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祖田：末世怪象───令人瞠目的话语混乱(定稿)

夜漫漫

末世怪象：令人瞠目的话语混乱
作者：罗祖田

最近，据称红朝一位将军在谈到罗马尼亚一位前共党高官如今尸骨无存时，十分地感慨与愤慨。将军的结论是：如让“自由民主派”得势，“最后共产党人连骨灰盒都不能留下。”
这位常常大义凛然、发惊人之语的将军肯定不是弱智，偏偏发此让人错愕之语，不免令人生几分感叹。
一、自从苏东剧变，罗马尼亚无疑是“自由民主派”得势了。新的历史条件下，极少数前朝高官如今尸骨无存，当不是无中生有。毕竟，前总统夫妇的被处决，是举世皆知的故事。但是，当年罗共的党员是多少人呢？如今尸骨无存的比例是多少呢？这点是不是该搞清楚？实际情况是，苏东变化基本上属于和平进行，尚未听说过罗马尼亚曾进行过大规模清算。这是不是可以解读为，已真正忏悔特别从不曾作恶的原罗共党员，如今都过着正常生活？如果后者能够成立，何来“最后共产党人连骨灰盒都不能留下？”
二、历史告诉我们，不说现代了，即便愚味、偏执的中古时代乃至古代，改朝换代也是常事，很大程度上文明就是由此推进的。每当改朝换代，那些曾为民众做过善事行过德政的前朝官员，依旧被后人尊敬，比比皆是。它意味着什么呢？原来，尸骨无存的人，生前即便不是劣迹斑斑，想来也会是不受欢迎的人。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么简单。举一个具体例子，海内外不乏很坚决的反共人物，他们与红朝分明不共戴天，某些言行也未必经得住时间检验，却鲜见他们抨击、咒骂胡耀邦。为什么？只因胡耀邦行得正、站得稳。
三、所幸这位将军还算不得红朝大人物，不然的话，外事纠纷都可能出现。毫无疑问，他的愤慨是罗马尼亚的自由民主派不耐听的，人家指控你恶意诽谤或干涉内政，大概不离谱。
四、将军本身是否行得正、站得稳，就不去说了。他到底是为前罗共官员抱屈呢？还是深感兔死狐悲，或是籍此向当局讨赏？无论如何，他这种以偏概全的感慨，效果上不免是要绑架中共绝大多数并未有劣迹的党员，不免是在号召某些高层贪官：万万不可松权、让步、镇压反党人士时决不可以心慈手软，不要怕杀人多。否则，将会尸骨无存。
当然，将军可以说自己乃是一介武夫，说话不曾过脑子。毕竟，军人的个性喜直率。这不是不可能，因为某些高级文官堪称个性更直率。例如数月前，一位在任的省委书记便曾对属下的宣传官员直言不讳：“休想吃党国的饭，砸党国的锅。”
这位书记是否行得正、站得稳，一样不去说了。姑且就事论事：红朝的省委书记，当然属于封疆大吏。值此文化昌明的和平建设时代，他无疑受过高等教育，拥有大学学历，问题就在这里：他哪里只是摹仿电视剧里的台词，分明是旁若无人，任性放言，活脱脱旧时县衙里狠毒酷吏的直言无忌，或黑社会的行话。实质是欺上压下，向上表忠心，对下展狰狞，全然不顾忌当今时代须有起码的法治语言。至少，这不应该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高官说的话。换句话说，它不由人不怀疑他的文凭是混来的甚或用什么东西交换来的。要么就是那个高等教育本身就是赝品。而不论属于哪种情况，如此高官如此豪语都只能让人瞠目以对。
事情不止如此。
今年四月，打虎英雄王歧山与福山、青木交谈时，曾引用当年邓小平的一句话：“中国需要几代、几十代才能实现现代化。”据他说，习近平也是认同这话的。无疑，王岐山引用此话，是要说明中国前进路上问题多多，困难重重，实现现代化任重而道远。
