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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罗祖田 论中国 第七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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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16 01:04: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旧体制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下)

所以,今日中国的沉疴,中共的困境,民族素质、文明质量不增反降的罪过,社会生活剪不断,理还乱的种种麻纱,有数百年来世界赤裸裸强权的原因,有自身文明蜕化变质的历史原因,但主要始于毛泽东醉心于权欲,由他效法斯大林模式建立的党国一体、政教合一病灶。


改革,曾使病情一度好转。但是,可怕的病灶在邓小平手里,也就修复了顶多一半。既停了停复,病情不但马上反弹,而且全面并发。他不曾继续修复下去,原因很多,主要两点却也十分显然。已经成型的权力架构的如山阻力,早已定势的人治思维的顽固惰性。关于前者,不宜苛求他。他的目的本来就是修补篱笆,不是另外打造新墙。况且,他并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愿望打造新墙。因为他未必不知道毛泽东害苦了中国,也害苦了共产党。但是,要打造一堵永久性新墙,时间须在建政初期,主导者须是毛泽东为首的那一群人。时机已失,谈什么都迟了。犹如巨石已从山顶上落下,谈什么转向和叫停一样。改革,当然是无奈之举,但就事论事,他所作的个人努力及引发的效应,仍应归于浓墨重彩的大手笔之列。毕竟,改革是个浩大工程,他只能做他那个年代的事情。关于后者,有他的知识局限、思维陈旧的原因,也有他专制条件下英雄性格、自身利益的原因。他的百年改革设想,本质上是要日月星辰听从他的调遣,奈何地球是绕太阳公转。他曾是毛泽东朕即党、朕即国家的受难者,他被迫向毛泽东写的那些检讨与保证,何尝不属于悲哀?但他自己又何曾真个敬畏民主?此二者十分重要。如果说前后两个三十年不可以割裂,这方面而言倒也很对。作为汇集了中国众多精英的超大型垄断社会政治组织,中共并非无贤才,如果中共体制不使他们说违心之话,行违心之事,他们未尝不能推动中国社会大进步。实际,美欧社会未必遍地皆贤才,无非多数情况下,宪政保障了各阶层的安全感,有了条件人尽其才罢了。重要性就在这里:正是中共体制的一次又一次人人皆要过关的思想整肃,跟对人还要肯整人,远比拥有知识才干重要,加上特权一定会要诱发人性中阴暗面的表现无遗,遂摧残了社会的英才,也摧残了党内的贤才。汰优存劣的结果,是它自己都感到了虽官员云集,却贤才难觅。但即便如此,残存下来的一批良知未泯的贤才,仍奋起帮助邓小平成就了改革初期的轰轰烈烈,他却说他选错了接班人。而他中意的接班人,在他面前固然唯唯喏喏,讨他欢喜,但又为中国带来了什么呢?带来的是各行各业,皆群魔乱舞,居然用腐败网络公权力,用比赛淫欲结党营私,再用所谓“三个代表”来为自己贴金。学运,其实当时的条件下,可望成为邓小平改革的助力和推力,正如庐山上彭德怀的上书,其实当时的条件下,可望恢复中共上世的声誉一样。这并非全无可能,因为历史上的开明皇朝里,也曾有过感动人的佳话,特别有个较好的体制,能够约制他们人性弱点的话。既然没有约制他们的力量,那么党政军诸公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极度自负的领袖,一演再演一言堂,遂使事态反向而行。

功高震主,从来是专制政体的大忌。此种制度的领袖,终必远贤才,用庸吏。演变为用奸雄,用奴才,用国贼。不然的话,时任总理便不会让国人那样失望,邓小平也就可能避免动用军队弹压学运那步棋,更不致于出来他去世后的假改革。当然,决定武力镇压学运,是综合考虑的结果。其中波兰的故事,对他的决策应起了很大作用。波兰的团结工会能够成气候,只能是此前政府镇压不力的缘故。那种一次只杀几个人、几十个人的挠痒痒行为,显然不是专制英雄作为。的确,如果此前波兰政府放开胆子大开杀戒,事情也许会另向发展。说不准,整个苏东地区再走十年马列社会主义正路,也是可能的。有理由推定,不久后江泽民无情打压法轮功,不免是从团结工会终成气候得到的灵感。如果只从保党的角度看,他的未雨绸缪并非不合逻辑。然而,正是放开胆子武力镇压加上假改革,给中共统治带来了极大的杀伤力。赫鲁晓夫之后的苏联二十年,未曾出现经济奇迹,也未曾出现不可收拾的官德损、民德毁,效果上反倒有利于尔后根本制度的和平转型。邓小平之后的二十年,与当初苏联的情况刚好倒了过来。赫鲁晓夫在权力斗争中成了祭品,邓小平在权力斗争中成了神牌。在难得的世界新形势大助力下,中国经济奇迹有目共睹,不可收拾的官德损、民德毁一样有目共睹。明明是自身的原因,毛左派却说成是“境外腐朽思想的影响”。赫鲁晓夫从根本上否定了斯大林,邓小平只否定了一半毛泽东,不同的见解与行为当然会要带来不同的效果。如果说政治手腕上,戈尔巴乔夫不如邓小平,那么顺应历史潮流方面,邓小平的目光非但不如戈尔巴乔夫,也不如赫鲁晓夫。此实为当年苏联人之福,当然,中共不会认可这一点。如果尔后的根本制度转型,不能和平进行,甚或引发混乱、动荡、大清算、大流血、使生产力迎来一曝十寒的大灾难,是非功过,又该怎样评说?三十年来海内外一味颂扬邓小平的众多高论又怎能立足?到了那一天,到底是毛左派错了呢?还是改革派错了呢?抑或它们都错了呢?一如北宋的国运那样,到底是王安石的改革错了呢?还是反对改革的人错了呢?抑或包括皇室皆错了呢?

