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文鱼传人新冠?事实更复杂 北京进入非常时期

Daphane

来源：北京日报/冰川思享号

6月12日晚，北京新发地批发市场确认其抽检时从切割进口三文鱼的案板中检测到了新冠病毒后，三文鱼的麻烦事来了。一是北京主要商场、超市连夜全部下架三文鱼，主要是进口的，而且对涉及三文鱼销售的从业人员超万人做新冠病毒核酸检测。01研究表明，鱼类身上藏着未知病毒
这里涉及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三文鱼是否新冠病毒的携带者或宿主？另一个问题是，即便三文鱼是新冠病毒的宿主，它携带的新冠病毒是否会传播到人？
也许三文鱼也不会落到像2003年果子狸遭到残杀那样的处境，但其可能引起的严重后果是三文鱼无人消费，并造成三文鱼生产、捕捞、营销等人群的受牵累。
不过，三文鱼应是背锅的。可以明确地说，迄今为止，并没有鱼类成为新冠病毒携带者的研究结果，当然也没有新冠病毒从鱼类传播到人身上的案例。所以，三文鱼是否携带新冠病毒和传播新冠病毒先要存疑，也就是要等待未来的研究才能确认。



▲三文鱼应该背锅吗？


目前要弄清楚的是，切割进口三文鱼的案板中所查出的新冠病毒是来自三文鱼，还是来自其他食材，如其他鱼类或肉类，或者是从食物营销人员身上传播到案板上的。
现在，北京市疾控中心有一个回应是，并非所有进口三文鱼的案板上都查出了新冠病毒，所以，这个问题还需要调查和研究才能解开答案，例如从北京新发地批发市场的三文鱼样本中或其他食物样本中提取并检测到新冠病毒，才能确认。
不过，现有的研究也表明，鱼类身上的确有大量微生物，包括病毒和寄生虫。
2018年《自然》杂志上发表的一篇文章指出，研究人员在鱼类、青蛙身上新发现了214种RNA病毒，而且从演化角度看，这些RNA病毒能与脊椎动物共同进化，其演化史可追溯到数百万年前。
这项研究意味着鱼类的身上一直以来都藏着大量未知的病毒，而且病毒还可以演化。同时，由于新冠病毒也是RNA病毒，也就与鱼身上RNA病毒有了相似性。研究团队对超过186个水生物种的RNA进行了检测，从它们身上各个组织和器官中提取了RNA，并利用RNA病毒的特征生成了806亿个碱基序列，最终发现有214种病毒可以直接感染脊椎动物，或者说这200多种病毒能引发其他传染性疾病，其中这些病毒24%存在于同一个个体的不同组织中。
02水生动物身上的微生物会感染人吗？
那么，水生动物身上的微生物可以感染陆生动物和人吗？
答案是部分肯定的。
首先是，存在一些人与鱼共患病（属于人兽共患病），主要是由寄生虫、细菌传染。人鱼共患病包括，肠炎弧菌、绦虫、创伤弧菌、霍乱弧菌、沙氏杆菌和线虫等引起的各种疾病，其中有些严重的病，如霍乱还可能危及人的生命。

例如，甲鱼养殖池遭霍乱弧菌污染，会让人们因吃了污染的甲鱼而染上霍乱，严重的当然会丧命。另一种人们熟悉的人鱼共患病是阔节裂头绦虫引发的绦虫病。成虫寄生在人类小肠，导致肠道紊乱和红细胞性贫血。然后，虫卵随粪便排出，在水中孵化，孵出钩球蚴被剑水蚤吞食，在剑水蚤体腔内发育成为原尾蚴。受感染的剑水蚤被淡水鱼吞食后，原尾蚴即可在鱼体内发育为裂头蚴。人摄食未烹熟的裂头蚴感染的鱼，也会被感染。
还有一种常见的人鱼寄生虫病是管圆线虫的幼虫引起的疾病。
这种线虫的幼虫广泛存在于淡水鱼、虾与淡水螺类等软体动物体内。成虫主要寄生在鼠类肺部的血管中，人们食用生的或未熟的含有幼虫的淡水鱼、虾及螺类等会被感染。而管圆线虫幼虫在人体内不能发育为成虫，仅以幼虫的状态在体内移行，造成移行部位组织器官的严重损伤，而且幼虫主要侵犯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因此常引起嗜酸性粒细胞增多性脑膜炎。
当然，这些只是细菌和寄生虫共同引起鱼类和人患病，而且是由鱼类传染给人的。
03
鱼类身上的病毒会传播疾病吗？
有没有鱼类身上的病毒传给人并引发的疾病呢？虽然研究人员发现了鱼类身上的200多种RNA病毒，但是迄今能证明鱼类身上的病毒引发人们患病的少之又少。
1988年上海市甲型肝炎大暴发，原因是市民食用受到甲肝病毒污染的毛蚶引起，此次疫情共造成310746人感染和31人死亡，引发上海人的集体恐慌。而甲肝病毒可以寄居在毛蚶体内，因为毛蚶是滤食性贝类，1只成贝的毛蚶每天滤水可达10升，其食物是各种硅藻。如果毛蚶的生存水域被污染，毛蚶吃食物后就可以把甲肝病毒富集在自己身上，从而感染人。


