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连宁：出门就装，出国更装的中国人

雨夜

杨连宁：出门就装，出国更装的中国人

   

    台湾歌手俊升不服他的即兴饶舌“我不像大陆人每天都在那装”被批，近日又饶舌反击：“上了次康熙，到底谁在装逼？两个字你们全都哭惨，真是智商低！”

    鉴于“脏话比谎言干净一千倍”（网友语），又鉴于“不知反省自己是最大的病态”（亚里士多德语），所以，我认为包括台湾人在内的每个中国人，还真该反省，真该纠风——纠正自己出门就装，出国更装的两面派作风——那些出门最多、出国最勤的大陆领导人更该带头纠风：

    其实，我们早已司空见惯也耳熟能详啦——首先，大陆领导人出国说的话与国内说的话就大相径庭：

    譬如出国说“我年轻时就读过《联邦党人文集》，潘恩的《常识》，喜欢了解华盛顿、林肯、罗斯福等政治家的思想。”譬如说“我们长得很丑却要打扮得像个美人一样，那是不行的”；譬如说“向伟大、勤劳、勇敢、智慧的日本人民学习、致敬！”又譬如说“中国所有这些进步,归根到底来自于中国人民基于自由的创造”（温家宝语）；等等等等的话，你在国内有耳福吗？

    其次，大陆领导人出国的谦恭礼貌、弹琴唱歌与国内形象也大相径庭：譬如大秀英文啦，譬如用英文背诵《葛底斯堡演讲》啦，譬如弹琴为女士伴奏啦，譬如恪守女士优先的礼仪啦；譬如处处举止文雅，言辞温婉啦，甚至他们的健步如飞秀敏捷，打球游泳秀生命力旺盛，也是你在国内没眼福的。

    我老家陕北人率直，常用“装人”这个词：家中来客的“装人”，就是打扫卫生；出门做客的“装人”，就是换装一新；陕北人还管不会做人叫“不会装人”，会做人就叫“会装人”！

    作为一名退休老干部，我过去出门那个装，出国那个装，如今想起来自己都脸红！我们过去是装革命、装积极，现在是装富裕、装发达。干部得装“为人民服务”，民众得装遵纪守法。同学间装成功人士，夫妻间装忠贞，邻居间装高消费，都装得跟真的一样。

    老师装全知全能，学生装勤奋好学，制度上装民主，法律上装公平，选举也装得跟真的一样。市场上装繁荣，收入上装合理。文化上装硕果累累。媒体上装莺歌燕舞，为官装政绩斐然，公司装财报满盈，男人装大款，装高深莫测，女人装淑女，装高不可攀，都装得跟真的一样。至于如今的网友互动，你也知道，更像个假面舞会——除非一见面才能丑相、贪相、色相、凶相毕露呢。

    总之，做人变成了“装人”，也就是洛克说的“自然状态”变成了荣格说的“人格面具状态”，变成了一辈子以假乱真常做亏心事的、背负原罪且不获救赎的良心罪犯，我们能不累嘛！

    “这个民族穷得太久了，一切在告诉他，我们不再穷了，我们也有地位了，全中国都在过一种假想的西方生活。全中国陶醉在这个假想的现代生活里”（陈丹青语）。但其实谁都知道，表面上现代化的中国，骨子内并没有多少现代性的真货——谁教我们一直就是个仿真造假遍地泛滥的民族呢：

    譬如中国人废了皮影看电影了，电影却假得仍像皮影；中国人废了“一妻多妾”改“一夫一妻”了，包二奶养小三却仍旧盛行；废了轿子坐汽车了，官车出行仍旧鸣锣开道。中国人废了科举办学校了，学校仍像个考八股的贡生院；干部改称公务员了，公务员最忙的仍是私事；废了刑律订法律了，法律仍像个刑规戒律；衙门早改成法院了，冤案仍能坚持几十年不改；委任改成选举了，假选举仍是变相委任······。

    我们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做人变成了装人；而且调子越高，人越虚伪，每个人被两千年开遍全国的孔子学院的“三纲五常、四维八德、五讲四有三热爱、八荣八耻”万应模具，兵马俑似的个个型塑成了双面人——人的言行一旦弄出了真假两套，道德不也就成了假的啦？

    总之，装逼把中国社会装成了讲规矩却不讲法治，有关系却没关爱，有人情却没感情，要贪心不要良心，要面子不要脸的状态，不都是仿真武器惹的祸？

    现如今，中国人几乎又回到王小波笔下那个奖惩分明的花剌子模国王治下啦——奖赏送来好消息的信使，把送来坏消息的信使再送去喂狮子——以此来壮大好事，消灭坏事——以为坏消息没了，耳根清净了，眼不见为净了，坏事也就灭绝了！

    其实你都知道，此等阿Q“精神胜利法”后继有人没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潘恩的那句至理名言会应验中国的：“一个人，如果极力宣扬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那他就是做好了干任何坏事的准备。”

    再说回台湾歌手俊升提到的智商。按照哈耶克的见解：“智力其实是文化习惯与模仿的产物；没有理性与见识为基础，智力很难提升。”因此，假如中国人继续装逼，继续以封闭社会对抗开放社会（譬如以网络长城隔绝全球信息）的话，那么，花剌子模国的一王众臣就还得当下去，装逼的傻逼也还得继续当着！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