今天,习、李、王开启的新政,无疑是希望挽狂澜于既倒。然而,即便实现了一时中兴,只恐也只是推迟了矛盾的爆发。犹如晚清的故事一样。如果中兴不成,便不由人不再生一番感叹,乃至要为他们中某个人的命运捏上一把汗。很简单,即便红朝上世阶段,拥有巨大的号召力,它演绎的也基本是闹剧与恶作剧,理性起的作用极其有限。而今红朝已是末世,理性上拥戴它的人只恐千分之三都不到了,各行各业,越来越多人在等着看戏法穿底。这种情况下,权贵阶层的顽固派不免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哪里还会顾忌起码的理性、斯文、逻辑。倒如近来广为流传的一句话,“休想吃党国的饭、砸党国的锅”,这哪里是现代政党、政府的法治语言,闻者仿佛回到了皇恩浩荡的时代。在皇恩浩荡的时代,臣民们吃的皆是朝庭的饭,还想着砸朝庭的锅,当然十恶不赦。可是那般皇恩,现代人只会为之齿冷。那分明是在咆哮:“老子就是这样。不服气,老子就先弄死你。”似此歇斯底里,终必演变为草木皆兵,六亲不认。事实上,曾经的中共领袖,莫不因政治需要被组织弄得神鬼不分。便是毛泽东,也不过是红朝今日用于驱邪的门神罢了。不知习、李、王是否认识到了此一党性高于人性,一样适应他们的悲哀?
实际,习的优势主要在于他是正宗的红二代,权力圈子里具备合法性。另者,他形象亲和,白话多于官腔,有一定魄力,愿意有所担当。正常的社会里,后面几条应是他的真正优势,足可以使他做出相当成绩,因而出身可以忽略不计。毕竟,靠父辈上位已非当代文明时尚。可惜今天的中国,此种关系仍要颠倒过来。就凭这一条,他前面的路就难以如他愿,因为现实决定了他既跳不出病灶,他和王岐山就不免生不逢时。换在二十年前,他们兴许能够大作为,如今已经时过境迁。如果他乐意又做维持会长,或者欲把中国拉回毛时代,他获得权力圈的拥护很可能反倒多一些,很可能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些。固然,那只是饮鸠止渴。现在看来,他多半无意、当然他也无力把中国整个地拉回毛时代,这符合他一家人文革经历的逻辑。但是也没有证据显示,他的情感、思维、知识特别家族利益跳出了毛时代尤其跳出了病灶,这同样符合他作为红二代及所受教育的逻辑。换言之,他内心未必崇拜毛,肯定邓却是显然的。进一步说,传统家教及青少年时代的坎坷经历,作为一介平民或小官员,习近平身上的忠义禀赋清晰可见。但是作为红朝新皇,此种忠义禀赋能否抗衡悲哀的现实,能否在暮气弥漫的人治官场上不发生走样变形,尤其能否抵御做“一代明君”的诱惑,眼下真还不好说。

有一点却也很显然,习近平和王岐山的身上皆具备了成为时代英雄的潜质,但成为英雄决然离不开既定的时与势。就今天的时来说,他们需要先成为党的英雄,成为红色后代的明星,因为这是他们施展身手的平台。就今天的势来说,他们只有成为民与国的英雄,才是理性欢迎的真正英雄,凡有头脑者已不再耐看党的英雄或权力圈的明星。这样的悖论,决定了他们面对的即便不是朱由检面对的时势,不是李鸿章面对的时势,也决不会比戈尔巴乔夫面对的时势强多少。中上层官场里,习、王的知音能有几人?那大量的迫于时势的拥习表态,特别逢场作戏的献媚邀宠,相信习、王也能看出来。

