汗珠,然后亲吻女孩率动的鼻子。他还带女孩到舞厅,随欢快或缓慢的舞曲旋转在灯光辉煌的舞台上,舞得所有的人都成了观众,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向她求婚……在一声“我愿意”中,他终于从睡梦中笑醒了过来。他不禁骂了自己一声“无耻”。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一瞬间便对女孩有了如此的幻想。“林子其啊林子其,难道你真的无可救药了么?这个时候还会梦到这些?是时候振作了!”他一边低骂自己一边为自己鼓励着,只为女孩嘴角那抹真诚的微笑和女孩那动听的琴声以及女孩破旧的家。
                 
  自此他无日无夜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他的产品研发工作。除了公司便是图书馆,再就是进修班。他抱回来大堆大堆的资料和原料,忙得已然没了自己。他有时都会怀疑,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前的他?他苦笑。但再怎么忙都好,他每天早上都不忘记绕过后门和女孩买报纸,然后和她道再见。晚上下班时必定在楼外一边倾听20分钟女孩的琴音,一边在心中勾画女孩弹琴的倩影,然后心满意足的上楼继续他的钻研。
  这样的习惯,雷打不动。偶尔空时还会给女孩买一些小饰物什么的。间或说一些公司里的趣闻给她听。还说起好多次因了公事繁忙错过了吃饭的时间而导致胃痛进了医院。他还跟女孩说,他已经和家里通了电话了,父亲母亲不但原谅了他而且还在为他骄傲呢!他就这么看着女孩时而浅笑,时而开怀,时而轻颦,时而咋舌的表情。感觉,很奇妙,很幸福。尽管这样的时间很短暂,尽管他永远只能站在店门外和女孩聊天,尽管女孩的话永远不多,但,已足够。而他最美死的就是在早上买完报纸说再见时听到女孩那难得的一声:林子其,记得别忘了准点吃饭,担心你的胃。那柔柔的声音让他心里充满了祈望和喜悦。尽管只是一个会心的笑,一句很平常的叮嘱,但足以让他这个外地人感到温暖。他爱极了这个城市这幢楼房的每一个早晨。
  他明显地感觉自己爱上了女孩。确切来说,在第一次见到时便爱上了。毫无理由的爱着。只是,他不敢。他觉得他根本配不上她。在他的心目中,女孩是那样的圣洁和高贵。仿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自己,除了打架斗殴,还不知道泡过多少虚荣的MM,包括那些师姐师妹。还有那个整天跟着他瞎疯的同是爆发户子女的柳千千。尽管这些都是以前,但恰恰就是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让他深深感觉到自己的卑劣和猥琐。也因此,他一直抑制着自己的感情。
                 
  那个周末,他终于鼓起勇气。
  “认识你这么久了,我们出去走走好吗?听说《周渔的火车》的片子不错,想邀请你去看。”他摆弄着手里的电影票,一脸惶惑,一脸真诚。
  “不!我不喜欢看电影!谢谢你。”他看到女孩一如既往的美丽笑容只一瞬间便凝固。眼里竟然浸满了惶恐。还有,少有的忧伤。
  他愕然。他悻悻。独自一个。在影院里打盹。他告诉自己,努力!山有多高,水就能流多远!
                 
  他把重心放到工作上。他知道惟有出色的事业才有资格对女孩表示,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慢慢地他凭着自己的努力跨上了一个又一个台阶。当他设计出来的 “A1远程遥控器”取得了专利的时候,他激动得一个劲地亲吻着办公台上的水晶美女雕塑,颤颤地对着雕塑说:“小菲,你知道吗?这些荣誉都是你的,是你的!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让你当上我最幸福最风光的新娘!”