▲毛蚶


而且，无论是陆生还是海生毛蚶，毛蚶是在其腮瓣里过滤和浓缩了极高的甲肝病毒，比水里的甲肝病毒浓度（载量）要高数十倍。当时的调查发现，启东小庙洪一带水域的毛蚶体内存有甲肝病毒。
1987年9月全面疏通长江口航道时，在启东江段意外地发现了一个野生的毛蚶富集区，该地区长期受到粪便污染。到1987年年底，启东毛蚶大量进入上海菜场，由此造成上海甲肝暴发。
以此推论，鱼类有腮瓣也可以富集甲肝病毒和其他病毒，因此也可能传播疾病。
04
水生动物也可以把新冠病毒传播给人！
这么说的话，鱼类尤其是三文鱼，是否有携带新冠病毒的功能呢？现在并没有研究证明。从现有的研究来看，研究人员是持怀疑和否定态度的。
2020年5月初，英国伦敦大学学院（UCL）的研究团队在预印本平台bioRxiv发表的一篇论文分析了215种脊椎动物的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蛋白（ACE2蛋白是新冠病毒入侵人细胞的受体）同源物和细胞丝氨酸蛋白酶蛋白（TMPRSS2，可激活新冠病毒的棘突蛋白以入侵人体细胞）同源物与新冠病毒之间的作用，得出结论：在哺乳动物之外，新冠病毒很难感染鱼类、鸟类和爬行类动物。

新冠病毒属于β冠状病毒属，既往的研究表明，β冠状病毒属只感染哺乳动物。新冠病毒的棘突蛋白（S蛋白）主要与呼吸系统细胞上的ACE2受体结合，入侵人的呼吸系统，但鱼类没有肺（肺鱼除外），因此鱼类不易感染该病毒。
不过，这些研究只回答了一个问题，鱼类由于没有肺不容易感染新冠病毒，但并不意味着鱼或水生动物不会携带新冠病毒。
正如此前研究表明，蝙蝠身上可以携带无数病毒，仅冠状病毒就有好几种，但蝙蝠并不生病。现实的情况是否也是三文鱼身上可以携带新冠或其他病毒，以及其他细菌、寄生虫，但自身不患病，只是引起人患病呢？
现实也表明，水生动物也可以把新冠病毒传播给人。
2020年4月，荷兰一名水貂养殖者感染了新冠病毒，当时人们并没有怀疑是水貂把新冠病毒传播给人的。直到4月底，荷兰一个农场超过2%的水貂染上新冠肺炎死亡，而另一个农场也超过1%的水貂死亡，人们才怀疑水貂可能是感染源。



▲荷兰德莫特尔发现水貂染上新冠病毒。图片/Reuters


5月19日，荷兰政府明确报告两例动物传染人病例，其中水貂养殖场的一名工作人员身上的病毒与该养殖场的水貂身上发现的病毒相似，因此确认是由水貂传染人。
这也是全球新冠疫情暴发以来唯一已知的动物传染人的案例。此前发现的狗、猫等身上有新冠病毒，但并不能确认是由人传给它们，还是由动物之间传播。
这也让水貂真正遭了殃，就像2003年中国的果子狸一样。6月9日，因担心水貂将新冠病毒传染给人，荷兰南部小镇De Mortel的一个养殖场用毒气杀死1万只雌性水貂以及约5万只水貂幼崽。



▲荷兰当局扑杀德莫特尔养殖场内的水貂。图片/Reuters


根据荷兰食品和物品管理局负责监管扑杀工作的彼得·雅各布斯（Pieter Jacobs）称，荷兰10个涉事养殖场中，将有7.5万只雌性水貂及30万只水貂幼崽被扑杀。被扑杀的动物尸体将装在密封集装箱运至处理中心，涉事养殖场也会进行消毒。荷兰目前约有140个水貂养殖场，荷兰最高法院已裁决在2024年前彻底关闭所有水貂养殖场。
至于三文鱼和其他鱼类是携带新冠病毒，是否为新冠病毒宿主，无论是源头还是中间宿主，以及是否由三文鱼传播给人，需要未来的研究来证实。
按既往的研究和常识，跨物种寄生的微生物并不容易让不同物种患病，但是人兽共患病的出现也让人们警惕，或许三文鱼或其他水生动物可能会让人患新冠肺炎，如此，将扩大和拓展人们对新冠病毒和新冠肺炎的认知，从而也为战胜这一传染病提供更多的科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