习近平会把中国引向何处呢?一个沉重的现实是,他和王岐山总算遏制住了越反越腐的势头,却也无从提振官场的良知,遑论正气。老百姓肯定他们的反腐,基本上发自真情。但是老百姓作为整体未必洞察,贪腐严重固然不正常,对清官与反腐的颂扬一样不正常。关于官媒上那些拥戴声音,至少形式上是在继续由来已久的唱戏。当年颂扬英明领袖华国锋,官媒起劲。倘若江青做了党主席,官媒一样会是一片拥戴声音。如果要抹黑或封杀一个人,官媒定是同仇敌忾声音。向来如此,把戏不可久玩,久玩毫无价值。但是,习近平能让媒体发出只需对宪法负责的声音么?或者说,他能让宪法大体上反映社会各阶层的心声么?能够让人民代表大会真正代表人民么?而说到宪法,它在中国何时有过权威?只要党法大于国法,或国法的内核就是党法,国法在理论上就会是个摆设。很简单,当各阶层的诉求与党法冲突时,中国的现实就是党的军队才是大法官,尽管这支庞大数量的军队只能是各个阶层在养活它。革命前的英国就是这种情况。没有后来的议会军打败王党军,哪来革命后的依法治国?然而,今天的中国可以想象军队国家化么?由各阶层供养的军队不能国家化,就势必是王朝化、党派化,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哀的现实?

贪腐难除,症结在此,已是常识。一如前苏联的情况那样,剥夺几个贪官的特权不难,取消共产党的特权却难于上青天。如果从头审视一番中共历史,它那为政治服务的策略手段、也就是不会兑现的诺言,实在太多。今天,姑且不谈中共体制是否欧洲天主教旧教教会的翻版。它不曾由成王败寇时代的革命党转型为现代意义的执政党,只恐它自己也否认不了。只要党产与国资严重混淆,仅此一点便无从消弭特权、腐败、不公的病灶。因为纳税人有义务养活国家公务人员,只要他们肯干实事,却没有义务养活党务官员,特别这批人如果五谷不分,整人却厉害。这个庞大的寄生群体,吞噬掉的金钱与资源,是资本社会的金钱政治选举望尘莫及的。如果说受制于金钱的选举是从纳税人身上变着法儿骗钱,前者便是从劳动者身上明目张胆地抢钱,对此,各级官媒自然不会涉及和披露。习、王的反腐之剑,能够挥向这个庞大的寄生群体?如果习、王在这方面动真格儿,只恐他们也要进秦城监狱。而一旦他们进了秦城监狱,各种亦真亦假的罪名就会纷至沓来,且一定不容他们申辩。因为党的利益、组织原则、政治纪律历来都是这样干的。到了这一步,老百姓会同情他们,就象绝大多数中国人同情胡耀邦一样,中上层官员们却会忙于效忠新主子。今天,顶风作案的官僚固然大大减少,然却阳奉阴违、消极怠工、互相包庇、互相糊弄、幸灾乐祸、等待时机,比比皆是。几个中上层官员尤其豪门没有见过世面呢?如果他们不相信改革能走出怪圈,眼里的前景是一片迷茫,他们为什么要做假话、空话、套话的牺牲品?他们希望有人理解他们的无奈和苦衷,也非全然不能成立。

例如,面对各种上级要求,学习文件没有说的,异口同声,无非是坚决紧跟党中央,坚持共产主义理想等等。一俟散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互相批评,就要高度谨慎了。几个手握权力者身上干净呢?实在要开口,那也无非是张部长有点官僚主义,总是让秘书替他沏茶。有一天王书记动用公车办私事,当然有个原因,小孩子患了病。如此等等。关于自我批评,事后皆会忍俊不禁。那无非是有次会议上我打了瞌睡,有一次执行局长指示没有做到雷厉风行,还有一次不该同疑心重的老婆吵架,迟了到,影响了工作,等等。这种毛时代便有的把戏,向来都是官场一大特色,却也是被逼出来的。实际,习、王就是从这种政治文化氛围里走了出来的,早知其荒唐可笑,因为他们的行为表明,他们身上的人文素质还是讨厌虚伪的,今天仍只能对此睁只眼闭只眼,足见他们的无奈。