  只是当他第一时间在电话告知女孩这件事的时候,他那膨胀着的热情却一下跌落了深渊。他期待女孩也会如他一样兴奋地尖叫狂呼起来,可是女孩没有,女孩只冷冷地一声“恭喜你”便撂下了电话。他呆坐一边,想不透女孩为什么一天比一天冷漠?那曾经甜美的微笑和柔柔的语气,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淡漠越来越牵强?他不知道,也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忽然间女孩就对他这么抗拒和反感,他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真正走进女孩的心里。那些天,他甚至不敢再往后门走,他怕。
  当老总要为他举行庆祝晚会的时候,他却独自跑到原色吧里喝下一樽又一樽的啤酒。他对着麦克风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吼着张学友的《分手总要在雨天》。他眯着眼睛对着吧台的女服务生说:“我很差吗?你说,我帅不帅?你喜欢我吗?嘿嘿,今晚哥哥请你去外面吃夜宵。”
  “先生,你醉了,我倒杯茶给你吧。”
  “醉?哪这么容易醉啊!想当初,老子我一个人喝下三斤茅台也没事!要不,怎么可能把学校那个又虚伪又糟糕的臭导师打得头穿孔?哈哈……”随手把女服务生往怀里一拉。
  “请你放尊重点!这里不是红翻区!”女服务生一把甩掉了他的手,愤愤地骂了他一声。
  “哈哈,装酷?有点意思,我喜欢!来,再给我来几瓶,老子今晚不醉无归!”他就这么一边吆喝着,终于醉倒在这间酒吧里。而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酒吧此刻静得吓人,旁边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个女孩。他模糊记起昨晚的那个服务生。他把从自己身上掉下的那条餐桌布盖到了服务生的身上。
  他转身走,一阵迟疑,再回望,走近,细看。他心里竟然“嘣嘣”地急跳起来。
  “这,不是小菲吗?咋这么像?”他在心里嘀咕起来。
  “可是,小菲怎么会跑这来呢?还穿着酒吧的制服啊,这分明就是那服务生啊!”他颤颤地再低头细看。
  “哇,你想干什么!靠这么近!”女服务生忽然醒来一个蹦跳,猛力把他一推,他狠狠地跌坐在地上。
  “你是……”他狐疑地瞪着那张似像似不像的疑是小菲的脸。
  “我是你姑奶奶!昨晚给你害死了,害得我陪了你一个晚上,哼!”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我的朋友,看错了,对不起,昨晚很抱歉!”他看到女服务生一头染得金黄的头发还有与小菲截然不同的性格,一阵失落,随后哑然而笑。
  “笑什么笑?你个酒鬼,不会喝下次就别学人喝那么多了,费事累人累己!你好走了,我也完成了值班任务准备交接做家教去了。拜拜!”服务生快快地说着,似乎他多呆一刻都会扰了她的安宁。
  “你是学生?在打暑期工?”
  “咳,你这人真罗嗦真麻烦,是学生又关你什么事?没看过学生在酒吧打工的吗?真是少见多怪!告诉你,我马上毕业了!走吧,我要扫地了!再不走别怪我把你一同扫走!”他忍住笑摇头。
  “你擅长英语吗?是这样的,我们公司过几天想搞个产品推介会,想请个临时的翻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日薪好商量,绝对赢过你在这打工的月薪。”
  “嘿嘿,你可找对主儿了,不过你得把时间确定一下,因为我还在外面接了活儿!”女服务生爽快地应了他的邀请。
  “好说,等我通知,这是我的名片,你带好。”
  出门的时候,风正凛冽,一阵毛毛雨轻飘飘地落着。早上8点的天色似乎还显得很阴暗。他拉拉米色风衣的领子,把脖子缩了进去。取车。匆匆。往公司赶。
                 
  自从“A1”取得专利以后,他的身价倍增,应酬越来越多,回来得也越来越晚,有时回到住处已经是午夜的时候了。他感觉好久不曾听过女孩的琴声了,而且似乎有好些日子不曾看过女孩在阳台小店里出现了。不,实际上是几次遭遇女孩不冷不热的态度和公司配了车给他之后,他便很少往后门走了。
  他隐隐觉得女孩病了。
  这夜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思念如海藻般疯长,蔓延。
  当天泛亮的时候,他才在疲倦中沉沉睡去。早上10点,急促的手机响声又把他匆匆Call回公司去。午后的时候,他把事情安排完以后,推却了所有的约会,拿着那高价买来的音乐会门票,买了一束粉红的玫瑰,提着一个水果篮,径直到前门第一次按响了女孩的门钟。
  “奶奶,我看你来了。”他摸摸头皮,不自然地对着前来开门的老奶奶傻笑。
  “这,谢谢,可是我这正做饭呢,不太方便啊……”老奶奶的笑容似乎很僵硬。似乎还多了一些疲弱。他从老人深深浅浅的皱纹里看到了岁月的荒凉和残酷,在老奶奶已然浑浊的眼里读到了一些为难和惶然。
