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组田：浅析王岐山的直言“合法性”

夜漫漫

浅析王岐山的直言“合法性”

作者：罗祖田

但凡了解中共历史特别红朝历史的人皆知，今天的中纪委书记王岐山，应为一位少套话、敢直言且有担当的政治家，红朝内甚是难得。比照那大量的官场滑头，或专写八股文章的御用文人，王岐山即便讲套话也不会让人感觉很闹心。因为很显然，那不过是王岐山作为演员不能不讲的台词罢了。在红朝奇特的政治语系大舞台上，几个人不是双面人？往往越身居高位，越八面玲珑。区别在于：身上是否还有一点棱角，是否敢于反一点点潮流，是否说话做事不是那样做作？切不可以小看这种区别；作为常人，它无关紧要，作为大权在身者，效应便大了。
但是，今日王岐山的敢言“合法性”，却也不值得多解读。轻点说，策略罢了。重点说，无奈而已。
且看一下毛、邓时代，那时候，他们是敢作惊人之语的。例如毛说过，“资产阶级就在共产党内”，又如邓直言，不改革，死路一条。换了别人，敢这样讲么？即便敢，即便当时没有招来祸端，官媒亦不敢广为宣扬。很简单，除了毛与邓，官媒必要斟酌敢言者日后在官场的变数。换言之，只有对权位稳固的独裁者，官媒才敢破例。
今天的王岐山，还不足以成为独裁者，似乎也无意追求那一套。他敢于直言，官媒也未对他讲话大加修饰，只能说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因为同样一句话，上世、中世、末世的含义大不相同。毛、邓敢于直言，缘于身处上世、中世阶段，加上自身足以驾驭群雄的资历能力，当然可以出口成章。至于所说的话是否另有深意和另有所指，就是另一码事了。总地来看，他们的话还是含有相当成份的前瞻性、警示性。身处末世的王歧山，所言中共合法性命题，已不是自信心驱使的出口成章，只能是迫于无奈甩出的狠话，无非大厦将倾时针对大量冥顽不化官僚的当头棒喝而已。当然是警告，却非警示，更不具前瞻性。明确地说，此种狠话已是被时势逼得非说不可了，反腐反得自己没了退路的王岐山只能当仁不让。
问题就是这么简单，过多解读全无必要。只说一点，王岐山先言中共执政的合法性，在于历史的选择、人民的选择，那不过是但书罢了。因为王岐山所学是历史，岂能不知希特勒是靠民主选举上的台，较之毛泽东至少形式上、程序上更具合法性。难道世界还要为希特勒平反不成？再说王岐山所言社会不平等问题，一样属于无话找话说。不公确为世界共相，但是严重不公，当今时代的大国里面，却首推拥有“三个自信”的中国。根源何在？王岐山心里明镜似的，但是他能够深挖下去么？所以，王岐山的直言，内容在题外。
这才是应该关注和解读的。
自启动改革，到六•四，从民心向背上讲属于中共真正的中兴时代，相应地属于红朝的中世阶段，保住了红朝不曾马上坠入深渊。这个中世阶段原本可以持续三五十年也不一定，一个“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颠覆了红朝所有的官样文章，曾极大的激发了多数中国人的信心。如果红朝能够切实履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本身就是强胜一切雄辩的合法性，哪里还用得着再讲合法性？向来如此，有理不在声高，也不在话多。既然红朝用武力彻底粉碎了自身的合法性外衣，又用一泻千里的官德损、民德毁严重冲击着中国文明的底线，那个“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也就变得一钱不值。既然如此严肃的基础理论都变得一钱不值了，尔后的词汇翻新，迫于无奈的直言，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今日王岐山的直言，纵然发自一片苦心，也是没有意义的。老百姓没得耐心听，因为“狼来了”的话听得太多了。凡有头脑者不会把它真个当回事，理由已如上述。大量冥顽不化的官僚不免在心里冷笑王岐山的妄图只手擎天，因为他们料定了习、王新政不过是一手灭火、一手放火。事实上，他们对此早就有了两手准备。满朝文武藏绿卡，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这方面，他们其实是绝顶聪明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说什么呢？
认为王岐山的直言，有可能是习当局改弦更张的信号，基本属于一厢情愿。戈尔巴乔夫事后并不后悔他的改革事实上推动了苏联苏共的崩坍，只有一半是心里话。如果他的改革使苏联苏共更强大，使苏联人民真诚拥护共产制度，他说的就会是另一种话。认为戈氏上台后就筹划结束严重不合时宜的共产制度，不是历史真实。王岐山的最大困扰，是中共至今不敢承认它的思想思维，没有超出十五世纪，它的权力架构，仍止于战前。于是现实生活中，先是毛把中国引向黑暗的中古时代，接下来邓又把中国复制为十九世前的野蛮资本主义，使官僚阶层走上了与十几亿人公然为敌之路，也就推动了特权阶层特别豪门势力的不可救药。因此，他和习近平想效法戈尔巴乔夫都已时不再来。可以肯定地说，他们是希望双手谛造红朝日新月异奇迹的。能否如愿以偿，就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很简单，如果强人都能心想事成，这世界只会谁也不认得。例如，如果薄熙来、周永康、徐才厚等人仍在台上，他们会同意走“邪路”么？当年苏共“救国委员会”的成员，实在不及他们的无视世界变化。而薄、周、徐这样的人，今天中共官场里实际大有人在，即便贪婪方面有所收敛。这样的条件下，王岐山只能是尽人事以听天命，在红朝异常凶险，毫无理性的官场漩涡里，他自己的归宿如何，他尚且不知道，他直言与否当然苍白无力。
无须过多解读王岐山的敢言或直言，理由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