这当然是苏共“亡党亡国”前的情况再现。

新政自不可以返回毛时代,薄熙来就是例子。这个正宗的太子党,如果只是贪腐了两千万元人民币,在当今中国还算不得贪得无厌,“唱红打黑”也不是没有一点民意基础。但是,就凭他的唱红,理性就只会向他屈服,而不会向他诚服。六•四发出的民主呼声,已经回答了这一点。如果某个诸侯不识时务欲为他平反,定会得不偿失。可以肯定,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中国社会遗忘。当然,如果某一天薄、王的故事拍成一部情节扣人心弦的电视剧,他们的名气比今天更响也有可能。当年苏联解体前夕搞过一个全民公投,是另一个例子。那次公投结果,是高达76%的票数支持苏联继续存在。这事,曾被毛左派拿来多次说事,无非以此论证苏联解体非劳动人民意愿,乃内外敌对势力的阴谋使然。实际情况是,当时苏联瓦解、苏共垮台,尚未成为定局。庞大的警察队伍和军队仍在听党指挥。这种情况下,只要稍稍回顾一番历史上的那些无情大整肃,再掂量一下秘密警察的能量,多数苏联人,包括多数普通共产党员,怎会贸然讲出心里话?不是他们的心里话,那个76%的闹剧数字又怎能当真?

看来,习、王只能迎难而进。抱负、担当总是要付出成本的。他们愈是强力反腐,整肃纲纪,得罪权贵就愈多,百孔千疮的遮羞布就愈不起作用,因而回旋余地就愈小。如果现在止步,他们不但会前功尽弃,海内外的钦佩变作喝倒彩,而且先前的反腐,只会被人印证为是一场排斥异己的官场权斗。毕竟,迄今他们拿下来的众多老虎,绝大多数并无红色根基,且为副职。这情况已经让人作多种解读了。

然而,迎难而进到什么程度呢?以红二代、官二代为核心的权力圈,又会支持他们到什么程度呢?此乃当年的邓小平尚且绕不过去的坎,学运由此而来。就此而言,邓小平无疑也有苦衷。毫无疑问,上层权力圈自有底线。此底线应是红色江山不能丢,他们的权益不能动,此事无商量。固然,这个群体并非铁板一块,有上进者,苦心谋国者,廉洁守法者,一定还会有时运不济者,与平民无异,习的班子里和拥戴者中,并不难看见这样的人。但是,这个群体作为一个整体,尤其由那些名门望族势力结成的新“诸侯”,却也不值得恭维。从这些年来他们中多数人的言行看,适合二十一世纪的人物实在不算多。他们津津乐道的多是二十世纪的生活,特别父辈的荣光,实际是时时不忘炫耀门第,以当代权力天授的贵族自居。或者,竟相喧染外敌的威胁,仿佛大规模侵华战争迫在眉睫。他们只是个人怀着冷战思维倒也罢了,今天的时代籍此绑架民族主义实不应该。今天,谁都知道中国问题的瓶颈在内不在外。但是,鲜见他们对中国人的苦难有真诚的同情,对造成苦难的原因,对未来国祚民脉的关注,作过超然于党派利益的全面反思与展望,也就不由人不想到清末时期的皇族勋贵子弟。从一个方面看,不宜苛责他们。他们并非幸运儿,不幸生长在一个病态的时代,也就不由他们心理不变态。后来他们纷纷混文凭,使尽浑身解数亦官亦商,也是一种鉴于人生无常的本能反应。再后来,王朝进入下世,谁也无力回天,他们也就只能随波逐流。能够想象他们在名利场上,在温柔乡里,觉悟到他们父辈的事业只是一场悲剧,只是历史长河的一段裹挟着大量垃圾的回流?他们的红色情结,本质上不过是欧洲天主教旧教的上层权贵,缅怀那一次又一次轰轰烈烈的十字军圣战罢了。或者说,哪一个靠暴力夺得权力的集团或王朝,没有曾经的峥嵘岁月,没有几件值得书写的往事?它们要为历史承认,必须要为尔后的文明演进作出了建树。否则,只是一场常见的潮起潮落画面。从另一个方面看,他们推动了下世一步步走向不可救药,也是显然的。很简单,他们无须拥有大历史和世界眼光,只要拥有维护统治的百年眼光,多点自律,少点贪欲,依得他们的能量,不信官场会演变得如此乌烟瘴气。果然如此,他们曾经遭株连的不幸经历,只会成为善良中国人同情、拥戴他们的资本。

