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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讯博客
GDP增长6.8,在政府看来是问题,在我看来则是奇迹。
我是个中国人,关心中国的经济形势,也喜欢分析中国的经济形势。不过我分析经济形势从来不采用政府公布的数据,因为那些数字编的成分实在是大的惊人。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就亲眼见过一个投资二百万的项目,政府给统计称三千万。
由此推论,那么经济增长百分之六点八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我们哪怕不是那么现实的去判断,经济增长也不会有什么六点八。别说六点八,一点八也没有。以我对眼睛看到的实情的感觉,恐怕是倒六点八。
我自然希望这不是危言耸听。因为经济形势好了,对我们都是好事。即使贫富不均,但是总归是有钱赚。要是经济负增长了,那么大家不管穷富,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但是很遗憾,我相信经济负增长是真实的,正在发生的。
我去年和今年走过好几个城市,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去所谓的高新区,开发区看一看。每次一看,都只有摇头叹气而已。偌大的园区,整齐的厂房,花团锦簇的院子,宽阔的马路。看着很是不错的地方,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公墓。
杳无人烟。
百分之八十的厂子都关着门或者虽然开门但看不出有人存在的迹象。
没事下车到一家厂门口转悠,看见看门的老大爷正在晒太阳,就上去随便问问:“大爷,这厂子停产了吗?”
“早停了。”老头爱答不理的回答。
“怎么就停产了呢?”我开始忽悠,“以前不是挺火的吗?我一个朋友还在这里订过货呢!”
“那是!”老头听了这话精神起来,“原来的时候这厂子门口拉货的车都排一里多路。”
“那怎么就停了呢?”
“卖不出去,停了呗。”
“老板呢?”
“我就是。”
我无语的看着这个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眼神麻木,穿着一身破棉衣的老人,再看看他背后气派的厂房,还有院子里停着的一辆半个车身已经生锈的桑塔纳,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无趣的离开了。
“两年,这里就荒了。现在已经有成群的黄鼠狼出没了。”开车和我一起来的朋友在旁边边慨叹边说。
老板穷了,工人也没有好日子过。没事回老家,每次都会看见很多陌生的面孔。询问他们是谁,都说是长期在外打工的乡亲,现在都回来了。
“外面没有活了吗?”我问他们。
“没有!”他们摇头叹着气,“停工了,老板也跑了。要不就是放长假。”
“我原来在甘肃煤矿上掘进,一个月混一万多。现在就给三千。在那里混这些钱不值,就寻思回来看看怎么办。结果回来一看,也是没活干。成天在家里打牌。”一个表哥说。
话音未落,就听见旁边的一家院子里传出叫骂和撕打声。
“怎么了?”我惊异的问。
“别管了。”摇头叹气,“男人没活干,成天在家里蹲着,打牌,玩。娘们看着吃都吃不上了,就出去干洗脚。心里窝囊,回来就骂。唉......没法混了!”
半年时间,这个村里的青壮年劳动力回来了百分之八十。由小见大,这是个何等惊人的数字!
“你不知道,前几天一家两口子,因为没钱打仗,动了刀,媳妇死了。”
我看着这些身材粗壮的男人们,不由得想起了历史上上百次充当主角埋葬一个个王朝的那些被称为“流民”的人们。
我想好吧,我还是别在这里搞担惊受怕的社会调查了。于是我去了温柔乡,一家洗脚房。
一进那门面,我有点犯糊涂。一个打扮也不算妖艳的秀气女子,正哄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睡觉。
见我进来,她对那女孩说:“自己躺着,我忙完了就回来。”
女孩迷茫的看着我,清亮如水的眼睛让我都不敢往里走了。
“进来吧!”女人招呼着我,“我闺女,没人看,我领着过来了。”
我咧咧嘴,跟着女人走进了里间,要了个全身按摩,然后和她聊天。
“孩子不给她奶奶看着?”
“她奶奶看她叔叔家弟弟。顾不上。”
“......他爸爸打工去了?”
“在家呢!”
“不干活?”
“原来在煤矿上,现在煤矿完了,闹到了市里,一个月才给六百块钱,刚够自己吃饭。”
“不出去打工吗?”
“出去了就两三千块钱,在外边花都不够,根本寄不回钱来。”
“所以你就干这个了?”
“没法子啊老板,他不赚钱,我就得赚钱啊。我再不赚,一家子还过不过啊?”
“你也别当回事,都不行了。不光你们家。”我宽慰她。
“这话是真的。”她一点头,忽然又羞涩的一笑,“我长的不丑,还能干这个,一个月赚个两三千。她们长的不行的,就得打零工,一个月赚个千把块钱,还不一定有活干呢。”
我的心又是一沉。
从洗脚房里出来,我又跑到街上溜达。看见这条以前曾经来过,原来在这个点曾经灯火通明的商业街,现在有一半已经停止营业。每隔几步,都会看见一家店贴着“旺铺转让”。我慢慢的走着,走过两个坐着闲聊的女人身边的时候,听见一个人在说:“赚这点钱,都交了房租了。到期了就不干了。”
我走过了几条街,看见了一大片楼盘。从正面看,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很是灿烂辉煌。又走了几步,回头再看,一座足有三百多户的楼,只有十几家亮灯的。
门口挂着大牌子——“只剩十套,抢购从速!”
一条狗蹲在牌子底下,默默的看着天空中脸色惨白的月亮,突然发出了一声狼嚎似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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