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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祖田:从几件小事看大陆的社会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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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6 14:02: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从几件小事看大陆的社会心态
作者:罗祖田
(一)
还在习近平先生上任不太久,约一年吧,一日大街上偶遇已故友人女儿,自不免互致问候。
“小春啊,生意好啊。”我关切道。
“不好。”小春总是心直口快。
“今年生意普遍难做,据说还有更糟的地方。咦,你的茶叶生意不是一直做得很好么?”
“茶叶生意现在也不好做了,低档茶,做的人太多,竞争厉害,利润太薄。高档茶,更卖不动,不是在反腐么。”
我也不知是宽慰还是敷衍:“反腐还是很有必要……北京不会不想办法,明年情况可能好转。”
“我不相信刁主席。”小春断然道。
我差点儿愣了,不无怀疑小春没念过书,错把习字读作刁字。但我马上反应过来,读过中专的小春不可能闹这号笑话。况且,“习主席”“习大大”的声音现今已是满天飞,早就妇孺皆知。看小春那认真的表情和语气,我读出了小春的真意,虽然她的父亲改开后做过单位的党总支书记,但她这一辈人早就没了对上层政治人物的仰视心情。台上的大人物若不能为她的生活带来好处,她便不免不屑一顾。从深层次原因讲,习近平先生也冤,上台就得替制度埋单,还不可以迁怒于老百姓。因为若非中南海的假话、空话、套话太多,怎来社会心理的麻木、厌倦乃至反感。很显然,小春只是一个下层社会的普通女子,若无相当范围的情绪感染,她不会出此不敬语言的。

(二)
我那时不免小看了小春,我自以为是的理性分析并不如小春的直觉,因为经济形势两年过去了仍未好转,情况更趋严重。
两月前,我就延迟了十几天才交上门面租金。帐面上还是有点钱,手头却无现金。去讨帐,普遍的回答是确实没钱,不是陷进了三角债,就是几个月没发过工钱。多数人并非存心赖帐,实际情况如此,能把人家怎么样呢?
交门面的半年租金时,我颇有点儿难为情,且很感谢物业公司没有收我的滞纳金。但只几分钟,我就心理坦然了,因为约三分之二的门面都没有按时交租金,不乏其人写了欠条和保证书,还有十几家门面改为交月租,也就是作出了过一天算一天的打算。
此外,有人牵头游说所有门面签名,要求物业公司三年内不得单方面擅涨租金。那天,我正在网上查资料,来了三个人,手拿几页纸的签名,希望我参与。我想这事大概不会被定罪为颠覆政府,便也签了名。
我不由得暗想,如果这情况就是官家说的“新常态”,特别不知何日能见上经济复苏,则小春两年前的断言,“我不相信刁主席”,便非情绪语言,而是先见之明。
而知识和阅历则告诉我,今天大陆的物质生活较之毛时代,强了许多。问题在于,官方若以此认定百姓们应知足,不免大错特错,时代不同了,旧皇历已不管用。因为毛时代可以把饿死成百上千万人的原因说成自然灾害,今天如此资讯发达的年代,只要老百姓生活朝不保夕,官家仍旧睁眼讲瞎话,不免让人更加齿冷,激成冲天烈焰也是可能的。

(三)
上月,电工班长擅离工地两天之久,不知去向,手机关机。他归来后,见我一脸愠容,赶紧说:“我错了,下次一定先打招呼。”
电工班长非我雇佣,按月发薪。我们生意做得很小,却也属于承包分包的合作关系。他影响了工作,我还是有权扣他一点工钱,但也不宜太较真。既然他道了歉,我的脸色也就好看多了。适逢工间休息,我便问他:“出了什么事,你走那样急?”
“不算什么大事。”
我又不悦了:“既然不算大事,为何不告而去,为何关机?”
“老家来电话催了几次,要我回去开党员会议,还要考试……会场上不能开机。”
“原来你是共产党员。”
“咳,在部队里入的党。部队不同于地方,不靠拢组织就永无出头之日。那阵子年轻,想上进,也有好多年党龄啦。不去当兵,就不会入党了。反正,现在我靠技术吃饭。”
我其实一直欣赏电工班长相对忠厚朴实,也就多了话:“你们党员还要定期考试?”
“要嘛。这次上面说以后基层建设要靠我们啦。上面的意思想我回去当村主任,说我比他们能力强。”
“好事嘛,再说,你确有一定能力,舍得干,不算狠毒。后面一条,如今稀罕啰。”
“我才不干哩。”
为什么?
“到时候查我的帐,说我苦的几个钱是贪来的,我怎么说得清?现在做官的几个不贪,不贪就做不了官。你想想,一个村主任一月就两千元钱,靠这点钱我买得起房子?买得起车?现在的村主任,不黑心就办不成事,就发不了家,黑心就得罪人,得罪人多了,哪天就翻船。村主任又不算个什么,人家要搞你,办法多的是。我不蠢,回去干什么?”
“你们乡下不就成了洪洞县里无好人了?”
“哪里不是一样。现在当村书记、村主任都要有一帮人,没一帮人遇事也摆不开。”说到这里,他笑了,“靠认真你就死定。乡下换届时候,可热闹哩,候选人请来好几部旅游大巴,把每家每户都请去旅游,包吃住,还发礼品,你去不去?不去,不顶事,人家照样当选,回头还落个不好,迟早会有你好看。好多村官,自己名字都写不好,上面维稳还要靠他们……”
“这哪叫民主选举……怪不得你说,上面想你这号人回去。”
电工班长又笑了:“开会时候,上面问我们,入党为了什么?下面人就讲,为了升官发财,光宗耀祖。上面就赶紧制止,说党员一定要讲理想。制止不了,上面也笑了。反正上上下下都心里清楚,会上喊口号是一回事,生活又是一回事。你哄我,我哄你,看谁会哄呗。”
“那你这个党员的日子过得也只有那么多意思”。
“人家都这么过,又不是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有什么办法?现在要是人家都退,我也退。”
不宜再扯谈下去了。电工班长所言种种,于我自不新鲜。其实是在测他,是逗我玩呢,还是老实话。当我相信他多半是老实话后,不由得想起一个道理:一个较好体制,可促人上进,反之,好人也不免走向颓废和堕落。所幸的是,中共的绝大多数普通党员,由于属于相对弱势阶层,多数并不失为良知未泯。