事实上,六•四之前,不乏善良的中国人同情过他们,因此社会心理整体上对他们的世袭官职极少微言。“六•四”之后,中国的社会心理渐渐对他们不以为意,实在是因为善良换来的竟然是嘲弄和鄙视。戈尔巴乔夫在此问题上遇到的阻力,要比习近平面对的阻力小多了。因为时间稀释了红三代,红四代的优越感,计划经济体制减少了权力的寻租,也就抑制了豪门家族势力的恶性膨胀和贪得无厌。从历史看,所有的社会改革尤其革命,势必冲击豪门。相应地,抵制改革,憎恨革命,便为那种豪门本能。今天,如果习、王新政需要冲击那种豪门,怎么办呢?就此刹车?有选择地突破?强行冲关?第一条路暂时保险,不过所有改革的话便不消再说。第二条路胜负系数各居一半,似押宝。第三条路必败无疑,除非借助体制外力量。看来,他们没有借助体制外民众力量的打算,也就只能且行且看,先逐步建立自己的威权,以期重要时刻派上用场。然而,新政的走向,便既仗人谋,更仰天意。所谓人谋天意,无疑就是不确定性。而此种不确定性,于习近平决非好兆头,逻辑上只会将他的新政异化为一场闹剧。首先,人谋即权术,但凡依仗权术者,最后都要倒在或毁在权术上。向来如此,强中更有强中手,杀人者多半要倒在枪口下。其次,现在就有了迹向,习、王的反腐只要不能让百姓感觉好处,它就会各方面都不讨好。具体地说,此情况只要时日一长,便是那些旧脑筋大爷、大妈也会厌倦的。因为毛时代打倒剥削阶级,还有点儿浮财发给贫穷者。大师就是大师。一个危险的迹象显示,在众多各怀心计的抬轿子人的吹棒下,全力救党的习近平已日渐不信邪。毕竟,党曾为他的生活带来过阴影,但党终归于他恩重如山。例如新出笼的那个几乎无所不包的新国安法,看似严肃,实乃任性。

习、王的困境需要理解。不复威权,他们又将政令不出中南海。但是威权原是一把双刃剑,只要这把剑开辟出了新路,就不免自觉不自觉地靠近了已掉光了油漆的毛时代,与改革初衷更与世界潮流明显地背道而驰。不得不说,习、王要开辟中国新时代,开辟中共新时代,只在反腐上面做文章是不够的,尤其不可以选择性反腐。需要辅之以以身作则,颁行切实的阳光法案,如此才能令人口服心服。同时开放报禁,允许思想自由,因为不允许思想自由,今天的时代只会让人寒心、鄙夷,使离心离德加速。况且现代技术条件下,思想根本就禁不了,愈禁愈坏事。让司法独立,严禁军队介入党争等等。虽然,这都不是新鲜话题,却是中共浴火重生必不可少的步骤。这样做有一定风险,但是机会更多,胜算更大,当然是站在国与民的角度才能这样讲,因为已是人心所向。惟其如此,改革的脚步才能跑赢革命的脚步。只要恪守旧思维,新政便无后动力。例如现有格局下的反腐,旧的既得利益者倒下了,新的既得利益者又会上来。对他们怎么论功行赏呢?力挺习、王反腐的那些官人,当然会要要求分红。只要分不到红,他们不准立马翻脸。特别千丝万缕的利益、亲情交织一起,难解难分,又该怎么办?例如,就算习、李、王能实践打铁还须自身硬,并不能保证他们的子女亲朋也是一样,更不能保证新的“诸侯”不对他们阳奉阴违,且不说人亡政息。数年之后,倘若人家也用反腐利剑击向新的既得利益阶层,这是一定的,岂不再次冤冤相报、恶性循环?诚然,故事并非一成不变,例如台湾的蒋经国,就成功地用威权终结了威权。

但是蒋经国的故事,却不适合习近平,即便他们情怀一样,所处环境也不一样。

因为蒋氏政权在大陆的惨败,换来了在台湾的浴火重生。没有这个条件,蒋经国不免空有雄心。他在上海打过老虎,功败垂成,就是一个例子。就当时的具体情况讲,即便打虎成功,又能怎样?大厦将倾,独木怎支?《水浒》对武松打虎情境的描写,不失为入木三分:武松奋力打死了老虎,筋疲力尽后只有恐惧感,因为若再窜出一只老虎,他必死无疑。今天的习、王,某种程度上仿佛当年的武松。例如,贪官们当然讨厌中纪委,但贪腐阶层更畏惧的只恐还是切实的阳光法案。毫无疑问,中纪委本身是把双刃剑,只能属于权宜之计,用切实的阳光法案来遏制贪腐,才是不会引发副作用的正道。习、王至今仍无力推行阳光法案,如果只是顾忌到丛林里老虎太多,那么便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实际,今天强力反腐带给习、王的成就感,未必压得住他们心中的焦虑感。当然,习、王的此种焦虑感,与蒋经国在上海时的焦虑感,明显大不同。在上海打虎的蒋经国可谓内心欲哭无泪,今天打虎的习、王却是一种以镒压铢心态。前者只能恨苍天不开眼,后者却能庆幸余力还在自己一边。但是,前者的绝对逆境,会使他难忘切肤之痛。后者的相对顺境,却不免引发他们踌躇满志。中共自大陆建政,至少毛泽东时代,分明牢记了国民党失败的教训,不惜一次又一次对官僚队伍无情整肃,这方面倒是政绩斐然,俨然朱元璋时代再现。就如何运作巩固政权的帝王术而言,邓小平实不及堪称大师的毛泽东。习、王打算从中吸取什么样的教训呢?但愿习、王能超越邓小平。