  “我,好些天没看到小菲了,想来看看她。”他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小菲生病了……”
  “真的病了!什么病啊?要紧吗?”他紧张地问着。
  “这……没什么,小感冒,你有心了。”老人在铁门里面淡淡地笑了笑。
  “让我进去看看她!好吗?我很想见她。”
  “孩子……你还是回去吧,真的不方便,对不起。”
  当铁门“哐当”关上的时候,他为老人的态度而郁闷。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就这么难于相溶和沟通。大家楼上楼下的,而且几乎天天早上打那买报纸晚上还没忘了跟老人打个招呼,正所谓朝见口晚见面,照理说也算个熟人了,窜个门至于紧张成这样子吗?而且还是诚心拜访的。难道他真的就这么惹人讨厌?这么想着心情已然颓废到了极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想到女孩的笑和那一声声的叮嘱以及日渐的冷淡,还有老奶奶此刻的态度,不禁有些心伤。
  他想也许这辈子他是走不进女孩的世界了,尽管今天的他一点也不赖,但谁叫他曾是个浪荡的外地人呢?都说这个城市的人排外,真的说得一点都没错!哎,也许真的是时候换房子了,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坚持,他早住上新公寓了。
  周六的时候,他和房东结完帐以后,提着简单的行李依然绕到阳台小店去。他想不管怎么样也得再见女孩一面,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告诉她,他爱上了她,哪怕从此女孩不愿意再见他。只是,遗憾的是这个时候店门竟然还是关闭着的。他望望这住了一年多的旧楼房,挥挥手黯然离去。
                 
  也许,有些人和事冥冥中注定了只能在生命的过程中存活而不能相拥。就像苍茫大地和芸芸众生。就像他和女孩的相交,就像他对女孩的爱。
                 
  他依然在不停地忙碌着,成长着。往日的不羁少年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终于在这个城市创造了一翻天地。有了自己的公司,住上了自己的房子,开上了自己的车子。只是,心中却从来不曾忘记过女孩,女孩那抹真诚的微笑和曼妙的琴声。只是,只是他却不曾再在那幢旧楼房里看到女孩的身影了。他不知道她们搬到了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就这么搬走了。
  他一层层地按着不同人家的门铃,企图开门的是老奶奶,尽管老奶奶曾经给他吃过闭门羹,但他依然期待,当然最好是女孩忽然亲自给他开门来了……可是楼房里上上下下的依然是陌生的面孔,他失望着,叹气着。
  他亲自买来油漆把锈透的阳台上那半边防盗网刷得光亮如新,再把阳台小店紧闭的半截拉闸门上形形色色的小广告撕干净,然后离去。
                 
  国商大厦15楼的“其蒙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里。
  “小雅,这些日子好在有你的帮忙,公司取得的业绩与你得力的相助是分不开的。明晚我们组织个活动庆祝一下,顺便慰劳慰劳你这个功臣哈,具体你来安排。”
  他以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面前这个个性泼辣行事果断的女孩。多少次总不自主的联想到温婉柔脆的小菲,多少次想着要去接近她,可是内心深出却总有一种未名的情愫在抵制着。许是心里还不曾放下他心爱的小菲?许是怕粘污了对小菲的感情?许是怕再一次失望?他不知道。
  他甚至不曾真正面对面地和面前的这个女子谈过心,除了工作再无其他。一直以来,大家都是一种很纯粹的宾主关系,尽管他并没有在公司上下摆过什么架子。而且,在他带刚带小雅进公司的时候,他和小雅还曾经兄弟前兄弟后的称兄道弟过一些时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便慢慢地回避了和小雅的瞎闹,而小雅也莫名地不再像之前那样和他嘻嘻哈哈了,似乎大家心里都有着一些什么隔膜而不愿意捅破似的。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觉得他在这个城市有着太多的不明白。
  “咳,你现在才看到我的成绩啊,这未免太让人伤心了,枉我为你付出这么多!”小雅依然是大大咧咧的口气。
  “呵呵,不是现在才知道,只是,一直这么忙,没有及时说出来而已。”
  “开玩笑的啦,谁要你这么酸溜溜的感动啊。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你当初给了那份临时翻译的工作,我还真走不进你这个这么有潜质的公司呢,哈哈。”
  “那明晚的活动你负责组织了哈。”
  “不,今晚我就要你好好慰劳我,谁叫你先提出来的!”