(四)
前几天,通过一位体制内人士引荐,我认识了国内一家颇有名气的大公司的副总,因为副总手头有好多套别墅需要装修,我身为一支装修队伍头头,当然希望揽上这些活计。
事情进展正常,看过一幢别墅的内外结构后,我便请教副总,近期房主是否过来?因为装修有个风格问题,有个档次不同也就价格不同的问题,还有一个根据主人的不同审美要求而具体布局问题,一般来讲,解决这几个问题能与房东当面沟通更佳。
“同我沟通就行,我可以作主。”副总答。
副总属于见多识广的成功人士,当然看得出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多半因我一身工装,身披一层尘土,故对我无需设防。“房主是不会轻易过来的。”他说,“就是房子装修好了,他们也就是一年来住上三两个月。对外,他们还会说是房东的亲戚。因为他们都是六七十岁啦,少说也是从正厅副部级位置上退下来的,不会轻易地……”
我需要回答得体:“我们在商言商,我对那些事不感兴趣。”
副总听得颇满意。陪其喝茶时,话题便广了。副总涉猎广泛,常人难及。他有点不信我自报的年龄,为示诚意,我便递上身份证。他见身份证上我是江西人,他幽默地说:“你原来是毛伟人的老表,你没说假,比我大了几岁,我该喊你老兄。你们那个老表厉害,毛主席,谁能与他相比……”
我陪笑道:“没错。邓小平也是个公认的厉害角色。老毛面前该写检查就得写检查。就是日后翻案,天安门还得挂毛像。”
副总忽地望住我,语气肯定:“你这名字我好像见过,肯定见过。你是文人,对不对?”
我的回答多是实情话:“多半是误会。没错,我喜欢写几个字,总地来讲我属于卖弄自己,不自量力,不识时务。我坚决认为,小说可以虚构,合情合理就行。学术性文章要讲哲理,言之有据,在此之前,不可以设立场。这有点不合主旋律,所以文章无法在国内发表。”
副总脸色严肃起来:“我明白你属于哪种类型的人啦。你对现体制很抵触,对不对?”
我坦然道:“我以为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事、讲话、写文章要讲理,言之有据。我说了,在此之前,不可以设立场。我再补充一点,更不可以以强力、暴力压人。”
“那也不行,”副总直言不讳,“要讲正能量。在中国,共产党就是法,就是道理。其实别说中国啦,就是在美国,你不写正能量也不行。”
所幸介绍人忙打圆场:“还是谈装修方案吧,不是说那边希望抓紧时间吗?”
我事后忖度,副总该不至于此种场合下对我说教,应属于好意提醒我,身在中国大陆,应守当局规矩。道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稳定,是维护秩序和现状。甭去过问太多。的确,美国也不能认可斯诺登。
当然,副总想说服我也难。他让我想起了《环球时报》的一篇文章,那上面说,美国人也不能接受对华盛顿、林肯的不敬特别辱骂。意思很清楚,中国人理应热爱自己的革命历史革命领袖。依得此论,美国人闹独立很不应该,怎么能不认母国呢?德国人否定希特勒未必正确,他也是追求德国强盛啊。苏东抛弃共产主义,便属于对辛苦建设社会主义的共产党人的忘恩负义。再只说中国,中共出现之前,那频繁的改朝换代,该怎么解释那频繁的对前朝和先皇的不敬、辱骂呢?这是不是抹黑自己国家的历史呢?不去谈他们是否为民众衷心拥戴是否推动了社会进步这个大前提,实在无意义。说白了,政府和政治人物该肯定或者该否定,是不可以由自已说了算的。那是强权,不是公理。另者,他们分明一样活得累,例如拥有别墅却不敢承认,要偷偷摸摸,与做贼无异,过做贼心虚的日子。
很显然,副总的观念只适合有权有势有钱,至少从正厅、副部级位置上退下来或未退下来的人,但是他们的人数占多大的比例呢,这决非小问题。
更可怕的是,我分明嗅到了隐隐杀气。的确,上层未必没有真正的高贵者,下层并非见不着歹毒者。但社会的发展、进步,天平难道不应该倾向于绝大多数事实上被蔑视、被侮辱的民众。可是,“正能量”是不会允许否定现行秩序的,强行否定现行秩序,那就请你来尝尝国家机器十八般武艺的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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