仍拿那次学运而言,换了毛泽东,他是不会贸然动用军队的。那只能是迫不得已才能考虑采用的下策,不可能是上策。他多半会把要求惩腐的口号借用过来,大张旗鼓地宣传人民的军队一定保护人民,趁机整肃掉那批迟早会误事的贪官、庸官,事后再派军警去学生里面抓捕反革命分子并不迟。或者,命令警察再辅之以各种民兵、纠察队进行清场、平乱,一样能达到镇压目的。邓小平拍板调动军队进京,联系到他不能接受实为“哭墙”的民主墙,已不能解释为主要是籍此换取守旧派的支持。另者,他是否仍对文革初期的学生运动、讨伐“刘、邓资产阶级司令部”的行为不能释怀呢?如果再联系到当年反右他的表现,不由人不怀疑他的内心充斥着过时的贵族情结。有一点却也显然,革命情怀,英雄意志,救世主心态,是他一生的主线。他和毛泽东一样:我愿意为人民做上很多事,前提是人民必须服从我。但这是有违现代政治伦理的。现代政治伦理是,政治人物为国家和人民服务,不可以附加个人条件。政治运作少不得灵活的策略,但今天的政治原则却不可多变。值此民智大开的全球化时代,要长期治理中国,只在危机来临才作点让步,已经行不通了。实际,关于弹压学运,邓小平的理由是稳定压倒一切,因为没有稳定的环境什么都干不成。这样的理由偏颇、片面乃至武断是显而易见的。稳定有动态与静态之分,中共建政后,强调稳定并非一次两次,就连一生好斗的毛泽东也强调过安定团结,哪次不是玩魔术?可曾干成了大实事?事实是越稳定越坏事。周永康作为维稳高手,为中国的稳定作出了有力的诠释。它倒是保证了林立的高楼到处拔地而起,却与公平、正义、人权渐行渐远。只有流水才会不腐,一潭死水只会病菌丛生。实际,鉴于生活的复杂性,某个时段强调稳定自有其依据,但刻意掩饰矛盾的稳定决不可能持久。只要是在事实上为悲哀的现实涂脂抹粉,势必后患无穷,又会要成为我哪管死后洪水滔天。

习、王面对的难题不止如此。

一泻千里的贪腐祸水当然可怕,由此助长的人心难测尤其可怕。当贪婪、狠毒、傲慢、狂妄、骄奢淫欲、全无廉耻,侵入了既得利益特权帮的骨髓,整个官僚队伍的深度感染便为必然。当社会心理对此无可奈何,先变得麻木不仁,再变得群起效尤时,就只有急风暴雨才能涤荡满地的污泥浊水。此为史上那众多社会革命惟一的一点正面作用,代价却是人头滚滚。如果说后者伤心惨目,不复革命又将如何?向来如此,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作为社会生活运转的基轴,官僚队伍便基本上无药可救。原本是社会的精英和榜样,此时便基本上成了生活的祸害。任何贤明勤政的高层或严厉的手段,对此都只能收一时之效,无助于大势的扭转。事实上,今天的当局不再起劲地宣扬马、列、毛,反而大力弘扬民族文化,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它的无奈。很显然,儒家倡导的忠孝文化,今天的现实生活中无疑要比共产主义管用。至于是否真管用,是否管大用?又是一个只有天知道,而历史告诉我们的是,但凡官家一再强调臣民要行忠孝之际,便是它的统治岌岌可危之时。

进一步说,集权人治下,官僚队伍从上世时的不乏善举,走向下世时的劣迹斑斑,概由中上阶层起决定性作用。下层虽然人数众多,却由于能量小可忽略不计。一般来说,下世阶段,进入了权力金字塔的中上层,他们便阅历有了,手法有了,人脉有了,关系网有了。常态下,他们总能左右逢源,摆平各种关系。因为惟有官官相护,最终官场里才能皆大欢喜。既已久历官场百态,他们也就顿悟人生,自然不会去理会那些虚幻的理念。那些为国为民为共产主义奋斗的口号,原本就是他们进入权力殿堂的敲门砖,是用来叩击厚重铁门的,不是用来敲击自身脑门的。要让他们振作精神,干点实事,就须不停地赏赐恩惠。否则,他们就会软硬不吃。他们敢于这样,全因自有底气。因为不管国家穿什么新衣,政权的运作都离不开他们。哪个最高可以自毁根基,大范围更换他们?况且,新人上来,又是照旧,最高更换得过来么?另者,就算换了新朝,只要他们及时输诚,新朝要尽快恢复秩序,也会要用他们。历史上那些可悲的末代帝王,当他们面临脑袋搬家时,是否想过这一切呢?无论如何,蒋氏父子退踞台湾后,他们痛心疾首的首先是国民党,是国民党打败了国民党,

