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錦濤與郭台銘

黑眼睛1989

今年4月27日，五一國際勞動節前夕，中共總書記胡錦濤在全國勞動模範和先進工作者表彰大會上「發表重要講話」。他說：「要切實發展和諧勞動關係，建立健全勞動關係協調機制，完善勞動保護機制，讓廣大勞動群眾實現體面勞動」。

胡總書記這句「讓廣大勞動群眾實現體面勞動」，經過中國傳媒報導，引起了很多討論。「體面勞動」（decent work），台灣也有「尊嚴勞動」的譯法，或者可稱「人性化的勞動」。根據國際勞工組織的定義，「體面勞動」是指「在自由、平等、安全與尊嚴的條件下，有足够酬勞、權益受到保護並有社會安全保障的具有生產收益的工作。」而國際勞工組織還曾制定《體面勞動議程》，要在各國各地區實現4項戰略目標：
一、促進和實施國際勞工標準、工作中的基本原則和權利；
二、為所有人創造更廣泛的、體面的就業機會；
三、為所有人提供廣泛而有效的社會保護；
四、加强（勞資政）三方性原則和社會對話。

毫無疑問，「體面勞動」是個外來概念，也可說是「普世價值」的一個具體內涵，從胡錦濤口中說出，的確有其正面的意義。

只不過，「讓廣大勞動群眾實現體面勞動」這句話餘音仍繞樑，就有一連串的新聞提醒人們，「體面勞動」還是中國工人的遙遠夢想。

《河南商報》報導，為給工友籌集醫藥費，26名農民工5月9日在鄭州市區蹲坐在路邊台階，端著碗乞討。他們被拖欠工資長達一年半，在索討欠薪時被開發商痛打，其中一人傷勢嚴重。當地公安機關表示，當天是週末，上班後再處理。這條「小」新聞，不過是中國多少年來，無數農民工遭欠薪案件的又一起。

5月12日，《新京報》則報導，中華全國總工會官員表示，中國居民勞動報酬占GDP的比重，連續22年下降，幅度為近20個百分點，而成鮮明對比的，則是資本報酬占GDP的比重上升了20個百分點。總工會調查發現，75.2%的職工認為當前社會收入分配不公平。

另一則受到普遍關注的新聞，則是今年以來富士康員工的「八連跳」。對此，中國專家表示，2008年，中國自殺率大約是每10萬人中有12名自殺者，而富士康自殺率是每10萬人大約有2名自殺者，屬於「正常」。

體面勞動無從在中國實現，其癥結在什麼地方呢？

2007年，中國代表團在國際勞工組織會議上，就體面勞動的問題提出三項主張，胡錦濤講話後，人社部副部長也在全國勞動關係工作座談會提出「全面推進體面勞動」的辦法，都不外乎是增加就業、提高工資、職業訓練等等。但國際勞工組織最關注、或說國際核心勞動基準中最核心的課題：工人的結社自由與集體協商卻一直遭到中國官方忽視，至少是缺乏直接面對這個問題的勇氣。

如果，農民工有自己的組織，或許就不用上街乞討，欠薪的問題也比較容易解決。如果各地區各行業的工人能有效的進行勞資集體談判，經濟成長的果實就不被一直被資本家占去大部分。我們知道，富士康是有工會的，但如果工會真正屬於工人，真正發揮作用，就可以改善工人的生活環境、降低工作強度和壓力，強化工人間的連帶感，讓工人那種孤立無助、冷漠、無所依靠的痛苦感受大大減輕，相信，「八連跳」的悲劇就不會出現，郭董也就不用花錢請法師做法了。

沒有自主的工人組織，恰恰是社會不穩定的來源之一，但是胡錦濤也好、郭台銘也罷，大概都認為存在強有力的工會，將不利於國家和企業的「維穩」。這個錯誤的思維邏輯不打破，還會有九連跳、十連跳，體面勞動也不可能在中國實現。