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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论“瞿秋白悲剧”九
红叶
提要:绝代佳人瞿秋白,却逆历史潮流而动,参加并领导了中国的“无产阶级革命”。秋白所以迷误终生,缘于他在认识
上陷入一个误区。“剥夺剥夺者”、“杀富济贫”、“打土豪分田地”,是“革命”外衣掩盖下的强盗理论。“瞿秋白悲剧”不
仅是秋白个人的悲剧,尤其是社会的悲剧、时代的悲剧。从人性出发,中经“党性”的扭曲,最后回归人性:《多余的话》
为秋白纯洁的人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秋白误以为共产主义“乌托邦”与人类理想的“大同世界”没有多大区别。他为
人类美丽而崇高的理想献身,为广大贫苦民众献身,“求仁得仁”,死得其所。秋白一生,光明磊落。他永远活在人民心
里。全文37000字。
人性的“回光返照”(续)
我们把瞿秋白同另外两位同样著名的共产党人周恩来、陈独秀作一比较。瞿、周同被“无产阶级革命理论”所毒害,丧失了本来活勃勃的生动的人性,都是党手中的彻头彻尾的“驯服工具”。周恩来临死也不曾醒悟,只是吞吞吐吐地对妻子邓颖超说:“我有一肚子的话”,但是并没有说。周对无产阶级革命“愚忠”至死。即使在至亲的生活伴侣面前,到死,也没有摘下自己的“面具”。他是戴着“面具”死的,世人永远不知道他的真实思想感情是什么,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秋白不然,他死前摘下了戴了大半生的、压的他喘不过气的“面具”,向世人展示了自己光辉的真面,使人们了解了他的处事为人的真实情态。他置世人的毁誉于不顾,“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行我素,“布尔塞维克所讨厌的小布尔乔亚(即小资产阶级——引者)智识者的自我分析的脾气,不能够不发作了”,“彻底暴露内心的真相”。过往的一切,“你们去算账罢”!而且,他为“自己能够揭穿”自己的面具而欣慰。他说:“我始终戴着假面具。我早已说过:揭穿假面具是最痛快的事情。不但对于动手去揭穿别人的痛快,就是对于被揭穿的也很痛快,尤其是自己能够揭穿。”
但是,如果比诸陈独秀,则瞿秋白却又差的很远。就个人品德而言,独秀年轻时嫖过娼,个人作风的口碑并不很好,与处事严谨、品性洁白的周恩来、瞿秋白无法相比,但是,曾经高举民主大旗的他,经历了十多年的“无产阶级革命”,最终回到了民主的原点,而且站在这个原点,彻底揭露了“无产阶级革命”最大成果的苏维埃政权逆世界潮流而动、反民主、反人民的残暴面目。号召世界人民起来消灭此种制度,绝不能任其泛滥,成为世界上苏俄的普列汉诺夫之后,与南斯拉夫的德热拉斯齐名的、以“无产阶级专政”政权为打击对象的后近代民主运动的伟大旗手。但是,秋白不行。他只走了两步:第一步,早年停止了对无产阶级革命理论与实践的探索,一切“随大流”;第二步,现在,冲破“党性”枷锁,恢复自己本来的面目。但是,第三步,检讨马克思的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学说,他没有来得及作。以秋白对苏联情况的熟悉,他是应当有所觉悟的。但是,他没有,生命就结束了。《多余的话》是他肉体消失前精神世界的、可贵的一瞥“回光返照”!
秋白在《多余的话》中,既然向妻子、同志和世人展现了真实的自己,那么,他又是怎样评价自己的呢?他对自己的总体评价:一个“没有改造好的”知识分子。他说自己其实是一个“戏子”,每天得收起人性,戴着面具,摆出正儿八经的“党性”面孔,待人接物,“这对于我很苦。得每天盼望着散会,盼望着同我谈政治的朋友走开,让我卸下戏装,还我本来面目。”他要人们从自己的一生得到这样的教训:“要有非常巨大的毅力,去克服一切种种‘异己的’意识以至最细微的‘异己的’情感,然后才能从‘异己的’阶级里跳出来,而在无产阶级(革命)队伍里站稳自己的脚步。否则,不免是‘捉住了老鸦在树上做窝’,不免是一出滑稽剧。”
听听:读了许多有关马克思主义的书籍,不遗余力地把马克思主义和苏联的情况介绍给国人,放弃自己对文学的爱好和思念,全心全意为党工作,不讲任何价钱,不要任何报酬,为“无产阶级革命”献出了整个一生,临了却还是个“没有改造好的知识分子”!没有“克服一切种种‘异己的’意识以至最细微的‘异己的’情感”,没有“从‘异己的’阶级里跳出来,而在无产阶级(革命)队伍里站稳自己的脚步”。连秋白都声称自己一生没有“改造好”,那世界上还会有“完人”吗?只能这样解释: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改造好了的知识分子”。所谓“思想改造”,本身就是一种虚妄。荒谬的“党性”不可能战胜“人性”。“人性”是无法被“克服”的。即是暂时被压抑,总有一天会复活。只能庆幸秋白“没有改造好”,我们才有幸读到他最后的充满人性光辉的、对读者具有多方面教益与启示的著作《多余的话》,知道在中国曾经有过这么一位杰出的人物;从这部出色的文学著作里,得到了“瞿秋白”这样一个槪括了几代革命者复杂真实内心世界的、极具特色和代表性的“艺术典型”。而且,幸而秋白“没有改造好”,如果他彻底改造好了,成为斯大林、毛泽东那样标准的、彻头彻尾的“无产阶级知识分子”,世界岂不又多了一位“暴君”,民众又将多受多大的痛苦!
从人性出发,中经“党性”的扭曲,最后回归人性。——秋白以一部《多余的话》给自己纯洁的人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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