此乃一切社会动荡特别下世王朝走向崩溃的直接原因,法国大革命是集大成的体现者。就迄今为止的世界史看,还只有始于英国的现代典章制度国家,跳出了上世、中世、下世周而复始的怪圈。从英国革命至今,英国社会未曾再出来大动荡和社会革命。认为它是正道也罢,邪路也罢,终归否认不了那是事实。今天,英国又做到了和平、理性对待苏格兰的独立公投,不容世界不表示钦敬。实际,这世界90%以上国家不走正路偏走邪路,当然不是因为它们的统治者个个贤明,只能是他们不希望活得太累和太脏。例如,在成熟民主国家里,总统或首相起码不用担心军事政变,专制国家里,仅仅这一点就决定了领导人要少睡许多安稳觉。邓小平废除了终身制,当然要肯定。但是,现体制的基础并未因此动摇。当新上台的领袖需要用相当时间、相当精力重新布局权力网时,至少这段时间内他很难在制度上、结构上、思想上有大作为。另者,改革司法不公,拆除政党文化藩篱,调整所有权分配,制止贫富分化加剧,重建行业道德与社会公德等等,哪一项工作是几年内就可以大见成效的?姑且不谈种种软顶硬抗了。这种情况下后者说什么制度自信?自已都不信,怎能骗得了别人?如果红朝权贵真个“三个自信”,那么只能说他们的知识层次还停留在初中生的水平,跟初中生水平的人谈什么文明演进?今天中国意欲补天的习近平,一再宣称不走老路和邪路,是否政治语言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有了好办法,能够化解三世说的千古顽症?但愿他能在几年之内创造奇迹,使古老的中国,也使他本人及同僚,不再上演悲剧。这个时间表相当重要。习近平能否避免悲剧和成为英雄,就看从现时起的约五年时间。不得不说,若习、王沿着目前的路子走下去,悲剧很难避免。成为第二个赵紫阳或赫鲁晓夫,被暗杀,被时势促成为齐奥塞斯库,皆有可能。很显然,对遍地老虎、苍蝇零容忍,落实依宪依法治国,理顺被人治严重扭曲的经济,就算可能成功,也不是他们几年内力能奏效的,除非动员和依靠各阶层的力量。后者实为习当局欲开辟新局面的唯一出路。只要坚守现体制,法治便如无源之水,一应死结均将无解。无奈这样一来,又回到了换剧本的老问题。无疑,这一条路眼下不安全。或者,再走毛、邓的威权旧路,这于他们的现有声誉,又将是极大的杀伤力。固然,现体制一旦容不下习、王的现今行为,民众对于改革的最后一点幻想也将破灭。

有个观念流行甚广,认为中国太大,人口太多,现今只有中共才能压住阵脚。否则,出现了动乱,对谁都没有好处等等。这观念当然有相当现实意义,现时的中国若出现权力真空,很难不出现混乱状态。台湾和海外的民主力量在大陆各省并无坚实基础;由大陆自发的“民主派”只恐更多的是盯着权力;暴民政治将非妄言。但是,这恰恰是中共专制和政党文化造下的孽。脓疮总不能因为怕痛而侥幸它会自我痊愈,任由它存在下去。所以,中共真有心防止大崩盘、大悲剧,必少不得刮骨疗毒的勇气与行动。因为,上述担忧那不过是先前的民国政府,北洋政府,满清朝庭都曾对不满现实者使用过的理由。如果此种理由可以成立,中共当年的造反,推翻民国政府,便也不应该。正如民国政府推翻满清朝庭,满清朝庭推翻明朝,皆不应该一样。以此类推,谁才是应该千秋不败的正统、正宗呢?事实上,中共当初鼓动罢工、罢课、罢市、支持农会消灭地富阶级、进而全面武装造反等等,岂止只是破坏了生活秩序和工作秩序?怎能一朝权在手,便只许州官放火,不容百姓点灯。似此断难阻止旁人反诘的自相矛盾,只能表明那些旧体制官僚太不称职,连基本的历史都不顾,早该下岗。依得他们的宏论,中国日后将只有与伊斯兰教极端势力结盟,才能显示自身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当局真正要关心的,除了刮骨疗毒甚或壮士断腕,乃是需要关注文革后出生的人,将与文革前出生的人大不相同。此事相当重要,也是中国的希望所在。近来北京大学一位女生的讲演《年轻人能为世界做什么》颇发人深思。如果联系到同时刻香港的学运,是否可以如此理解:中国的未来,将由文革后的新生代所决定?有一点已很显然:从一个方面看,认为今天多数中国人已在理性上要求告别旧体制,无疑言过其实。上世纪五十年代前出生的人,整体上就思想气质而言属于皇朝遗民。只反贪官,不反皇帝,或只反坏皇帝,不反好皇帝,遑论反皇权了,是他们的特征。此后到七十年代出生的人,认识上也许有所进步,身上的棱角却也基本上交给了党,市侩行为比比皆是,偏偏他们掌握了话语权。有了这两点,只要不出大意外,现体制再维持十年至十五年无大问题。从另一个方面看,当文革后出生的人口全面进入生活、主导生活时,力量的此消彼长将不可抗拒。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今天官方的说教,对于普遍使用微博、微信特别翻墙的年轻人,不啻于大学课堂上,向物理系学生讲授太阳围绕地球公转一样,只会激发逆反心理,当局此种愚不可及的把戏,实在不可以再玩了。关注中国走向的人,忽视哪一点都不对。

