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涟：习奥峰会“咯牙”话题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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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美国之音


习近平与奥巴马在美国加州安纳伯格庄园散步，2013年6月8日。


习近平将于9月中下旬访美，海外媒体纷纷竞猜哪些话题会出现在双方会晤的“议题清单”上，如法广列出所谓“尴尬话题”有三，即北京在南中国海的行动引发的地区紧张局势，人权问题、网络黑客攻击等议题。有的话题被称为“令人担忧”，比如美国皮尤中心近日的民调显示，受访者担心经济问题，包括北京持有的美国国债，就业转移到中国，以及美国的贸易赤字，美方智库也在纷纷“抖包袱”，“清单大全”基本亮相。


哪些话题可能列上峰会的“议题清单”？


上述话题虚虚实实皆有，有些话题是双方会谈的“家常菜”，比如人权话题，这次当然也会出现，美方会将重点放在维权律师群体被关押以及王宇、高瑜等被重点关注的人物身上，并提出一个释放名单。但据以往经验，这类会谈一般不会有太多实质性结果，如果病重的高瑜等少数几人能够获释，就算是北京释放最大程度的“诚意”了。


网络黑客、南海地区局势更是必谈话题。在网络黑客这个话题中，美情报官员的指责主要集中在“中国模糊情报搜集与盗窃商业机密界限”，现在这个“气球”已经放出，中国方面除外交部抗议之外，因为不会有“斯诺登第二”这张暗牌在手，还会准备一套软性说辞。美方的杀手锏大概是公布一批参与网络攻击的中国公司名单，限制其人员入境。


南海地区问题，实际上关系到美中双方在亚太地区谁主沉浮的问题，因此，这是一个不可能谈出结果来的话题。只可能是双方继续表达观点，强调立场。


有个议题可能一明一暗，明牌是指美国遣送一些在美国非法居留的人员回国。据美国移民部门公布，在美国约有39000名因为触犯美国移民法条例而等待被驱逐出境的中国人，其中900名被美国移民局归类为“暴力罪犯”。中国一直称未准备好文件，导致美方无法遣返。现在中方声称准备好几十个人的文件，但估计中国会要求美国遣返令完成、郭文贵等北京想要的人。如何不“附送”令完成又让北京“买下”那些应该被遣返的人，美国似乎也无高招。


至于双方会谈“气氛”，则不会十分“友好亲切”，因为最近的大阅兵中，中国电视台的主持人公开表示：“看这款导弹，它能打到夏威夷！”美国政界与军界都有人将此看作赤裸裸的威胁，声称白宫晚宴有可能“咯习近平的牙”，即会报以“不太友好”的话语，习近平也是个说话不肯吃亏的人，如今做了大国之主，绝对不会言语上吃了亏还装孙子。除了那些想咯牙的人放弃此想或者翻译吞掉那些话（估计不敢）。

美方担忧的经济问题有哪些？


皮尤中心调查公布的三个令人担忧的问题，有的已经不需要担忧，比如“中国人抢去我们的工作机会”。


美国产业资本早在2010年代末已开始撤出中国。主要原因是中美成本差距日益缩小，导致美国制造业回流。2011年5月美国波士顿企管顾问公司（Boston Consulting Group，简称BCG）发布的《美国制造归来》（Made in the USA，Again），已经成为现实。如今，中国正经受制造业倒闭潮和失业潮双面夹击。随着大量外资撤出中国，中国人正在失去大量工作机会。这种失去的工作机会将有多少？2010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张德江曾透露，中国有4500万人的就业机会来自外资企业。如果算上间接为这些外资企业提供配套的上下游企业，外资提供的就业机会数以亿计。这些机会虽然不至于全部失去，但失去30-50%，对中国人来说就是极大的灾难。