  “可是,这个时候……霎时间怎么组织呢?大家都快下班了呀!”
  “我不要和别人一起……是兄弟的就接受单挑,今晚单对单,看谁喝得过!哈哈!”
  “嘿嘿,那恭敬不如从命,就去原色吧。”
  依然的张狂奔放,依然的青春驿动,依然的暧昧和晦涩。原色吧里清一色的时尚男女。在那张他借酒消愁过好多次的吧台上,他告诉小雅他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女孩,那个在“朝阳阁”的旧式楼房底卖杂货却弹得一首好古筝的有着阳光笑容善良温柔得让人掉泪的名叫小菲的女孩。可是一切不曾真正开始,他的爱便已经莫名地夭折在他最茫然也最灿烂的季节里。
  “你知道吗?你和她真的很像,很多时候差点就把你当成了她,很迷茫,也很困惑……只是,你们的性格却差天共地,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个性。”
  “这……呵呵,我的性格很差吗?难道我真的就比不上你心目的那个她?”
  “呵呵,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一样很喜欢你、喜欢你的率真啊……”
  “恩,感觉有点酸。只是,你现在还在惦记着那女孩么?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人?比如……比如我、我们公司也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呀,比如Sophy啊,比如Liza啊,比如Angel等等,她们也很温柔也很可人哦……”
  “晕,你还真越扯越远了!再爱的话,你不是更现成啊?哈哈!”
  “林子其,其实,你真的可以尝试接受别的女孩子。我想,你的那个她,或许早已经找到她的幸福了……呵呵。”
  “也许吧?都这么多年了……还是别谈她吧,想起心就隐隐地痛。”
  “那,你还想再见她么?你还爱着她吗?还有,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现在一样也有人在爱着你也不一定……”
  “小雅,我知道她于我来说,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梦,一个只能存活在我的生命里而不能相拥的恒远但破碎的梦。这辈子,我是再也走不进她的世界的。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忽然就这么反感我?你要知道,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在她眼里读到过一些”火焰“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我真的很差?真的就配不上她?而且,你知道吗?她还莫名其妙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那个老奶奶。对了,一定是老奶奶看不起我这个外来人,所以扼杀了我和她的爱。可是,可是你知道吗?那老奶奶不像,不像势利的老人啊!”“不,不,你错了,你错了,你不明白……其实,其实你不知道她,不,你不知道你有多优秀!林子其,你,你可以爱我吗?你爱我吗?我希望你能爱上我!因为,因为我也爱你,爱着你啊……”
  “小雅,你怎么了?你怎么就哭了呢?其实我、我也爱你,只是我怕我会不小心把你当了她的影子啊,所以,我一直不敢。小雅,不哭好吗?从今晚开始,我会好好去爱你,就爱你,从心里去爱你……”
  当张学友的《爱得比你深》悭然奏起的时候,当那一声声的“原谅你没法跟我走,早知爱是拒绝或接受,其实我说不出口,只恐爱在你别去之后,爱得比你深痛得比你深,与你两个世界如何接近,爱得比你真你不懂我心,我对你那爱意却是最真,爱得比你深伤得比你深,与你两个世界如何接近,爱得比你真得不到你心,我对你爱意却是最真……”回旋在吧厅的时候,两个泪人终于拥吻在一起。
                 
  当那张他特意订做的大床搬进了刚装修得恍然一新的房子里时,他深深地舒了口气,眼里写满了兴奋和激动。过几天就是新年了,而过几天他就将成为人家的准新郎了。
  他想起小雅的率真和俏皮就忍不住笑,想起小雅对工作的执著和对他的一往情深以及灿烂笑容过后时有的忧伤,不禁有些泪眼朦胧。他知道小雅将是他这辈子相搀扶一生的人,不管是在事业上还是在生活上,小雅都将是他最得力的帮手和依附。他知道从此他会用整个心去疼她。而当他偶尔从小雅口中得知她从小就远离了父爱时,他更加想要好好地去爱她呵护她,给她所有一切男人的爱。
  他透过落地窗外刚绽放的街灯霓虹,看着窗外那些或匆忙或悠闲的行人和过客,还有那些永不轻言疲倦的无怨无悔的的士和公车,想起这些年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想起即将告别“钻石王老五”的行列而感慨万千。
  他在电话里告诉了他妈妈这个消息。电话那端妈妈激动得一个劲地哽咽,不停地说着:“长大了,做大人了,记得好好善待我的儿媳妇啊,再也不要像以前那样不懂事了啊……”
  “妈妈,呵呵,您儿子我再不是以前您成天嘴里喊着不争气的牛牛了,过年时就带媳妇回家让您老人家高兴高兴!对了,爸爸厂子的运营应该也很不错吧?记得叫他多保重,别整天为了生意而忙坏了身体,劝他酒要少喝一些,因为对肝脏有负担。您也一样多注意保养,就是别太罗嗦爸爸了,凡事适可而止。男人在外面做事不容易,要懂得多体谅爸爸的难处,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多给我打电话说说。”
  “哎哟,我的牛牛,你听听,老林头,你听你儿子说的什么呀?真的是个懂事的大人了呀!你来和牛牛说说。”
  “爸爸,我知道您正听着电话呢,您多注意身体,过年我就回家了……”他对着无声的话筒,终于含泪叫出了那久违了几年的“爸爸”两字。他知道他的爸爸此时也正一定悄悄地抹泪,他为当初自己的负气和不懂事感到羞愧和内疚,但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和爸爸之间的隔膜从此将不再,从此不再!
