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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一个傍晚,刘在北门发现好多人围在一起,梭巡,有一只被车轧伤的流浪的小狗不能动弹,些许的颤抖,还有一些模糊的血迹。在昏暗的夜色下,刘看见它在流泪,没有比这更攥人心扉的。天已经变冷,建华抱起它急匆匆地往北边的卫生院跑。在黑突突的路上逢人就问“你知道哪里有兽医吗?你知道哪里有兽医吗?”,没有人知道。
他使劲敲卫生院的大门,紧锁着,里面却亮着灯光。他喊了许久,没有人回答。如果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的“相关”部门不能相关,那是多么令人难受;背上全是汗的刘在凛冽的寒风里,一件件脱掉自己的上衣,他此刻觉得很累。他把小狗托放在卫生院前面的小杨树林里,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心酸。“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地方,连一个救救它的人都没有?!”刘在心里哭泣和呐喊,痛彻心脾,有气无力地抱着它往回走。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感谢上帝,在归途幸运地碰到了一位熟悉地域的阿姨。在她的指点下才知道聂各庄南住着一位兽医。刘急往那赶,扎进北京四通八达的胡同,逢人就问,七转把拐,还是修成了正果。
医生沉吟冷静,小电筒稍照了片刻便遗憾地宣布:
“不行了,它已经死了。”
一声已动物皆静。有人难受极了,不能用语言来表达。这伤逝的流景,打碎了他心中所有的琼枝玉树、暖日明霞或是水盼兰情。就这么小的事情也值得他难过。他只知道这是生命,这催更的夜色,泛着光晕,美丽、而且动听,却是让人忧伤。他就这么一直双手捧着它,慢慢地走着,走着,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刘生病的时候,常常会感伤于生命的脆弱和人生的短暂。他似乎觉得,人在健康中而不醒悟,就如同死亡的畜类一样。他感觉所有的事物,都好象随风飘散的糠秕、在旷野行进的鹈鹕和在荒场捕猎的鸱枭一般。人生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对自己绝望,而是对这个世界绝望,对上帝绝望。
秋风总是把栏杆上的衣服往地面吹,建华在他走过的地方,一件件把别人的衣服捡起来,挂在窗户的护栏上面。他老是想着以后考研读博的事情,想着自己成就一番事业。他想去爱别人,帮助别人,他觉得这就是最伟大的事情,看到别人受苦他就特别难受。
他会自言自语,在亚里士多德那里自语行为是一种智者的行为,他就常常一个人对着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开始新的对话。他喜欢浪漫,他也是一个浪漫的人。
看见漂亮的姑娘,他会想入非非,然后又马上严厉地指责。只要在图书馆有女孩子坐在他的背后,他就会浮想联翩,不由自主。他会从结婚一直想到一起变老,整个过程往往不需要一秒种。这种荒唐的想象力往往让他自寻烦恼。
在吵闹嬉笑中处于劣势的他,会常常对那三个哥们说:“要知道,我其实已经在意识里杀了你一百遍了!”然后再自我安慰一番,并且阿Q似的感觉良好。
他常常会想到父母和爷爷奶奶,在远隔千里的首都,也会时常担心他们的身体。法国人都是妻子的情人,中国人都是父母的孝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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