与此同时，中国开设在美国的中国公司员工已超过8万。这与2010年的1万5千人以及2000年的几近为零相比，有了极大的增长。因此，“中国人夺去美国人的工作机会”这个话题应该是以往印象的残留而非现实。
关于美中贸易中的美国贸易赤字（即中国对美的贸易顺差）。这是美国真实的担心，但这也是当初接受中国加入WTO之后的必然结果。据中国海关总署9月8日在北京的通报，8月份，中国进出口再度双双下降，幅度超过预期。其中，出口商品总值约1970亿美元，同比下降5.5%。今年前8个月中，有6个月出口同比下降。出口贸易走低的主要原因是对欧盟及日本的业务不景气。但对美国、东盟出口保持增长。其中，中美贸易总值为2.22万亿元，增长2%，占中国外贸总值的14.1%。其中，中国对美出口1.62万亿元，增长5.9%；自美国进口5967.8亿元，下降7.4%；对美贸易顺差1.02万亿元，扩大15.6%。


美国一直批评中国政府对本国企业提供出口补贴，以形成对外倾销之势；同时对美国进口产品征收高关税等，加上外汇管制，导致美国的贸易赤字。但中国加入WTO时，对中国的外汇管制并无具体要求，政府补贴这类问题就只能通过启动WTO的内部争端解决机制。如果美方想通过双方会谈让中国放弃补贴并降低对美商品征税，以前不可能，目前中国经济不景气时期更无可能。最好的结果是获得中方永远不会全部落实的承诺。

中国持有美国国债的共同利益


持有美元资产作为外汇储备是大多新兴市场国家的做法，美国国债通常是最佳选择。中国在世界各国当中，持有美国国债的数量现仅次于日本（2014年以前曾超过日本）。今年2月中国持有美国国债和债券的总量为1.223万亿美元，比日本持有的1.224万亿美元略少。


由于中国大量持有美国国债，美国社会一直担心因此受中国牵制。2013年10月曾发生一件引起中国人群情激愤的事：美国某电视台节目《吉米鸡毛秀》请来一群小朋友召开“儿童圆桌会议”，让他们发表对美国政府停摆问题的意见。当问到美国欠中国的1.3万亿美元该怎么还时，一位小朋友语出惊人：“我们绕到地球那一边去，把中国人都干掉”。自那以后，美国国会开始撙节政府开支，设定债务上限，也对中国购买美国债设定数量限制。但中国那接近4万亿的外汇储备得有处投资，因此只好绕道，即用各种非政府机构的名义购买。这种情况下，连美国财政部也不了解中国政府买了多少美债。2014年8月，《华尔街日报》曾发文称，中国持有多少美国债券？这个问题连美国财政部也搞不清楚。因为包括中国央行在内的全球各大金融机构不会将所有交易细节都全盘托出，所以美国财政部的国际资本流动（TIC）数据，只是凭借相关数据和经验得出的猜测，并不全面。


但现在的担心与以往又不同。自8月中旬中国宣布人民币贬值以来，引发抛售人民币风潮。为稳定人民币汇率，防止其进一步大幅贬值，中国政府大量抛售美国国债，数量约在2000亿左右。尽管这种抛售并未象金融界原来预期的那样形成对美债的严重打击，但美国还是得重视一些专业分析，比如德意志银行近日的研报指出，“全球央行在明年年底前将抛售1.5万亿美元外汇储备。……在短期内有三大因素会导致各国外汇储备出现下滑：中国经济增长放缓；美国货币政策收紧和石油价格的崩溃。”


中国外汇储备的规模居全球之冠，对美债的影响远远大过其他国家，过去四个季度以来，美债每个季度都有萎缩，原因就是中国央行买入人民币以稳定汇率。


但是，这问题与中国谈起来真的很“咯牙”。毕竟，中国保住自己的货币体系不受冲击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美国现在也看到人民币贬值的后果不一定有利于美元。双方在美债问题上已经形了了“共同利益”。


因此，对本轮习近平访美双方会谈的结果，不可寄望过高。由于经济利益的羁绊过多，最后可能还是在一些虚化的话题上比如气候问题等上达成合作，最重要的成果大概是双方“释放诚意”，开列出自己的“期望清单”，至于对方是否考虑，考虑多少，只能走着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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