  当撂下电话的时候,他满意地巡望了一遍装修得美伦美奂的大房子,看看天色暗将下来,便驱车前往“紫薇园”。
  “小雅,你头痛好些了吗?我已经将房间全部布置好了,就等你验收了哈。还有,一会我就去看你,顺便拜见拜见我未来的丈母娘。”
  他从“紫薇园”楼下的超市买了满满一购物车的礼物,在吵杂的商场里挂了个电话给小雅。
  “你辛苦了,我头不怎么痛了,没什么事的,你,还是过几天再来吧,我怕妈妈她……”
  “小雅,都什么时候了,你妈妈再怎么不讲理也不至于把我这个准女婿轰出门吧?我还真不相信她对男人有这么大的偏见呢!今晚怎么样我都要领教领教的,保不准她还怕了我。而且,我真的很想你,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说得正符我现在的心情,哈哈。”
  “子其,子其……”
  话刚说完,他便搭商场电梯直到了“紫薇园”1204房的门口了。此时那阵久违而熟悉的古筝琴声再次悠然入耳,那曲《高山流水》,他曾经聆听过无数遍,他不禁驻足,当他确定琴声是从1204房传出的时候,他一阵迷惑,印象中从不曾听小雅说过她会弹古筝的,提都不曾听她提过,难道是她的妈妈?可是,小雅一直说她妈妈不是个温柔的女人,那么,还能弹出这么优柔的曲子么?他疑惑着摁响了1204的门钟。
  “子其,你还是来了,进来吧。”小雅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形睡衣,眼里骤然又现一抹少有的忧郁。而这样的一种眼神在快乐的小雅身上并不多见。他随小雅进入屋里,迎面便看到一个女子正低头调着古筝的弦。
  “伯母呢?”
  “妈妈在房间写资料。”小雅低低地说了一声。
  “那……”
  “介绍一下,我姐姐,小菲,现在紫薇园艺术中心的古筝老师,你们,应该认识的。”
  “小菲?”
  “林子其,好久不见了,再见真好。”女孩轻轻抬头,莞尔一笑,还是那一抹温柔地让人失魂阳光得让人窒息的微笑。那是他曾经从现实追随到梦里甚至刻入到骨子里的微笑,那抹微笑,是他从颓废走到今天的动力,可是,可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他痴痴地走近,他看到古筝后的女孩此刻正坐在轮椅上,一条大毛巾正搭在女孩的腿上,他的心在破碎,破碎……
  “小菲,你真的是小菲?小雅,这怎么回事啊?我不明白啊!告诉我为什么好吗?告诉我!”他如同一只失去了航标的帆船,在苍茫的大海中无望地寻找一个确切的方向。他看到小雅掩面低泣,而小菲却依然低头调她的琴弦。
  “小菲,我,你知道吗?我找过你好多次好多次,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的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子其,过几天就和小雅登记了,是个大人了,好好对我妹妹哦。”女孩还是笑笑。一如当初。
  “可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坐在了轮椅上啊?可以告诉我吗?”