今天中国的官场,“亡党亡国”的幽灵四处飘荡,已是不争的事实。实际,这是个伪命题。在民主主导下的多元社会,信奉社会主义理念的政党一直存在。欧洲历来存在的工党、社会党,今天俄国的共产党,皆是例证,无非不能允许它们享有超党派、超法律、超国民的特权罢了。这实在是现代文明的题中应有之义。否定这一点,任何说辞都不可能为理性接受,只有刺刀和镣铐才能奏效。当然这样一来,亡党就是时间问题。因为这种情况下的亡党,实在属于自找。其实,中国现时坚决支持文明转型的人,固然仍属少数,但如上所述,随着时间推移,新旧见解的天平只会倾向于后来人。今天,真正嚷嚷着现状好不过,未来会更好的权势阶层和溜须拍马者,包括他们亲友在内总人数充其量一千万,并不能代表八千多万普通党员,遑论十几亿中国人。关于这个一千万人,又分为三种情况:第一部份人,例如毛左派,特别那些双手沾满鲜血,时刻担心被清算者,并非不知社会病势沉重,但是认定只要回到毛时代去,就可以突破困境,直至再造辉煌。或者说,为了保住既得利益或免遭清算,不惜与天理、人性对着干,管它什么天塌地陷。第二部份人,明白生活走向与时代潮流,但是没有勇气讲出心里话,遑论行为了。暂且属于观风派。一俟大势所趋,他们也会顺应时代潮流的。毕竟,每次历史演进的重要时刻,理性信念驱使下告别旧制度的贵族、官僚、精英并不在少数。第三部份人,纯为现实利益着想,只要现体制平安无事,他们就会天天唱高调,如果现体制被改变已成定局,他们一定会快快跑路。如果跑不出去,他们反对专制很可能更起劲,因为现体制下他们一样没有安全感,意味着他们比一般共产党员对共产党更加没有感情。如果改朝换代已成定局,仅仅为了保住财产,他们就会痛骂共产党。现体制居然养育了这样的叛徒,它自身的痛心和民众的寒心乃是必然。但是,这要怨谁呢?历史上这样的故事太多了。就理念而言,前一种人虽不可理喻,部份人终归为人上面还有点儿气节。后一种人,任何时代都是通吃型,如狡兔,似泥鳅,反正不会吃亏,任何朝庭拿他们都没有辙。事实上,若非习、王强力反腐,大大小小的贪官、国贼就仍旧招摇于庙堂之上,仍是“公仆”、特殊材料、优秀共产党员、英明领导人等等。各级官媒、党报,对他们仍会是一片赞美之词。此情况不由人不想起太平天国。自进入天京,还有几个权贵心目中存在拜上帝会?什么天父天兄或五王八万岁,什么男子皆兄弟,女子皆姊妹等等,全都是幌子,手里的权势,王府的恢宏,妻妾的多少,才是硬道理。特别当太平天国大势已去,还有几个王爷恪守理念与气节?关于亡国,无疑更好笑。中国改朝换代多矣,作为文化、心理、乡土概念的中国仍是中国。拿“亡党亡国”说事,犹如过去总是说美丽的女人乃亡国祸水一样,蒙昧时代才有市场。今天,中国已基本告别蒙昧时代,守旧的权贵们何苦还大搞特搞自欺欺人。究其实,它们不过是要以此绑架中共的绝大多数党员罢了。但是,它们不免太过蔑视绝大多数共产党员的情感与智商,因而此种绑架又能维持多久呢?例如,五十年后,一百年后,如果这世界皆效法欧盟走上洲际一体化或国家联合体之路,无疑国体都要改革,中国的现状适应得了未来的时代要求么?或者说,未来的世界大势会依照中共守旧的权贵们的愿望发展么?无论如何,苏共的“救国委员会”,就不曾绑架得了苏共的绝大多数党员,也不曾绑架得了几百万红军,自身反倒成了历史的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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