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汉钧：马哈迪的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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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9日，邻国马来西亚迎来独立建国以来的首次政党轮替，希望联盟在大选中赢得联邦政权，希盟总主席马哈迪10日宣誓成为第七任首相。纳吉黯然下台，辞去国阵和巫统的党魁职。

11日开车经过吉隆坡市中心，看见敦拉萨国际贸易中心（TRX）高耸的“The Exchange 106”大楼还未完工，楼顶还插着吊臂，一手推动TRX的纳吉却已失去相位，TRX真的成了纳吉的“遗产”。就不知道新政府会不会让TRX继续发展下去，让这栋106层大楼取代马哈迪上次任相时发展的双峰塔，成为马来西亚最高大楼，还是让它成为全世界最高的烂尾楼。

马哈迪还没上台，就已多次声言要检讨纳吉政府推行的大工程和大项目，虽然没有点名TRX，但预料会是被审查的项目之一。被马哈迪多次点名将检讨的东海岸铁路计划（简称东铁）和新隆高铁，前者是马来西亚与中国的合作项目，后者是新马合作计划，两个都牵涉马来西亚当前最重要的双边关系。

马哈迪生于英殖民地时代，有着强烈的马来民族主义思想，这可以从他的著作《马来人的困境》，以及他执政22年对马来西亚的发展看出端倪。不过，马哈迪也是务实主义者。他知道马来西亚要现代化，就必须仰赖西方的技术和资金，尽管他表面上对西方的霸权主义相当反感。他推出“向东学习”政策，吸引日本投资，事实上日资和技术背后都有西方国家的影子。

马哈迪掌政时，中国还处于韬光养晦的时代，马中关系不算火热。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2013年提出“一带一路”战略，一则输出中国过剩的建筑业产能，二则投资沿线国家，提高中国对区域的影响力。国阵在2013年大选中惨胜，纳吉政府的财政形势越来越不妙，“一带一路”正好提供了契机，让纳吉可以大手笔引进中国资金。

若仔细注意马哈迪近几年对一些中国投资的批评，不难发现他的矛头最终都指向纳吉政府，而不是中国。他指控森林城市项目形同贩卖土地，实则暗示纳吉政府卖国。他对东铁的不满，主要是这个项目的实用性不足，且会大幅增加马来西亚的外债。不少经济学家确实不看好东铁的必要性。

马哈迪毕竟是务实的领导人，中国即将与美国在世界上并驾齐驱，他不可能让马中关系受到国内政治的影响。他在胜选后回应中国记者提问时，也强调支持“一带一路”。人民公正党实权领袖安华为新政府检讨大项目的举动辩护时说，这不是针对外国投资的外交问题，而是检讨投资项目是否存在其他暗盘交易。

至于新马关系，马哈迪在上一个首相任期对新加坡不太友善，选前接受《联合早报》记者专访时，也提及检讨新隆高铁、双边水供协定、马来西亚公民提取新加坡公积金等问题。不过，他此次再任首相后，领导风格确实出现变化，上任后仅多次重申将检讨新隆高铁，未再提及水供协定和公积金课题。他可能不想纠缠于老问题，影响已上了新台阶的新马关系。

马哈迪政府一再点名检讨东铁和新隆高铁，其着眼点显然是这些投资不菲的计划会否加剧国债，且肥了巫统的朋党和纳吉的钱包，而不是要大幅调整马中和新马关系。

马哈迪政府的当务之急是查明前政府涉及的腐败案，以及展开必要的政治及经济改革，恢复三权分立制衡，确保经济继续增长，提高人民对国家和希盟政权的信心。搞砸马中或新马关系，不会是马哈迪两年任内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