然而不得不说，王岐山引用此话很不妥。如果说中国需要几代人努力才能实现现代化，想来不会有大争议。遍观今天但凡堪称现代化的国家，莫不经过了几代人的持续努力，且不乏国家走了弯路，如德国、日本。中国是个超大型国家，人口多，底子薄，文盲现象基本根除是近几十年的事情，加上毛时代的大折腾，以及船大难掉头的属性，希翼一代人时间就文明转型，任何政府都做不到。但是，中国实现现代化，真要经过几十代的时间么？几十代是个什么概念？不说一千年了，少说也须五六百年。真个如此，中国的存在还有什么价值？实际，香港、台湾、以华人为主的新加坡，其现代化程度早就可与西方相题并论，何时经历了几十代？同样是炎黄子孙，境外可以做到，大陆一样可以做到。如果说船大难掉头，为什么不说大有大的不足，大也有大的优势？说白了，那不过是邓小平为红朝的低能治理找借口罢了。
从常理上讲，精明的王岐山不会不识这一点。引用邓的话，籍此增加此论的权威性，应该不至于。因为今天的王岐山，够有权威了。是不曾留心识别邓的此话不妥，也应该不至于，因为就是一般性语病，学贯中西的王也会明察秋毫。之所以这样讲，无非从党国大局着眼，继续找借口罢了。进一步说，面对一个又一个无从自圆其说的悖论，王是否已有点儿心力交瘁，使得言行顾此失彼？
上述王岐山与福山、青木的谈话，我不曾见识红朝的完整文稿，但愿是引用错误，以讹传讹，如此，我惟有郝颜、内惭。不过，最近习近平访美的谈话，世界皆见识，想必引用不会出错。
现时的习近平，属于好评如潮的正面形象。他访美期间的谈话，固然难脱官样文章与外交词令的俗套，却也明显地显示出了他不甘庸碌的风格。
但是，他为什么要肯定潘恩及其《常识》呢？肯定海明威及其《老人与海》，没得说。因为小说颂扬的不屈不挠精神，适应于每个阶层的人。犹如二战期间无论法西斯军队还是反法西斯军队，莫不颂扬不怕死的官兵一样。潘恩及其《常识》就不同了，这位为自由、平等、民主、人权而身体力行的斗士，决非红朝的同路人。他若活在毛时代的中国，一定是现行反革命分子，早被枪毙了。如果他活在特色社会主义的当今中国，也一定是刘晓波式的罪犯。由红朝最高领袖正面肯定这种人物，不免让人好生迷惑。
因为这实在是个悖论。如果习近平肯定潘恩及其价值观，便等于肯定美国之路属于正路。相应地，红朝走的乃是邪路。这样的玩笑，只恐习近平今天还开不起。
事实上，从习近平上台以来多次宣称的不走老路和邪路看，他是自有一套高于美国佬的价值观的。如果说那是台面上活，当不得真，那么实际行为呢？今天，习近平登基已近三年，三年里，反腐属于大手笔，本质却是权斗。除此之外，民生并未得到改善。相反，经济的滑坡无从粉饰，大街上为生计奔走的男女老少，究竟能见上几张自信的笑脸？冤假错案，纠正了几件？如前述的休想“吃党国的饭，砸党国的锅”，想来当局也不会否认不是在闹着玩。不去说大城市，省会城市了，一个边陲小城，大街上竟然也跑着武警部队的装甲巡逻车。到底是防恐呢，还是在震慑小民不得轻举妄动？难道网上的批评言论真能颠覆一个据称受到人民拥戴的政府？难道阳光法案不比巡视组更有长效？够了。这种特色社会主义正道，潘恩会理解、会赞扬？无论如何，我们也拜读过潘恩的《常识》，没有人会感觉潘恩的价值观吻合特色社会主义正道。
惟一的合理解释是：习近平内心还是认可潘恩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国自有国情。信马列的中国人，当然不同于信上帝的美国人。因为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才知道。进一步说，你美国人走的路没有错，我中国人走的路同样没有错，因为条条大路通罗马。
再进一步说，贵人和贱民，说到底是一回事。因为百年后，皆是一撮骨灰。潘恩其实徒有虚名，因为他不明白这个理。他在大西洋两边到处跑。今天去新大陆鼓捣独立，明天跑法兰西鼓吹人权，还大谈常识，专事颠覆合法政府的勾当，严重破坏当地的生活秩序和工作秩序，潘恩实应自责。
这后面几句话，象不象《环城时报》单仁平的语气与立场？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