  “看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早料到的结果,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支持你们在一起的原因!”他回头看到一个很有风韵的中年女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伯母……”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和小雅很快也就订婚了,那么就费事牵牵扯扯的了!实话告诉你吧,小菲从小就患了小儿麻痹症,从小就在轮椅上长大的。当初我和她们爸爸离婚的时候,小菲是跟她爸爸和奶奶在老房子住的,而小雅一直跟着我,所以她们的性格也迥然不同。你们的情况在老人去年过身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其实,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
  “妈妈,就别说了好吗?”
  “其实,小菲一直是个很快乐的孩子,从小就很乖,若不是念在她奶奶从小就担起照顾小菲的责任,我还真不愿意把小菲判给那没用的臭男人的!哼!喜欢小菲的男孩多得是,不知道内情的那些小伙子,总是趋之若骛。可是一旦发现小菲是残废的,就有多远跑多远!这些倒没什么,因为小菲从没有对他们动过心,也深深知道自己的处境。可是,可是就是你的出现才让小菲受伤了!因为那时小菲就,就喜欢上了你呀,真是作孽啊!可是,你想想,她怎么有可能和你在一起呢?你没见她天天都窝在那张轮椅上吗?哎,也是的,那一个周围密封的小档口,你是看不到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你看到的只是她上半身以外的东西!或者,只看到了她漂亮的脸蛋!”
  “妈妈,真的别再说了……这一切已经过去了呀,妈妈……”
  “傻女儿,不说清楚你妹的婚怎么订得开心安乐呢?你们俩姐妹都进房间去吧,进去!”
  “伯母,我知道了,我一切都知道了,是小菲为了逃避我才和奶奶回到这里的对吧?可是,可是这么久为什么小雅不和我说呢?”
  “咳,这叫她怎么开口?一开始她并不知道你就是小菲曾经喜欢过的人,等到知道以后,那时小雅已经爱上了你呀!她也回来和我们提过,小菲跟小雅说你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叫小雅千万别错过,小雅知道她姐姐的苦心和苦衷,就对你更加痴迷了,她说她会把小菲的爱也一起投放到你身上去……。”
  “伯母,那小菲怎么办啊?这漫漫人生,路还长着啊,这对小菲真的很不公平啊!”
  “公平?你娶小菲吗?你爱小雅吗?现实就是现实,婚姻不是同情,婚姻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是一辈子的相依相扶,何况于你干大事业的人来说更是如此!我不想你们重蹈我的失败!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是什么这点我不需要再说了吧?当然,女人也一样!恩,不过好在小菲一直是个坚强的孩子,从小就学会了笑对生活,从小就学会了面对现实!这点是最让我安慰和放心的。想是想你以后记得好好待小雅,别让我们失望了就是。你要知道,你是担负着两个女孩的爱的。”
  “我会的我会的,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的,小菲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元旦时就开开心心去登记吧,要不要搞婚宴问你自己的父母亲,我是绝对开明的人,只要你对我女儿好,能让她快快乐乐的一切都没什么所谓。只是,只是,想到跟在身边那么久的女儿从此要离开我,心里难受啊,呜呜呜……”
  “妈妈,我不要离开你,我要永远呆在你身边,永远照顾你和姐姐!”他看到小雅从房间跑出来紧紧抱住了她的妈妈哭成了一团。
  “这傻孩子,看看,还说要嫁人,这一会马上就耍起小孩子脾气了,好好,那我真把小林轰走了哈,让你从此陪我终老。”
  “妈妈……”
  “以后结了婚记得多点回来看你姐姐就是了,哪天妈妈老到不能动了,你可真的要好好照顾姐姐……她,太乖太善良了,心中从来没有恨,有的只是浓浓的爱,从来没有对生活失望过,从来没有自怨自艾过,她是那么的坚强那么的勇敢那么的乐观……哎,天意啊!好在而今能有一份她热爱的工作,也不枉她从小的心愿了。”
  此时,他一个大男人,早已泪流满面。为小菲的坚强和伟大以及悲凉的处境和渺茫的将来,为小雅无私的付出和勇敢的承担,为小雅妈妈的开明和浓浓的母爱以及深深的期盼……只是,只是他不知道房间里的小菲,那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孩,此刻是否还能如她妈妈说的那样坚强呢?他想小菲也许正在房间里看书,也许正在假寐,也许正在呆想她的将来,也许,也许也正如屋子外面的人一样,泪流满面……但是,不管怎么样,他知道他将从此担负两个女孩的爱,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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